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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奇没想到朱元璋半夜三更要见金菊,也不敢违拗,便去找金菊。金菊真的没睡,临走了,正和从小在一起厮混的七巧话别呢。
云奇带着金菊来了,金菊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说:“给殿下请安。”
朱元璋满脸含笑地说:“进来,快进来,你要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好像我怎么薄待了你似的。”
金菊放了心,蹭到门里,说她是怕打扰殿下,王妃开恩放我出去,还不是殿下的恩典吗?
朱元璋说:“你还是这么会说话,来,进来坐。”他向云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走开,云奇会意,悄然离去。
金菊说:“奴才可不敢坐。”
朱元璋说,你一出宫,就不是奴才了,再来我这儿,就是贵客了,哪有让贵客站着的道理?
朱元璋一笑,说起了旧事。时间过得真快,他刚到郭子兴那儿当红巾军时,多亏金菊给他和马秀英传信,她那时才是个小丫头,后来还给朱元璋做过两双鞋呢。一晃这么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女了。
金菊说:“什么美女?一个粗使丫头罢了。”
朱元璋说:“不能不走吗?王妃对你不薄吧?你走了,她会舍得?”
金菊说:“是王妃放我走的。”
朱元璋问:“你也愿意走?”
金菊点了点头。
朱元璋说:“人去不中留,好离好散,我总得赏赐你点什么吧?”
金菊说,不用了,王妃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足够用了。
“二百两银子就把你买下了?”朱元璋笑了起来,“我可以给你两千两银子、两万两银子,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金菊怕他纠缠,就站了起来,说:“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天太晚了。”
朱元璋却说:“慢。”他围着她兜着圈子,打量着她,说,“我听别人说,你很有骨气?”
金菊不知他什么意思,有点害怕了:“我……一个下人能有什么骨气?”
朱元璋咄咄逼人地说:“你不是说,不是天下人谁都贪图荣华富贵吗?”
金菊垂下头不出声,心里怦怦乱跳,恨不得马上逃出去。
朱元璋说:“我不信有这样的人。金菊,我这么多年就想证明一下,天下有没有我办不到的事。你知道,我是一个讨过饭的人,几次大难不死,我没服过输,你看,我今天是王了,明天,我还会是一国之尊,是皇帝,我没有办不到的事。”
金菊迎合地说,那是呀,吴王都拥有天下了,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朱元璋说:“可我栽到你手上了。我想要你,你却让我碰了壁,你想想,我能让你这样走出去吗?”
金菊突然从朱元璋眼中看到了她极为陌生的眼神,那是贪婪、攫取的,她吓得向门口退,口中说:“你不是答应放我出宫了吗?”
朱元璋说:“放可以,那是以后的事。”说着他带严了门,把她揽到了怀中。
金菊吓坏了,向外挣扎着,她说:“殿下再不自尊,我要喊了!”
朱元璋说:“你喊吧!哪个宫女、太监听见了敢进来救你?就是马秀英听见了,你说,她敢进来吗?”
金菊顿时泪如雨下,苦苦哀求说:“殿下何必与我过不去呢?你有的是高贵的女人……”
朱元璋哼了一声,把她强行拥到屏风后的床上,去解她的衣带。
朱元璋未必真心爱一个宫女,金菊的反抗和高傲激起了朱元璋的逆反心理,他要证明,他的意志是不可动摇的。
床上的金菊反抗着,灯也被她踢倒了,屏风后一片黑暗,朱元璋到底把金菊压到了身底下。
东天已现出鱼肚白色,曙光爬上窗子。
金菊哭着走了以后,朱元璋似睡非睡地歪在床上。
传来急促的叩门声,云奇小声叫着“殿下,殿下!”
朱元璋一骨碌爬起来,三脚两步跑到门口问:“是不是廖永忠有加急行文?”
云奇说:“殿下猜得太准了。”说着递上一份用火漆封了口,上面粘了一根鸡毛的信。
朱元璋手有点莫名其妙地抖,扯了好几下,才扯去了封口,打开一看,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但旋即发现云奇正盯着他呢。朱元璋立刻现出紧张痛苦的样子,说:“这怎么说!廖永忠这个笨蛋,去接圣驾,把皇帝沉到江底了,这叫我怎么向臣民交代?”
云奇诧异地望着朱元璋,不敢问。
朱元璋说:“信使没走吧?叫他转告廖永忠,必须把龙凤皇上的圣体打捞出来,运回金陵,啊,不,在当地择一风水地埋葬吧。”
云奇正要走,朱元璋又吩咐:“你叫人去找李善长、刘基、胡惟庸他们,天亮后召文武官员到殿上来。”
云奇匆匆出去。
朱元璋把风雨灯点亮,走到屏风前,把朱笔的“廖永忠消息”那张纸条扯下来,揉烂在手中。
廖永忠当然不会让龙凤皇帝“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雨后送伞的行动在小明王不可能活过来的时候,悲壮地展开了。船队环形排列,围住出事地点,所有的迎圣船水手都下水了,一些水手穿梭般跳水、出水,不断把宫女、侍从们的尸体从江里打捞出来,唯独不见皇帝遗体。
站在大船上的廖永忠下死命令,无论如何必须把皇帝圣躬找到,找不到谁也别想走。找到的有重赏。
络缌胡子和鹰勾鼻子抱肩站在廖永忠身后,络缌胡子碰了同伴胳膊一下,说:“怎么样?这赏银要不要?下去捞他上来?”说话时冻得直哆嗦。
廖永忠说:“别太贪了,大钱小钱都要?分给别人点机会呀。”
络腮胡子说:“我是开玩笑。方才在水下憋这一口气憋得太长了,小肚子都憋疼了。”
廖永忠一指后面的一条小护卫船,说:“走,咱们上那条船喝酒去。一来让你们暖暖身子,二来也给你们庆功。”
二人高高兴兴地跟着廖永忠上了跳板。
这时朝霞已经在水上抖动了。
他们上了一只小芦篷船,这是一只拴在大船后头的小船。舱中狭小得只能放一张桌,廖永忠和络腮胡子、鹰勾鼻子已换了干衣服,正推杯换盏地喝酒。
络腮胡子自吹地说:“怎么样?马到成功吧?老子在水里憋一顿饭工夫也玩儿似的。”
鹰勾鼻子讨好地说:“这本事还不是跟廖将军在水寨时练的呀。”
络腮胡子又喝了一大碗,说:“廖大哥,你答应的条件不会说了不办吧?”
“包在我身上。”廖永忠说这话时,已在桌底下做了手脚,把一包药末倾入另一坛酒里。他回答说:“吴王既下密令除掉小明王,你们二位就是头功。副将是当定了,回金陵就办。”
络腮胡子喝得半醉了,大着舌头说:“副将太小了!等于我们帮他抢来了江山,小明王在,他不得给人家磕头称臣吗?”
鹰勾鼻子一拍桌子:“对呀!给个左丞相、右丞相干也不为过。”
络腮胡子借酒盖脸,说:“廖大哥,你也是大功臣,你去找朱元璋说,咱们哥仨,别争也别夺,你当左丞相,我们俩一个当右丞相,一个当平章,怎么样?”
廖永忠已经把搀了毒药的酒给他们二人满上了,他说:“要价太高了,万一朱元璋不给怎么办?弄僵了就不好了。”他心想,果然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这样的人岂能留着?早晚得坏事,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居然要与朱元璋平分天下,看起来朱元璋是对的。无毒不丈夫,不能留这两个活口,留下他们,就等于留下了自己的掘墓人,那太可怕了。此时廖永忠并没想到自己与他们是否大同小异?
络腮胡子仰脖灌了一大口毒酒,鹰勾鼻子与廖永忠碰了一下,说:“干!”也干了半碗。
络腮胡子乜斜着醉眼,口流白沫说:“他不给?那他不后悔就行!我就向全天下散揭帖,我就说他派人凿漏了小明王的船,把皇帝沉到江中淹死,他抢人家的皇帝宝座。”
鹰勾鼻子比他聪明,忙说:“他不仁,咱也不能不义呀,给多大官算多大吧,这件事,早烂在肚子里了,今生今世也不会说的。”一边说,一边在桌子底下踢络腮胡子的大腿。
醉了的络腮胡子反踢了他一脚:“你他妈踢我干什么?”他两眼已睁不开了,忽然口中白沫掺血,吐了一桌子,他咚一声倒下。
“不好,我肚子疼!”鹰勾鼻子仿佛明白了,想站起来,却站不住,他拿起酒坛子想击打廖永忠,面前的人影却早已重重叠叠、模糊不清了,掷出去的酒坛子反砸在了自己脚上,他也口吐鲜血伏在了桌上。
廖永忠从芦篷船里探出头去,正听外面在大声吵嚷。
廖永忠把剩下的几个坛子酒全磕碎,酒倒在了二人身上和小船舱中。他退到舱口,打着火镰往船中一丢,砰一声大火腾空而起。
廖永忠跳上顶舱,三脚两步攀上大船,用斧头砍断了缆绳,着火的小船在江水里转了几个圈,猛然顺入大江急流,快速漂走了。
站在大船上的廖永忠听见有人喊:“皇上捞出水了,快报告廖将军啊!”
廖永忠从大船帆下钻出来,大声说:“我来了!”
这时有人叫:“火!火!”
“谁的船起火了!”
人们望着一团火的小船已越漂越远。廖永忠发脾气说:“怎么弄的?又是沉船,又是起火的?”他此时已经无后顾之忧了,喊叫、发脾气都是表面文章了。
马秀英刚刚起床,正在梳妆台前梳妆,一个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报:“不好了,金菊跳井了!”
马秀英手里的簪子当一声落在地上,折为两段,她忽的站起来,问:“这怎么可能!今天要送她出宫,昨天还高高兴兴的呀!”一边说一边往外急走。
金菊跳的那口井在太监住的后进院子里,是早晨打扫院子的太监发现的。
一群太监围在井台跟前,议论着,地上躺着金菊,身上的衣服湿了,头上有伤,并没有死,此时在呜呜地哭着。
一个太监说:“快别哭了,这是你阳寿不到,阎王爷不收你,你才大难不死呀。”
也有人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有什么想不开的,值得搭上命啊!”
有人喊:“王妃来了!”人们回头一看,马秀英带了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太监们闪开,马秀英蹲下身,扶起金菊,哭着说,“傻丫头,你怎么寻短见啊!”
一个太监说,幸好这是口半枯的井,水没有半尺深,她若是投另外几口,可就没救了。
她把金菊送回坤宁宫,安慰了她一番,因为范孺人有事找她,马秀英只得把七巧叫来陪金菊,再三叮嘱要看住她,怕金菊还是想不开。
在宫门口,马秀英碰到了宋濂的轿子。这老夫子刚从浦口回来,是到宫里来打探消息的。原来他是赶到浦口去迎圣驾的,结果白跑一趟。
马秀英笑了,说朱元璋给她约定的,不准过问政事,言下之意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宋濂又回到了礼贤馆,发现刘基刚刚起床,正在大柏树下悠悠然地打太极拳。刘基一见宋濂回来,就打趣地说:“白跑了吧?我劝你不要去的。”
宋濂说:“你这么沉得住气!本来说好平明时分到浦口去迎龙凤皇帝圣驾的,可到了地方,又告诉不迎圣驾了,让马上进宫去。这是怎么回事?”
刘基平淡无奇地说:“小明王死了,就这么回事。”
宋濂说:“你真敢咒他呀!好好的,都让百官去接驾了,怎么会突然驾崩?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都方便啊!”刘基说,“翻船啊,不小心掉江里呀,船上失火呀,什么不成!”
宋濂想起来了,廖永忠走时,刘基就说过,小明王活到头了,皇帝也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