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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似乎将要来临了。」
「你认为该如何因应?」
「赶紧著手制造枪只,并尽量想办法购买弹药。」
晴信频频点头,要日向三郎四郎拿出设计图,详加说明。
「我从纪州带回一个人,此人对枪只的设计图有独到的认识。」
那个男人……有张浅黑的脸……像个工人正规规矩矩地坐著。但眼光犀利,目不转睛地注视对
方的脸,绝不自动回避。
「在下名叫文左卫门。是在根来寺的山麓做锻工的芝辻清右卫门门下。」
「你会制造洋枪吗?」晴信闻言便问文左卫门。
「只要有材料,便没有问题。」文左卫门答完就低下头来。
「用那些材料?」
「制造枪管需要良质的铁,可由南蛮铁,或是从备後、备中、美作、安艺、伯耆、出云、
石见等出产的铁精链而成。」
文左卫门说完,日向三郎四郎从笈中取出洋枪的设计图开始说明。
晴信专注地聆听文左卫门的说明。曾经在今川义元那儿听过的枪声,再度响起。想到各国
的武将早巳积极地从事洋枪的制造与采购,而他才正在听著制造洋枪的初步设计,不由感
到时光的浪费而咬紧牙关。
「今後你可以改名为日向文斋。希望你能帮助我制造优良的枪只。」
晴信听文左卫门说完,朝向日向三郎四郎如此说。
「长久以来辛苦你了。这一回你把枪只制造方法带回甲斐的功绩,胜过拿下一百个敌将的
首级。希望你保重身体。今後担任枪只总管的工作,为我服务。务必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
听到晴信要他保重自己身体,日向三郎四郎感动地流下泪来。他并非为了恢复职位而庆幸
,而是为了能听到这样的关怀而喜悦。
(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晴信走到回廊上对著自己,也说出这一句话。曾经有人对晴信这样说过,他似乎不曾注意
过。虽然外表上没有任何病态,但是,近来,晴信已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有点儿不寻常。
每当外出作远距离疾驰时,便感到疲倦。每当午后,便会发烧,而且常有乾咳的现象。晴
信在回廊上来回踱著,感到风中带著寒意。五月都到了,应该不觉得风中带有寒意才对。
心想,一定又发烧了。一有这念头,他便感觉自己的面孔泛起阵阵红潮。晴信的身体以发
烧的时刻为界限,仿佛叛变一般,以不安折磨著晴信。午后对晴信而言,真是可怕的时刻
。
当晴信的身体向晴信叛变时,他会变得易怒。那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发烧的晴信无法控制
自己的情绪。每当黄昏时刻,他就不再接近家臣。然而,近来往往不到黄昏就会发烧。偶
尔遇到使他兴奋的事情,也会提早发烧。
这一天,发烧时间也比平时稍早。这是因为枪炮的事刺激了晴信。即使能制造枪只,若无
法购买弹药还是枉然。需要去找寻购置的能力与门路。这样等到甲斐有了足够的枪炮时,
西国的诸侯们可能会制造更优秀的枪炮了。而且,一旦落後别人,就很难迎头赶上。
晴信在前往书房途中停了下来,费心地思考著。
「宣山本勘助。」
晴信对侍臣说。他想利用山本勘助的身分,这是最适当的方法了。山本勘助衔今川义元之
命前来武田家,任务是监视武田晴信的动静,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即使山本勘助并不
喜欢这么做,而想把武田晴信奉为唯一的主人。但只要今川义元在世一天,便无法如愿,
这是山本勘助身为反间谍的宿命。
山本勘助身为武田的谍报人员,一向建有辉煌的功劳,而晴信充分利用山本勘助把自己战
场上的战绩,一一通报给姊夫今川义元,作为箝制今川义元的政策。他想,透过山本,把
自己一切行动,照实传达给今川义元,让他放心。晴信再节节推动经营信浓的策略,并打
算得到信浓之後,利用信浓的人才和物力,一举向骏河进军。但是,今川义元可不了解晴
信这些心事。
(目前,有件事比箝制今川义元更重要。那就是洋枪的问题。)
晴信打算让山本勘助来负责采购洋枪和弹药的工作。
(山本勘助本是骏河人士。家族也都世居骏河城。暂且让他在东海道活动,负责洋枪与弹
药之事,顺便也可以窥探东海道武将们的动静。)
「主公是否指内山城的事?」
山本勘助曲膝跪在庭院裏。晴信暗忖山本的直觉今天是不太灵光了。
「内山城出了什么事?」
「据说南佐久的内山城主大井贞清有背叛的迹象。大井贞清是长洼城主大井贞隆之子。」
「他可能为了父亲贞隆被杀怀恨在心,儿子为父亲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内山城是越过内山峠山岭而通往上野国甘乐郡南牧街道的要冲。若不设法即早占领,则
上野诸将必定会派军援助。」
「我知道。」
晴信向山本勘助喝斥一声,感到浑身又发起烧来。虽然比平日较早,但心想或许是发烧才
使他对山本喝斥。过去从未如此对待臣属,所以会提高嗓门,是因为身体深处产生奇怪的
热度所致。
山本勘助匍伏在地,自己反省,不该多嘴。
「内山城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有件事得托你去办,这件事非山本莫属。」
「请主公明示。」
「我要的是洋枪,替我好好收集。今晚立刻启程。据日向三郎四郎说,目前在经售洋枪的
商人是和泉国、堺港的商人们。只要肯出钱,按理说,会卖给任何人。顺便调查有哪些国
在购买洋枪。并且到近江的国友村走一趟。别吝惜金钱,所需经费会替你送去。最重要的
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都不能失去洋枪和弹药供应甲斐的管道。不久之後必定会有人
靠武力独占堺港的枪炮来源,即使到了那时刻,我们也要能保持洋枪和弹药的供应。」
晴信再三嘱咐山本勘助。如果骏河的今川义元也在想著相同的一件事,那么即使山本勘助
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今川义元,以目前情况看来,今川义元还不至於妨害洋枪输入甲斐的管
道。因为防止新式兵器输入甲斐,等於在替相模的北条造成最有利的局面。
「属下知道,当即出发。」
晴信交给山本勘助金币数百,并吩咐他在离开之前要和日向三郎四郎联系、协调。
山本离去之後,晴信不知怎的长吁了一口气。采购枪只本该是商人之事,但由於晴信焦躁
,因此不愿将它托给商人。平定信浓可以慢慢进行,不必著急,但洋枪却要分秒必争,愈
快愈有利。买洋枪的事必定要山本勘助这类精明干练的人。
晴信在书桌前坐下。想起今川义元曾经表演洋枪给他看,说是实际演练。
当时在庭院裏,出现一头巨猿。今川对晴信说:
「那是常下山危害乡里的恶猿的首领。被箭射伤了腿得以捕获。」
那只巨猿颈上系著绳索,被捆绑在庭木上,时而向排列在远处的人们龇牙咧嘴。
「子弹将从洋枪中射到巨猿身上。请晴信公注意看。」
晴信刚好站在能清楚看到举枪瞄准的武士和那巨猿的位置。
今川义元一声令下,洋枪轰然一声冒出火花,巨猿应声倒地,并未见到子弹!洋枪和巨猿
之间,无物通过,但巨猿已死。
想到那时的情景,晴信仍然觉得兴奋。他推测随著巨响,天下形势也改变了。那时独特的
硝烟气味也震撼了他的心。那异常强烈的刺激,使晴信想起了里美。硝烟气味与里美无关
系,只是实际操演射击时,里美也随侍身旁而已。
「一向听说她是佐久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今川义元在当晚的酒宴上盛赞里美,他对未能参加酒宴的里美的马术与姿色赞不绝口。那
夜晴信,自从由古府中出发以来,第一次前往里美的卧室。他虽然口中嘟喃著战争已经结
束作为藉口,但却害怕臣属知道他把侍妾带到军营中来陪他共宿,在天亮前就返回本营。
晴信阖起书本。当他忆起硝烟的气味同时,也想起那天夜裏和里美的激情。他们之间的情
欲,是从身体内部爆发,无法制止的炽烈欲望。晴信曾对阿谷也产生过如此类似的冲动。
那次他无法等待夜晚来临,在大白天裏,用屏风遮住便和阿谷展开一场火焰般激烈的男欢
女爱。
晴信以为突然想起好几年前和爱妾阿谷之间燕好的经过,或许由於发烧所致。晴信再也按
捺不住。他走出书房,迳往里美住处。
「最近主公似乎过分激烈。」
一次、两次,里美承受晴信一而再地冲刺,仿佛小别一、两个月般的性急。里美不由地脱
口而出。
「真像狂风暴雨似地凶猛。每次你这样暴风雨般迅速过去,而我却孤单地被抛下来……」
当晴信放开里美时,里美对他这样说。晴信怔了一下。像暴风雨般过去,那行为的确是晴
信片面的发泄。晴信不再像过去那样花费漫长的时间,一再情话绵绵地耐心等待里美逐渐
地燃烧起来。
「而且,主公身体异常发烫,和平时不一样。」
经里美这么一说,晴信以为这种情欲并非出於他本意。而是由於发烧所致。风暴之後,晴
信感觉疲惫不堪。
晴信回到卧房睡觉,在一场睡眠之後醒来,已是深夜了。热度已经退去。晴信从放在枕边
的壶裏,倒水来喝,顿时清醒地忆起:
(这时刻,大家都在睡觉,湖衣姬是否也在睡梦中呢?)
当他想起睁著双眼承受雨露的湖衣姬的面容时,原已沉底的情欲,再度开始上升。
晴信自觉身体有异。心想,不应置之不理。如是患病,症状和数年前因感冒延误而不得不
静养半年的情形很相似。
(是阿谷的肺痨感染了主公。)
他想起三条氏说过的话。即使那时的发生由肺痨引起,但如今,事隔多年,按理应早就痊
愈才是。
板垣信方许久以来第一次从诹访来。他望著晴信的脸,问道:
「主公是否身体不适?」
晴信吃了一惊。到底是老臣,马上感觉到晴信的身体有了异状。
「有否就医?」
晴信摇摇头。
「主公自己是否也感到身体异常?」
晴信没有回答。信方回首望向站在一旁的驹井高白斋说道:「你在主公身边服侍,为什么
没有注意到主公脸色不对?我为了诹访和伊那的事务忙碌,甘利虎泰则为佐久事而心烦,
驹井兄才是古府中最接近主公的人。」
驹井高白斋受到武田氏首席老臣的谴责,惶恐之余,低下头去。
「别生气了。我还不一定有病。」
晴信袒护高白斋。
「不,是有病。那的确是一张病容。属下认为应立即召唤立木仙元来问诊。虽然诹访有局
部叛乱之事,但这件事等到主公身体检查後再向您报告。」
板垣信方这才住了口。
「信方你还是这么固执!」晴信自言自语。
「是固执。上了年纪便固执。同时,为了主公,非如此不可。」
「你想说些什么?」
「属下要说,在主公周围不应该只安插年轻人。」板垣信方横扫晴信周围的人一眼这么说
:
「立木仙元的诊断未明了之前,属下不回诹访。」
信方把双手交叉胸前。
晴信第二天把立木仙元召来。
「气色不太好。」
然後,立木仙元又说:
「疾病分为显性与隐性两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