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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50分,戴笠来到什锦花园,见文强早等在那里,便一言不发地将他引进室内,在卷宗里取出那份电报。文强看了一下内容,不知戴笠是何用意,又不敢问,只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呵!是校长的电谕呀!”
此时戴笠再也沉不住气了,拍着胸脯道:“我辛苦在外面奔波劳累,一心为国为校长,想不到会有人乘机捣鬼,落井下石,想端我的锅。同室操戈,实在欺人太甚!请为我拟一复电,说我处理平津宁沪的肃奸案件,事关重要,无人可以代,请宽限半月才能返渝面陈一切。”又接着说,“同时要表达对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捣鬼必须揭发的意见,措辞要委婉一些,不要露出与人争长短的痕迹。复电稿拟好以后,先交我看,然后再发。只许你一人知道,对其他人要保密。”说罢,戴笠红着眼睛,气冲冲地走了。
文强以为戴笠是为自己的名字排在后面负气,考虑再三,感到这样的复电很不好着笔。暗忖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等三人,都是黄埔第一、第二期的老大哥,名单中列在前面,从蒋介石处理此事来说,是放平了的。而且八人中,又有老牌的陈焯,他以往是与蒋介石平起平坐的,只是后来才变为相从地位的。
文强知道戴笠与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等三人向来交恶。戴笠与宣铁吾在浙江省之争,争得不共戴天。宣在抗日战争中期,夺去了财政部缉私署署长一职。圈内大权之争,两人你死我活地争了二十年。戴笠对黄珍吾不满,源于首都警察厅长一职。不是戴的推荐,而是宣铁吾、李士珍向蒋介石说过话,这未免使戴笠感到面子上难堪。
文强考虑很久,拟了复电:
校座钧鉴:电谕敬悉。本当遵谕返渝,因平津宁沪巨案,尚待亲理,本月中旬始能面聆教诲,敬乞示遵。生云天在望,唯命是从。孰料煮豆燃萁,相煎何急。生效忠钧座,敢云无一念之私,不得已而进忠言,冒死陈词,伏乞明察。
学生戴笠
戴笠在什锦花园散了一阵步回来,文强把拟好的电文草稿呈给他。
戴笠看了几遍,又改了几个字,然后递给黄天迈:“你拿去发给毛人凤。”转身又问文强道,“你听到要取消军统的消息了吗?”
文强回道:“早就听说了。”
戴笠皱皱眉头,道:“你个人是怎么想的?”
文强没想到戴笠问这问题,一时口讷,答不上话来。
戴笠看出了他的心思,鼓动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正想了解同志们对此事的态度和看法。”
文强鼓起勇气道:“我反正是戴先生的人,荣辱与共,没得说的。不过大多数人心头蒙着一层愁云,有些干部甚至认为军统不行了,正在暗中寻找出路。”
戴笠强作镇静道:“你下去跟同志们说,取消军统不过是一句口号,我会想法解决的。目前对我们来说,士气很重要,你是老同志,更要沉得住气。对了,你通知汉三他们,我们明天就在这里开个会议,你也来,上午9点,就在这里。”
次日,在北平什锦花园前的吴佩孚公馆,龚仙舫、马汉三、文强等一批内外勤负责人共计三十余人准时到达。
在宽敞的大厅里,大家坐定后,戴笠劈头就向身旁的龚仙舫道:“化整为零合法化办得怎样?”
龚仙舫紧张地环顾左右不敢说话,其余的人也不知这一问的用意何在,面面相觑。
戴笠严肃地说:“在座的都是本局的老同志,不许泄露。你说,没有关系。”
龚仙舫才敢说出:“首先办好的是各特警班毕业生名册,送呈领袖批准了,一律以中央警校毕业生学籍待遇,名册上列名的共十五万余人。其次是赶紧着手‘化整为零’的事,争取合法化安置三大机关的人员名册,交给郑副局长和唐先生商办中。交警总局的安置好办,军事系统的,有武装部队,伸缩性比较大,所以说是好办。”
戴笠唯恐其余的人不明内情,他神气活现地说:“世界上哪个朝代、哪个国家没有特务机关,人家越喊要取消便越显得重要。但是军统局这个名称有些臭了,组织也太庞大了,经费确也筹措不易,所以要化整为零,以合法化来堵住人言可畏的口。凡事要为领袖分忧着想,我跟了他三十年,是深知的。”
文强还不了解化整为零的具体化法,便大着胆子问了一下。龚不敢说话。戴笠则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是准许改组后的国防部二厅谍参系统和对外使馆的武官系统,要合法化地全部控制起来,这个任务要介民先生去完成。第二,是将内政部警政司扩大为全国性的警察总署,是合法化安置人员最多的一条出路,然后才能全部控制警察方面的行政、人事、教育。对李士珍,能容就容,不能容就去。第三是与张嘉珑部长早已说定,要求在交通部成立一个交通警察总署来统驭全国铁路、公路的警务机构系统,并将本局的所有武装部队改编为交通警察部队。化整为零合法化就是如此。”
戴笠说得高兴,滑了口,连龚仙舫都不知道的心里话也抖了出来:“准备推荐李崇诗为海军部陆战队司令,兵员从本局武装部队中抽调,或从其他的方面抽调。”
说到此处,戴笠扫视一回部下,着重注意他们的表情,停了几秒,突然用很轻松愉快的声音道:“告诉同志们一个好消息,我和柯克上将已经接上了头……”然而,下面并没有他预期的激动情形,他继续往下说,“柯克上将是美军海军的元老,威望举足轻重,他答应和梅乐斯先生联手帮助我任海军司令。中国海军以前是非常脆弱的,少得可怜的几艘旧军舰在太平洋战争中全部被日军击沉。现在仅是一个空架子,没有美国人的帮助,重建海军等于是痴人说梦。美国海军司令部,五角大楼,曾主动提出赠送几十、上百艘登陆艇、驱逐舰、潜水艇,还有航空母舰!美国海军是慷慨的,仅仅是让某人出任司令员。为什么?因为我戴某人有的是办法,由我领导的海军不会像从前一样是一群废物。可惜的是,校长听任奸诈小人的谗言,迟迟不肯点头。校长是英明的,终有一天他会看出我一片忠心,会答应美国人的条件。到时,上面急需要大批干部,你们是我最忠心、最得意的部下,将来也是海军司令部的骨干。”
说到这里,下面才有了点反应,特务们有的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戴笠见机,把话锋一转,道:“这一次化整为零的消息传开以后,大部分同志的情绪稳定,表现很好。但是,也有极少数认为军统不行了,戴笠要完了,产生了另觅高枝的念头。这很不好,有点过河拆桥、有奶便是娘的味道。我奉劝这些人,戴某人永远也不会完蛋,别人说我是孙悟空式的人物,神通广大,办法多,这虽有点过奖,但有一点我绝对可以保证,跟着我,绝对不会没有出路!”
文强、龚仙舫等人带头鼓起掌来。戴笠满面春风,还要作长篇大论的讲话。王鲁翘匆匆推开门进来:“报告戴先生,委员长偕夫人来了!”
戴笠大惊,忙道:“怎么会这样呢?”挠了挠头皮,问,“现在哪里?”
王鲁翘道:“说是刚刚在重庆起飞,几个钟头后在明故宫机场降落。”
戴笠转身对部下道:“委员长和夫人来了,正好大家在场,分配一下任务。这次的安全工作很重要,凡在北平的军统同志一起行动起来,停下手头的工作,全力以赴地维护领袖和夫人的安全!时间来不及了,各位马上下去布置,每条大街、每个活动地点均要落实专人负责,明确责任,一旦哪方面出了问题,以死罪论处!”
“还有,”戴笠急急道,“为了方便和保密,领袖的代号为‘高先生’。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电话里有‘高先生出动’的命令,一律倾巢出动保护,不得有误,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众特务异口同声答道。
戴笠说:“现在发布第一道命令:高先生已从重庆起飞,三个多钟头后将在明故宫机场降落。全北平的军统大小同志,两个钟头后全部抵达明故宫机场,控制所有的交通出口,不许无关人员进入,凡发现形迹可疑者,一律逮捕。时间紧迫,立即出发!”
众特务均起身离座,下去布置,戴笠也忙着清洗鼻孔、刮胡子、洗澡、更衣,准备以全新的面貌迎接蒋介石。
1945年12月15下午4时,一架专机在明故宫机场降落、停稳。全场负责警卫的特务立即高度紧张起来,戴笠则率领一班亲信大特务迎上机去,搀扶蒋介石……
“校长辛苦了,”戴笠说,又转向后面,“夫人辛苦了!”
蒋介石左手拿着礼帽,右手握着文明棍,在戴笠的扶持、众卫士的簇拥下,钻进早已停在机场上的轿车里。
戴笠坐在蒋介石的身边,待车驶离了广场,进入宽阔平坦的大路,才问道:“校长,我已在什锦花园吴佩孚公馆为您收拾了住处,您看……”
蒋介石在喉咙里“唔唔”着,算是答应了。
戴笠这才动了动屁股,让身体坐端正,道:“在那里安全,我的手下对地形比较熟,如有可疑分子容易掌握。”
蒋介石从南方飞到北方,因为气候的差异,显得有点疲倦,背靠在靠背上,懒懒道:“我来布置邯郸战役后的反共计划,顺便也检查肃奸情况,时间比较紧,回去后先听你汇报。”说完,又微微闭上眼。
上次毛泽东来重庆和谈,并签订了《双十协定》,但蒋介石是没有和谈诚意的,于13日就向各军队下了内战密令,并印发了《剿匪手册》。接下来又大举向上党、邯郸等共占区发起攻击,结果惨败,损失十一万多人。
汽车驶入什锦花园吴公馆,戴笠将蒋介石扶下汽车,步入休息室。这时,蒋介石喝了一杯茶,精神也上来了,道:“戴局长,你不要走,我要和你谈谈。”
戴笠以为是要他汇报肃奸情况,向黄天迈示意,黄天迈从卷宗里抽出一份资料,呈给蒋介石说:“报告委员长,平津地区的肃奸详情都在这里,请过目。”
蒋介石摆摆手,示意暂时放置案上,转脸对戴笠说:“坐。”
待戴笠坐定,蒋介石说:“关于化整为零的事我想跟你通通气,这些天你不在,重庆可热闹了,不光外头,在我们内部喊打倒军统、取消特务的也不少。”
戴笠说:“报告校长,学生明白,原因是学生一向秉公办事,得罪了不少人,像CC系、陈诚将军、孔祥熙……”
蒋介石不悦道:“这些人和你有过节,难道张群、于右任这些人也和你过不去?你不要强调这样那样的原因,你们的人干了不少不得人心的事是肯定的。我问你,我让毛人凤发电报给你,你怎么不回渝?”
戴笠眼睛盯着地毯道:“我在平津的肃奸工作无人可以替代,所以……”
蒋介石皱眉道:“怕是不敢回渝面对各路声讨大军吧?告诉你,11月19日,重庆各界代表五百余人举行大会,专门提出‘打倒军统、保护人权’的口号;12月1日,昆明学生罢课,他们也高喊打倒特务;还有今天早晨我收到美国总统杜鲁门的电报,也要我们执行《双十协定》的各项条文,其中也有一条是取消军统组织的。”
戴笠越听越不自在,刚才在部下面前的牛气一扫而光,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蒋介石见自己的第一招成功了,又道:“不光外面,我们内部的风声也很紧,每天我都听到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