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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真的相信,这个人,会保护她一辈子,免受风雨倾袭,让她有枝可依。
到后来,他渐渐长大,一天比一天地高,也一天比一天阴冷果决,她都没有看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归,雨雪霏霏。
泉吟殿外,悉悉嗦嗦,开始落雨。
那种在长门宫里消磨的日子,她其实,一点都过不下去。
如果能用这样地妥协,换取更多地自由,还是值得的吧?她扪心自问。
有时候,不是全心地爱,也能结出瑰丽的花朵来。
到了深夜,便渐渐寒冷。微微缩了身子,一点动静,便惊醒了身边人。皱了眉,却将她拥入怀中。
待到天际透出一抹亮色,悠悠醒转,却见刘彻早已穿戴妥当,黑锦色帝王尊贵的服饰,宽衣广袖,眼神冷锐,却在看着她的时候带了一抹柔和,道,“朕先去处理政事。”
她点点头,翻了身,继续睡。待他走远了,才起身。
刚收拾好,便听见殿外刘初兴奋的声音唤道,“娘亲,娘亲,”冲进来扑进她的怀里。
她含笑道,“慢点,没人和你抢娘亲,怎么了?”
“那可不一定。哥哥就会抢。”刘初在她怀里抬其头来。
阿娇噗哧一笑,抬头看见掀帘进来的刘陌,有些诧异,道,“陌儿,东方先生放你假了么?”
刘陌便有些扫兴,怏怏道,“娘,才刚到甘泉宫,你便让我休息几天么。”
阿娇想起自己幼年时的调皮,再乖巧的孩子,也会有贪玩的欲望吧。含笑点点头。
刘陌便欢喜,低声抱怨道,“何况,东方先生如今缠着陵姨,大约也没空管我。”
阿娇愕然。
身边,刘初拉着她的衣摆,兴奋道,“娘亲,前年我种下的葡萄,结葡萄了。”
元朔六年,刚封了博望候的张骞,送了悦宁公主一寸葡萄藤,刘初将她植在居住的阳阿殿后,甘泉宫的宫人按照张骞的指示,仔细的为它搭藤,施肥,到如今,已经郁郁葱葱的长开了。早已将它忘记的悦宁公主一见之下,自然惊喜异常。
“娘亲,你去看看么。”刘初撒娇道。阿娇缠不过她,只得陪她去看。果然已经结出一串串青紫色的葡萄,虽然不是上品,已经颇说的过去了。
“这两年,为公主照料这架葡萄的,也算有功,吩咐下去,每人赏钱十串。”
阳阿殿便跪下了一殿奴婢,齐声谢道,“多谢陈娘娘赏赐。”
“将这些葡萄摘下来,洗净,往皇上,南宫,飞月长公主,以及各位大人那里,各送一串,得说清楚了,”阿娇含笑道,“是悦宁公主亲手种的。”
头戴钢锅,逃走。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四:七夕架下望天河
杨得意伺候在殿下,候着皇帝处理从长安转来的政事,远远的望见廊上过来一个青衣内侍,问道,“你是哪个殿的?到这来做什么?”
内侍手上托着托盘,施礼道,“奴婢是在阳阿殿伺候公主的,陈娘娘叫奴婢为陛下送一串葡萄来,特意吩咐说这是元朔六年悦宁公主亲手种的。”
杨得意便看托盘上的葡萄,青中微微透出一些紫,看着便觉得有些酸。但悦宁公主和陈娘娘送的东西,他还是不敢耽误,接过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自行捧着进殿。
这么多年的伺候,虽然正在看折的刘彻神情淡淡的,他还是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情不错,躬身禀道,“皇上,这是陈娘娘吩咐送来的葡萄。”
刘彻便一怔,抬眉问道,“陈娘娘送来的?”
“是啊!”杨得意含笑,道,“据说还是悦宁公主当年在这甘泉宫亲手种下的呢。”
刘彻想起刘初,嘴角便含笑,心情大好,捻起一颗葡萄。入口的酸涩让他皱了眉,勉强吃下去,道,“当年张骞呈上来的不是这个味道啊。”
杨得意低下头去,有些好笑,道,“大概是照料的宫人没有博望候的经验吧。”
刘彻便有些无奈,又不好将之丢弃,只得道,“你先出去吧。”
送来给皇帝的葡萄自然是挑的最好的,因此,这一日,奉驾甘泉的所有女眷大臣,都被悦宁公主地葡萄给酸到。却又不敢责怪悦宁公主和陈娘娘,只好将远赴西域的博望候张骞给责怪个体无完肤。
到了七月,西北传来战报。冠军候霍去病在与公孙敖失去联系后,孤军深入。绕道河西走廊之北,迂回纵深达1000多公里,远出敌后,由西北向东南出击,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大破匈奴各部,在祁连山下黑河流域与匈奴主力开战,歼敌三万余人,俘获匈奴名王5人及王子、相国等百余人,收降匈奴浑邪王部众4万,全部占领河西走廊。刘彻见报大喜,感慨道,“少年时去病最是顽劣,屡教不止。余人皆忧。朕道其日后在战场上,定是一员猛将,却不曾料到。他能做的这么漂亮。”
陈阿娇闻言含笑低了头,道。“那岂不是好事?说到底。他可是正经地天子门生啊。”
“霍去病,”刘昙便想着那个在未央宫里匆匆见了几面的飞扬少将。战场上地历练,让他渐渐放下少年时的跋扈,日益沉稳。记忆中,伊雉斜也曾咬着牙念过这个少年的名字,元朔六年的汉匈会战中,这个少年以八百汉军,擒下了伊雉斜的叔父。
“是啊,昙姐。”刘彻地兴致颇高,“他是卫皇后的外甥,”说到这,不免看了阿娇一眼,阿娇却似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噙着微笑。
不知为何,他便有些不悦。
“我记得,”刘昙却没有注意,若有所思道,“似乎快要到七夕了。”
七夕,是刘彻的生辰。
刘彻的双眸不免静沉下来些,“难为昙姐还记得。”
虽然是在未央宫外,皇帝的寿辰还是要操办起来的。
阿娇无奈接下了这个任务,吩咐宫人小心安置之外,还得为皇帝准备寿礼。她不愿意太费心,以致于落在人眼里太着迹。也不好太随便,就是对天子大不敬的罪名。
她弯起唇来,那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居然有一个这么浪漫地生辰,命运,实在是有些讽刺。
吩咐宫人舀来一些去年冬天珍藏下来的碎冰,再取各色时令水果放下去,浇上一层乌梅酱,便是她少女时最爱吃的刨冰了。
刘初看着晶莹澄澈地刨冰,有些垂涎,合掌道,“娘亲,你先给我尝一点吧。”
陈阿娇好笑的弹她地额,“这是寿礼,怎么能让你先尝?”
“父皇不会在意地,他最疼我的了。”刘初不在意地道。
阿娇便有些失神,原来,不知不觉间,刘初便真正接受了父皇最疼爱的女儿的身份。
那么,陌儿能坚持多久?她又能坚持多久?
她将东西交给侍从,吩咐送到悉堂殿,淡淡道,“明日再做给你吃吧。”
刘初不免有些扫兴,拉着刘陌的手,道,“也不是特别的难,我自己去做还不成么?”
到了晚上,大约是吃了太多冰,刘初便开始闹肚子。阿娇又好气又好笑,拎着她的耳朵,训了一顿。诊脉开方,煎了药,盯着她服下,这才放
“陌儿,你也不盯着你妹妹一点。”她回头,轻声对刘陌道。
“哥哥也吃了不少啊,”刘初恹恹的躺在床上,撅嘴气道,“却偏偏我出事。”
一番折腾下来,天渐渐晚了,寿宴即将开始。
阿娇回到泉吟殿的时候,刘彻已经在那里,显然是已经听说刘初的事,抿抿唇,问道,“初儿还好吧?”
“大约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道。
刘彻便点点头,各自换了衣裳,挽着阿娇的手,出席晚宴。
“对了,”刘彻似刚刚才想起来,侧过身,含笑在她耳边轻轻道,“娇娇的寿礼,朕甚喜欢。”
殿下朝臣看着皇上与陈娘娘极是亲密的样子,心中不由各自估量。
刘彻淡淡吩咐道,“开始吧。”
佳肴源源不断的上来,并有曼妙的歌舞。阿娇心中惦记着刘初,无心观赏,待了一会儿,便先行告退。
到了阳阿殿,刘初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望向阿娇的眼神明亮充满灵气。“娘亲,”她有些痴痴道,“七夕的时候。会有喜鹊在天河架桥,让牛郎织女见面。是真的么?”
阿娇颔首,偏着头,有些怀想地味道,“娘亲儿时听过一种说法,在七夕的时候。蹲在有水井的葡萄架下,能够看见牛郎织女相会。”
刘初地眼睛更明亮了,“娘亲,我记得阳阿殿后有口水井。他们带着宫人出了殿,葡萄架下很是清凉,躺在椅上看着天空。山间的天空分外清明,天际划过一条浅白色地带子,便是银河了。
刘初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失望道。“我怎么没有看见牛郎织女?”
“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刘陌淡淡道。
刘初皱鼻,“坏哥哥,尽扫我的兴。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女织女星。
“娘亲,”刘初渐渐撑不住睡去。呢喃着说道。“你看,牵牛织女多像我们。父皇是牵牛。娘亲是织女,哥哥和我就是那两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孩子。见不到爹娘,会哭的。”
阿娇地心听得缓缓沉下,回身看着刘陌。刘陌低了头,第一次回避了她的目光。
每一个人都能察觉她的若即若离。
牛郎织女能守着千年的爱恋,是因为他们想爱。而她,与刘彻,拥有什么?
若守到彼此厌了,弃了,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守候,彼此在心底,留下对方最美好的年华。
远远的,廊上挑来几只灯笼,照着中间那一个人,望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刘彻问道,言笑宴宴。
阿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道,“早早睡了。”
刘彻便弯下腰来,看着躺在靠椅上的刘初,呼吸浅浅,果然已经睡熟。面上尚红润,带着笑容。
他拍掌,轻声吩咐道,“送悦宁公主回阳阿殿。”
“是。”身后宫人应道,便有一个内侍上来,背起刘初,轻手轻脚去了。
“父皇,娘亲,”刘陌亦乖巧行礼,道,“陌儿亦回去睡了。”
刘彻点点头,含笑看他去远了,这才看着阿娇问道,“葡萄尚是这几年才从西域传来,娇娇怎么会听过在葡萄架下看牛郎织女相会的传说?”
阿娇低头,微笑道,“不过是说说,逗早早地。一弯妩妩媚媚的上弦月升上中天,更深露重。刘彻拥着阿娇回殿,轻声道,“今日,昙姐向朕说,回长安后,自请往阳陵为父皇母后守陵。”
阿娇心下便感慨,道,“昙姐生平坎坷,多遭磨难,心渐渐灰了,好生劝解,会缓过来的。”
“朕也是这样觉得,”刘彻淡淡一笑,语气有些沉重,“朕和母后亏欠昙姐甚多,如今皇姐回来,朕定要补偿,朕思忖着,反正昙姐与那些匈奴人并没有真感情,不妨为她再择一门亲事,也好宽慰宽慰她。”
“哦?也好,”阿娇心不在焉地问道,“那陛下看中谁了?”
刘彻看着她,目光有些研判,一字一字道,“长信候。”
“师兄?”阿娇脱口道,有些震惊。“不错。”刘彻垂眸,掩住眸底的思索,道,“昙姐是为长信候所救,这份情分,不是别人可以比地。”
“可是,”阿娇扬眉看着他,迟疑问道,“平阳长公主不是有意……”
刘彻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本来朕亦心许婧姐,但是,……,也只能让婧姐让一步了。”
比起心机深重地平阳长公主,阿娇自然更欣赏刘昙一些。只是,一段姻缘的缔结,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幸福地。
柳裔,她便皱了眉,柳裔自己愿意与否呢?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五:白头回首相看迟
第二次河西战役大捷,刘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