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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珠闻声,放下手中的活,忙跑了过了,问道:“侧福晋,你是要起来吗?”
宛馨虚弱地点点头,看来她还真是到鬼门关转了一趟。
翠珠扶起宛馨,在她身后垫了柔软的靠枕,看侧福晋两眼直盯着孩子看,知她心意,便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放到侧福晋怀中。
宛馨细细地端详着这个孩子,那眉眼,小翘鼻,简直就跟德煊长的一摸一样,小嘴红嘟嘟的,柔嫩的让人直疼到心坎里去。
“老夫人说了,小世子长的可像王爷小时候了,比王爷还俊呢!老夫人喜欢的不得了。”翠珠笑道。
宛馨心里一阵得意,德煊见了怕是也欢喜的不得了了,轻吻孩子嫩嫩的小脸,问道:“夫人早上来过了吗?”
“还没呢!昨夜大福晋跑出王府,不慎落入湖中,到现在还没打捞上来,老夫人忙着去处理这事了,唉!大福晋怎么看都不像是无福之人,怎么突然间就这样走了……”翠珠回着话,也不由的伤心起来。大福晋真的是个好人,从来不多事,对大家都是和和气气,就算看到她们这些下人,也是面带微笑的,这么走了,她也感到很难过。
“你说大福晋昨夜落水,到现在没找到么?”宛馨惊愕。
翠珠点点头,眼里有了点点泪光。
“翠珠,你怎么跟侧福晋说这事,侧福晋刚刚生产,虚弱的很,你怎能说这些伤心的事惹福晋难过呢?”银环端了碗清淡的米粥进来,边埋怨翠珠道。
翠珠自知失言,找了借口就出去了。
“银环,她死了,她死了,怎么办?我没想过要她死的……”宛馨有些慌乱,害怕,
只觉遍体生寒,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银环见了忙把孩子从宛馨手里抱过来放置在一旁的小床上,握住宛馨的手,冰凉冰凉的,冷的让她不自觉打一冷颤,银环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安慰道:“福晋,这事跟谁都没关系,是大福晋她自个不小心,怨不得旁人,您镇定些,现在您有了小世子,一切就都是您的了。”
宛馨被动的点了点头,看看孩子,是的,现在一切都是她的了……
第八十五章 恨难平(一)
第二天一早,永熠带着舒穆禄就赶回了京城,一路上舒穆禄把事情原委祥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永熠听了又是激动又是感叹,激动的是,这中间果然存在着误会,感叹的是,这样的误会原就不应该存在,这个误会折磨了大家整整十年,特别是雨梦,现在就快成了仇恨的牺牲品了。如今要考虑的是找一个最佳时机来解开这个“谜”,解开大家在心里纠缠了十多年的心结。
到了府里,车马还未停稳,门房就已经迎了上来,急道:“贝勒爷,您可回来了,赶快去趟定安王府吧!出大事儿啦!。”
永熠心一沉,差点一脚踩空,定了定神问道:“出什么事了?”
门房一脸的苦恼回道:“小的也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昨儿个夜里王府的小六子就心急火燎的赶来报信说是出大事了,请您赶快去救命,小的一直巴巴地望着您回来呢……”
永熠不等他说完话就卸了马车的绳套,吩咐了一句“帮我安顿好客人。”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什么心惊肉跳、魂飞魄散都不足以形容永熠此刻的心情,小六子竟然用了“救命”二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雨梦出事了。
他就怕雨梦会出事,所以紧赶慢赶一路上都不曾休息。虽然定安王府里有小六子盯着,那也只能是起到通风报信的作用,他不在,难道德礽也不在的吗?他若在的话,雨梦有难,他会无动于衷吗?他也束手无策吗……老天!舅母知道了会怎么对付雨梦?逼她拿掉孩子吗?跪祠堂?关暗房?或者更糟……
永熠在定安王府门前下了马,府中便有下人来牵了马去。
永熠叫住,问道:“府里有事吗?”
那人回道:“回贝勒爷,昨儿夜里侧福晋生了个小世子。”
“还有呢?”永熠追问,他要知道的可不是这个。
那下人面有难色,吞吞吐吐的:“没,没什么事了……”
永熠急了,一把拽住那下人的脖领,正要逼问,却听得有人叫道:“贝勒爷,您来了,快请进。”
是小六子,朝永熠不停的地使眼色,永熠会意,放开那小厮,径直往府里去。
行至人少处,小六子才把昨夜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具体的经过他也不甚清楚。
永熠只听得末一句:“贝勒爷,您来晚了啊!大福晋她到现在还没找到,怕是没什么指望了……”脑子顿时一片混沌,一言不发,铁青着脸,便往“沁秋苑”急步而去。
这一定是个梦,自己连日赶路,马不停蹄,一定是太累了,才出现这样的幻觉。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血不断渗出,可他一点感觉不到疼痛,不痛……这一定是在做梦了……他答应过雨梦,要帮她解开这个谜,现在,舒穆禄找到了,所有恩怨都将烟消云散,幸福就在眼前,雨梦,你怎可在这样的时候出事,求求你,你要和我开这种玩笑,我承受不起……
“贝勒爷,您这是要上哪?”小六子在身后追着,喊着,贝勒爷的神情不对劲啊!
永熠如旋风般冲进了“沁秋苑”,狂喊着:“雨梦,我回来了,我把谜底带回来了,你出来啊!你出来……”屋里屋外,院前院后,空无一人,回应他的只有树上的蝉鸣,紫藤架下寂寞的秋千……
永熠踉跄着,跌坐在回廊栏杆上。不在了,雨梦真的不在了,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永熠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心也被掏空了似的,痛楚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吞噬了他,淹没了他……好痛!十指深深陷入发际,永熠将自己深深埋进臂弯里,抬头便是可怕的真,残酷的实……
小六子看永熠这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只能静静地候在一旁,让贝勒爷宣泄他的悲伤。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珞琳扶着惠敏匆匆进了“沁秋苑”,后面嬷嬷、奴才、奴婢跟了一大群。
惠敏狠狠地瞪了小六子一眼,这个多事的奴才。
再见到永熠,惠敏更有旧恨未去又添新愁的感觉,放着好好的珞琳他不要,偏偏和雨梦那贱人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若不是珞琳自个儿亲眼看见他们两幽会,她还真的不敢想象永熠竟是这样忘恩背意之人,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永熠,我真想不到,你怎还有脸来这里?”
永熠闻言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惠敏,痛心地问道:“你究竟对雨梦做了什么,逼得她连夜离家出逃?”
惠敏厉声道:“你在责问我吗?为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可以不顾礼仪廉耻,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如果说我的悔婚,伤害了您,伤害了珞琳,我道歉,我诚心诚意的道歉,可是,我的过错于雨梦何干?你一定要把雨梦往绝路上逼,难道你不知道她正怀着德煊的骨肉吗?”舅母的话句句藏刀,极尽羞辱之能事,让永熠更加气愤了。
“呵!德煊的骨肉,你以为你们欲将假猫充真龙的把戏骗得了我吗?杜太医诊断过,神明指示过,珞琳亲眼见到过你们幽会,你还赖得掉吗?那根本就是你和雨梦那小贱人的孽种……”惠敏振振有辞地指控着。
“什么叫杜太医诊断过?他怎么诊断的?珞琳亲眼见到我和雨梦幽会?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怎么能编排出这么卑鄙无耻的理由来对付雨梦,这让她情何以堪?”永熠觉得刚才停止流动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永熠,我不否认我恨你和雨梦,但我觉不会因此要去诬陷、诽谤你们,我亲眼见到你和雨梦在‘绿柳巷’幽会,亲耳听到你们的谈话,岳晟当时也去了,你敢指天誓日,说不曾有其事,我便当我那日是活见鬼了……你敢吗?”一旁的珞琳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永熠是个男子汉,既然敢做就应该有担当,怎能反咬一口说是她们诬陷了雨梦和他呢?
永熠不可置信得看着珞琳,她竟然去了‘绿柳巷’,她怎么会知道?一直来他都以为做的很是隐秘,没想到早就在别人的视线里了。
见永熠怔住了,珞琳又道:“谁都不想雨梦出意外的,我也很是难过,是非对错自有公论,你我都无须辩解。”珞琳说着,泪又不自觉的落下,现在争论这些只能是在伤口上撒盐,让心更痛罢了。
惠敏不耐烦地说道:“正是这句话,是非对错自有公论,如果你不服气,那就让宗人府来撤查一番,看看到底是谁卑鄙无耻……来人呐!请永熠贝勒出府,下次眼睛给我放亮点,不要什么人就往里请。”
永熠是要疯狂了,现在他完全可以体会到雨梦那样深切的悲哀与绝望了,不管是欲加之罪,还是可悲的误会,雨梦背负着这样一个不堪的罪名,被迫出逃,天啊!他怎能不在,怎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他竟然没有保护好她,他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她的……而他恰恰成了伤害雨梦的那把刀,他被这样的想法彻底击败了,再看眼前的一张张面孔,无不狰狞恐怖,他只想快快离开这,快快逃走……
“不用你们请,我自己会走……”永熠不再看他们一眼,这样的人,他不想再见。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珞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落下,他都不愿再看她一眼,难道他也在怪她,恨她吗?
第八十六章 恨难平(二)
德礽去天津筹集军饷粮草,快傍晚才回京,交代完公事便回了府。知道雨梦落水一事,他也很是震惊,很是痛心。是他太过于疏忽了,府里貌似平静,没想到却是这样暗潮汹涌,特别是听影儿说到雨梦甚至跪下来求她,他的自责就难以言喻了。
大哥走时,那么郑重其事的拜托他,要好好照顾雨梦,而他非但没能照顾好,在雨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不在,如果他在,他决不会让额娘这样对雨梦,就算是萨满法师借神灵之名这样说也不行,别说他不相信额娘指控雨梦的那些罪状,就算是真有其事,要休,要罚,要打,要骂也得等大哥回来再做决断的,现在一切都晚了……
额娘对雨梦落水一事密而不发,但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荣安王府,那么多家丁在什刹海一带打捞,只怕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了,于是德礽决定亲自去找景颐,先把这事告诉他,再一起商量怎么办。
晚间,景颐和德礽一起来到永熠府里。
景颐根本就不敢回府了,阿玛还在关外,额娘本来就够担心的了,加上酷暑难耐,身体一直很不好,雨梦再出这样的事,他真的不敢想象额娘知道后会怎么样?再说,这事件中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必须要弄清楚,因为他曾有过这样的担心和疑惑,就在“天香楼”第一次跟永熠喝酒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担忧。
当他们来到书房时,只见房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悄无声息。德礽怀疑地看了看带路的小柱子。
小柱子点点头,道:“贝勒爷回来后一直在里面,脸色阴沉的吓人,小的也没敢去打搅。”
“去把灯点上。”景颐道。
灯亮了,只见永熠像尊泥塑般一动不动坐在书案前,两眼空洞的不知望向何处。对他们的到来也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德礽一阵难过,听小六子说,永熠今天在府里跟额娘还有珞琳起争执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永熠悔婚是为了雨梦,但是他了解永熠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义不耻的事来。但珞琳言之灼灼,又道岳晟当时也在场,他有些眩惑了。
景颐上前抓住永熠的双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