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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先皇晏驾这么久了,清流早就不清。朝堂上平稳是好事,可就瓶瓶罐罐放的时间长了都发霉长毛,适时洗刷洗刷势在必行。鲇鱼嘛,夫君讲的那个典故好。”
“嗯,看来你是盼着清洗呢。”
“树越大,根本就越深,别人不让出来,就没办法把根须伸过去。”兰陵低头亲我一口,“内府越来越大了,同周围有个挤兑是难免的事情。”
“你啊,抱到身上是女人,出了这门就成了……”想了想,没太好比喻,“按我以前,还真怕你了。”
“怕?”兰陵笑了笑,“你不怕,你一直旁边看着的。你手把手教唆的。好些事情说不上来,人和人之间,就像咱俩……”
“自然界的共生关系。有互利的,像蜜蜂和鲜花,有单一索求的,旺财身上的跳蚤。我不想咱俩关系定位成以上那两种。”
“嗯,都不对,夫妻本一体,妾身在上面是芙蓉,您在下面是莲藕。”
“你若是芙蓉,我就自杀!”这个比喻太烂了,身体告诉自己,该吐了。
“哦?”兰陵笑了起来,“正说呢,你还在怨恨旁边姓云的丫头?”
“不同,我对花不反感,但不想和人联系在一起,可能是人。”不能朝后想,告诫自己,我没那么大福分。
“树啊,梅树,咱不说莲菜。”兰陵表情松快起来,“同郎君把话说开了,撒谎也好,意思说到了,就怕您心存芥蒂。”
“我在目睹一棵霸王树的成长。”兰陵有了新的发展空间,她精心培育的小树已经到了开枝散叶的时候,若真是清流幕后的手脚,却给了内府扩张的机会,刘仁轨、李义府……“我也算吧?”
“算什么?”
“棋子?”
“你不会下棋,我教你。”兰陵笑着摇头,“有时候可以好几个人下一盘棋的。”
“你们下,我一旁焚香奏乐,我会流行歌曲,粤语的,听不?”
“哈哈……”兰陵笑得如花似玉,不好形容。“你能活一百岁,滑头。”
三天后,李治授命李义府入大理寺协助刘仁轨彻查官员舞弊案件,一月内,三个以清廉刚正著称的直臣相继落马,此案前后牵京中官员十一名,六品以上的就有七名。
太惊人了,朝中两大势力第一次短兵相接就迸发了这么大能量,刘仁轨阴风侧侧,李义府刀锋灿灿,不得了。我是鲇鱼,漂亮的鲇鱼。
李义府应该谢谢我,他已经这么干了,老家伙字画还不少,都是成卷子朝我这里送,让我的艺术鉴赏能力提高不少。满炕上挂的名家作品,花鸟鱼虫挂起来如同动物园,颖不好这口,所以她第二天会换上山水风景,林清木秀的又变成自然保护区,当然,仕女类的就免了,我卷起来送人情。
“少监的手笔?”刘仁轨展开画卷欣赏半天,“不愧是少监大作,颇有名家风范。落款处怎么含糊不清?”
“墨黑了,看不清。”昨天随手挑了幅给落款的提名印章一股脑涂黑,迎接刘学监是、审案归来。
“哦。”刘仁轨笑了笑,弹了弹画纸,“这纸张有年月了,可是少监幼时之作?”
“哦,可能是吧。”腆个脸,无耻应承,“画得不好,还请学监指教。”
“这幅画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权当在下画的,专为给学监接风之作。”说着给画卷卷好塞刘仁轨手里,“此次学监可是名动京城……”
刘仁轨看看我,摇头叹息:“说起来惭愧,这官场上的勾斗竟然引发如此龌龊之事,朝堂上早已不复贞观之风。反倒不如少监不闻朝政,一心务农来得舒心。刘某在此预先恭祝少监了。”
“恭祝?同祝,同祝。”不知道这老家伙恭啥,反正人家拱手,我就还礼。
“哦,呵呵……”刘仁轨拍拍脑门,“还当少监早已知晓,既然定了朝议,提前说说也无妨。前次少监关于田亩的策论名动朝野,又连续两年里不辞辛苦试种推文棉花,不记名利屈身于农学,可谓高风亮节。朝堂上营私舞弊,勾斗倾轧不断,却唯少少监这种勤公忘私之典范,故此嘉封县侯以竖忠直之风。”
“哦,县侯啊,呵呵。”朝刘仁轨拱拱手,“那可得学监关照有加了。”我这属于野路子,散打,没想到一盘子砸完落了这个好处。这论功行赏,提个爵位要通过三省上一致认可,老李、老刘一人把持一省的言论,水火不容,却都给我开了绿灯。不过皇帝要是胡搅蛮缠也不能顺利通过,估计我还没这分量。
拽得很,侯了,王家上下都疯了一般。水涨船高,颖的诰命也加了一级,传旨的人刚走,赶紧给新官服套了身上,端坐在大铜镜跟前一动不动。
“小心,这才入冬,捂得上火。”拿了新赐的绶带勒二女腰上。小姑娘穿侯爷的官服也俊俏,“去,和夫人坐一堆,俩神经病。哦,对了,什么侯来着?”
“襄平县侯!”颖终于有一人话,“您可记住了,往后出门别闹成畴县侯,刚才人家传旨的刚念完,您就畴县侯的乱称呼,闹得妾身屏风后面听得脸红。”
“怪不得上官大人扳个脸和漏气一样,我以为他着急如厕呢。”想想就是有点丢人,弄得人家那么大年纪笑不敢笑的,憋也人命出来。心里默念三十声新爵位,撮撮手,不好意思问道:“咋写?”
第247章 舍身忘死!
侯爵啊,什么侯来着?怎么一扭脸又忘记了?摸了纸片出来复习一遍,有印章,刻得曲里拐弯,有和没有一个样。
这爵位的玩意按现在来看还值点钱,有和没有明显不同,作为当事人还没有充分把优越性体现出来,可当事人家属就不一样了,从侯爵夫人到侯爵佣人,伴随着爵位的提升,让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换啥?才用了几天,浪不浪费!”我死命地把半新的炕桌拉住,都有感情了,嫌二女夏天切西瓜时候不小心碰破点油皮,就打算拉去当劈柴,一群没良心的。“不准动我书房的桌子!”忽然想起书房的案几上有无数伤痕,都是我和兰陵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补充道:“还有饭桌!”
“饭桌已经换了!”颖见我没让步的意思,招呼下人把花架子抬了出去,换了个不知道啥名贵木料的进来,“府邸要彻底修缮一次,早先的侯府和如今的侯府两码事……”
“停!”我冲上去给颖扭住,伸了手指在她面前摇晃,“几?”
“三!”颖嬉笑着将我手打向一边,“都没昏呢,尽找事情。”
“大姐,我找啥事情。这家里好端端的用得着修缮?正经过日子,咱那么多闲钱拿出来糟蹋?”钱无所谓,没了再挣,可这一搞基建,弄得满到处工地,还让不让人活了。“随便花俩钱宴个客就算了,搞这些不合算。”
“闲钱还有几个。”颖不为所动,反正浑身香气缭绕,胡有威风。“家里不是交给妾身嘛,您就放心,不影响家里过日子。”
“……”躺了炕上,无力地威胁道:“你可仔细,这风水破了咱一家全玩完。”
“宫里派了最好的天宫,皇家建宫殿都人家掐的,可是几辈子都碰不上的荣宠。户部还分拨了修缮的款项呢,不用就糟蹋了。”颖试着挣脱我的掌控,扭了几下没成功,笑道:“夫君快丢开,妾身赶天黑得把事务安排下去,可不能误了明天的宴席。”
“啥宴席?我封侯还是你封侯?我咋就碰不到那么多宴席?”就怪了,好不容易行个封赏,我就天天累死累活地当劳模,婆娘就一天到晚宴席不散。“算算这一向你赴多少宴了?不累?”
“明不一样,是东苑上设宴。”颖从怀里掏了个明晃晃的帖子,“兰陵公主派人送来的,弄不好能见娘娘呢。”
“娘娘?娘娘请你咋不请我?”我还没见过武MM,听传言比冯宝宝漂亮点,眼红啊!
“您得陛下请。娘们的宴席,老爷们跑去是个什么道理?”颖得意地仰了仰下巴,打了个滚把我挣开,“老四明天陪着一起去。她那边熟悉,妾身可头一回呢。”
“切!”鄙视一眼,“头一回吱里哇啦的,当我稀罕么?”
“……”颖红了脸,扑上来又拧又打。
这说话就降温了,年里头一场冬雨下得豪气十足,换个季节人还能忍受。可出现在冬季就令人烦心。瓢泼一般弄得试验田里和了稀泥,几乎已经没有别的农作物了,只有常贵带领了大白菜攻关小组一干人马发疯般地穿梭于沼泽般的农田里,努力维护硕果仅存的几棵白菜不受雨淋水泡。
“都给我回来!”这冻雨,打到身上寒气就朝骨子里钻,骤然降温又没点防寒措施,一旦侵袭个风寒,医疗措施又落后,我不想因为几棵貌似白菜的植物搭上人命。斗笠蓑衣加雨伞都挡不住雨星子朝里面钻,站在对面的亭子下朝六个神经病吆喝。可能是雨大,遮了声音,可能人家根本就没听进去,依旧不停地朝白菜地里挖引渠,妄想将积水引走,加高的雨伞要不停地随了雨势转变方向才能勉强给白菜遮挡部分雨水,还不时地被大风吹歪,常贵扒掉自己蓑衣试图用几根木棍撑起来挡在上面,正蹲了田中间滚得是个泥猴。
“这不行!”刘仁轨也顶着大雨过来了,皱眉看了几个人在泥地里打滚,“再好的菜还能抵上人命!”
“不要了!”
我咬了咬牙,就要朝雨地里冲,却被刘仁轨扯住,“我去!”老刘随手抄了个铁锨,军前冲阵一般地杀了过去,一脚给正在调整蓑衣方位的常贵踹倒,瞬间就给几棵菜连根剜了起来,铁锨当地一扔,“断了这念头,都给我回去!”
正在忙碌的几个人被刘仁轨的举动惊呆了,直直站了雨地里任凭雨水浇在身上,被踹倒的常贵回过神来,惨叫一声,努力直起的身子再一次瘫软在刺寒的稀泥里。
“别愣!都走!”再下去就等于自杀了,我奔过去一领子给瘫痪般的常贵拽起来,正反俩嘴巴子抽回魂,“走!”
大火盆子,厨房正卖力地烧着热水,房台后的接雨翁被搬了进来,一翁翁倒上,刘仁轨提了烧酒壶给轮换地朝嘴里灌酒,等酒劲上来提了这干一个个塞到热水翁里,临了朝常贵头上浇一盆。扭头朝杂役吩咐,“看好了,热水续上,不够一时辰谁出来就拿开水烫!一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顽劣之徒!”
摇了摇头,大部分人清醒了,被刘仁轨骂得蹲了翁里不敢抬头,只有常贵还一脸恍惚,看得我担心,只怕他憋翁里自尽。“忘了!白菜还在地里!”
刘仁轨挡住我,指了指桌上,“过来时候已经吩咐杂役取回来了,少监也淋了雨,灌几口姜片汤暖暖。”
“那就好。”抄了碗姜汤吸溜了几口,暖和。朝刘仁轨递了个眼色,俩人走到远处铜炉旁烤火,给攻关小组成员减轻点压力。脱了半湿的长衫搭在熏灶上,“这帮家伙,没办法说,种菜种得命都不要了。”
“可敬!”刘仁轨点头赞叹,“这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材,我朝读书人千万,不乏才智绝伦之士,独缺我农学这份忘私精神。”朝远处蹲缸的几个指了指,“即便是军武里也难得这份气概。难得是难得,却不能为此造势,权当农学里私下嘉奖。尤其那个常贵,我本看不上他,没成想出乎意料之外。”
“哦,的确。常贵功利心重,在下看来这是个好事,起码现在来说对他对农学都有利。有目标就有朝目标奋进的动力,学监与在下都是清心寡欲之人,或者这个常贵能带来点不同的东西。”这清心寡欲说得我想呕吐,一个重名,一个重利,没半个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