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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第一件事纯属人为。那是成州几百名囚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进行的自救活动,趁放风之机在地上做了个五尺大的脚印,然后在半夜齐声高呼。官员们自然要来看个究竟,事先通过气的囚犯们众口一词:“天降神灵,身长三丈,遍体金色,称我们都是被冤枉的,不过天子圣明,很快就会降旨赦免我们。”
官员们举着火把凑近一看,果然有个巨大的脚印,不由将信将疑。不过既然神仙也夸皇帝圣明,这种事报上去定然有功无过。
果然武曌大喜,不仅改了年号,为了给神仙面子,居然还真下旨赦免了那几百名囚犯。
再说三月降雪。虽是自然现象,却也被某些人视作了天兆。在朝中,苏味道的“瑞雪”说遭到了殿中侍御史王求礼的强烈反对,但他并不以为然,而是要求包括王求礼在内的官员们和他一起进宫道贺。
当大家伙齐刷刷下跪道贺时,王求礼愣是站着没动,同僚们连连使眼色他也好像没看见。
武曌很好奇,王求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王求礼又可怜又鄙夷地扫视了地上跪成一片的同僚后朗声说道:“三月春暖花开,正是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时节。此时天降大雪,必然会冻死庄稼,毁花伤草,破坏严重。说这是祥瑞根本就是信口开河!贺者皆谄谀之士也!”
这无疑是往大家伙儿脸上使劲扇了几个大耳刮子,带头的苏味道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武曌知道王求礼说得在理,但也不想驳了这么多人的面子,于是挥了挥手说:“朕累了,卿等且退吧。”
此后苏味道开始逐渐淡出了政治舞台,但他的历史痕迹却并不绝于此。除了一些诗作外,他还在数百年后给中国文坛贡献了三位杰出的后代:苏洵、苏轼和苏辙。
经过这次事件,武曌发觉苏味道不是为相之才,但光靠一个狄仁杰也不是办法,得补充点新鲜血液。于是,她便问老狄:“朕要一好汉任使,有乎?”
“敢问陛下作何任使?”
“朕欲待以将相。”
狄仁杰也很直接:“陛下若求文章资历,今之宰臣苏味道足以为文吏。岂非思得奇才用之?”
武曌自然大喜:“此朕心也!”
“荆州长史张柬之。”
“张柬之?朕当年还是皇后时他便是李素节的仓曹参军,曾向先帝上过奏章,倒是很有几分胆识。不知今年多大?”
“七十有六。”
女皇难掩失望的神色:“比国老年纪还大,尚能饭否?”
“其人虽老,真宰相才也,之前能尽忠于素节,若用之,必尽节于国家。”没几日,远在荆州的张柬之接到任命:迁为洛州司马,即刻赴任。
千万不要小看这次调动,虽只是个洛州司马,却直接统辖洛阳及周边地区,级别上要远高于其他州,基本类似首都军区参谋长。
不过,此时的他还不是宰相。
不久武曌又要狄仁杰推荐人才。狄仁杰当头一句:“臣之前所荐人选,陛下还没任用。”
武曌一时没想起来:“卿指何人?”
“张柬之。”
武曌恍然大悟:“已经用了啊,朕让他当了洛州司马。”
狄仁杰却是不依不饶:“臣推荐的是宰相之才,不是洛州司马。”
在狄仁杰的坚持下,张柬之又被升为秋官侍郎,最终被任命为宰相。
狄仁杰没有想到的是,他先后所推荐的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等人会在几年后拥兵入宫,逼女皇让位;他也不会料到,他一手提拔的姚崇会辅佐唐玄宗开创开元盛世,立下不朽功勋。仅凭这两件事,他便已在大唐帝国的历史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政务上相对太平了,但武曌心中依然不安,且这种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她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以李显为首的李氏皇族与武家的矛盾会不可调和,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在不忍看到双方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可不忍又能怎样?说到底,还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的局面已不可能轻松化解。
其实,照蜗牛说,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办法:削去武氏的大权,教之明哲保身,平安度日。同时对李家和朝臣好言安抚,引导他们从现实威胁和情感两方面考虑,日后不要太为难武氏族人。
可惜武曌不愿意这样做。她不愿削减族人的既得利益,更不可能再去对李家展开清洗。所以她最终选择了一条自欺欺人的方法:指天盟誓。
首先,她命令李显改姓为武。
接着,她安排太子武显、相王武旦、太平公主和定王武攸暨等人共同写下和平共处的盟誓,一起在明堂中焚香祭告天地神明,然后又将盟誓印刻在铁券上,收藏于史馆中。
这不根本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在竭尽全力为夫家和娘家人修复那条历经沧桑且深不见底的鸿沟么?可惜老太太的愿望是好的,但方法是基本无用的!
政治上的所有誓言,都是建立在利益与实力的基础之上,没有基础,一切都是空谈。
这个道理,武曌不是不懂。她只能一厢情愿地以为在神明的庇佑之下,这份盟誓能够得到严格有效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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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女皇的妥协
自知来日无多,武曌开始及时行乐。也对,与其为身后事想破了脑袋,倒不如痛痛快快过好剩下的每一天。
圣历二年(公元699年),武曌任命张易之为控鹤府的长官——控鹤监。这个职务的公开职责是负责征集优秀文学作品并探讨文艺,实际上说白了就是公款吃喝,并在宴会上根据皇帝的指示调侃王公大臣们以博皇帝一笑。此外,控鹤监还担负了一项重要的职能——皇帝的男宠管理机构。
久视元年(公元700年),控鹤府改名为奉宸府,张易之改任奉宸令。原本控鹤府中还有一些有文采的朝臣,好歹可以掩人耳目;现在武曌也不在乎了,把老家伙们全部踢了出去,大量选拔美少年入府侍奉。
这下子,大臣们坐不住了。
大伙儿认为女皇年事已高,有两位美少年陪伴足矣,没必要这么大规模选拔“新人”。而且这么搞已经让世风日下——不少年轻的低级官员仗着有几分男色,公然上蹿下跳,哭着喊着要加入奉宸府当什么“供奉”,实在是有伤风化!
对于大臣们的奏章,武曌倒是不辞辛苦地一一回复,并分别予以了鼓励,但落到行动处却是一个没有。雪上加霜的是梁国公狄仁杰又在这时辞世,二张等人更是再无顾忌。
二张如此,他们的弟弟张昌仪亦是骄横。借着哥哥的权势,他当上了洛阳县令,官虽不大,官威却不小。平日里从来都是鼻孔朝天,唯有见到钱财,方才笑逐颜开。于是不少搭不上二张的人,便走了张昌仪这条捷径。
一次,一位薛姓的候补官员在张昌仪上朝的路上送给了他黄金五十两,同时委婉地提出希望能够早日得到任命。张昌仪见钱眼开,当场应承了下来。
收了钱,张昌仪班也不上了,直接调转马头去找天官侍郎(原吏部侍郎)张锡,把薛某的就职申请往张锡办公桌上一放,嘴巴一努,撂下一个字:“嗯!”那意思,你懂的。
张家兄弟的要求,张锡自然不敢怠慢。因为手头有要事在办,他便把申请暂时放在了桌上。几天后,当他打算办理时突然发现申请不见了。
丢了申请。张锡很着急,只好去找张知县。结果他刚一开口,张县太爷就火了:“本县只管收钱办事,怎么记得他的名字?!再说东西都给了你这个糊涂羔子,怎么还来问我?”
面对小自己N级的县太爷的责骂,张锡只能是赔着笑脸请教补救的办法。
县太爷袖子一挥:“所有姓薛的候补都给个官做不就得了嘛!”
这话差点让张锡气晕过去。这也行?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照张昌仪的话去做,即使日后查起来还可以说是自己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勾错了人,最多不过降级罚工资;可如果今天逆了这位爷的意思,那自己可是连眼前这关都过不去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后一共有六十多个姓薛的候补官员得到了任命。估计除了送钱的那位外,其他人等定是以为祖上积德,或是自己人品大爆发了。
如此权势,连宰相也望尘莫及。张昌仪也不知收敛,宅子的宏大和精美不逊色于任何一位亲王或公主的府邸,以至于有人趁夜在他家大门上留了这么一句话:“一日丝,能作几日络?”
张昌仪并不是个胸无点墨之人,他看出来这是利用谐音在嘲讽自己有朝一日必死,快活不了几天了。
他懒得多烦,命人把字擦去,结果第二天门上又被人写了。于是再擦掉,再写。折腾了几次,张昌仪火了,自己提笔加了一句“一日亦足!”
好吧,既然你觉得快活一天去死也无所谓,别人还能说什么呢?从此,再无人往张家门上留字。
看起来张昌仪是无敌了,不过还是有人很不给他面子。
几次在鬼头刀下活命的魏元忠便是其中之一。
来俊臣死后,魏元忠被召回朝中,担任洛州司马。圣历二年(公元699年)他被任命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在朝中,他与张氏兄弟不对付,一来彼此本不是一路人,二来双方曾经有过过节。
魏元忠任洛州司马之前,张昌仪每次前往洛州刺史的办公地,都不是乖乖待在院子里听候传唤,而是直接闯入办公厅。慑于张家的权势,无人敢加以阻拦。魏元忠到任的第一天就当面将他赶了出去。张昌仪本还想耍赖不走,但看到魏元忠真的怒了,只好讪讪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张易之家的仆人在街市上横行霸道,被魏元忠派人抓了,一顿板子直接打断了气。老百姓自然是拍手叫好,但魏元忠与张家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这还算是小事。后来雍州长史空缺,武曌在二张的推荐下打算任命他们的另一个弟弟张昌期接任。魏元忠极力反对,说得很直白:“昌期不堪!”。当年张昌期做岐州刺史的时候,治下的百姓不要说安居乐业,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只好大量逃亡外地,最后岐州户籍上登记的人口就没剩下几个。这么个玩意,怎么能做统辖西京长安周边事务的雍州长史?
随着魏元忠成为宰相,二张更加切实感受到了他的威胁:女皇年事已高,朝中重臣又都站在太子一边。一旦武曌撒手人寰,魏元忠只要一句话就能送自己归西。
一次服侍过后,武曌不经意的一句话,更是坚定了他们除掉魏元忠的决心。
原来魏元忠曾向武曌表示:自己自从高宗以来屡受国恩,现在忝居宰相之位,却不能尽忠死节,反而使得小人聚集在君王身边,实在是罪过。
这话武曌听了还好,二张就很不痛快了:谁是小人?你还要“尽忠死节”,莫非是要和我们拼命么?
那就先下手为强。张昌宗在侍奉武曌汤药时故意表现得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爱人”难过,武曌十分心疼,好言安慰道:“朕不过偶然小疾,卿不必过虑”。
张昌宗是个出色的演员,听了这话他竟然掉下泪来:“皇上龙体欠安,做臣子的理当时刻放在心上。皇上受命于天,区区小病自然无妨,只是最近听到一些人口出狂悖之言,臣着实为皇上难过……”
听了这话,原本半躺着的女皇顿时坐直了身子:“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