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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角妖兽有个统领身份,跟随的也是一位妖将。他得了下属禀报后,自行去见了情况,现下把人请来了,现下就要报给这妖将知道。
华美建筑即为妖将所居之地,弯角妖兽见到前方有金甲妖兵守护,也不敢怠慢,就先停了下来。
很快,一尊金甲统领也走了过来,他身形威武,同样几乎就是人类形态,但臂膀之上生有密密麻麻的短刺,一张口,也是一嘴尖锐利齿:“尉迟,将军不曾传唤,你怎么来了?”
弯角妖兽——尉迟统领苦笑道:“今日可不是摊上一件大事了么?我巡查那处海域,有仙修来访,说有要事。我做不得主,自然只得先把人招待住,再过来寻将军请示一二。申屠,你且替我通传一声。”
那申屠统领眉头一皱,有些为难:“这可不巧,将军正在招待贵客,陪其饮酒,怕是一时半会,不得空闲。”
尉迟统领一愣,但立刻说道:“那些仙修我粗粗观之,至少有元婴境界,且其骨龄都是不大,还有数尊我看不清底细的,怕是更加难缠——即便不算上这些看不明白的,只说年轻一代,那个领头的剑修,体内力量便极是可怕,等闲的八阶族人,甚至九阶,要跟他对上,恐怕都要被人宰杀。还有青衣的与银衣的,那两个也各有诡秘处,青衣的那个叫人觉得不妙,银衣的气息隐藏,却可以连我都生出一分畏惧来……这等人,必然不是信口开河者,也不至于就这般一同下来消遣我等。”他顿了一瞬,“仙修之言为,关乎一界之存亡!”
申屠统领也是一滞,他挣扎片刻,还是说道:“我也不瞒你,来的……是那一位。”
尉迟统领睁了睁眼:“那一位?”
申屠统领摇头道:“正是那一位最不喜饮酒时被打扰者,身份尊贵,实力高强。我们的将军若非自小服侍过那位一段时日,又怎么能有足够资源功法修炼,如今更成为九大将军之一?那一位来了,将军也要小心陪同,不能与他生分了。”
尉迟统领很是失望:“那位性情豪爽,应不会怪罪。”
申屠统领叹道:“再如何豪爽,也不可怠慢,不如你等一等……纵是要事,应当也不急于这一两日罢?”
没法子,尉迟统领也知道申屠所说都是实言,也是为他周全。他没得法子,只得说道:“若是将军与那位饮完了,请你快些告知于我。”
申屠统领抱个拳:“这是自然,我亦担忧那消息重要,不可落在其他海域手里。你先回去,将仙修好生安排,莫要让他们就此离去了。”
尉迟统领亦点点头,转身离去。
侧殿里,仙修们看过歌舞,也等来了尉迟统领。
见面后,尉迟统领神情,便已收入众仙修眼中,叫他们心里一个“咯噔”。
徐子青气质可亲,就询问道:“道友可是遇上什么难处?”
尉迟统领先笑了笑:“我名尉迟雍,诸位唤我‘尉迟’即可。”说完这个,他有些迟疑,“实不相瞒,将军如今正有要事,暂且脱不开身,几位若不嫌弃,不妨先留于此地如何?”
众多仙修对视一眼。
留……若只是寻常交往,主家有事,他们留一留自是无妨。可如今他们身负使命,只盼着能尽快见到霸主,又哪里有着悠闲,还来小住?只想一想深海之广阔,说服霸主之艰难,已很急迫了。
于是还是徐子青婉言道:“非是我等辜负尉迟道友美意,实为此事刻不容缓,只消多拖延一刻,怕是就有一刻之危机。若是将军有要事在身,不知尉迟道友可否指点路线,叫我等前去另一处海域求见?若是尉迟道友心有忧虑,亦可陪同我等一起,我等感念盛情,来日必有报答。”
尉迟雍闻言,倒不觉得这些仙修不识好歹,反而更有几分犹豫。
只因那事态紧迫,他亦有所觉察。
此处需得说一说这位尉迟统领的根脚来历,他本体乃是这深海中极为罕见的长命龙鱼,性情本来凶厉,往往聚族三五百,彼此吞噬后,就只余下一条来,性子又平和下来。经由多年苦修,他比之寻常鱼类海兽进境神速,本身更有一项本命神通,唤作“长命之眼”。
这种神通并不为杀敌,而有一样功力,乃是可趋吉避凶,预知祸福。境界越是高深,神通也越是强大。
早在那麾下将此事上报于他时,尉迟雍心里已有一动,才那般急切赶了过去,待见到这些仙修,自然立刻分析一二,得了对方是真的结果。他更是发觉,与这些仙修接触久了,竟然有些心悸,再将他们带回侧殿,心悸则越发明显。
这心悸好似有大难在前,又仿佛是一种机遇,直让他生出一种感觉来。
——倘使让人走了,机遇则远,大难更急。
如此一来,让他怎么能不小心行事,多多挽留?
尉迟雍心里一叹。
可惜今日不凑巧,否则方才直接报之将军,以将军性情,必然是“宁可信其有”,之后的事情,便也好办了。
他刚刚存有侥幸,就此归来,可现下……说不得也只有冒一冒险。
总不能就此错过,反叫其他将军压过一头去!
如此想定了,尉迟雍正色道:“几位这事,当真半点不能拖一拖了?”
徐子青叹道:“对不住道友一番盛情。”
尉迟雍苦笑:“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再去试上一试……诸位再等我一等。”
徐子青略有讶异,众多仙修也是面面相觑。
这位尉迟道友,也太过热情,虽不至于疑他有什么恶意,可莫非他就当真天生这般古道热肠?
又或者……是他也察觉什么?
众仙修想不通透,不过既然此妖有心,感激就是。
于是他们又道:“多谢尉迟道友厚谊。”
尉迟雍同他们别过,再次来到了将军宅邸之前,也再度见过了那申屠统领。
申屠统领见他,神情有些不悦:“你这是?”
尉迟雍神情凝重:“那些仙修,意欲离去。”
申屠统领一惊:“既然有要事,为何竟要离去?”他旋即面色一冷,“不若我等调兵而来,将其堵在此间,等候将军完事就是。”
尉迟雍连忙阻止:“不可!”他便急急说道,“我等妖兵虽有数万,可那仙修之中也有强人,倘使真能留下还好,若是留不下,岂非弄巧成拙?再者仙修挟诚意而来,若是那要事终究为将军看重,日后我等相见,面皮上也是难看了。陆上仙修联盟,绝不可等闲视之。”
申屠统领本无尉迟雍那般思虑精细,就又说道:“那便放他们离去,等不得的,想来非是他们所言那般要紧。”
尉迟雍颇是无奈:“正因着要紧,才不能等候。那些仙修有言,想要前往另一位将军处,以作交谈。”
到这时,申屠统领终于觉出不对来:“尉迟,你这般为仙修出言,到底是什么缘故?”
尉迟雍重重吐了口气:“你可还记得我根脚么。”
申屠统领惊道:“你看出什么?”
尉迟雍面色一沉,说出一句话来:“大难与机遇并存,不可轻忽。”
申屠统领明白了:“故而,你要闯殿?”
尉迟雍闭了闭眼:“也只得如此了。若是事后将军惩处,你可要去黑狱瞧一瞧我。”
申屠统领眉头拧得紧,苦苦思索半晌,到底一挥手:“罢了!我与你同去,总为你担上一层。我等乃是为将军尽忠,便是日后受苦,也可作伴,算不了什么!”
尉迟雍面色微变,有些感动:“申屠……”
申屠统领冷嗤一声:“莫婆妈,快些进殿禀报,方为正事!”
说罢将周围妖兵遣开,拉了尉迟雍臂膀,就直往内中闯去。
尉迟雍赶紧跟上,与他并肩而行。
门口守卫亦多,不过眼见两位统领齐来,又皆是神色匆匆,自然都有眼色,并不刻意阻拦。
两人便直入殿中,脚步奇快。
那殿里,奢靡更胜他处十倍不止,但偏生在那地面之上,有两条大汉席地而坐,一人捧了一个酒坛,相对开怀大饮,都是畅快无比。
突然间听得脚步声,其中一个大汉眉头一跳,另一个大汉见状,就转过头去,不高兴道:“哪个兔崽子敢来打扰你爷爷的雅兴?”
这时尉迟雍已然高声呼道:“将军!将军!属下尉迟雍,有要事禀报!”
申屠统领亦不含糊,也是随之开口:“属下申屠洪,有要事请将军示下!”
那大汉眉毛拧起,正是声如洪钟:“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咆哮中殿,都想去黑狱里爽快爽快么!”
那两位统领说话间已彻底进了殿中,当即都是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属下该死!只是当真有要事禀报,不敢不来!将军若要将属下贬去黑狱,也请先听属下一言!”
殿中这两条大汉,出口呵斥他两个的,就是这东林海域的东林将军,他此时悻悻将酒坛一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酒水四溢:“真他娘的扫兴!”随后,他见下头两位统领越发叩拜,怒气减轻了些,“说罢!”
尉迟雍不敢怠慢,赶紧就将仙修来访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东林将军怒火又上来了:“陆地上的仙修,与我们海族有什么干系?他要来便来,轰走就是,哪里还值得打扰本将喝酒!”
尉迟雍也不知第几回苦笑:“将军,那乃是路上二品、三品、四品仙宗联盟,整个仙道的巨头,都派遣弟子,且谦逊有礼,这……属下也不好怠慢。”
申屠洪也陈情道:“尉迟统领根脚不凡,已觉出此中或有极紧要之事,故而才不能将其打发,还请将军……”
两个统领也是没法子。
这将军平日里心情好,可不会说出那般将仙修轰走的话来,但现下被扰了酒兴,且在那位面前丢了面子,才会这般。
东林将军哼了一声:“叫他们等着!”
尉迟雍更是无奈,又是小声将仙修欲走之事,也说了出来。
而后,东林将军越发要怒:“既无诚意,理他们作甚!”
申屠洪俯首,尉迟雍亦俯首,两人并不多言,而如此举动,却是进谏之状。
东林将军一见,几乎就要犯拧。
终于,另一条大汉笑吟吟道:“东林,你生甚么气?若非对你忠心,这两位统领只消把人打发,也不必如此将你惹恼了。”
此人生得更为高壮,此时直拎起酒坛将美酒饮尽,笑得很是畅快。
东林将军听此人一言,火气便消了,转而笑道:“太子都如此说了,小将哪里还能说什么?若不是那仙修实在没诚意,小将也不至于如此。”
那大汉“哈哈”大笑:“有无诚意,一见便知。这两个统领平日里行事你还不知?他们既然这般坚持,必然是信了那些仙修,如今左右酒兴也是没了,就去听一听那些仙修的话说,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出,尉迟雍与申屠洪都是感激涕零。他们是知道这位贵人性情的,若他本是个残暴的,他们再如何忠心,也还是小命更为重要,万万不敢过来打扰。也正因着有个脾气急却护短的上峰,再有如此豪爽的贵人,他们才能如此。
此时两人再次拜服,都衷心道:“多谢太子信任!”
东林将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大汉,才道:“既然太子有兴致,尉迟申屠,你两个直将他们带到此处罢!”
尉迟雍与申屠洪自是再度行礼,立刻退下了。
侧殿里,徐子青一行等来了尉迟雍第二次回来,这一次跟来的,还有个更精壮的半人妖兽,看起来境界不仅不在尉迟雍之下,甚至隐隐尚有胜之,煞气浓烈,使人心惊。
众仙修起身见过,申屠洪自报家门后,由尉迟雍说道:“将军在正殿等候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