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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哪儿哪儿都不太平,大大小小的部队来了走走了又来,都拉着独门独户的大旗,赵宝栓脑子不笨,也隐约看出这是个要出英雄的年月。
武汉那边闹学生,沸沸扬扬折腾出满世界热闹,成群结对的新力量聚到一起,不要命的势头像柄利剑,当头就能斩出改天换地的豁口来。
这不,刚有消息说对过的万长河年前就拢去两个青年学生,年纪轻轻的都有文化,憋着一股子劲儿想闹革命,可惜革命还没闹起来,就让万长河给忽悠到山上做土匪去了。
这事儿,赵宝栓心里不是滋味儿,他虽粗,但粗中也有细的面,白堡坡这帮人死心塌地跟了他十来年,他怎么着也得让人过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
既然万长河找学生,自己也找两个过来不就成了?可人家打惯了侠义牌,比起自己,那本质形象上就是天壤之别,谁肯跟着他混?
再说了,土匪这行,一天两天做得,三天四天呢?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思及至此,赵宝栓忍不住摇头,走到屋门口,他见那门虚掩着,从里面飘来嘻嘻哈哈的人声。
这谁啊,大白天的正事儿不干跑来撩闲?
瞎眼跟在后头,一听动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他没吱声,磨磨蹭蹭拖着步子越走越慢,不该看的他不看!
大门里,刘炮从棉被底下刨出沈延生的一条腿,连上自己手里的,把对雪白玲珑的脚丫子捧到了胸窝口。沈延生让他弄的脚底发痒,就咯咯咯的笑,一边蹬开被子往回收。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分不出来去,一下遇上推门进来的赵宝栓就齐刷刷的楞在了当地。
沈延生的腿光溜溜的让窗格里透进来的阳光照得雪白一片,几乎当即就闪坏了赵宝栓的狗眼。
他妈的,怎么这么白!跟个娘们似的!
暗叹着进门,赵大当家络腮胡子一抖是低咳连连,刘炮吓得脸皮紧绷,跟被人捉了奸似的赶忙放开沈延生,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
“大哥,你来了……”
炕头上,沈延生没好脸色,扭头扮起架子,他大喇喇的从被窝出来捡起衣服裤子慢条斯理的穿戴。
赵宝栓盯着他琢磨,心思忽的就和进门前的那一番苦苦思索联系到了一起,学生?这不现成的就是么?!要能把这位收作己用,那万长河找学生这块疙瘩他不就能扯平了么?
他思绪飞快,边想边调动起眼睛眉毛嘴,整整齐齐的两排白牙一露,他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刘炮。
“你起来了?吃饭么?”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这温软低语的询问,登时就把刚进门的瞎眼和夹紧屁股等脸色的刘炮全给弄懵了。
依照他们的经验看,除了女人,可没见赵宝栓对谁这么嘘寒问暖过,难道真是一屁股捅出了好滋味,这饿狼要就此转性?不能啊!沈延生多大能耐?
地下的两位眼睛发直,床上的沈延生倒是凭空多了几分得意,想不到赵宝栓虽然躲了自己这么些天,可见到人态度还是不错的。
伸腿下床,他端端正正的走到了赵宝栓面前。
“不吃了,白吃你这么多天饭我也没脸再呆下去,今天就走,你找个人带我下山吧。”
赵宝栓僵住一脸笑,没表态。想走?你走得成么!
伸手拦住沈延生,他往人跟前进了一步:“这什么话,你不是我从山底下八抬大轿娶来的压寨夫人么,供你吃喝我甘心乐意,可你也不能这么不讲情面说走就走啊。”
闻言,沈延生难以置信的抬起脸,表情是种冷森森的厌恶,一不做二不休的扯起赵宝栓的手往自己裤裆中间掏,他撩起眼皮平心静气的说道:“我可是个男的。”
五个指头一捉,赵宝栓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这老虎背都骑上去了,当着刘炮和瞎眼的面,叫他怎么下得来台!
牢牢揪住方才进门撞见的白大腿,他暗自抚慰道:我就当他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女人摸摸没啥,没啥……
皮笑肉不笑的往人鸟窝丛里撩了一把,他硬着头皮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都不计较,你还计较啥。”
这回,刘炮和瞎眼的下巴可是一齐掉到了膝盖上,敢情这位是真打算和这男学生拉伙过日子了?
就是这个大胡子肯,人沈延生也不肯,他虽对男人女人没什么避讳,但却独独忌讳赵宝栓拿他当女人看待,什么八抬大轿,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谁跟你有恩?狗。日的捅了老子一屁股血,老子还得和你有恩?有毛病吧!
鼓起一肚子气,他也不管赵宝栓拦他不拦,径自就往外冲。门边的瞎眼和刘炮见这势头拔脚就窜到院里,两人合力把扇大门从外向里死死的顶上了。
赵宝栓手里空落落的,猛地刺出个步子,一爪就把人拦腰刨了回来,夹被褥似的往自己粗壮有力的胳膊底下一塞,沈延生便四肢悬空得成了只胡踢乱蹬的小猫狗。
脸蛋儿扑红的吊起两撇眉毛,他使了狠劲的拍打赵宝栓,边拍边扭头去咬对方的胳膊,恨不能一口叼住就撕下片肉来。
“你放开!放开听见没有!”
声嘶力竭的吼,他一下被赵宝栓甩回热炕上去,莫名其妙的被人摁住手脚。赵宝栓这一根筋的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个损招:二话不说,他很是麻利的剥掉了沈延生的裤子,白花花的屁股一露出来,底下黑丛丛的毛发里便若隐若现的浮起套粉色器具——鸟软着,肉肠儿似的缩成个小截,威武雄壮没有,秀气玲珑倒还能说说。
盯着这玩意儿,赵宝栓头皮发麻,心那天晚上自己是醉到天边去了吧,怎么就连这东西都没发现呢!
沈延生见他眼神里怪里怪气,顾不得裤子,随手扯过棉被盖住自己的子孙根,白脸一漾,又是个羞恼的表情。
“你看什么!”
没拿到钱,他本来就没打算走,叫赵宝栓找人带路不过是探探他口风,可没想到人会在刘炮和瞎眼面前说这些越描越黑的事情……难不成这胡子老粗真对自己有意思?
沈延生知道自己有副好皮相,因而小自恋也在所难免,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他扭头转向透亮的窗格:“暂时留下也行,不过你不能……”后面半句他实在没脸说。
赵宝栓攥着裤子,虎背熊腰往炕沿上一戳,随即笑容满面的说道:“行,只要你跟着我,你想怎么着都行!”
沈延生听他这一副老汉哄媳妇似的口吻,忽的有些受宠若惊,他脸皮再厚,遇上这倒贴的好意也要露怯。
两个人沉默半响,没什么后话好讲,沈延生就想打发赵宝栓赶紧走,可赵宝栓的屁股还没离开炕面,就忽然伸手往他被窝里掏进来。沈延生大惊,心说这约法三章还没列全呢,你就想出尔反尔?但赵宝栓没打什么歪心思,抓出两条白腿,他给沈延生穿上裤子。
“走,跟我去见个人。”
9第九章
沈延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旧同学,当时他正埋怨着赵宝栓办事儿不利索,给他穿条裤子也不记得把裤腰带一起拴拴好。
跟在人后面东扭西摆,赵宝栓带着他穿过两道大门,进了后面关押俘虏的柴房。柴房门口立着两个带枪的喽啰,还没走近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声。
看这世道乱的,大白天就如此泯灭人性,赶紧的开口要钱,早走一天是一天!
柴房里的哭嚎歇一声响一声,听得沈延生牙根泛酸,走到门口,他问道:“你带我去见谁啊?”
赵宝栓:“肉票。”
门一开,只见里头堆起大草垛,草垛边上坐了个人。脸蛋灰扑扑的,泪痕遍布,不过身上的衣服倒是好料子出的。邋里邋遢在头发里倒挂着几根枯草,这本来还在高声发出嚎啕,现在小鸡仔似的缩拢来的,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儿。
见到来人,小孩儿立即收声,缩起条腿使劲的往身后的草垛里钻。
沈延生睨他,怂包。
肉票动作不利索,一条腿拖在身子下面,累赘似的异常笨重,估计不是折了就是扭了。
扒住半边草垛,他从那晃澄澄的颜色后面探出圆鼓鼓的脸蛋。
“你们……你们快放我回去!”他虚张声势,“要是不放……我叔叔可饶不了你!”
叔叔?认识你叔叔谁啊?!
还未等赵宝栓这边开口,草垛后走出个人来,这也是个俘虏类的角色,一身破烂军装,手还让人拧到后面反绑着,朗声打断肉票无力的恐吓,他气势坦荡。沈延生先是听着这声音觉得耳熟,及至人真的走到自己面前,顿时有些傻眼。
“仇三?”他小声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这位是他在南方时候的一个同窗,姓仇,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大伙都叫他仇三。不过仇三上了学就给自己起了个体面时髦的新名字,叫仇报国。沈延生对于他这种近乎赤。裸的爱国之情颇有微词,所以有意忽略这个大名。
仇报国原本面目镇定,直视了赵宝栓,他很是有些大义赴死的决心,可突地见到沈延生,就立马跟变了个人似的傻在当地。
都说他乡遇故知胜似洞房花烛夜,搁在仇三这里,他不仅是洞房花烛,还得是个彻头彻尾的黄花大闺女,在这落难的时候遇上沈延生,简直比大姑娘破瓜还窘迫!
这位仇老三在家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偏生就怕这位沈家小少爷。按理说两家家境相仿,也不至于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可他在学校里总沦落成人家的跟班。沈延生说一他不敢要二,沈延生让他站着,他不敢坐着。
时间一长,这少爷哥就渐渐的不耐起来,表面上曲意迎合,暗地里却要使坏。然而造化弄人,不知道是一门心思就琢磨这一个人的缘故,还是他天生就有龙阳之癖,久而久之他竟对这位沈少爷情愫暗生,要死要活的爱了个透彻!
因着这一缘故,仇三放着家业不要,赤手赤脚跑出来闯荡,几年下来好不容易混上保安队队长的位子,却想不到第一次出任务就让土匪连锅端了。
此时此刻,面对沈延生,仇三是悲从中来啊,高高大大的身板似乎就此矮下去一截!扭过脸不看对方,他只当是认错人。
坐在地上的虞定尧见此情景,仰着花脸在这对旧识之间来回看了两遍,立马改换了方向。转身破沙袋似的压到仇三脚背上,他拽着人大腿裤管连连的说:“仇队长,仇队长,你让你熟人放我们走啊!回去之后我就要我叔叔给你升职!仇队长!好不好!你跟我一起去上海!”
一听人喊仇队长,沈延生心里立马有了谱。敢情自己这一招暗度陈仓原来是拆了这位旧同窗的台。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事先知道,也不会卖仇三的面子。他俩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学堂里念过书的伙伴,又不是拜把子兄弟。
赵宝栓在一旁看这一出他乡遇故知,还以为后面该是一场热泪相对的互诉衷肠,可沈延生的反应又不像,不仅不像,似乎还愈发冷淡的露出一股不屑来。
“怎么……你们认识?”赵宝栓问。
沈延生说:“认识。”走上前抓住仇三,他把人翻过来,开始给他松绑。赵宝栓不乐意了,阻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延生回过头瞥他一眼:“你不是说只要我留下,想怎么样都行么?”
没错。
“那我想留他吃顿饭,反正要死要活我不管,老乡见面一顿饭的情面都没有,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赵宝栓摸摸下巴,想这山上到处都是自己的人,倒是不怕他们跑。算了,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