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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数年前的声威。
政治斗争就这样,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只要留得命在花得起时间等待就有机会,李义府有能力,有智力,更有耐力。大夫能屈能伸、无毒在丈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由此可证:李义府大人是磊落君子兼伟岸大夫。
能看出来,有一点令李义府不放心,无缘无故的好处落起来心里并不踏实,不知道我的慷慨打算索取多少回报。话里话外指探虚实,暗地里全方位评估我打算索要价码的分量,好在我开口后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本职工作要搞好,当然,在李义府面前我指的是银监府。回来一阵时间了,趁了两位银监大人都在,是该着手把监管下的钱庄巡视巡视,各项帐物清查一遍。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话,说明这试营运期间监管政策非常对路,可以考虑将钱庄的业务正式推广,允许其他有实力的团体加入其中,避免内府一家独大的场面。
话说得合情合理,当初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是按照计划好的章程办事而已。站在李义府的角度上看,我提出来的不过是应当办理的公务而已,实在不能算在价码里。
“仅此而已?”摇摇头,李义府自己也笑了,“例行公务,本当尽职尽责,子豪只叮嘱这些,倒显得在下不尽本分了,呵呵……”
“就此一说,就此一说。”摇手笑笑,“李大人不必挂怀,在下近日于钱庄推行一事所滞,日想夜思,实属无心之言。”说着挽起酒壶给李义府满斟一杯,权当赔礼。
“哪里。”李义府洒脱一笑,“尽人臣之责,理当如此。若已定论,也延误不得。不若择日伊始,于京城钱庄一一监巡。子豪之能远胜于在下,就劳烦子豪牵头,李某效行于左右,如何。”
李义府误会了,以为我有在银监府当一把手的打算。在他眼里这银监一职不过是和内府沟通个渠道而已,现在在朝堂上连个行政级别都没有定论,实在不值得拿出来争执,我既然愿意当头立刻成全,能看出他对这个位子根本不放在心上。
好吧,老李既然这么想,我也乐得把这当了报价让他心里踏实。既然效行于左右了,到时候下手他也别置之度外。拿了证据放跟前俩银监一签字就能给钱庄整顿个底朝天。虽然不好追究当事人刑事责任,不过银监府的处罚条例够钱庄美美喝上一壶了,让老李多效行效行。
吩咐达莱最近频繁存取,协议内不到期的款子也尽量提前支取一部分,反正各样的帐务能发生的统统让发生,是证据就得有说服力。为了能让原始金融业良好有序地发展,打下坚实基础是最必须的,尤其这监管部门的效力最重要,先对不起甘蔗娘了。
不但是银监,户部上也对钱庄试运营最后阶段异常重视,专门由户部吴侍郎作为观察员于当天亲赴瑞场。钱庄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布置迎接领导视察,对内府来说近斯的监巡绝对是个好消息,一旦考核通过,就能彻底给试运营的帽子摘去,转正了。
内府三巨头陆续赶回长安,连各地具有发展潜力的营业网点早报都准备好了,就等了这边颁发合格证书后呈递上来,赶在别的财阀之前先把有利地形抢占了再说,这金融业龙头老大的地位坚不可摧。
“银监回来了!”颖最近心情好,见我回来就打趣,亲自上来服侍梳洗,乐得花一样,“就说少监、学监抵不上银监好呢,听这名字就喜气。”
“喜气?那是,收礼的都喜气。”扫了眼院子角上堆得和小山一样的礼品,大部分全内府送来的,也有一些看钱庄利润眼红,打算往后涉足金融业的家族先来探个水深。反正李义府很仗义地给话放出去,四处称赞我金融领域的才学无人可及,俨然就是告诉大家这边王修做主,他不过是个马仔而已,跟了王银监的学生。
“乱七八糟的东西。”颖一幅见识过风浪的口吻朝礼品堆指了指,“好不好的先不说,光看送的东西就没点下数。”
看了颖得意眉眼,笑道:“还挑肥拣瘦了,照眼一打就没便宜货,堆这给看呢?赶紧收拾了放好,收受贿赂还有你这么气长的。”
“贿赂?”颖不在意地摆摆手,“当笑话听的贿赂。”说着墙角里随手取了个盒子过来递给我,“您瞧瞧,这都成贿赂了,往后山楂丸作坊给查封得了。”
拿了盒子就起邪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谁家不张眼,恨得直哆嗦。陈家山楂丸作坊的糖盒都不说换换,直接包扎包扎就当礼品送了王家。知道是礼物,不知道以为送礼的骂人来了。
“谁?谁啊?”瞪了颖一眼,斥责道:“你也是,这东西都收得进来?送礼的现眼,你收礼的都不嫌丢人?”
“怪妾身呢。”颖劈手夺过盒子扔了院中的石桌上,盒盖也摔开了,喜纸蜡丸裹的糖豆滚得满桌都是。“一挑子送来的,妾身又不好出去见人,管家只记了主家,谁当了客人面拆礼盒呢?”
欺人太甚,这传出去都成笑柄了,但了个收受贿赂的名头拿了一盒山楂丸,传出去言官都不好意思参你,被受贿的同时行唾弃几千年都不止,然后后世教科书出现我的大名,定义为史上最没格调,来者不拒连山楂丸都不放过的贪官王子豪。
两步钻了礼品堆里胡乱扒拉。面子工程!这盒子那盒子远看都精致,打开全垃圾,开一盒扔一盒,从前到后没一样过眼的玩意!
“明送礼的当场打死!”恨恨地朝礼品堆上啐一口,当年俺业务科长时候收的都比这些好得多。就这档次,还有脸给礼扎放到顶头上,一打开内府三巨头的名字赫然在列,挑衅,赤裸裸地挑衅,拾掇不死钱庄才怪。
九斤嘴里乌拉拉满院子跑。不理会我的杀气,“咕嗵”绊了一跤滚了石桌旁边。小子皮实,吭吭两声就当哭了,连摔倒的姿势都不调整顺手拾了掉落的糖豆很熟练地剥起来塞嘴里。
小子洪亮的哭声惊我个激灵,吃糖哭啥?这没出息极了。和颖跑过去看,哭得稀芒,肉肉的手指朝自己嘴里戳,嘴张我大舌尖上顶了个明晃晃的东西左右翻乱。
二人不愧是长安城响当当的角色,我出手如电。一手瞬间就给九斤的下巴卡住,一手压住颈后防止抬头,全套动作还没完成,颖的手指已经离开九斤小嘴,手掌里多了个日莹剔透的小玩意。
好险啊,擦了把汗,给九斤抱起来远离危险品,这才发现颖正站了阳光下对了手里的东西发呆。
“猫眼!”颖机械化地扭头冲我道:“陈家的糖里有猫眼!”
“屁!”首先反应过来,将九斤塞给颖,满桌糖豆几下收拾好,拉了一脸惊愕的母子俩进屋,门闩插严实,给糖豆翻倒在炕上猛剥。五花八门啊,蜡丸里没一颗山楂丸,全红、黄、蓝、绿的各种名贵矿石,色泽好,颗粒饱满。个头顶大。颖兜了满满一把不时有一两个朝指缝外滑落,小眼整得溜圆,嘴里念念有词,有点神智不清,我试图抢个看看,差点被咬一口。
再看看!给母子俩推了炕中间,掀过个大毛毯连宝石带人一起盖上,跑了礼品堆里继续挖掘宝藏。果然!素蛋封子打开全是一般大小的珍珠豆子,文房四宝就是文房四宝……可砚台、墨块、镇纸明显压手,搬动得费劲。不对,质感不同,台阶上磨蹭几下就掉了油皮,展现出一缕黄灿灿的光泽。这分量给得扎实啊,送礼的看来摸透我的心理了,知道俺实在人,字画啥的不稀罕,直接上荤菜。
从没见过这么有分量的文房四宝,就知道俺是个文化人,太贴心了。搂了怀里激动啊,激动地连二女和老四都进了后宅大站了才发现,猫了腰窜回屋里,脸挤了门缝上朝外轻声喊道:“二女,二女……”
老四回身朝我这边鄙视地皱皱眉头,大声回应:“我不进去!鬼鬼祟祟。”
九斤已经让奶妈拿走了,夫妻三人顶了门闩等边三角坐炕上,瞅了中间放满的财宝痴呆。
“得有一万贯吧?”我先回神,家长就得有家长的派头,如今王家对一万贯……也很在意啊!
二女摇摇头,朝颖看了看。
“不止。”颖试图挪动那方砚台,体力活,不适合她这娇弱小身子,叹为观止道:“比九斤重多了。”
“一万五?”
二女摇摇头,朝颖看了看。
“不算这文房四宝怕都过了这个数。”颖捧了一个空茶碗,里面全极品珠宝,二女看得眼睛发直,一个劲用眼神要求分赃。
浑身发僵,直挺挺朝炕上倒下去。呆滞地望了房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银监这职位的价钱,尤其这节骨眼上内府断然不会容忍钱庄出差池,这是准备一次给我腐蚀到底,往后就可以合法合理地为所欲为了。
我是人,不是偶像,刀架脖子上会求饶,钱砸了脑门会发痴,不之么多,不过一张许业证而已,唾手可得。
脑子里不斗争是骗人的,可长犄角的小坏人那边优势太明显。骑了雪白的小善人就一顿胖揍,一秒钟,也许没用一秒钟我就和小坏人融合了,一起上前猛砍小善人。
“你想清楚。”颖过足了瘾第一个清醒过来,把东西朝中间推了推,“常年来家里行礼的不少,可蜡封里塞猫眼的是头一个。光这手段不是能见得光的东西。”
点点头,起身抓了把矿石朝二女手里塞。二女一激灵,双手背了身后朝我直摇头。
“你也不要?”捏了石子在手里揉搓一阵,随手扔了茶碗里,木然道:“其实不算多,就算它三万,内府那边知道咱家的家底,掐得很合理,要买我就得这去个价钱才行。”
“您想好。”颖担心地朝我看了眼,拉过个毛毯给五颜六色的财物都盖起来,“看不见了,您再好好想想。”
想,我现在哈都不好想。低估了内府对钱庄的重视,这势在必得啊,礼都送得咄咄逼人,想在众目睽睽下拾掇钱庄的想法是不是有点过于理想化了?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兰陵有没有知觉,银弹攻击下,我思考能力降到历史低位,不过笨人也有笨人的办法。
权衡下,雁过拔毛是王家新租训,其实……其实我也没想给人钱庄怎么样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揽点存款算啥?我当年工作单位里高息揽存屡禁不止,人行查八回还不是玩玩闹闹拿拿蹭蹭地就打发了。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都是中国人嘛,唐朝时候的中国人既然对我来这一套,我就没理由区别对待,仍旧是一千年后的规矩,大义凛然的来者不拒!“金砖和石头你俩挑一样留下。”一把给毛毯扯开,“不准犹豫,赶紧!”
颖和二女条件反射般抓向石子,又都同时缩手,疑惑地望过来。
“那就是石子了。”给茶碗放置一边,珍珠就算了,和文房四宝一同裹了毛毯里扎好,喊俩丫鬟给抬出去扔马车上,扭身对二位夫人义正词严道:“栽是清官,平生最恨人行贿,这就给礼品退回去,往后除了山楂丸这些贱货允许礼尚往来外,其他一律不许收!”
吃力地给一毛毯贵重金属扔了兰陵面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像我这种廉洁公正的官员是靠几个臭钱就能买下来来的?丁是丁,卯是卯,公事公办,下不为例!”
“哦?”兰陵惊诧地看我一眼,蹲地上小心给毛毯解开,端起镇纸来掂掂分量,疑惑道:“你打劫了程家?”
“哦?”我眼睛睁得比她还大,“你不知晓?”
“贿赂?”兰陵见我表情马上反应过来,起身寻思半晌,问道:“内府送的?”
“啊,是啊。”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