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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再在我身上压一阵子!”宫女似乎拉了男人一把,然后道,“娘娘没那么快,现在正和徐夫人打得火热呢!再说了,今天徐夫人肯定又给她塞了不少宝贝,她这时乐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我?”
“那也得小心些!万一要是她查出咱俩的事,发作起来怎么办?”
“她敢!”女人不屑地道,“她收定国公家珠宝的事,我一清二楚!她要敢把我怎么样,我就把这件事抖出来。到时候皇爷肯定千刀万剐了她!”
听到这里,狗儿吃了一惊,再看永乐,他也是满脸惊愕。这时女人继续道:“徐夫人这两年少说给娘娘送了几万贯的宝贝,就想求她在皇爷身边吹吹枕头风,好让定国公老爷坐上实授都督的位置,这都是通过我去搭的线。娘娘现在只会把我哄着,哪敢寻我的晦气?”
永乐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定国公徐景昌是徐增寿的嫡长子。当年徐增寿为靖难立下大功,结果在燕军进入金陵前的最后一刻被建文击杀。永乐痛惜增寿之死,追封其为定国公,并命徐景昌袭爵。过了几年,徐景昌年纪渐长,遂请求永乐准他入仕。永乐也有意栽培,立授其中府都督佥事实职。孰料这徐景昌毫无乃父之风,正经本事没有,吃喝嫖赌倒是样样在行,还仗着其父功劳骄横放纵。不到两年,弹劾徐景昌的奏本就多达二三十道。见徐景昌实在不像话,永乐也十分恼火,但因增寿之故,又不忍责罚,遂给了他一个左都督的虚衔,把他养起来了事。哪知徐景昌犹不知足,还想谋取军府掌印的实缺!而更让永乐没有想到的是,徐景昌在自己这里走不通,竟把脑筋动到了后宫里头!
自打权妃去世后,永乐再未专宠哪个嫔妃。但出于对权妃的眷念,他对同样来自朝鲜的几个嫔妃的宠爱要多一些。这个吕美人在后宫中位份不高,但圣眷尚可,永乐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在她宫中留寝。这时听了这个都人的话,永乐细细想来,这吕美人确实好些次拐弯抹角地跟自己提及徐景昌的好处!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定下的铁律!大明开国至今,无论是当年的孝慈高皇后,永乐本人的皇后徐仪华,甚至是建文的皇后马氏,都从来不敢干政。当初永乐夺徐辉祖爵位,将其幽禁再家,甚至一度想把他处死,徐皇后都不敢出言相救,直到临死前,才壮着胆子哀求他解除自己弟弟的幽禁。皇后尚且如此,这个吕氏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他竟敢收受徐景昌贿赂!想到这里,永乐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狗儿一直在观察永乐神色。此时见老皇爷满脸狰狞,便知他已愤怒到了极点!狗儿不再犹豫,撩起袖口便冲进洞内,只听得一阵惊呼之声,转眼功夫,一对衣衫凌乱的男女便被狗儿提了出来。
永乐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对男女,目光犹如两道凌厉的刀锋,似要将他们割成两半。两人被狗儿突然抓获,已是大惊失色,此时再见到老皇爷,立知大祸临头,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把尔等名字和职守报来!”永乐阴森森地道。
“奴婢鱼三,是惜薪司掌印!”内官首先做答。宫女畏畏缩缩一阵,也回道:“奴婢柔儿,是吕娘娘的贴身侍女!”
永乐怒极反笑,道:“鱼和肉?倒也绝配!难怪会厮混到一起!”
“奴婢有罪!奴婢该死!”鱼三从永乐的话语中感觉到了杀气,当即吓得魂不附体,哀嚎道:“宫里有好多下人都结了菜户!奴婢见着,一时迷了心智,才做出这等事来!皇爷饶命啊!”
永乐对鱼三的讨饶充耳不闻,只对那柔儿喝道:“尔刚才所言吕氏收受定国公贿赂,是真是假?”
柔儿露出一丝犹豫,但见永乐恐怖神色,又吓了一跳,赶紧叩头道:“奴婢所言句句是真!”
永乐脸上浮出一丝杀机。他瞄了一眼狗儿,沉声道:“先把这两个贱人关到内官监,再带几个人,把吕氏给朕押到乾清宫来!”说完,也不等狗儿做答,便气呼呼地自己去了!
回到乾清宫,永乐便直奔御书房。过了小半个时辰,狗儿领着吕氏进来。吕氏已从狗儿口中得知了抓她的原因,此时见得永乐,顿时吓得三魂皆散,六魄全无。永乐刚一发问,她便将与徐景昌夫人暗中交结,收其珠宝,并承诺为她丈夫说项的经过一五一十招了。永乐听后怒意满胸,立即下旨将她打入冷宫,来日再行发落。狗儿领命,招来两个强力内官,拽住吕氏就要往外拖,永乐阻止了他,道:“此事由江保去办!尔先留下!”
待吕氏出门,永乐命狗儿将房门关好,方一脸阴郁地道:“皇后去世后,这后宫是越来越没规矩!都人与宦官私通,简直是毫无羞耻!自三保出海巡洋后,内官监便一直由尔代领!看来尔这个代理掌印也未尽责!”
狗儿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一骨碌跪倒在地,叫道:“奴婢有罪!请皇爷开恩!”
“起来!起来!”永乐抬了抬手,示意狗儿平身,又道,“尔管着司直监,又时常随侍御前,内官监那边顾不过来也情有可原,朕不怪尔。不过刚才那个鱼三也说了,对食在后宫甚为普遍,此类淫风绝不可长。明日起,尔便替朕好好整治下后宫,凡有对食者,统统都给朕揪出来!此等寡廉鲜耻之徒,朕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狗儿的心咯噔一跳。对食在宫中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就是各宫嫔妃,对此也都是心照不宣,只瞒着永乐一人罢了。狗儿也是内官,知道内官和宫女的苦处,虽然他本人对女色并无兴趣,但对结菜户这事也表示认同。现在宫里结成菜户的男女少说有大几百号,据说连司礼监太监黄俨,暗中也和在尚仪局的女官魏清玉勾搭在了一起。眼下永乐命他整治对食,要遵旨照办的话,不出三日,整个后宫的都人、内官就会被他得罪个遍!狗儿虽然对永乐忠心耿耿,但想到此事的严重后果,也不由得心生畏惧。
不过狗儿也无法拒绝。且不说这是内官监分內之事,他无道理推脱;就是刚才永乐那“未尽责”三个字,就已经让他心惊肉跳好一阵子了。狗儿心中把那个鱼三和柔儿骂了无数遍。要不是他们胡找地方乱来,自己又岂会摊上这等晦气事?可骂归骂,圣旨既出,由不得他说个“不”字!无奈之下,狗儿只得咽下口唾沫,躬身道:“阿!”
“还有!”永乐继续道,“徐景昌暗通后宫一事,毕竟只是吕氏一面之词。尔明日再派人去定国公府上,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皇爷是叫奴婢奉旨问话?”
永乐本想说是,但又转念一想,这徐景昌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愣子,自己派人去问话,他承认倒也罢了;万一他一犯浑抵死不认,那事情就棘手了。本来,因着徐增寿的缘故,就算徐景昌真贿赂了吕氏,永乐也想着训斥一顿,下不为例就算了。可要是他在奉旨回话中不认,那就成了欺君。出于维护皇帝权威,那时永乐就是再心有不愿,也需重重罚他,这又让永乐心有不忍。思虑再三,永乐摇摇头道:“话先不要问!既然徐景昌夫人送的都是珠宝首饰,那她贴身的侍婢十有八九会知道。尔派几个精干的人,暗中逮到她的侍婢问个清楚,然后再去问徐景昌,如此他便抵赖不得!”
狗儿又是一惊。永乐此举可谓用心良苦,就其目的其实是要维护徐景昌。可真要这么做的话,他狗儿身处其间,可就情况不妙!徐景昌不敢怨永乐,但肯定会把他这个经办者恨到死处!现在仅就一个后宫,就已经够让狗儿头疼的了;要再惹上徐景昌这位世袭公爵,那他就再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不过于此事上头,狗儿还是有办法脱身的。他干笑一声,回道:“皇爷!定国公是外臣,要是奉旨问话,奴婢当然是去得的,但要是去抓他家的丫鬟,这由奴婢出面怕不合适!”
永乐一愣,随即笑道:“也是,这是缇骑的活计!那尔传话给锦衣卫指挥使贯义,把这事交给他去办!”
“阿!”推掉这麻烦差事,狗儿心头一宽,赶紧答应,随即行礼告退。狗儿走后,永乐靠在椅子上想了半晌,旋自言自语道:“锦衣卫管不了后宫,内官监又不能预外事,难怪这吕氏与徐景昌能肆无忌惮地中外勾结!这个口子该如何堵住呢……”
四
狗儿没有听到永乐的喃喃自语。出乾清宫后,他立刻去到内官监,把少监尹庆从被褥中叫了起来,将永乐的意旨跟他说了。尹庆听完,也觉得这事麻烦不小。两人叨咕了整整一宿,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狗儿与尹庆秉承永乐旨意,在后宫摆开架势、大肆搜捕对食男女,一时间,深宫大内鸡飞狗跳,那些平日里卿卿我我的菜户们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就这么闹了几日,见动静差不多了,狗儿才将所擒之人的供词整理成卷,拿到乾清宫复命。
狗儿进入乾清宫御书房时,正巧锦衣卫指挥使贯义也在陈奏徐景昌勾结吕氏之事,除永乐外,太子高炽、太孙瞻基还有杨荣、金幼孜、杨士奇亦在一旁随侍。见狗儿进来,永乐示意他稍等,待贯义说完再行禀报。
贯义的陈奏简洁明了。他接旨后,秉承永乐之意,趁徐景昌夫人的贴身侍女珠儿外出之机将他捕回北镇抚司,不费吹灰之力就吓得她一五一十招供。拿到供词后,贯义私下里找到徐景昌。徐景昌见铁证如山,无可抵赖,只得老实承认,贯义轻轻松松完成任务,这便进宫向永乐缴旨。
听完贯义陈奏,永乐未有表示,只挥挥手打发他出去,完后端起案上茶杯呷了口茶,方问狗儿道:“对食之事查完了?”
“查完了!”狗儿答应一声,遂小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将手中卷宗呈上。永乐接过卷宗翻开看了一阵,眉头逐渐微微皱紧。半晌,永乐将卷宗放到案上,问狗儿道:“怎么才二十来对?那个鱼三不是说有好几百口子吗?”
“鱼三被皇爷抓了现行,或是想把数目报的大些,好来个法不责众!”狗儿赶紧解释。
“法不责众?朕看不是!”永乐摇摇头,道,“尔所查之人大都是普通火者,上台面的太监和少监是一个也无!像此等事,多半是上行下效。上头的人要不带头,这些小火者又岂敢如此嚣张?”说到这里,永乐突然眨眨眼笑道:“尔这厮,当年在藩邸时就一肚子鬼主意,本以为年纪大了,会变得端正肃谨些,不想还是一肚子坏水!朕看尔是怕得罪人,所以才敷衍了事的吧?”
被永乐说破心思,狗儿顿时一惊。不过再一回味,永乐口气并不严厉,措辞中甚至带着些戏谑之意。思及于此,狗儿心中稍安,旋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皇爷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奴婢的难处!不过也并非奴婢全不尽力,这其间也确有不便之处!”
“哦?有何不便?”
“皇爷有所不知,这对食,其实也是看人的。地位越高,越容易找到伴儿!也更方便搭伙儿过日子。而这些人中,有许多都是娘娘们身边的人,奴婢要是抓他们,首先得娘娘们点头。可这些人平日都深受娘娘们宠爱,风声传开后,都躲到娘娘们的宫里不出来。内官监只管内官,娘娘们都是主人,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东西六宫要人哪!”
狗儿说完,便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永乐。其实他这话里含着两层意思。如果永乐顾及后宫嫔妃的体面,就此罢手,那是最好不过;退一步说,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