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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炊烟袅袅升起,一众部曲都在烧煮晚饭。等晚饭吃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凌风却依然没有消息传回来,山口也半点动静都没有。陆仁心里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
“不好!凌风搞不好就出事了!我也是,为什么就从没想过制作旗号的事?要是有旗号,让凌风在入山时亮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该死!”
一念至此陆仁赶紧向全营下令道:“虚留营帐!全部在营外南面一里处设伏!该穿的衣服都穿好,天气冷!动作要快!不管今夜伯言有无劫营之举,都给我在野外将就一夜,明天一早向山中进发!”
令既下达,营中顿时忙碌起来,没用多久这五百多部曲就分成两队埋伏到了营南一里外的草地里。
苦等到三更时分,紧张了一夜的陆仁与香香他们终于看见东北方向的山口隐约有只千余人的部队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色向营盘快速接近。潜行至一箭之地,这千余人便停下了脚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火箭射向营盘。箭雨过后这千余人发出喊杀之声,向前冲击。
陆仁身边的香香用手肘顶了陆仁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夜会有劫营?”
“猜的……你没听清我一开始下的令是怎么说的吗?里面有一句‘不管今夜伯言有无劫营之举’……我这个族弟虽然没什么名气,其实是个少见的帅才。论行军打仗出谋画策,我可比他差得太远了。没办法,不小心一点不行啊。”
“那我们要出击吗?”
“不用,我在我的大帐中留了封信,若是这领军之人有心,见到自会转呈伯言。”
香香奇道:“你这么肯定领这一队的人不是你族弟?”
“废话!凌风他们这么久没回来肯定出事了,可伯言他认识凌风,如果见到就不会有这劫营之举……”
正嘀咕着,东北方有数骑赶来,当先一人高声叫道:“收兵收兵!快快收兵!”
那边的陆仁隐约听见这呼声,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心道:“唉,想见个面都这么难……老天你就别再玩我了行不行……”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二回 … 劝(上)
路高呼着收兵,陆逊引着数骑赶往战场。远远的望烁着火光,陆逊微微皱了下眉,加快马速赶入营中。
那副将率军杀入营盘时发觉是一座空营,心知中计正准备急退,适逢陆逊领着数骑赶来,急忙带着近卫上前护住陆逊道:“大人,贼人奸猾无比,此间乃是一空营,我等宜速退免遭其暗算!”
陆逊摆摆手道:“不必惊慌。真要是中计,你们杀入营盘的那一刻他们已是箭雨相迎了。传令下去,军士先救灭余火,然后各依行伍在营外列阵候命……凌护卫,我们进去看看。”
副将被闹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陆逊身后跟着的不是一入山就被他擒下送往大营拷问敌情的那几个人吗?不解归不解,依令让众军士先去灭火才是正事。陆逊与凌风数人步入陆仁大帐,一眼就看见了陆仁留在帐中的那封信,读过后陆逊摇头出帐,心道:“到底是兄长,这趁夜劫营之计哪里能瞒得过他?也幸亏是兄长亲至,不然一仗打下来伤亡甚重,我可就无颜以对了。”
要过一束火把,陆逊检视了一下地上残留的痕迹,最后向着南面的夜空中高呼道:“兄长请现身,愚弟陆逊请见!”
听见这呼喊声陆仁先爬起身来,略作思索后向香香道:“郡主,且先由我去与伯言想见。若无必要,郡主就不要在伯言面前现身了。”
香香道:“正合我意。宗主请先行一步,我整合好部曲稍后跟上。”
陆仁点点头。只唤过了凌云与他一起向营盘徐徐走去。就这里许的距离,主侍二人缓缓前行,身后是自己地数百部曲伏兵,眼前是余火并未完全灭去的营盘与望见了他正负手相迎的陆逊。火光映射在脸上,嘈杂的声音也时起彼伏,气氛显得非常特别,连带着陆仁的心情也怪怪的,暗思道:“我这算不算是单刀赴会?嗯……”
想着这种不着边的事。陆仁不由自主的推直了腰身。右手也作秀一般地背至身后。摆足了一副当时文士地架子,面带微笑地挪向营盘。看那架势到还真有几分胸怀万策、运筹帷幄的样子。走出几步陆仁忽然向身后的凌云问道:“凌云,你看我这样够不够酷?”
凌云久随陆仁,自然知道这个“酷”字大概是什么意思,平时偶尔也会与凌风一起用这个字眼来相互取笑。现在听陆仁突然问及,着实令他有些哭笑不得。支唔了几下应道:“大人,伯言虽然出言见召。情势未明却还是小心为妙,需提防有诈。若有所失,只怕大人之‘酷’就会换成‘哭’。”
“唉……难得有机会耍耍帅,也不知道配合一下。算了,走快几步和伯言见面吧。”
——————
兄弟相见,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客气过后,陆仁先让自己的部曲仍在原来的营盘休息一夜,自己带着二凌去随陆逊去营寨小会。
陆逊的军中无酒。兄弟二人也不会去计较这些。随意的用了些夜宵,点起火把在帐中细谈。
“此间山上地豪族竟是兄长的部曲,愚弟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啊!柴桑传闻兄长出海行商数年未归。愚弟还以为兄长寻到了传说中的仙山灵岛,却不料兄长竟在此间。”
陆逊感慨了一句,陆仁接上话道:“你想不到的事多呢。我也不是一样的没想到你我兄弟一别数年,重逢之时竟然几至刀兵相见。我要不是好歹还读过几卷兵书,傍晚时见凌风迟迟未归查觉出几分不对留了个心眼,这会儿搞不好已经死在乱战之中。”
陆逊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道:“兄长过谦。以兄长的才智,又哪里会中这等拙劣之计?”
陆仁道:“行了行了,兄弟之间不再说这些客气话。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山中被围的是我地部曲,明日你便撤围吧。”
“这……”陆逊犹豫了一下道:“兄长不在柴桑执掌宗族之事,为何要来这蛮夷之地招纳部曲、强占土地?弟奉主上之命,引军来此扫讨山越宗贼,欲使此间归入治下。兄长部曲数破当地豪族大并其众,隐约间已有成不服吏治地叛逆之势。如今兄长欲使我撤围收兵……弟实难从命。”
陆仁闻言心里顿时喀噔了一下,追问道:“伯言之意,是不愿撤围收兵了?”
陆逊道:“上命难围啊……其实要我撤围收兵也不难,只消兄长下令散去此间之众,刀枪器杖如数上缴,听从郡治法令……”
陆仁扬了扬眉头打断陆逊的话道:“伯言,你这是要我缴械投降啊!”
陆逊诚恳的劝道:“兄长,我们吴郡陆氏历代以来为
族,曾在朝为官者亦不在少数,可说是累世忠良。间之举着实与行反逆之人无异,有失我陆氏门风。弟斗胆请兄长能悬崖勒马,不可一错再错,不然恐有失我陆氏百年清名。”
“……”
一番话下来让陆仁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心中暗道:“难怪吴郡陆氏会渐渐颓废,闹了半天是这种主导思想在里面作怪啊?乱世之中不知强势自保,一意孤行地要迟这愚忠,族中有权势的人一倒台整个家族能不垮下去吗?哎,陆逊是怎么死的?好像记得也与这个有关啊。”
兄弟二人良久不语,最后还是陆仁先摆了摆手道:“伯言,为兄在此间立业招纳部曲自然有为兄的用意,一直以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也就没亮出过为兄的名号。不过为兄想提醒你一句,不论是乱世还是治世,宗族想要自保无忧就必须自拥其势。况且凭心而论,为兄虽然广招人丁部曲,却从未做过为害乡里、祸害一方之事,又何来叛逆之言?”
陆逊道:“兄长不是数破当地豪族以并其众吗?此间又立下这个山寨,欲以此抗拒官兵……”
陆仁道:“你这个带兵的人有没有打听清楚?我这部曲数破豪族是不假,但我不并掉他们,他们就要吞并掉我。伯言,乱世大势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啊。你欲与他人和睦相处,他人不见得就与你所想一致。至于此间山寨……”
陆逊忽然问道:“弟听闻西南方向沿海之处有一泉州小城,是否是兄长倾财所建?”
陆仁想也没想就开口应道:“正是……嗯?”
嗯了一声陆仁便反应过来,连忙改掉后面的话:“柴桑船队出海后要在泉州补充水粮,之后才往海外商运。”
陆逊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既是兄长所建,那此间山寨便是泉州北面的门户。兄长,你这可真的是在拥兵自重,纵不明言也已与行叛逆之事无异。”
左一个叛逆右一个叛逆把陆仁给惹火了,站起身双手一叉腰,语气也变得冷冷的:“伯言,你怎么就认定了我是什么所谓的叛逆之人?我不就是多招纳了些人丁部曲吗?放眼天下间的豪族大家,哪个又不是如此?按你的说法,岂不是天下尽为反逆!?”
陆逊连忙也站起身和声劝道:“兄长请息怒!弟绝无此意!只是怕兄长如此下去会行差踏错,所以出言规劝而已。”
陆仁稍稍消去些火气,看了看陆逊后叹了口气道:“也罢,兄长我就让你一步,刀枪器仗我可以交给你一部分好让你在吴候那里交差,我也会勒令部曲面上对你唯命是从,不给你扫讨山越宗贼的事添麻烦。但有一条,我的人丁部曲你不要动一个,必要的话我会全部带走。泉州是我海运要点,不可有失,我需要有足够的部曲守卫方可安心。”
陆逊道:“兄长,此间若归入吴候治下,自会调兵遣将前来守卫,不需兄长如此。”
“屁话!我就是怕孙权调兵来这里。孙权真正的目标是订在中原,一但知道了泉州与夷州的事,只会把这里当作粮仓与兵库,然后左一调右一拨的把我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点底子给抽空!”
想到这里陆仁摇头道:“伯言,有很多事我还不方便和你明说,我只告诉你以此间山寨为界,往南的部分你不要去动他,我也不会给你添什么乱子。而以北的地区我不会涉足一步,若是你在扫讨山越宗贼时遇到什么困难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明日便撤围吧,我们兄弟间不应在此骨肉相残。”
陆逊沉默了一阵,叹道:“兄长,此事……弟实难从命!”
陆仁火又上来了:“听你的意思是非要我解散部曲向你投降不成?”
“上命难违……兄长既然不肯听从愚弟的良言相劝,弟就只有得罪了。”
陆逊用力击掌,数名武士一拥而入制住陆仁。此刻陆仁猛然反应过来,问道:“伯言,你在知道来的是我时就设下了此计擒我吧?”
陆逊在陆仁的面前一揖到底:“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冒犯兄长,日后弟自当登门负荆请罪。”
陆仁无奈的笑了笑,抖动了两下肩膀向武士喝道:“松开,去哪里我自己会走。”
武士望向陆逊,陆逊稍一犹豫便示意可以松开。陆仁也不再理会陆逊,转身向帐外走去……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二回 … 劝(下)
逊营中一个大大的帐篷,里面却是木制随军槛栏,陆被陆逊囚禁在这里。
陆仁斜靠在槛栏的一角,二凌出于习惯一左一右的护在他的身边……其实在这个时候与其说是在守护,到不如说是在给陆仁陪坐。二凌早在陆仁入帐与陆逊面对面相谈时就被暗中制住,身上的剑自然也被缴了去。至于陆仁则是自到夷州之后就从来不带剑在身上,被陆逊埋伏的武士制住后是自己老老实实的走入这槛帐。三个人都没了武器,陆逊又顾及陆仁是自己的族兄,也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