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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的人,政令审议批阅都要经过门下省核准,若要通过决议的话,他身为农学学监和门下省悍将,是重要一环。
拱拱手,佯装犹豫道:“这称呼……”
刘仁轨严肃道:“仍旧是学监。在农学又不论朝政,没有给事中这个官职。”
虚伪!明明就是跑来摸我底线,还口口声声不论政,不论政你弄个要死不活的表情和谁家拉闲话?“是,是。”我灿烂一笑,“本就不关朝政的事,不过是个学术论文而已,在下要表达的都在上面了,至于什么省的,那都是人家了不得的能人管的事。在下就只作好本职工作,至于谁审阅,谁执行,可没那个胆子去掺和。”顿了顿,换了副豪壮的表情,激昂道:“若朝廷需要下效力的地方,一声令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话说到头里,我是学问人,绝对不参与朝廷制定政令,不懂,也不想靠那个扬名立万,没有本事和大人物混一起。
“呵呵,哈哈……”刘仁轨抬手指指我,“这个话说完就打算袖手旁观了?”
“不敢,不敢。”笑容马上又挂到脸上,“在下身为农学一员,凡是唯学监马首是瞻。若有需要,学监自然会亲自通知。书面上就那么点学问,在下想的会的都写得清楚,才疏学浅,瑕疵纰漏肯定不少。再全面的话就力不能及了。”话说明后,嬉皮笑脸道:“学监您知道在下能力,平时又不瞒您,是吧?”
“那就是全推我身上喽?”刘仁轨扶了扶手腕,轻轻摇了摇头,“少监可有为难之处?”
“为难?”哦,听懂了。在我看来是累赘,在刘仁轨看来是个攀升的机会,论文只是个开端,最终的目的还是“豢养。”一旦通过三省成为国策,作为初始倡导者,再亲身参与制定过程,可是了不得的功绩。有可能一步踏入国家最高行政部门。对我来讲踏入鬼门关区别不大,笑道:“不为难,在下身患暗疾,操劳不得。若是悠闲自在还能多活三、五十年,一旦……”身手朝上指了指,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您知道,辛劳啊,能撑两年下来就算命大了。”
“就因为这个?”刘仁轨古怪地笑着。
“绝不是!”我拍拍胸脯,“身为我朝农学的创始人之一,无论身处何地,身处何职,这里永远是我最牵挂的地方。若那篇涂鸦之作真有幸被朝廷看中,也不是王某一人的功劳,荣誉属于农学,属于农学里上上下下……”停了停,“一共多少人来着?”
“加上昨天来的四个,一共二百七十三人。”刘仁轨捻须微笑,“昨天我已经告知过少监一次。”
“对,二百七十三!”我握了握拳摇摆几下,“荣誉属于农学上下二百七十三名一心为国为民,不记个人得失,品学兼优的饱学之士!学监,请允许我给您提个意见!”
“哦?”刘仁轨正听得笑,忽然有意见过来,忙整肃一下,“尽说无妨。”
“私下里您是我最敬佩的人,知道您处处为在下着想,但您不能把功绩推到我一人身上,王某受之有愧啊!策论是怎么出来的?是在学监芸芸教导下,是我农学众人齐心帮协下;在下捉刀没错,做为军中文职,在下捉刀的议案胜不枚举,可不能将军功都算到在下头上吧?”
给刘仁轨个台阶下,若他名利心重,完全可以将功劳独自揽在怀里,我绝无怨言。若是觉得这么干太过分,可以打了农学的旗号去参与,也好为农学挣个好地位、待遇。若他仍旧想拉我出去,那我就按和兰陵的计划,以学问人的姿态出现,多余话不说一句!
刘仁轨撮撮手,与我对望半晌,起身大笑数声,朝我拱拱手,“刘某受教了。”指了指我桌上的饼子,“还有时间,少监慢用。”拉门出去了。
神经病,咬了口饼子,凉了!兰陵知道我不想绕到政治纠纷里纠缠不清;可刘仁轨不知道,我虽然偶尔做出淡薄名利的姿态,被老刘误会成沽名钓誉也有可能,因为他本身就沽名钓誉惯了。
兰陵写论文后和我商议过,料定刘仁轨不会袖手旁观,但以老刘的性格,还做不出和属下争功的事。要么会摆出个高姿态参与进来,本着自己的官职,又要在其中挑三拣四,又要努力促成政令,这样才显出刘氏不群风骨;要真的把功劳朝我头上扣的放在,就直接拉出农学当幌子,反正我是学问人,到时候全专业术语,没人爱听。
刘仁轨终于忙了起来,朝会,门下省两头跑,农学里暂时顾不过来,全权交给我负责。不错,刘仁轨不在的时间里,农学上下恢复了点活力,都知道我是个和气人,没那么大官威。现在农学里人都知道朝少监家里指教是个好差使,大马车接送不说,来回的礼品就不少,去了还有下人伺候前簇后拥的很有面子,不少人愿意将一些有利农学发展的经验讲我听,“嗯,不错,到底是行家啊!”不管可不可行,一翻赞誉还是要给足,“这么好的方法,不推广太可惜了,一定要记录下来让他们那些嫉妒农学的家伙开开眼,什么才是国家的栋梁!”
“好了,你称心了吧?”早退,没有老刘在,不早退对不起自己。兰陵正家里等我,悠然自得地拿了本书翻看。
“称心?”兰陵伸了个懒腰,“才开始,八字没一撇,称哪门子心?”
“刘仁轨在,他又站了农学立场,你再推波助澜一下,水到渠成。”
“没那么容易。光规划起来都不简单,就看今年陇右上棉花的收成了。不能全是棉花,别的作物也得有。还不能操之过急,先找个部族作个模样出来,真正瞧在眼里的好处才能让别的部族效仿。”
“哦,那可不得十来年工夫,慢慢来。”说个宽慰话,半躺到软椅上休息。
“得制定完善的计划,给自己制定年限和目标,不能随口乱说十来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一年就是一年,十年就是十年。目标定实在,力所能及的范畴里,年限卡精确,尽量不拖延。”兰陵一向讨厌笼统的数字。
“毕竟从没干过这事,难免走点弯路。”
“就因为没干过才要更谨慎。不怕走弯路,就怕把弯路当大路走,分成阶段执行能尽量避免一条路摸到黑的事,有利于修改完善。”兰陵对怎么执行新政策已经有了打算,听起来耳熟,可能也是中国人的传统吧?
第232章 出界?
朝中大佬们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我那篇冒名顶替的论文上。当然,我也很得意,千百年来,驱使堂堂公主当枪手的估计也就我一个,很拉风的事,美中不足的是,没人有幸分享我的心情。
甩了甩腕子,看来现在大家都在猜测这项政令的最终内容,一旦实行下去,会不会给自己的生活造成影响。其中种种传闻已经散播开来,朝廷着手于土地资源的重新划分让很多人惶惶不可终日,版本比较多,最可怕的一种就是新贵族无视国家法规,暗中购买吞并大量土地行为可能会受到惩处,政府收缴其非法所得外还要处以相应的罚款,情节严重者有可能被剥夺爵位和子嗣的继承权。
小道消息,却吹的有模有样,颖的信息网一向灵通,在接到第一手消息后就坐立不安,“是不是真的?”
“估计不是吧?”颖的表情感染了我,本来当做小道消息来听,虽说人云亦云降低了自身的品位,可无风不起浪,让人多少总有压力。
纯学术论文,不会牵扯这些东西,只是对合理利用可耕种土地资源,如何在有限的空间里合理安排农作物种植,本着因地制宜的原则有效提高平均产出,不影响粮食产量的基础上逐步发展多元化种植的概念,在阐述合理性和可行性的同时,建议对新型作物进行大面积试种等。
要本着论文所表达的精神,应该不会牵扯这么敏感的话题。新贵族兼并土地资源是在朝廷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进行的,违法是违法,可朝廷有意让与李家王朝密切相关的这些新贵逐步拓展自己的势力,以达到取代前朝遗留那些大门阀的目的。现在正处于一个新旧交替的过程,扩张是难免的,毕竟大家还谨慎行事,没有到明目张胆的地步。朝廷应该还感受不到这方面带来的压力,从平时和兰陵闲聊时可以听出这一点。
现在还没有到打击新贵势力的必要吧?我不敢肯定,若皇上觉得必要就没治了。没见过李治,也不知道这个国家元首的为人,不管历史上怎么去评价。至少我来这几年里对他印象还不错,怕就怕他身后那位,就是我这不学无术的家伙也知道武MM掌权后清理权贵,多少豪门大户被连根拔起。若武MM想提前这么干,谁也没办法,在没有解决性别问题之前,我没有资格跑了元首炕上吹枕头风,是不问题。
颖是害怕了,小脸苍白。“必啥?就是清理能把咱家咋样?”这时候就算刀架到我脖子上也得让家人安心,老爷们不用是不用,用一次就得起效力。底气十足道:“该弄啥弄啥去,天塌下来我撑着,少和你那帮朋友嚼舌头。看啥?还不赶紧招呼弄饭!”
颖怯怯的问道:“真不要紧?”
“要紧,要紧我早就知道了,还等你说。看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大马金刀朝椅子上一坐,端了茶碗慢条斯理地嘬了口,“别人害怕是他们亏心事做多了。谁敢指名道姓编排咱家不是,我就敢穿了官服拽他去金銮殿上理论。”
“云家……”颖有点不情愿。可夫妻俩没避讳,该说还得说。“云家的地……您说呢?”
“云家咋了?哭天抹泪的要换咱家准备种藕的宝地,敢不换就能死到咱家。乡亲父老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咱家是怎么帮云家的?提过地没有?她硬从咱家抠了这么好的水塘种莲菜,若不是看几十年老邻居份上,谁愿意拿水塘换没收成的旱田?”拍拍桌面,盯了颖看,一字一句道:“谁敢朝这上面说,就给他掰了指头算收益,看哪样合算。记住,咱家是吃亏的,是碍着情面上体恤她一个小丫头撑这么在家业不容易,是以好换次,换!”
“可是这话呢。”颖眼睛一亮,一脸委屈,“就说呢,为帮云家,咱自家受了多少屈,挨了多少数落。光为这换地的事,您被扣个败家子的帽子不说,妾身也背了个不帮家的坏名声。”黯然一声长叹,凄苦道:“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好了,戏朝外面演,少在我跟前恶心。”摆摆手,“招呼厨房多弄几样菜,今中午农学里打算味猪呢,做一锅猪食,饿一天了。”中午本来打算出去吃,刘仁轨回来了,拦住我喋喋不休地讨论政令上几项模棱两可的说辞,还让人打了饭菜坐一桌吃,胡破坏我食欲。
但愿是谣言,仔细回忆最近和刘仁轨的谈话过程,论文本身没错,出发点也是好的,可其中蕴涵的战略思想已经若隐若显的被提了出来,围绕这个问题,大佬们分成了两派展开了激烈地争论,刘仁轨虽然没说是自己提的,但从他并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情况来看,老刘估计是导火索,挑起是非后跳出圈子冷眼旁观。
不意外,老刘做得很正确,他在京城属于孤家寡人,暂时还没看出来有政治上的盟友,不偏不向正全了他的处世原则,虽然兰陵早先打算让老刘出头的算盘落空了,但并不影响整体计划的实施。这是个关键时刻,我不明白在这么大政令的审议过程中怎么会流传这么个谣言来,难道有人想颠了实行政令的同时将门阀势力扼杀在摇篮中?
兰陵,我不想这个时候问她,没必要,倒显得我做贼心虚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