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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岁的甲斐领主晴信,在马上紧握著阿谷留下的手扇。
风之卷06湖衣姬
马上的晴信一副痛苦的表情。侍臣们都以为那是由於过度疲劳所致。父亲信虎的放逐、爱
妾阿谷的死亡,以及长坂之战,其中任何一件对晴信来说都是大事。他们以为这两天所发
生的事,是造成晴信疲劳的原因。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云层尚厚,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在韮崎休息的时候,晴信很想拿下铠甲,擦拭身上的汗水,换上乾燥的衣服:但身为军中
的统帅,不允许他如此做。
晴信稳坐在宽板凳上。他的坐姿也是依照板垣信方平时嘱咐他的方式来坐,并非出於他的
本意。
「主公,有人想晋见。」
信方说。他在叫晴信主公时特别提高了嗓音,似乎有意提醒别人,他是放逐信虎而扶立晴
信为新领主的幕後功臣。
「他们是以前的政务官:今井兵部、镰田十郎左卫门、三枝半兵卫、日向三郎四郎等人。
」
晴信点点头。不久以前,他见过这四个人。前次骑马到温泉乡劝晴信举兵反叛的就是这四
人。
四人跪在晴信的前面,由年长的日向三郎四郎代表发言,祝贺晴信成为新领主,并在成为
领主的次日就克服了诹访及小笠原的联军。
「晴信公子能立为甲斐的领主,他们四人曾在背後花下一些心血,希望您能召他们回来,
委派适当的职务。」
信方予以美言。晴信默默地打量四人,陷入沉思。信方的身子向前挪了一下,当他想开口
说如果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职务,可以把这事交给他处理时,晴信开口说话了。
「他们四人何时离开甲斐的?」
这句话并非对四人说而是问信方。
「记得是在天文五年。」
「那么已经有五年了。」
晴信以平静的语气说。他们抛弃政务官的职务奔走他国,固然是由於父亲的作风令人难以
忍受,有足够的理由解释;然而,他们担任政务官的职位,也就是甲斐政治上的重要人物
。他们背弃信虎奔走他国,无异是背弃了甲斐。倘若他们真的爱国,就算会被信虎诛戮,
也应该留下。晴信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离开甲斐已经有五年了。」
「不!虽然他们离开了甲斐,但他们时常与甲斐的人民保持连络……」信方为他们说情。
「不!我知道。虽然如今父亲不在,但如果将弃国离职的政务官立即召回来,恢复职位,
别人将作何感想呢?」
晴信的眼睛闪亮了一下,但又立刻回复和颜悦色。然而,随後又陷入了沉思。
四名政务官无言以对。因为晴信说的话极合乎情理,因此板垣信方也无话反驳。同时,晴
信说话的态度非常地镇定。他既没有对他们在甲斐发生政变後即刻回来而感到高兴;也没
有因为他们曾经背国弃职而加以谴责。
(别人将作何感想?)
他所以这样说,似乎只是把心中偶尔浮现的不安说出来,虽然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但他的
眼光却犀利地可以洞悉未来。他的眼睛烱烱有神。信方却未发觉晴信的眼睛略显认真,是
因为受了风寒而发烧的缘故。
「不过,我有事要托付你们。」晴信突然说:「现在是日本群雄割据的时代。这个时代似
乎不会永远的持续下去。但除非有人出来统一日本,否则是无法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强者
征服弱者,强中又有强中手:弱者亡,强者存,这就是战国时代。然而,战国时代最需要
的是什么呢?」
晴信的眼睛打量著四人的表情。
「我们需要钱,也需要新的武器。此外,兴办产业要会治水。为了使甲斐的人民能够丰衣
足食,也需要法令。希望你们能去周游列国,调查他国对这些事项的处理方法,将所得的
知识当作礼物回来复职。」
晴信说无论是当中的那一项,都可以把它当作礼物带回来。
「你们曾经离开甲斐,故外表上已不似甲斐人民,反而容易在他国走动。至於路费可随时
向信方申领。如果你们真的爱甲斐,有意拥戴我,希望你们能成功地完成这项任务。这原
比战争更难,但结果却能直接影响甲斐的成败。同时,你们必须决心做我的幕後英雄,如
此才能把事情做好。倘若需要随从或探马来配合你们,我会替你们安排。」晴信的语气中
充满了热情。
晴信仿佛自我陶醉一般,一面将心中早已想好的腹案说给他们听,一面抑制自己过分兴奋
的心情。他对自己与平日不同的行为所作的解释,是因为发烧,而发烧是由於昨日在阿谷
的坟前淋了一夜的雨,受到风寒:而自己所说的话,似乎也是因不正常的身体情况所致。
「谢主公恩典……」
日向三郎四郎代表四人受领晴信的命令。四人的眼睛裏满溢著感激的泪水。
「希望你们保重身体,我等你们带好礼物回来。」
晴信对将从他面前辞去的政务官们说。四名武士离开晴信。晴信把手放在自己的额上,感
到如火一般地烫热。
回到踯躅崎城馆,晴信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父亲留下的大堆偏
房及侍女。
「如果有人愿意追随父亲信虎前往骏河,可先和今川义元公连络,我会派人遣送过去:如
果愿意留在城馆,也可留下:想要回乡的人,即日起我会遣人送回乡去。」
信虎後宫的女人,大多是因为貌美而被强押前来的妇女,没有一个愿意到骏河。晴信也曾
问母亲大井氏(信虎的正室)是否愿意前往骏河。
「现在前往骏河有何意义?」
原来,信虎也为正室大井氏所背弃了。
被迫成为信虎玩物的女人共有三十六名。这些女人异口同声地希望回到故乡。晴信分予每
人充分的钱财作为补偿,并派人一一遣送回乡。
踯躅崎城馆显得一片骚乱。因为不仅是信虎後宫裏的女人可以被释放,同时人质们也可以
在预期中得到释放,因此城馆各个角落都洋溢著欢呼声。
踯躅崎城馆东西一百五十五间,南北一百零六间处,在山丘上围有高一丈的土墙,四周设
有濠沟。城馆分为三郭。
北郭是人质的住所,一人一室,身分较高的人质与仆人一起居住。
信虎一向喜欢把人质当作战利品。不仅是信虎,当时除了把人质留下之外,似乎也没有别
的方法可以牵制敌人。但由於信虎完全不信任别人,因而除了他国的人质外,甚至也向甲
斐的土豪索取人质。有些部属,也把自己的儿子交出来,由信虎看管。
「把国内的所有人质,依照约定送回去。倘若有人自愿交出人质,如果是甲斐的人民,一
律不能接受。」
晴信命令板垣信方说。
「甲斐的人质可以这样处理,但对其他国家的人质又应如何安排呢?」
信方对晴信的作风略感不安。
「对於来自他国的人质,我将一一加以审核,如果是不必要的人质,就可以遣送回国:倘
使人质已无多大价值时,也可与敌方交涉,交换适当的人质。」
晴信以严肃的态度说。信方嘘了口气。当信方知道晴信这么做并非出於一时的兴致,他从
怀中取出一张纸,默默地放在晴信的面前。纸上写著他国人质的名单。
「诹访赖重侯的女儿湖衣姬。」
晴信被第一行字所吸引住了。
「她是谁?」
晴信既不知道诹访赖重有个叫湖衣姬的女儿,也不知这位小姐被当作人质送到踯躅崎城馆
的北郭来。
「弥弥公主嫁给诹访赖重作正室时,信虎公即要求以湖衣姬作为交换。」
「把她当作人质?」
「不!是把她当作客人。因为赖重公没有儿子,因而把侧室小见氏生的湖衣姬留在此处。
」
其实客人或人质差异何在?晴信心想:就算对方没有儿子,把人家的公主当作人质留下来
似乎也太过分了一些。信虎是否打算在赖重有背弃的行为时将她处斩?难道弥弥嫁给赖重
做正室,并有领土做嫁粧,仍然无法信任赖重?
(不过,父亲对这点可说是有先见之明。诹访赖重果然出卖了武田,与小笠原长时共谋,
企图攻进长坂。)
然而,晴信并不打算就此而改变客人的身分,把湖衣姬予以处死。因为如此一来,赖重可
能会对弥弥作出报复的行动。晴信想到才十三岁的妹妹就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我想见湖衣姬。」晴信突然说。
「见面是无妨,但见她有什么用意呢?」
信方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安。信方已经知道,在出征小县时,晴信曾寄情书给弥津元直
的女儿里美。他想,如果让年轻而又容易被女色迷惑的晴信看到湖衣姬,必定会引起一场
风波。湖衣姬是位名门闺女,具有高贵的气质和美丽的外貌。信虎把湖衣姬当作客人予以
留下,其实在他的动机中便隐藏著对湖衣姬的迷恋。连秃鹰一般的信虎尚且不敢轻易伤害
这位名姝,因为诹访是神氏的後裔。自古以来,只要是出生於神氏的武士,地位即高人一
等:而具有这名门血统的湖衣姬,同时又是貌如天仙,这是使信方担心的事。信方所以对
湖衣姬的事一字不提,即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他想,如果为了湖衣姬而使晴信和信虎发
生父子之争,将会贻笑大方,不成体统。
虽然这种现象如今已不可能发生,但晴信会看上湖衣姬的可能性颇大。
(而且晴信刚失去爱妾阿谷。)
信方似乎在犹豫著。
「你是说我不该见湖衣姬?」
「我并未如此说。只是湖衣姬出生名门,因此身价极高……」信方事先安排了一些退路。
「喜欢炫耀出身而好摆架子的女人,在我们身边就有一个。你的意思是说湖衣姬的架子比
她还大?」
信方立即了解晴信所说的女人是指三条氏。信方心想大事不妙,因为如此一来,只好让他
见见湖衣姬。
但是见面之後,又会有一些麻烦的事。信方心想著。
「信方,我并不只是为了要见湖衣姬而前往北郭。而是想了解一下北郭的人质,同时也想
知道他们所受的待遇如何。」
只要了解北郭的人质後,踯躅崎城馆中,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可以让他牵挂了。
(把人质做好适当的安排後,我想奸好地睡一觉。)
晴信感到发烧已经逐渐蔓延到全身,不久自己将会无法动弹。同时,他感到头痛欲裂。
(你可以先去睡觉,不要让病情恶化。至於人质的事,等病好再处理也不迟。)
晴信的心中也有这种念头。但另一个念头又战胜了他,他决定牺牲睡眠的时间,要先把处
理人质的事告一段落。他以略显不稳的步伐站起身来。
「我要到北郭,带路。」
晴信的脸因发烧而变红。虽然晴信的脸有些不正常,但信方却以为这可能是因为他年轻地
如猎犬闻到佳人气味一般,使他感到兴奋所致:或者,也可能是因为他刚当上新领主,又
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缘故。但不论如何,依信方的看法,这一切都是由於他年轻的关系。
北郭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在北郭周围的松林枝上,有只松鼠竖起尾巴,以滑稽的表情俯
视著新领主由此经过。 诹访赖重的女儿湖衣姬被分配到北部阳光最充足的居处。她与五
名侍女住在一起。
听到新当上甲斐领主的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