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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令人将刘辩及何太后一并杀死,又自立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顺之者倡,逆之者亡。一时天下震惊,忠义之士莫不愤慨。司隶校尉袁绍愤然悬节东门,奔冀州而去。董卓原要遣人捉拿他,因顾虑他家世代公卿、门生遍布,恐物极必反,遂改打压为招抚,表奏献帝授他以渤海太守之职。典军校尉曹操欲行刺董卓,被董卓觉察,仓皇逃出京城,在陈留投奔友人,然后招募义兵,檄文四方,率先起兵讨伐董卓。各州刺史、各郡太守纷纷响应。一时间,十七路大军浩浩荡荡云集洛阳四周,共赴国难。联军推袁绍为盟主,乌程候、长沙太守孙坚为先锋,直奔汜水关,向董卓挑战。孙坚是春秋武圣孙武之后,雄烈过人,一战而斩董卓名将华雄,此后双方各有胜负。相峙多日后,董卓自思无法取胜,遂一把大火,烧了洛阳南北两宫,劫持汉献帝并洛阳数十万口百姓迁往长安。讨董联军趁机攻入洛阳。曹操建议一鼓作气西追董卓,即使不胜,也可占据险要,高垒森壁,与董卓对峙,则天下可顺势而动,董卓势必灭亡,但袁绍等各路诸候却以将士疲困为由拒绝。曹操只好领本部军追击,因力量悬殊,在荥阳一带被董卓部将徐荣打败。曹操仅带数十骑得以生还。回到洛阳后,曹操见袁绍等诸雄杰毫无进取之心,孙坚等雄烈之人又受袁术等人牵制,于是愤然离去,领所部往扬州募兵,以图再起。此后,各路诸候也纷纷散去,各自拥兵自重,开始争夺地盘。一时间,北方群雄割据,陷入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长江流域一带和江南、江东地区,却相对安宁。于是,冀州、徐州、青州、南阳及杨州北部一带不堪战火之苦的士人及官吏纷纷往江东、江南躲避战乱。
这是深秋的季节,尚未被战乱光顾的一望无际的江淮平原上,落叶萧萧,秋风瑟瑟,一片秋意绵绵风景。黑沉沉的没有五谷稼穑的土地静静地寂寞地裸露着。从庐江郡的舒城县往九江郡历阳县的官路上,两个未及弱冠的翩翩少年正纵马奔驰。一个骑着白马,身着白色薄棉长袍,腰束一条黄色绣花腰带,身上背着一个黄色的绸布包袱,腰带上悬一把宝剑。宝剑的棕色剑鞘上镶着一颗深绿色翡翠,剑把上缀着红色的流苏。他年约十六、七岁。因为奔驰多时,俊美如玉的脸蛋上红朴朴的,好象还冒着热气。一双乌溜溜的丹凤眼黑宝石一般。眼珠转动,如秋波荡漾,目光深隧又充满力度。眉毛浓密又亮,刀裁一样齐整。鼻梁挺拔俊俏,紧闭着的嘴唇棱角分明、红润动人。头发绾起,扎着一条青巾,显得简洁利落。虽然年少。身材颀长挺拔,约有八尺四、五,比一般的成年人要高。骨架匀称挺拔,虎臂狼腰,既有少年郎君的青春气息,又有成年男子的阳刚之气,一望便知是习武之人。身材颀长,又匀称健壮,宽肩细腰,且束着腰带,所以,看上去,潇洒飘逸、丰姿秀丽,既玉树临风,又英武非凡。再配上那秀丽无比的脸蛋、眉眼,堪称绝世美少年。谁都看得出这是一位家世不凡、读书习武的翩翩公子。他旁边的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年纪看上去长他二、三岁,个头和他差不多高。穿一身藏青色薄棉袍,也束了腰,腰上也悬了剑。但那剑明显要短些,剑鞘也不如白衣少年的讲究。他方正面庞,虽比不上白袍少年俊美,但也算一表人材,个头也和白袍少年差不多高。但只是骨架大而已,体形却显得单薄,远不白袍少年健壮潇洒,一望便知是很少习武的人。他头上戴着一只青色的船形帻,因为纵马奔驰,被风吹歪了,这使他显得有些滑稽。身上也背着个黄色绸缎包袱。
两人在官道上飞快奔驰着。一枚秋日的落叶从道边的樟树上飘落,悠悠地朝正疾驰着的白袍少年面前飘来。他目不斜视,猛地一挥手,将落叶抓住,轻轻拈在手中,用凝重的目光看一眼这枯黄的落叶,叹道:“山河破碎,帝室蒙难,百姓流离,恰如这秋叶之飘零!”
青袍的少年听见了,慢慢勒住马头,喘息着哈哈笑道:“公瑾!人道你风流无双,哪里知道你如此迂腐不堪!汉室气数将尽,你却还叨唠不已!哈哈哈!”
白袍少年眉头皱起,朗星般的目光闪了一闪,猛地勒住僵绳。白马嘶鸣一声,缓缓放下步子。青袍少年也赶了上来。两匹马并肩走在一处。
“子翼兄!”白袍少年微蹙眉头,正色道:“董卓擅权,汉室蒙难,我辈理当慷然奋发,岂有幸灾乐祸之理?”
青袍少年不屑地笑着摇头:“迂腐!气数已尽,实属天意,匡扶又有什么用?就是你崇拜的曹孟德兴了义兵又怎样?如今不也落得个四分五裂,各自拥兵自重了!哈哈!”
白袍少年默然了,扫视一下原野,又凝望远方,不吭声了。然后,他将拈在手中那枚落叶用食指一弹,落叶如一枝飞镖一样飞了出去。又一拍跨下白马,喝道:“驾!”那马四蹄生风,奔跑开来。
青袍少年也拍一拍马喊:“公瑾!你跑慢点!你知道我追不过你的!”跟着追了上去。
两匹马踏起一阵烟尘,载着一白一青两团轻雾一般的人影,风一般朝前奔驰而去。
这个被称着“公瑾”的白袍少年姓周名瑜字公瑾,庐江郡舒城县人,这年17岁。旁边那个青袍的少年是他的同窗好友,姓蒋名干字子翼,庐江九江县人,年长周瑜二岁。周瑜出生官宦世家。从祖父和伯父都做过朝中太尉。父亲周异,曾任洛阳令,现为朝中侍郎,和献帝一道在董卓的爪翼下求生。周瑜自小喜读《左传》、《春秋》、《孙子》、《六蹈》,也习武击剑,练得一身武艺。这年代的汉代子民,特别是书香门弟之家和官宦之家的公子,多是抱着治国齐身平天下的雄心修身省性读书习武的,身上都浸润着不少的汉代风骨。而周瑜在这方面更为出色。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学识却远胜于当地儒生、士人,剑术骑射更是一般武夫所不能比。此外,他自小喜爱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并搜集整理了散佚的乐府诗,装订成册。听人弹琴,无论此曲他听没听过,但有一丝走音,就会觉察,并回首示意。即使是酒过三爵,微有醉意,也会半醉半醒之间觉察。故在当地有“曲有误,周郎顾”一说。此外,他聪明有礼、豁朗大度、礼贤他人、孝敬母亲。见过他或与他交往过的人都说,以他的才学和品德,日后必会成为朝中安邦定国的重臣、名臣,远甚于他在朝中做过太尉的叔祖父和伯父。可惜,偏偏时运不济,赶上天下大乱、汉室倾颓,象祖父和父辈们那样凭借学识和忠诚入朝为官、辅佐皇上,安邦定国的机会显得很缈茫了。但天下大乱的另一个好处便是乱世出英雄,忠义之士正好振奋壮志匡扶汉室!所以,此前,庐江郡府曾举他为孝廉,并辟他为舒城县尉,被他婉拒了。他想一面埋头读书习武,一面打探天下形势,结交天下英雄,一当年龄稍长或机会成熟,便联合有识之士,兴起义兵,匡扶汉室,象中兴汉室的吴汉、邓禹等英雄一样立不世之功业。他认为汉代近四百年基业,成就了博大精深的儒家文化,是不会一夕毁灭的。当今天下大乱,并不表明大汉从此气尽。想昔日王莽篡位之时,汉室连国号都被王莽改掉了,不也有了光武中兴?但,他的这个想法却遭到同窗蒋干的嘲笑。蒋干以为,汉室历经近四百年风雨,气数已尽,难再中兴,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之时,只管期待明主,做一新朝的开国之勋臣,何苦死抱着汉室这一行将就木的王朝去做什么邓禹、吴汉?那么,汉室到底气数有没有消亡?到底会不会有中兴之日?作为大汉子民,到底又当如何去做?有时候,他自已也有些迷茫,有些苦闷。这年,虽然北方及中原为战火侵袭,但江东江南一带,除了有些山贼外,相比之下仍是一块宁静的避难之地,不少北方名士都往江东避难。周瑜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但听说有北方名士路过舒城附近,他便前往探访,找他们打探北方战事,讨教天下形势及自已的困惑。可惜的是,此前拜访了几位,多是二、三流的名士,有的令他失望,不够尽兴,有的嫌他年龄太小,竟不屑与他谈论,所以,也未有多少收获。昨日,蒋干来到舒城他的家中,告诉他说徐州名士张昭避难江东,据说已到了历阳,行将过江往曲阿等江东之地。周瑜大喜。他久闻张昭大名,此人博览群书,忠烈刚直,少有才名。弱冠之时被举孝廉,不就。此后徐州刺史陶谦举他为茂才,请他做官,也不应,惹怒了陶谦,被陶谦关了数月,幸得友人救出。不久前,袁术占了淮南,也要请他做官,又为他所拒。现在,他竟然南下江东了。周瑜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立马就和蒋干直奔历阳来了。
周瑜、蒋干两人纵马奔驰一阵,蒋干喘着气说撑不住了,要求放慢速度。周瑜笑了笑,就依了他。蒋干虽然身材也比较长大,却不爱习武。经史之书自是读了不少,可谓饱学之士,口才也十分了得,自称是当世张仪。周瑜多次告诉他,大丈夫读书习武当齐头并进,但蒋干向来不以为然,总以为入朝为仕的人只需腹有诗书再加上一张纵横天下的嘴,就足够了。在他看来,习武乃是下等武夫所为,纵使天下大乱,也是如此。西汉开国之际,张良、萧何、陈平等辈皆非习武之人,而位在众武将之上。就是韩信,也只通兵法、懂蹈略,并不习武,所以受了胯下之辱,却统百万雄兵!而况,他自以为天性怯懦,不喜打杀,纵使习武,也无益处。因为不爱习武,他的骑射自然也不精,哪里敢长途纵马奔驰?
忽然,前面传来救命的呼喊声。周瑜的耳朵竖了起来,剑眉耸动,目光如炬,直刺前方,道:“前面定有盗贼出没!”然后,双腿一夹马肚,箭一样朝前冲去。这匹马叫“白雪飞”,以毛色雪白,健步如飞而名,时年三岁。
蒋干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
没跑几步,只见前面拐弯处连滚带爬地滚出一个家僮打扮的男子,看见周瑜,如见救星,连喊:“公子!快救救我家主人!快救救我家主人!”
周瑜打马从他身边飞奔而过,拐过弯口,只见前面停着二辆马车,一辆带着布缦的篷,想必是坐人的。一辆没带布缦,堆着木箱等杂物。马车下蹲着数十大户人家打扮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跪着,有的趴着,有的搂成一团。都面无血色、战战兢兢。二个强盗手里拿着大砍刀押着他们。刀片上闪着寒光。地上有一具血淋淋的家僮的尸体。还有三个强盗在那辆没有带车篷的马车上翻捡着东西。
一个瘦长个、单耳、头目模样的强盗从箱中提出一包显得很沉的黄色绸缎裹着的包裹,打开,一道金黄、银白的光芒立刻照亮了他贪婪的惊喜的面孔和瞪大了的小眼睛。他赶紧扎好包裹,将包裹斜挂在肩上。他的腰带上,已经绑了一个小的包裹。然后他用得意的淫邪的目光在跪在地上的人群中搜索。目光停在一个少妇怀中两个小女孩的身上。这二个小女孩模样长得极象,都是十多岁的样子。脸蛋如花一样娇嫩美丽,眼睛如湖水清澈透明。头目脸上绽开了狰狞的邪笑,朝她们走去。少妇旁一个三、四十岁的身着紫色官服、头戴方正的博士冠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