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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保护起来,自己的命运只好听天由命了。
日本人封山的时候,韩老六也没从山里走出来,他们手里有枪,那些枪好多都是从大户人家夺来的,枪都是钢枪,不是猎人手里的火铳,结实得很。日本人封山时,他们就狩猎,在大山里生活久了,狩猎是一种最好的生活方式,也因为狩猎,他们大多数人练就了好枪法。日本人也曾打过韩老六的主意,想把这伙枪法出众之徒劝说下山,成为他们的打手,然后对付山里打游击的抗联。一个伪军曾进山当了说客,结果耳朵被割了下来,伪军手捂着血淋淋的半边脸,哭爹喊娘地回来了。后来一个日本小队长带着翻译官又进山了,结果更糟,那个日本小队长被当成人质,翻译官又被割了耳朵,连滚带爬地从山里跑了出来。他们提出三十条三八大盖来换人质。
日本人不高兴了,调集了两个大队来清山,他们抬着重机枪,还有六零炮,胡乱地朝山里射击一阵子。韩老六一伙仗着对大金沟一带山山岭岭的熟悉,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连在林子里转悠了半个多月,有一天清晨,日本人在山冈上看到了那个小队长的尸体。日本人以两吨多弹药的代价,只找到了小队长的尸体。最后他们朝这荒山野岭又乱射了一气,只好打道回府了。
日本人投降后,又来了国民党。驻扎在大金沟外的国民党一个团,团长姓许,叫许德章,听说过韩老六这伙人的消息,他也想把韩老六劝下山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来,许德章不像日本人那样只动嘴不来实际的,他先是派了一个营长,杀了两头牛抬上,又装了几坛子苞米酒,营长带着两个班的人,抬着牛肉和酒吹吹打打地进山了。他们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韩老六一伙人,韩老六听明白了来意,大声地笑了,他的笑声震得山洞嗡嗡地响,然后把肉和酒留下了,打发营长带着两个班的人打道回府了。
许德章听了汇报,背着手转了三圈,咧了咧嘴说:我要三顾茅庐。他命令人杀了几头猪,又杀了十几只鸡,这回许德章亲自带队,带着一个排的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大金沟。
在一个山岔口,一个小喽啰探出头来,把枪一横道:许团长又给我们送嚼咕来了。
许德章就拱拱手道:烦请兄弟通报一声你们掌柜的,就说我许德章亲自来拜会。
小喽啰就匆匆跑去,没多大功夫,韩老六坐在一顶简易轿子上,一颠一颠地就出来了。他的身后只跟了几个小喽啰。
许德章一进山就开始观察,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算盘,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带着这个排的人,都带着双枪,身上背着的是长枪,腰里还别着短枪,他们就是为了万一。如果有机会动手,拿下韩老六也是上策。
许德章见轿子上的人便拱手道:对面可是韩掌柜的?
韩老六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看着一群士兵抬着的猪肉和鸡说:东西放这吧,天不早了,你们请回吧。
许德章一挥手,几十个士兵过去把猪肉和鸡放下了。
韩老六想走,许德章叫了一声:韩掌柜,我许德章是亲自来拜会你的。
韩老六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来就一个人随我走。
许德章冲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一个排的士兵早就等着团长的信号了,他们队形散开,哗啦一声推上了子弹。所有的枪口都冲向了韩老六和那几个喽啰。
韩老六的轿子停了一下,他打了声唿哨,周围的草丛里,树上,石头后,哗哗啦啦地亮出了几十支枪口,他们占据着有利地形,团团地把许德章带的这一排士兵围住了。
许德章睁大了眼睛。
坐在轿子上的韩老六哈哈大笑,勾下手指道:把他们的家伙给我下了。
十几个小喽啰便冲过来,把士兵手里的枪都下了,包括许德章腰里的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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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章就傻了。
韩老六又一摆手,轿子向前走去。韩老六头也不回地说:许团座,想拜会我你跟我走,不想来就请回吧。
许德章望着韩老六的背影,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韩老六的轿子向前走去,有两个卫兵想跟许德章进去,被几个小喽啰粗暴地拦住了。
韩老六栖居在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叫老虎嘴。山洞里并不黑,松明火把燃着,韩老六下了轿子便坐到一个石头椅子上,这才正眼看了看许德章。然后说:给许团长看座。
一个小喽啰就抱来一个石礅子,很重地放在许德章的屁股后面,许德章看看周围实在没什么可坐的了,便坐下了。
韩老六睨着眼睛说:许团长,你这送肉送酒的,到底是啥意思?
许德章的威风已经不再了,他站起身,拱拱手道:韩大掌柜的,我许某想请你出山,别在这山里猫着了。
韩老六干笑两声道:给我个什么官呀?
许德章就说:营长怎么样?
韩老六探出身子:就营长?
许德章马上说:那就中校团副,咋样?
韩老六油嘴滑舌地:就不能给我一个上校团长?
许德章就有些为难的样子。
韩老六笑了:许团长,别说给我一个团长,就是给我一个少将师长我也不干。我这叫啥,这是山大王,我就是大金沟的皇帝,放着皇帝不当,当什么破师长、团长,你们天天打仗,那是送死,弄不好连个尸首都捞不到。
许德章张口结舌的样子,他说:掌柜的,别那么说,你要下山投奔我们,那可就是国军了,吃香的喝辣的,吃的是皇粮,拿国家俸禄,怎么也比你们现在这样好。
韩老六摸着自己的秃头说:放屁,什么国军国家的,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们外面乱糟糟的事老子不掺和,老子就想在这大金沟里当皇帝。
许德章望着韩老六的光头,无奈地摇摇头,便又拱了拱手道:那就打扰了,许某告辞。
韩老六也不推辞,摆一下手道:送客!
这时就过来两个小喽啰,上前来又把他的眼睛蒙了,他被带进山洞时也是被蒙上了双眼,然后趔趄着身子被带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听见韩老六在身后说:谢谢许团长的肉和酒还有枪。
许德章这才意识到,这次大金沟之行,他亏大发了。
许德章庆幸韩老六没有伤害他,让他平安地走出大金沟。从那以后,他就断了劝说韩老六出山的念想,但韩老六无疑是他的眼中钉了,如果机会允许,他势必要拔掉韩老六。
接下来国共的战争便爆发了,东北战局瞬息万变。许德章一直没抽出机会再会韩老六,许德章没想到自己的部队败了,而且败得还这么惨。在一次战斗中,他们这个团几乎被解放军全歼,许德章只带着一百多人,冲了出来。那会儿,整个东北局势解放军占了大半个天下,他无路可去,上封命令他留在大金沟打游击,等待东山再起。
在大金沟,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投奔韩老六。
兵与匪
走投无路的许德章又一次见到了韩老六,他见韩老六前并没敢把部队直接带进大金沟,而是带着两个卫兵,压低枪口,进了山。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找韩老六并没有费太多的周折,先是几个小喽啰进去通报了,他又一次被蒙上了眼,然后被带到老虎嘴山洞。解开面罩见到韩老六时,许德章笑得很灿烂,拱了手,作了揖,皮笑肉不笑地说:大掌柜的,兄弟投奔你来了。
韩老六对山外的事情了如指掌,国民党战败,共产党得势,他一清二楚,但他没想到许德章会来投奔他。刚才有喽啰报告许德章要见他,便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既然许德章自己送上门来,他就要把架子端起来。韩老六知道,不论历朝历代,匪和官永远是不能尿到一个壶里去,因为乱才有匪和兵的空间,如果不是日本人,然后又是国共内战,他也不会在老虎嘴里呆得这么安稳。外面的世界越乱,他在山里才会呆得越踏实。他没想到国民党的队伍败得这么快,既然国民党败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了共产党的天下,共产党抽出空来一定要收拾他。
韩老六不甘心就这么被收拾,他过惯了山大王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大金沟他就是土皇帝,这方世界他说了算,不愁吃,不愁喝,还有女人。喽啰们经常下山在外面掳一些有些姿色的姑娘媳妇,供他享用,他用完了,再交给手下人,手下人玩得差不多了,便把这些女人送下山。女人们一律哭天抢地,有的就在山口树上吊死了,有的抹着屈辱的泪,回去忍气吞声过日子了。她们在心里恨透了韩老六,又拿这些匪没有办法,只能认了。山外的人恨韩老六已经牙根发痒了。
韩老六在国民党退败后,也想过招兵买马,只有壮大自己才不会被击败,只要自己不失败就能当土皇帝。
眼前许德章带着残兵败将来了,他们刚走到山岔口时,韩老六就已经摸清了底细,于是他心里有了数。
许德章坐在冰冷的石头椅子上,韩老六的身下铺着兽皮,一边啃着一个鸡腿,一边喝酒,然后剔着牙居高临下地把许德章打量了。
许德章又大声地说:大掌柜的,兄弟投奔你来了。
韩老六用手指弹掉一根肉丝道:这话怎么说呀,你堂堂上校团长,说什么投奔不投奔的。
许德章红了脸,低声下气地说:惭愧,仗打败了,整个东北都丢了,兄弟没去处了,不过你放心,等国民党打回来,我许某还会东山再起的。
韩老六啧着牙花子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东山西山的和我没关系,找我怎么个话说。
许德章就又拱了手道:兄弟无路可走了,找你避一避身,等我们大部队再杀回来,兄弟一定保举你弄个少将旅长干一干。
韩老六笑了,喷着满嘴酒气道:什么驴长马长的老子不感兴趣,我知道你就剩下一百来人了,在山外面等着哪。你打算怎么样吧。
许德章赔着笑道:大金沟是掌柜的大下,只要你给我许某一口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韩老六就站起身,绕着许德章转了三圈,弄得许德章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扭着脖子跟着韩老六的身子转。
韩老六突然立住脚,背着身说:你许团长归顺我这是好事,我韩老六不是不讲情义的人,你送酒送肉孝敬过我,这情我记着呢,现在你落难了,要来投奔我,我不能把你拒之门外。
许德章就僵僵硬硬地笑着。
韩老六话锋一转又道:收留你们可以,但我话可跟你讲明白,如果你要和我耍滑头,可别怪我不客气。
许德章就说:大掌柜的,怎么会呢。
韩老六又一笑:亲兄弟明算账,这话我得说明白,你的队伍只能在外围,不能进入老虎嘴,但我保证,有我韩老六兄弟吃干的,就不会让你弟兄喝稀的。
许德章就又拱了手,千恩万谢了。
许德章在这种情况下,把队伍带进了大金沟,在林子里筑了几个窝棚,总算把弟兄们安顿好了。
许德章带的毕竟是正规部队,言行举止和做派自然和韩老六的土匪有所不同。许德章一进山便在各山岔口放了哨兵,哨兵两个小时一换哨,戒备森严的样子。外面的世界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共产党的队伍就会打进来,他一面等待国军打回来,一面提防着解放军的进攻。部队撤走时,军长委任他为少将专员,也就是说,有朝一日国军再打回来他就是少将了。为了这张空头支票,许德章就多了份念想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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