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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李金魁听了,心里倒是有了点儿活动意思,可是这工夫敌人已经来得很近,打骂妇女的声音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只见李金魁把四楞子脑袋一梗,把大眼睛一瞪,说了声:
“不行了!打!来,有种的跟着我。”说着他就要往前走。别人都不敢说什么。
丁尚武一看,这事要糟,不打是不行了,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杀气,眼睛也放出了逼人的光芒。只见他上来把李金魁的胳膊一攥:“金魁!要打也行,可不能照你说的打。你们听我指挥:金魁,你带两个人上前边的道旁边去,不要暴露目标。等日本鬼子走近了,一齐拿手榴弹甩他。只要别让他的机枪叫起来就行。另外,来两个人跟着我,上后边一点儿,单打妇女们前后的伪军,我的手榴弹一出手,你们俩也跟着打。手榴弹炸开以后,跟着我往上冲。可是,别跟我太近了,防备着在烟雾里边看不清楚碰上我的大刀。咱们打乱敌人,妇女们先不管她,她们只要跑了就行。”李金魁一听,把胳膊夺回来,急切地说:“你说的那个不行,头里的日本鬼子不管他,光打伪军,保护着妇女们跑。”东海这工夫着急地说:“队长,你不能耍个人英雄主义!应该听老丁的意见。”李金魁这才把脚一跺:“咳!好吧,你们俩跟上老丁上前边去打鬼子。楞秋儿、长江你们俩跟我到后边打伪军。”丁尚武一想:这么着也行,再不行也没了工夫。他这才和李金魁订规:“咱们以谁的枪为令?”李金魁说:
“听我的手榴弹吧。”丁尚武说:“好,咱们开始动作。”于是六个人分成了两组,一个向前,一个向后,分头向道边移动。这工夫敌人的前头部队已经快到了。
先说丁尚武。他带着东海和李柱儿,隐蔽着身形,急快地前进。他们来到离大道约一百米远的地方,都在一个碱蓬棵丛里蹲下来了。东海说:“这儿离道边还是远,咱们的手榴弹投不到。”丁尚武说:“你没看见敌人的尖兵来到了吗?离得近了就要被他们发现,等头里的尖兵过去,你们俩跟着我就赶快隐蔽前进。我可告诉你们,我怎么指挥你们都要坚决果断地动作。到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再犹豫,也不能提意见。这叫战斗纪律!懂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样子很威严可怕。东海胆虚的“啊”了一声,李柱儿还是没有说话。这功夫,敌人的先头部队突然间变成一路纵队的队形,距离也拉开了,三挺歪把子机枪分成前中后三个位置,似乎是对这片碱地提高了警惕。
丁尚武一看,这一来更加麻烦了。可是,他当机立断想出了办法:让东海和李柱儿在他的两边,也离开和敌人的机枪一样远的距离,一个人盯着一挺打。只要头一颗手榴弹能够打得准炸得开,他这三挺机枪就得都成了废物。东海和李柱儿刚开始移动,意想不到的敌人的尖兵乓勾儿的一声打了一枪,子弹从他们三个的头顶上飞过。东海立时趴下不敢动弹。李柱儿说了声:“坏了!敌人看见咱们了!”丁尚武把眼一瞪,两线逼人的光芒从眼睛里边射了出来。他低沉而坚决有力地说道:“不许说话!这是敌人鸣枪侦察哩,你知道什么?
他们鬼都没有看见。你要一乱动,他可就要发现了!”经他这样一说,李柱儿他们暗想:过去也参加过几次战斗,光知道照着敌人打枪,甩手榴弹。今儿怎么出来这些麻烦呢?这打仗可也真不简单啊!心里都觉着空打捞的没了底。不过,东海总算比李柱儿还沉着点儿,心里说:可不敢乱动,老丁怎么指挥就怎么干吧。李柱儿可是更加怕起来了。这时候,敌人又把一挺歪把子机枪架在碱地边上的土壕埝子上,冲着碱地里边的大窑顶“哒哒,哒哒哒”,就打了几枪,子弹从他们三个人的头顶飞过。这一家伙把李柱儿打得着了慌。东海也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听见敌人的歪把子一响,丁尚武可是有点儿高了兴,他想:不怕你敲山震虎,等你打过枪以后,你放心大胆地往前走,老子才揍你哩!三个人的手榴弹一齐甩,手榴弹一开花,借着烟雾冲上去,“嚓……”我就又要削鬼头啦,可惜我现在没有马了。咳!我的大豹花马呀!你要是还活着,这会儿削这群鬼子的脑袋多么解气啊!嗨!鬼子官儿这匹大洋马真不赖呀!喝!汉奸官儿这匹大铁青不更好吗?哈!能不能把这匹马弄过来!想着想着,他就把一颗手榴弹的弦儿拉出来,用无名指勾住了套,右手攥住了手榴弹的木柄。他的马步枪仍然是在膀子上大背着,他的大刀刀头朝后刀把朝前在左手里一提。这时,他开始指挥东海和李柱儿,把距离摆开。他们俩都是右手攥着手榴弹,左手提着枪。他们悄悄儿地急速地接近敌人,眼看就快到了手榴弹威力圈儿之内的距离。这工夫敌人的机枪哒哒哒……把弹仓里的子弹都打了出去,扛起枪来就要走。
丁尚武觉着他的打算可以实现了。他憋着全身的力量,担心地想着:
李金魁啊!你要沉着点儿,千万可别慌手慌脚的打得太早了!晚点儿动手才好。正在这个劲头儿上,猛然听到后面“轰!”的一声,响了一颗手榴弹。紧接着又是“轰!轰!”同样响了两声。后边的伪军和妇女们嗡——
的一阵就乱起来了。
丁尚武一看,立时急得脑袋都要爆炸!只听他叫着李金魁的名字狠狠地骂了两声娘。你这是作战吗?简直是拿着人命耍着玩哩!后边手榴弹这一响可不要紧,前边的鬼子兵们把三挺歪把子架在远近不同的三个地方,向着后边就一起叫起来了!虽然如此,可是丁尚武并没有发慌,他知道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个,他急快地接近敌人的机枪,他还是满有信心地要把敌人的机枪炸毁。可是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柱儿沉不住气了,他没有考虑够上够不上,头一个就把手榴弹扔出去了。他的力量小,手榴弹落在离敌人三十米以外,轰的一声爆炸了。东海以为这颗手榴弹是丁尚武投出去的,他也就紧跟着把手榴弹忙着扔出去了。跟李柱儿那颗一样,一个敌人也没有伤着。丁尚武真要把肚子气破了!可是到了这样紧急的关头,又有什么办法呢?不打也得打了!他就象猛虎扑食一样,往前窜了两窜,嚓——的一下子,也把手榴弹甩了出去。
要说丁尚武是真行!这颗手榴弹甩了足有八十米,打得还是这么准,正落在敌人机枪的枪口下边!“轰”一声爆炸,把射手、弹药手和机枪一起都给炸零碎了!借着手榴弹的烟雾,他就象战马一样地奔入敌阵,把战刀抡开,嚓……连着砍了几个惊慌失措的敌人。照着另一挺机枪,他又是嚓——
的一下子,第二颗手榴弹又投了去,“轰!”的一声,又爆炸了。但是这挺机枪没有炸坏,冲着他这边“哗……”地就打过来了。幸亏有手榴弹的烟雾掩盖着,没有打中丁尚武,可是他一看不行,掉头又钻回了碱地。这时候敌人的机枪、步枪花花地就向着他们这边打过来了!无数的子弹象刮风一样,劈头盖顶冲着他们扑了过来。李柱儿转身就往回跑。东海一看他跑也跟着跑,刚跑了没有几步,一头就栽倒了。
丁尚武一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好了,他赶快趴下没有动,觉着脑袋也发了懵。难道丁尚武吓坏了吗?哪能呢?他是急坏了!气懵了!他万也没有想到打了这个样。他战斗了多少年,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样打法的。打吧?就剩了自己一个,而且完全被动了。不打吧?可是后头那些人怎么办呢?
这工夫手榴弹的烟雾飞散了,敌人分成了两段,后头一段卷箔儿向后打了回去;前头一段,在机关枪掩护之下,向着这边冲上来了。丁尚武没有别的办法,他想隐蔽着向后去援助李金魁,赶快撤退。可是他又亲眼看见东海栽倒了。他虽然骂了声:“打死你个小混蛋才该!”可是他又跑去救他。到了跟前一看:东海的小腿受了伤,伤了骨头,不能动了,咧着嘴“咳哟咳哟”直叫。
东海这一叫,引过来了两个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顺着声音奔了过来。
丁尚武看见这两个敌人就赶快躲在东海的旁边,两个鬼子兵来到了跟前,刚想用刺刀挑东海,就见丁尚武猛起一窜,把大刀一抡,“嚓!嚓!”两声,两个鬼子兵的脑袋都掉下来了。他把东海在胳肢窝里一夹,低着头,弯着腰,钻着红荆条子,飞快地往回里跑。一边跑着气得还直咬牙,发着狠地说:“你们要是我手下的战士,当时我要不敢拿刀劈了你们,那就算我熊!”他就这样地隐蔽着退了下去。
再说李金魁:头一颗手榴弹就是他打的。别看他坚决勇敢,在作战上来说,他还真是缺乏经验,缺乏战术知识。当敌人在头里一打枪的时候,他以为是敌人发现了丁尚武他们,他就想打。幸亏长江提了提意见:沉着点儿气,先别打。李金魁这才没有打。可是当敌人又一打机关枪,楞秋儿也沉不住气了,他直个劲儿说着要打。最后,李金魁觉着越等越坏,所以他就把手榴弹投了出去。紧接着楞秋儿也扔了手榴弹。长江一看,不打不行了,这才也把手榴弹投出去。他们这三颗手榴弹都是因为距离太远,没有炸着一个敌人,不过也把这些伪军特务们吓得慌了神,呼噜……地往后跑。这些妇女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怕被手榴弹炸死,也觉着这是逃跑的机会,她们就跑散了,高铁杆儿带着一部分伪军和特务们追的追,圈的圈,又给圈住了一大部分,虽然有一些妇女挣扎反抗,可是结果还是没有跑脱。只有二十五个人跑进了大碱地,虽然有三个人被流弹打伤,到底是跑脱了。
李金魁把手榴弹扔出去之后,领着头就喊着杀声往上冲。
李金魁一看大部分妇女们没有向着碱地里跑,急得他噢噢直叫。他带着长江和楞秋儿追赶后头的伪军,一面追着,“乓……”就把枪里的子弹打了出去。但因为这是手枪,他又是那样急躁的心情,所以一个敌人也没有打着。这工夫长江和楞秋儿在他后头也开了枪,也说不上是谁的子弹打的,有一个伪军倒下了。李金魁觉着这手枪真是用处不大,他窜上去拾检了死伪军的一支“步捷克式”,把自己的手枪在腰里一掖,两手端着这支步枪就继续往前冲。这工夫离敌人近了,他想开枪打,一搂不响,他才感觉到没有顶上子弹。拉开枪一看,弹仓里头空了。他这又恼恨为什么不摘伪军身上的子弹。正在这个当口,被他们追着的伪军们清醒过来了。他们听着后边的喊声很少,回头一看追来的人也不多,这就回身要打。李金魁一看不好,“嗖——”的一家伙又甩了一颗手榴弹。伪军们这就又回头跑。这时候,高铁杆儿指挥着另一部分伪军向着这里打开了枪。一打枪,这边的伪军们又害怕起来,他们以为又是冲上来的八路军打的哩。这就更加慌乱起来。
李金魁借着手榴弹的烟雾已经追上来了。可是,追上来又怎么办呢?枪里没有子弹,枪上又没有刺刀,他也有点急得发懵,连腰里的手枪也给忘了。不过,他并没有畏惧。他看着伪军们还是乱哄哄地跑,他就拿着这支步枪,去杵他们。
照着后脊梁一杵,噗通倒一个。一杵又噗通倒一个。他一看越倒越多,索性就拿枪拨拉。他这么一拨拉,就听咭喽咕噜一个一个东躺西倒。好家伙!他真象个黑煞神,把这群花狸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