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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大娘发现姑娘一直不吃碗里的菜,加上儿子一提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尴尬起来,说:“丫头,你不爱吃这菜?那我吃!”说完又要往回夹。
盖志辉看着娘这么唯唯诺诺,心里微微泛起酸楚,又对王医生的假模假式的穷干净生起了恼意!
吃一口能怎么的?我娘的口水有毒吗?乡下人比你们城里人干净多了,起码没什么艾滋、非典、禽流感的!
这时,傅帅突然伸过了筷子把王文竹碗里的菜夹了过来:“婶,您做的菜太好吃了,我都吃不够,您就别跟我抢了,这土豆怎么这么香呢?比我家的好吃多了!”
“都是自家种的,没打农药,当然比城里的香了。你要爱吃就多吃点啊!
饭桌上的气氛终于被傅帅带动的热络了起来,盖老头开始询问起儿子在部队的情况,盖大婶也絮叨起七大姑八大姨的近况。
王文竹第一个先吃完了饭,并说有点倦了,盖志辉连忙领她去了自己原来的屋子,让她上床休息。而傅帅还留在饭桌上跟两位老人神侃着盖志辉小时候的趣事。
当屋子里只有盖志辉和王文竹时,王医生不经意地问了句:“你爸妈说没说以后结婚买房子的事情?”
盖志辉一愣,买房子的事情,老两口怎么不提?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去镇里打短工烧锅炉,就是为了多攒些钱出来,将来结婚能帮自己一把。不过自己好歹算是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能让爹娘拿血汗钱吗?
以前提到买房子,他的确底气不足,但现在有了傅帅借他的50万,买房子装修完全不在话下。
傅帅借他的钱肯定不会算利息,比公积金贷款都合适。结婚后,以自己跟王文竹的收入,加上自己积攒的储蓄,十年内肯定能还清。
最主要的是傅帅没跟自己打欠条,要是姓傅的敢跟自己翻脸,到时候自己整不好就翻脸不认账!就赖皮了,谁来劝也不好使!
盖志辉这边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乱响,那边编着谎话,应对着王医生:“我妈说了,能给我们出10万,加上我自己攒的15万应该够买一个小户型了。”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光男方拿钱?自己家什么情况,她也看到了。要是真有心跟自己过一辈子也应该意思意思拿点。
照盖志辉的打算是让王姑娘家里拿房子装修的钱和买家具的钱。在相亲的时候,介绍人就说了,姑娘家条件不错,既然不错,周济下条件困难的男方也不为过吧!
那边王医生也做着快速心算,眼看着钱数不对立刻试探着问:“那装修怎么办?还有买家具,举行仪式都得花钱啊!”
盖志辉躺在王文竹身边说:“咱们家就这么大的能量了,总不能叫老两口为了我们结婚的事情要饭去吧?”
于是王文竹沉默,话题就此打住。
当盖志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傅帅正好在门边倚着,也不知道偷听多久了。
盖志辉张望了一圈,没看到老两口的影子,便问:“我爹娘呢?”
“你爹说要去镇里看亲戚,你娘也跟去了。”
盖志辉清楚,老两口是怕他们不自在,给年轻人腾地方呢!
他拾起放在门口杂物架上的手套和编织袋往屋外走去。
“你去哪?”傅帅紧跟在他身后问。
“去地里干活!”
恰逢收获的季节,满地的玉米迎风甩着金黄的穗子。盖志辉顺着地垄沟,边走边掰着鼓囔囔的苞米。
傅帅跟在他身后,掰了几个后,就悠闲地操手站着。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叶子打在了盖志辉黝黑的脸上,没了军服和肩章的衬托,现在的小盖看起来就是个地道的农民,总是转来转去打着小算盘的眼睛,此时倒是异常专注地看着苞米,眼看着干了半个多小时,汗水都打湿了后背,也不见他要休息的架势。
傅帅看过盖志辉在部队打扫卫生时的偷懒耍滑,跟现在的勤恳样儿太天地之差了!他的眼神紧盯着小盖额上的一滴汗珠,然后顺着那颗汗珠滚落到了衣领之中……
“你干嘛跟女朋友撒谎?我借你的钱买个双室应该不成问题吧?”看来傅帅刚才的确偷听到了。
盖志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金主交代一下资金动向。
“我想买个小点的房子,然后给爹娘买块地,重新盖幢房子……我刚才看到爹的老寒腿又重了……”
傅帅没言语,只是靠到了盖志辉身边,盖志辉以为他后悔借自己钱了,连忙说:“农村盖房子花不了几个钱……我肯定尽快把钱还你,要不算利息也行!”
傅帅笑开了:“哦?我喜欢利息。要不你现在先付点?”
说完就恶狼似地扑了过去。
盖志辉手里还举着苞米呢,一下就被傅帅扑到在地。盖同志急了:“你赶紧起来,这是胡闹的地方?”
傅少爷先啃了小盖汗津津的皮肤几口,然后戏谑道:“浓密的庄稼地,万里的青纱帐,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奸情爆发圣地吗?当年看《红高粱》的时候,我就想来上这么一段,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41
盖志辉被扑到了地上,感觉到地垄沟被阳光晒得一片温热。
仰面朝天,洒在脸上的,是午后刺眼的阳光。
身下的土地是光屁股时,就赤着脚踩过的,鼻息里都是从小闻到大的青草香味。
在这么熟悉氛围里,却冒出了傅帅这个与自己的生活格格不入的家伙。
有那么一瞬间,盖志辉觉得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仿佛是梦一般,再一眨眼,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傅帅原本扑腾得厉害,却发现身下的人一点反抗的架势都没有。
要知道盖志辉是典型的闷骚型,光天化日的野战一向是他的大忌,现在却这么安静,他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发现身下的那位眯缝着眼睛,失神地看着天空。
“嘿!看什么呢!你也太不在状态了吧,好歹挣扎一下啊!”傅帅有点不高兴了。
盖志辉指了指天空:“你看,天多蓝……”
傅帅翻身躺到盖志辉身边,天上的太阳恰好被一大片白云遮盖住了。水洗过的蓝天,透过玉米长长的叶子映入眼帘。
身在都市中的人,哪不是成天忙着算计?有几个会好好看看头上千形万象、映水藏山的片片白云?更何况就算有那闲情逸致,头上的天也被工厂的大烟囱染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傅帅一时间被这最单调,最原始的景象镇住了。竟也失神地看着天空。
他用手指相对,比出了个镜框,眯着眼儿取了一下景色,喃喃到:“操,可惜相机没带来,不然非把这景儿拍下来不可!”
盖志辉眯着眼儿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家里是最舒心的地方,山好,水好,人更好。真的,跟我们这的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好的坏的全在脸上,爱啊恨啊全在话里。”
傅帅听了不屑地调侃到:“家这么好,你干嘛还要去军校,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地得了!”
盖志辉沉默地摘下了手套,露出了修剪整齐的十指,指尖是十道细白的月牙。
“你看这双手现在干净吧,可是我每次在家帮着我爹收拾地头的活儿,呆得不超过3天,指缝里就全是黑色的泥垢。等返回部队时,拿水洗也洗不掉,非得过个把月儿才能又变得干净起来……人跟这手其实是一个道理,知道了什么叫干净,什么才叫高人一等,又怎么肯回到原来污浊的日子里去呢?”
说完,他又自嘲地笑了:“切,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这个公子哥上哪能体会到这些?
我一双鞋子穿了四年,脚后跟都踩踏了也舍不得换,因为廉价,透气不好,脚味儿曾经熏跑了好几个室友。我总是爱在别人身上揩点油水,占些针头线脑的小便宜。就算跟女朋友约会,我也是算计着时间,一个月绝不超过四次。
我知道你们总背后议论我抠门,其实我也想大大方方地请战友吃饭,或是把工资挥霍一空,好好感受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可是我不能,只要一想到家里面朝黄土被朝天的爹娘,我什么念头都没有了。我这辈子,如果能出人头地,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就算没白活……”
傅帅没吭声,只是微侧过脸来,看着盖志辉。
这是个长着一副老实面孔的市侩的男人。可傅帅却觉得他跟天上的白云是一样的,洗去了在都市中沾染的尘埃,那种原始的白,就产生了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触动。
两人一路缠斗了这么久,却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谈心。
傅帅忽然觉得就算不做爱,这么肩并肩地躺着也是很好的……
“就你老觉得自己亏,我可没你想那么逍遥自在。你当我爱上军校?我也是被老子逼得穿上这身脱不掉的军装的。”也许是这儿的阳光,有催眠的作用,傅帅也懒洋洋地开口道。
“呵呵,你小子当然不爱上军校了,就你刚进校门儿那会儿,我们背后都叫你拖布头,瘦得跟鸡崽子似的,拿个画本子到处偷窥,一看就是个搞艺术的。哎,要是让你选,你想当什么职业?”
傅帅凝神想了想,说:“还真不知道,也许就是做个流浪汉,去各个地方旅行,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你呢?”
“我?当个老师!这是我从小的梦想,不过这辈子已经不能实现了。不过你那叫什么梦想啊?整个是一不事生产,社会的寄生虫啊!”
傅帅嗤嗤地笑:“要不你养我?这样我就不给社会增添负担了!”
盖志辉狠瞪了他一眼:“行啊,只要你变性成女人,我立马甩了王文竹娶你!”
傅帅微眯起眼睛,脸上立刻透出几丝渗人的气魄。
小盖心里暗叫不好,怎么忘了这位的心胸可不算开阔的,而且支配欲贼强。自己可别犯了活阎王的逆鳞。
不过傅帅只是眯了眯眼睛,伸手把盖志辉的头发使劲地搅了几下,就转过头去,继续看天上的片片浮云。
两人在火车上原本就乏得很,加上吃完饭后又掰了一阵儿苞米,此时被慵懒的阳光催的越发困倦起来,居然就在狭窄的沟壑间半拥着睡着了。
王文竹假寐了一阵后,觉得屋子内外都静悄悄的,便起身下地。屋里屋外寻了一圈,又喊了几声,都没看见人影。
忽然在屋后不远的大地边上看到了傅帅放在麻袋上的外套。于是挨着地边,弯着腰地寻了起来。
没一会,她便发现了搂在一处的俩个酣睡中的男人。
这不是王文竹第一次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睡觉了。上次在医院还有情可原,陪护太累才挤在一处休息一会。
可现在家里有床,他们不睡,偏要躲在大地里搂着睡觉,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尤其是傅帅的嘴,亲密地贴着自己男朋友的脸颊,就算战友间关系再这么好。两个大老爷们也没这么耳鬓厮磨的。
王文竹的脑子一时闪过了很多的念头,她直觉这么叫醒他们,三个人都会尴尬。于是她沉吟良久,转身撩着叶子,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的步子有些慌乱,走得有些匆匆,所以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傅帅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消失在一片绿色的青纱帐中……
回到了屋子后,王文竹呆坐在小床上,看着腕上的手表一下下地向前挪。直到时针快指向4点,屋外才穿来男友跟傅帅的笑闹声。
42
她迟疑地走到门口,隔着门帘缝看着他们互相摘着头上的草杆叶儿渣。
晚上就寝时,老两口睡主屋,王文竹睡在盖志辉的屋子里。而厢房是盖志辉的妹妹没出嫁时的闺房,盖志辉和傅帅只能挤在一个床上凑合一宿。
在老两口的思维里,就算扯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