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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民国]狼狈相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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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化,恶化也是难免,赵宝栓比仇报国有本事的大,一定是可以应付过去的。

只是等到明天仇报国救了虞棠海,这厚脸皮的估计要因此恨上自己。恨就恨吧,有什么办法。不可能前面骗了他,后面又冒着死罪去求原谅。反正自治会之后自己迟早也要跟赵宝栓翻脸,到不如现在就划清关系。

想到这里,沈延生又隐约有些不痛快。就这么划清关系,那前面那些荒唐的事情不都白白的浪费了?对于和赵宝栓睡觉这件事情,最初他是想匆忙的抹过去的,然而真睡了这么多次,他又觉得自己这也是一种付出,如此的付出获得赵宝栓的一点忠诚,不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如果就此划清界限,这人不是要让那个孔小姐得去了?

脑袋里轮番转着各样自问自答的假设,沈延生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楼上正下来人,及至走到他跟前,露了两只鞋面,他才忽的回过神来。抬起头,他面前站的是虞定尧,这小子愁容满面的样子,大概是自上了楼就没舒展过。

抓住沈延生的胳膊,小子有些急促的说:“我想起来了,白天小麻子说车夫给过他糖葫芦吃,不然我就去问问车夫,看他后来还见没见过小麻子。”

沈延生一听,觉得这也是一个方法,便差人去叫车夫过来。

车夫是个四十不到的汉子,知道主人找他,还担了几分心思,以为是自己车开的不好,要遭解雇。等听了虞定尧的问题,他才放下心来,想了想说道:“我白天看他站在门边,就叫他一道跟我出去买点东西,可这小子乖的很,说是要留下来伺候侄少爷。后来我从外面买了糖葫芦来给他吃,他说了谢谢就自己跑走了。”

车夫一边说一边回忆,脸上还微微的笑着,好像是很中意这个小佣人。虞定尧听他这样说,心里便愈发的不好受,小麻子得了吃的,第一个就惦记着自己,可自己偏偏还骂他,现在人不见了,自己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呢?

“最后一次见他……哦,那时候我刚好准备出门接先生去,看见他在门口坐着,我叫他,他也不搭理,我着急走,就也没怎么问他。”

车夫说完,微微的探了脑袋,低声问道,“怎么了,好像我今天晚上也一直都没看见他呀。”

沈延生对他摆摆手,说了句没什么就把人打法走了。回头看虞定尧,这小子坐在椅子上,竟是有两行眼泪齐齐的从脸上往下滑,眼泪珠子抛沙似的落下来,他也不擦一下,红着两只眼睛抬头看向沈延生,态度坚定的说道:“我得去找他!”

沈延生说:“这么晚了你上哪里找去?真要是他没有找回来,你也不见了,我还怎么跟你叔叔交代?”

虞定尧嘴角一垂,哭得更厉害,沈延生上去摸了他的头,缓声道:“等到明天天亮吧,等天亮了我就要他们出去找,一定给你找回来。”

虞定尧不住的吸着鼻子,除了悔恨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一个在外面,小麻子是唯一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这下人不见了,他一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二也是有些孤单。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直在府里闷死算了,还不用跟现在一样担惊受怕。

沈延生带着哭哭啼啼的虞少爷上了二楼客房里,说了好一阵安慰人的话才把人哄睡下。然而等他回了自己的卧室里去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又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点蹊跷。小麻子即是如此的听从虞定尧的命令,怎么会擅自出走呢,如果不是出走,那一定是让什么人给带走了。

谁会带走他,带走他又有什么用?

想着想着,沈延生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这念头过于恐怖而残忍,让他当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土匪送口信从来都是要见血的,跺个指头砍个手臂,非得有一样信物才有威胁性。然而对付虞棠海那样的老顽固,这些远远不够。想要他上心,一定要人头落地的程度。虞定尧伤不得,可小麻子却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沈延生喉咙里一阵发紧,整个头皮都麻透了。

要事情真跟他想的一样,这不是他白白的害了人家的性命么?

浑身发抖的坐了一会儿,他慢慢的躺了回去,竭力的闭起眼睛回避脑中那些漩涡似的罪恶感,他还有些不大相信。然而这不大相信只是侥幸,若要他当面的去问赵宝栓,他也是不敢。

惴惴不安的时候,沈延生含住了拇指上的指甲,他那指甲刚修过,咬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只能带着肉的咬,一口一口不知道咬了多久,最后昏昏沉沉的终于睡了过去。

95第九十一章

这一夜从黑过度到白,并没有花去比往日更多的时间;只是许多人睡了醒;醒了睡;刚从这个梦中走出来;又一脚踏进另一番思潮中去。心里盼着天光的提早光临;真在窗户边见了白昼的影子,却又莫名的恐慌。心里既是恍惚也是害怕;好像不擅行舟的忽然上了一条颠簸的破船;满腔子翻江倒海的难受着,却不能停止乘风破浪的前程。

这一天的开始,沈延生起的很早,因为活动的事情他还有些不放心,好多规矩和吩咐仿佛隔了一道长夜;就会被人暗中改动一样,在所有的计划开始之前,他一定要再作一次确认。

自进了罗云以来,沈延生的生活一直是悠闲自在的,吃了一次哑巴亏,他也不再高看自己。外面世道乱,乱到顶天,他也认为同自己毫无关系。自扫门前一片雪,毋管他人瓦上霜。这两句话他时常在心里叨念,有想法的时候就拿出来告诫几遍,任那些想法在肠子里自生自灭。然而当真到了这样的时候,想法却一一的变成了无可奈何的现实,枪口刀尖的架在面前,他还是发现自己其实心软,软得快化成一腔古道热肠。

仇报国差点害了自己的性命,这事他该牢记一辈子,如今冒着这样的危险帮他,该算是以德报怨。然而他心里还是忐忑,毕竟这一招围魏救赵的险棋要坏了他同赵宝栓的和气。况且仇报国又是个软脚无用的,即便是这次救了他,以后也一样会有各样的麻烦持续出现。到时候自己怎么办,还是站在他这边继续帮他么?能帮得到几时去!

矛盾与决心在他心中拧成两股劲,左翻右转的摆弄着他的意志,一时之间得不出什么结论,他心里似是一股乱麻散了把。横七竖八的生出各样奇怪的想法,简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毫无头绪的时候,他心下一横也不打算再做他想了,计划总是赶不及变化快,先照着他同仇报国商议的步骤来吧。

自治会的洋楼坐落在一处开阔的大道上,往前去,是商铺聚集的镇中心。大道的道头各有两个岔路口,沿途的人流和车马就从这岔路口上汇聚进入。因为口宽内窄,所以一到了热闹非凡的时候,由岔路口向道口过渡的地方总要堵得密不透风,好像两股潮水同时的涌灌而来,浪涛集结的时候,难免酿出一两样棘手麻烦的祸事。

虞棠海在岔路口分别设了哨卡,对那些来路不明的生面孔进行搜身检查。沈延生用小车在路上接了刘为姜,刘为姜已经打扮成了车夫的样子。因着自治会的通行证,沈延生又是会长,所以哨卡的人基本没做什么确认,直接放他们进了道口。

沈延生来的比较早,这时候刚过七点,大道向内的商铺基本上还没有开门营业,不过他们今天上午也无需开门做生意了,昨天夜里虞棠海发了一则通告,要镇内的所有商户停业半天。说是庆祝自治会成立,暂时的让那些终日忙碌的伙计掌柜们放个假。

这听起来是个体贴的好通告,可实际上的目的却也很明确。少了那些七七八八的铺子,自然人流也会变得简单而易于控制。

虞棠海这老狐狸见了那恐吓信,一定是万分不得已的,然而他又怎么能为了自己一条老命,就狠心的舍弃虞定尧呢?他宝贝死了这独苗似的侄子,手托口含都不为过,只是出席个揭牌仪式而已,有什么要紧。

及至进了洋楼内,沈延生还是没见几个当天任职的干事。带着刘为姜直接进到自己的办公室,把门一关,刘为姜颇为警惕的,检查了隔扇窗外的情况。

办公室对面是一排差不多高度的洋楼,正对着二楼的房间,全都严严实实的拉着窗帘,因而也看不出屋内的情况。

刘为姜观察了一阵,走到沈延生所在的办公桌前,开始转述赵宝栓那边来的计划与部署。一旦仇报国和启东贸易有所行动,沈延生就要主动的对虞棠海进行避难引导,中途赵宝栓的人会接上来把虞棠海转移到事先准备好的地方,然后引着仇报国去。等仇报国一到,赵宝栓就会带人把他们连锅端起,冠上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一网打尽。

刘为姜的叙述平直而毫无感情,沈延生却听得心里砰砰直跳。不断的用舌尖舔着略显干涸的嘴唇,他知道自己这是紧张。因为既有的计划是这样,却又不是这样。他只想赵宝栓绑了虞棠海之后,再由仇报国来行一次救人的义举,这样虞棠海就会暂时的怜惜这个受人所制的旧部下,仇报国的立场也就不会这样凶险。

竭力的在刘为姜面前表现出镇定的样子,沈延生一句挑一句的同他说着话,字字都是小心谨慎的。说了一会儿,他忽然的想起万长河来,想跟人打听两句,又觉得这场合有点不大适合。因而断断续续的说了些别的事情,等那些任职的干事和职员陆续的进了自治会来,时间又过去了许久。沈延生带着刘为姜各处做着确认的工作,人都当刘是他的新随从,手忙脚乱的时候多个人总比少个人要好,因而也没有人上来询问二三。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楼下摆起两排西洋器乐队,由花篮和彩绸围绕堆砌的活动场地也逐渐的开始露出端倪,应邀而来的各路商人和大小官员接二连三的进到洋楼内,很快就把二楼暂时充作休息室的几间办公室给填满了。

生人熟人见了面,不管有没有交情,都是由人介绍着相互攀谈。沈延生也在这样的气氛与身份下先后的见了几位商会的同僚,心中的紧张感也因此获得了些许平复。脚底下渐渐的有了根基,他走起路也不浮了,昂首阔步的,一身平整的长袍加马褂。另从暗红的衣襟里露出一小截银色的表链,熠熠的闪着傲气的光。这光恰到好处,应起他脸上自信温和的微笑,外添上一副浓秀的好眉目,愈发显出他是个漂亮大方的好青年来。

办公室中央,如约而至的虞棠海正和几个镇内的老资格说着话,看见沈延生过去,当然就扭过身来向那几位介绍了两句。对于这位他亲手提拔的新会长,人前自然要赞赏有加,只是老爷子笑归笑,那凹陷的眼窝里却是浮着一层青黑的疲倦。沈延生看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隐隐的有些不是滋味。这老家伙悄悄的在家中挖了密道,必定是嗅到了什么动向,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就想甩手而去,这世间的规则却不能轻易的就向他作出允许。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再往后,他的好日子恐怕也是要过到头了——启东贸易和赵宝栓,更不要说其他觊觎罗云的军阀势力,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谈话间,已经接近了仪式开始的时间,司仪前后跑着对稿子,沈延生和刘为姜也同虞棠海一道往洋楼外的场地里去。

走到楼下,沈延生发现刘为姜手腕上搭了他的一件大衣,这大衣刚才是放在办公室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出来,护手似的遮住了青年的大半边手臂。沈延生低头看了一眼,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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