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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打算好了。现在正农闲,家里出钱我劳力把洼地垫起来,垫平了再起房子,夫君放心好了。”颖皱了皱眉头,嘟囔道:“还有啊,造纸作坊咱家出了大力,划了老大一片地出去,怎么就是没进项呢?”
“着急啥?往后进项不比花露水作坊少,兴许还多呢。颖对花露水作坊立竿见影地高收益投资弄的心高,相比而言,造纸作坊的确是有点缓慢了,目前来说,效益比花露水作坊远远不及。俩作坊性质不同,再说了,上半年不是也收了将近七百贯的花红吗?那块反正也是没出产的荒地,半年收了这么多钱,老满意了。”
“话是这么说,可就是感觉没花露水作坊爽快,再说这垫地基,起新房,前后也一大笔开销。今年又修了花园,置办了六百亩良田。马车什么地,后面还得往云家打援手。感觉钱用的飞快,不踏实。”颖一提了钱,小算盘打的精细,前后光算的用钱地方就一大堆,“要不,按二女的说法,花露水价钱提高五成都还是排队,咱就涨个价算了。”
“说法是对。可这开业没一年就提了价钱,信誉可就全毁了。就算是陈家的名声,让人家戳脊梁骨地事情也不能干。等蒸酒作坊投产,这花露水的产量就起来了,有你花钱地时候。”颖最近花钱是狠了点,不过都是为家里操办。花的对不对先不论,用心还是值得表扬的。再说了,老爷们自己可以受点屈,老婆不能亏待了:“钱柜子里还有,该花时候也别省,毕竟苦日子都熬出来了,这会没啥要你操心。”
“恩。有夫君这话心里就踏实。夫君也别为了妾身这话缩手缩脚的,家里穷的时候省着用是应该,这会好了,千万别委屈自己。平时外面交朋友串个场子坐个席,出手大方些,夫君脸上也光彩不是?”指了指我刚刚拾回来的碎点心,“刚夫君弯腰拣这个,妾身瞧的心酸。鞋蹬脚上半年了,也不说换一双。成天旧衣衫来来去去地……”
“停!你有神经病啊?”我给点心喂鸡,节约粮食,你心酸个啥。二女亲手做的鞋,质量好,又合脚。越穿越舒服,换新的找罪受呢。衣裳裁剪的合身,没破没皱的,成天换新衣裳的那是相公。“没事找事,往后再说这不搭理你了。衣裳你们女人家爱咋换咋换,少拉我,鞋啥地我愿意换再说。”
“一说就不愿意。”颖扇子在我肩膀上敲了下,“二女房子里干什么呢?半天也没见出来,平时吃完饭不是老陪着夏凉么?”
“二女,出来!”我朝了正房吆喝一声,今天就是怪,往常二女老是喜欢搬了板凳凑来听我和颖说话,今天一个人钻房子干啥。
“干啥呢?不怕捂痱子出来。”颖见二女跑来,劈头就问,“头上弄的什么玩意?赶紧弄好了,不怕人笑话。”
怪不得,学人家高丽女盘的怪头势,弄的鸡窝一样,“吓鬼呢?冒傻气。”小模样弄的。
二女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把头发打散了招呼朝高丽女打了个手势,叫她过来帮忙收拾头发。
“别说,这高丽婆子模样还过的去。”颖仔细打量着帮二女盘头地女娃,“年纪也不大,洗干净了白嫩的,她叫个啥名字来着?”
“没名字,就是有也听不懂。给起一个,平时好使唤。”这高丽女自从到了家里也老实了,除了语言不通,腿上有伤,也没看出来有坏毛病。“要不叫金达莱算了,这名字顺口。”
“就她,也配的金?金去掉,就‘达莱’,往后就这么叫唤她,时间一长她就明白过来了。”颖朝了高丽女唤了几声:“达莱,达莱……恩!瓷嘛二愣,唤了也不知道答应,就想抽你。”
我和二女笑的抽筋,颖一脸不耐烦和达莱一脸茫然,太有意思了。“你拿块点心,唤一声,喂一块,时间长了,你一叫,她就来……哈哈……”
“去!”颖打了我一把,笑的开心,“上次就见夫君这么的教旺财,如今旺财可是晓得名字了,老远就能喊来。旺财!”旺财到,摇头晃脑。
“二女以后多教她。”我指指花坛上的碎点心,旺财几口吞掉“看,就这般,话暂时说不了,手势也行,你不是也喜欢打手吗?”
二女被说的不好意思,大眼睛闪来闪去不看人。
“羞什么?平日单独和我也说两句,怎么人一多反就不做声了?”颖朝达莱挥挥手,搬了二女过来亲自给她扎头发,“看都扎了什么样子,往后出门叫家里的丫鬟扎,乱糟糟。”俯身凑二女脸跟前,“丫头起什么心思呢?是不是老四一天不走,你就一天地不舒服?要不我今天和老四挤,你睡了厢房?”
二女被说中了心思,一头扎了颖怀里不出来,我也脸上膘哇哇的,“咋说话呢?外人跟前,尽乱说。”
“她又听不懂,知道个什么。”颖坏笑着搂了二女,“其实啊,说年龄,说这模样,都不小了,水灵灵的。夫君要是想的话,随时支应一声,妾身就给腾房子,没什么开不了口。是不是啊,二女?”
“看,又来了,尽说胡话。”颖最爱这样看人出丑,忙把话岔开:“明天你就找人开工垫地基,越早越好。”
颖白了我一眼,“妾身晓得到。夫君,您说这苏持军又是赏宅子,又是封县公的,怎么没咱家一点好处?怎么说也是夫君地谋划才占了高丽,好事到让人家全沾了。”颖平时没事就喜欢把圣旨打开欣赏,念念不忘的。
“都不是给进了爵位嘛,贪心的。”抬头看了达莱一眼,觉得在这女子跟前说这事不好,尽管她听不明白。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别眼红人家,那是真刀真抢杀出来的,命换来的。咱就动动嘴皮子,唾沫都没人家血流的多。”
“要不说呢,还是夫君的本事。运筹帷幄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二女,你手干什么?别戳我,怕痒。”颖把二女翻过来,准备报复。
二女摇了摇头,给颖了个眼色。我心头一沉,不由的朝那边门槛上坐的达莱望去。
第140章 二女的发现
达莱很奇怪,看着颖给二女盘头发的情形,哭了起来,哭了一会靠在门框上双眼无神发呆。虽然是夜里,但借着后宅的大灯笼发出的光线,我看的比较清楚。达莱的眼神很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触景生情,看了颖如此呵护二女,想起自己家人,起了伤心;我不敢肯定,又或是她早想哭,忍到现在,借了这个温馨的场景发泄一下。反正她这么一哭,我反而不舒服起来。
说不上哪不舒服,反正就是不得劲。别家收留、买卖、糟践高丽人,那是胜利者的特权,心安理得,菜市场买回块猪肉一样的心情,无所谓。但我就有点不同,现在知道我在灭高丽上出谋划策的人不在少数,唐人有知道的,亡国的高丽人难免也有知道的。按常识,如果有高丽解放组织或高丽班此类极端分子的话,开出一个黑名单,王修这个名字也许能在名单上排行第十位左右,极其有可能遭到报复。收留一个高丽女,不知根知底,属于不明智行为,起码对王家来说有潜在的威胁,哪怕是个不懂汉语的,或许还懂点也不一定。
“明天去报告官府,就抓了个高丽逃奴,给这女子捆过去朝官上一扔就走,不要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把身躯朝一棵‘四季青’的阴影里仰了仰,仔细注视着高丽女的目光表情,但她绝对看不到我在打量她。
“哦?”颖没反应过来。一脸诧异地就想反对,被机灵的二女暗地里戳了两下,明白过来。点头道:“夫君说的是。没个底细,也不知道谁家里跑出来地,不好收容她。万一主家找上门来,也不好交代。还是交给官上正理。”
对话地声音虽然不大。但那高丽女一定能听清楚。表情、眼神没多大变化,仍旧是淡漠茫然。“晚上先让她住出去。和平时侍奉的丫鬟住一起。现在就出去。”说完给二女打了个眼色。二女把盘了一半的头发胡乱缠了几下,起身将达莱领了出去。
“交官府她就活不成了。”颖捻了几颗扣子,在手上把玩着,“不过夫君的话给了个提醒,这丫头放了家里是个隐患,不好留她。”
这年代处理逃奴很简单,先在附近派了人打听打听,找不到主家就收了官里。既然是逃跑奴隶肯定有问题。连手续地免了,没二话,死路一条。这一个是为了维护地方上的治安;再就起地威慑效果,警告这些家伙,平时老实点。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劳动改造才是王道。
“恩,死活不论,重要的是家里平安。”看了回来的二女,心里有点内疚,拍拍她脑袋道:“头前几天考虑不周到,要真是个怀了鬼胎的,就把二女害了。明天去了骡马市给你再挑个新罗婢女回来,算赔你的玩意。”
“都叫夫君惯坏了。家里这么多丫鬟,还用跑外面买一个?”颖刚还算了钱紧,一听花钱正不愿意呢。皱了皱眉头,埋怨道:“老四跑出去老半天,疯的没领了,妾身亲自揪她回来,拾掇不了她了还。”说着喊了俩丫鬟气冲冲出去了。
“老四完了,起码睡觉前没好果子吃。”我朝二女挤了下眼睛,“看好戏,老四没好下场。”
二女咯咯笑了起来,见院子里空了,跑我身上腻偎几下,“高丽丫鬟不送去官府,交给妾身,就算窝藏鬼胎,也什么念头都给她掐了。”
“你?那还不如到了官上给她个痛快。”我笑着摸摸二女脸蛋。我这二夫人走的是阴邪路子,小心思里就没有知难而退的概念,几百年地歪脖树到她手里都能给捋直了的手段,“不是答应了你,给你赔个更好的么?”
“就这个,往后看看,保证是个听话的。”二女鬼鬼的笑了下,“这会才是起头,后面才有意思。妾身整日里留心呢,说是逃奴,除了让狗咬地外,全身都没点伤疤。手上没点茧子,是个连针线都没做过的。”二女拉过我的手,伸了食指在我手上轻轻磨蹭,“夫君感觉出来了吧?针线用的久了,指头上有一点硬皮,连夫人都这般。说是从了辽东贩过来,脚上没点是长路的样子,脚底板红嫩的,看的妾身心里忌妒。估计原来也是有身份的人家,人贩子为了卖上价钱,一路拿马车送来长安。”
“还有呢?”二女大眼睛闪烁的好看,小小的岁数,讲话的神态竟然和兰陵有几分神似,扬了下巴,手臂偶尔优雅的比划几下,眼神不断的变幻着。现在这个模样,简直就是人、精、妖、鬼的综合体,什么滋味都出来了。溺爱道:“接着说,就爱看你成精。”
“夫君爱看啊?”二女咬了嘴唇,羞涩的笑了,“昨个吃鸡蛋,老四一口气吃了三个,整日里吃,还多少都没个下数,也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呢。”说着学了老四吃东西的样子比划了下,惟妙惟肯。“达莱不同,妾身掐了下时间,她吃一个鸡蛋的时间和老四几乎一样,但一点都看不来是打抢的模样,依旧的文气。这吃东西最是看人修养的,一旦养了习惯,这一辈子都没得改了。再饿,再是希罕,吃的再快,仍旧给人平和文雅的感觉,她自己却意识不到。”
二女说的是,以前银行工作时,革命小酒不离口,饭桌上见识大了。有些人,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进餐,但绝对不比狼吞虎咽那种吃的少。我属于后者,也羡慕那些吃相,食量剧佳的人,时间长了,通过学习也勉强能达到神似,但必须时刻地约束自己。一旦忘形或酒劲一冲,则原形毕露。能落魄到丧家之犬地步,仍在吃饭时保持仪态的。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