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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大女一个人带领十几个队员,分头从南北两条胡同进了村。
肖飞他们进了小李庄,正赶上有五个伪军,抢了满身的衣服被褥,慌慌张张地向村外走。其中有两个伪军,为了一条女人的花裤子还争吵起来:一个人扯着一条裤腿儿,他说是他先看见的;他说是他翻出来的。谁也不肯让谁。肖飞在胡同口里头藏着一看,心里话:我的盒子炮要一响,这五个该死的家伙就都得完了蛋。这些妇女们就捞不着打了。不如先让她们打。想到这里他就回头对妇女们说:“看见这几个伪军了没有?消灭了他们吧!你们先打。”他这一说,这十多个妇女都拥上前来,争着要打。正在这个劲头儿上,在另一条胡同里大女的枪响了,只听“啪……”连响了好几枪,肖飞身后的妇女们,“飕……”每个人的手榴弹都扔出去了。紧接着就是一阵“轰……”
的爆炸声音。拿着扎枪的几个姑娘,个个都象小老虎儿似的,领着头窜到了伪军的身边。嘿!这五个伪军,早就和他们抢到的东西一同粉身碎骨了!
村里的手榴弹和枪声一响,村外的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都不敢进村救火。大女就领着头爬上房去,大声喊着:“敌人被消灭了!
乡亲们!快来救火吧!……”她们一喊,村外的人们就都忙着向村里跑来,连齐英、孙定邦和民兵们也都来了。一时之间,满街筒子是人,谁也顾不得说别的,一个一个找水筲、扁担、铁锨、大镐……凡是有用的家伙子就都拿出来了。要说农民们可真有这么股子团结劲儿,不管是谁家的房子被烧,他也是豁着命地抢救。所以全村的男女老少,用不着村长指挥,也用不着区长下命令,都自动地“呼儿喝哟”救起火来。村长、区长、民兵们自然也一个不剩都参加了。这火着得真大呀!虽然敌人不是家家都放火,只因为时间太长,着得太旺,全村人们费了所有的力气,从黄昏一直干到半夜,才把一处一处的大火苗子救灭了。到了这时候,肖飞才又想起他身上带着的药,急忙来到孙定邦的家里,在炕上一躺就象瘫了似的不能动了。这功夫齐英和孙定邦也都回到家来。一看,全都不象个人样,全身是泥土,满脸是烟灰,齐英的头发烧焦了,孙定邦的胡子也烧卷了。一见肖飞也回到了家,孙大娘就忙着打点叫他们吃饭。肖飞因为一天没有吃东西,这会才见了饭,这饭还是一罗到底的白面馒头,就着小米稀饭、咸菜条儿,你看他狼吞虎咽地这一吃吧!
可是齐英和孙定邦他俩谁也吃不下去。
他俩为什么吃不下饭去呢?
你想啊:全村被烧了这么多房子,这又赶上正是雨季的时节,人们到哪儿住去呢?再把房子盖起来?可是经过这几年战争的破坏,一般人家都穷得要命,这会儿又一烧,恐怕所有的家当都被毁了!
哪里还有力量盖房呢?象孙定邦、齐英一个是支部书记兼村长,一个是区委书记兼区长。身负人民的重任,他怎么会不替大家担忧?尤其是齐英,他觉着,今天打散敌人修路的民伕,这固然是不小的胜利,可是被烧了这么多的房子,怎么办呢?那一天找了一回县委没有找到,如今也不知道又往哪儿走了。所以他才这样发愁。孙大娘和肖飞都劝着他们俩吃饭,说了半天,他俩这才端起饭碗来。
齐英和孙定邦刚刚吃了两口饭,就听见“啪啪啪”,有人敲门。齐英说:“这准是难民们找上来了。”孙定邦说:“顶着吧,找上门来哭叫的少不了。”他说着就走去开门。来到门口以内,未开门先问了一声:“谁?”外边有人答了一声:“我。”
孙定邦一听,啊?这声音一点也不熟,不是本村的人,哼,小心点儿。于是又问道:
“你是谁?”外边的人说:“你开开门就知道了。”孙定邦又说:“不行,你不说是谁我不开门。”外边的人就问道:“你是孙定邦同志吗?”“我不是孙定邦,你找他干什么?”“找他有事,请你把他给找来吧。”孙定邦一听,这又是秘密啊!又急忙说:“你先告诉我是谁,我马上就给你找来。”外边的人觉着不说不行了,就说了代号:“你就说是斧子来找他。”这功夫齐英和肖飞都来到了门口,齐英一听这个代号和说话的声音挺熟,就让孙定邦把门开了。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穿着一身紫花布的裤褂,提着一支盒子炮。
注意一看他的脸面,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蒜头儿鼻子和一对滚圆的豹子眼儿。齐英认得他,他是县委书记田耕的警卫员白山。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齐英的心里一下子就象开了花似的那么高兴,急忙问道:
“田耕同志在哪儿?”白山说:“在村外树林子里,叫你跟区委书记快跟我去见他。”齐英一听,心里话:区委书记早已牺牲了!还怎么能够见面。可是他顾不得对白山说这些话,拉着孙定邦和肖飞,急急忙忙地跟着白山来找田耕。
他们出村不远,来到枣树林子深密之处,果然见到了田耕。齐英一见了田耕的面,也不知道是高兴啊还是难过?说了一句:“你可来啦田耕同志!”就觉着心里发热,鼻子发酸,嗓子里象是有什么东西噎着,嘴唇直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扑就要抓田耕的手。田耕的右手一躲,他这才想来田耕的右手受了重伤。齐英于是两只手使劲地抓住了田耕的左手,仔细一看:田耕比从前更瘦了!但是两只眼睛还是很有精神。齐英又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个样了?”田耕忙回了一句:“没什么,赶快坐下谈谈吧。”这功夫,孙定邦和肖飞也都和田耕问候了两句,田耕听了,也就随便地回答了两句老同志的见面话,并没有对他俩客气。紧接着他就问起区委书记,问他为什么没有来?说是有要紧的问题要谈,需要找他。
齐英本来他的嗓子里已经憋成了疙瘩,眼圈儿已经发了潮,这会儿又听田耕一问,立时他的两只眼睛就“噗哒!噗哒!”地往下掉眼泪。
有人说:齐英这人,也未免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感情太浓厚了!这才多少日子不见?见面之后就值得这样?
诸位!要说齐英这人,他倒是个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他也的确是重于感情。不过,他这种表现,并不完全出于他的这个弱点。在当时那种残酷的环境下,过一天真是好象过一年哪!一个缺乏战斗经验的人,不得已而担当了全区的领导,工作中的困难少得了吗?他的内心苦楚是可想而知的。再一说,在那种环境下,党员之间的关系和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比亲生骨肉还亲哪!齐英见了田耕,本来就觉着今天几个村的被烧是有自己的责任,为这些受难的群众而发愁。在这种情形之下,田耕又问起他最亲密的同志,已经牺牲了的区委书记来。他满肚子的话一时不能说出,所以就掉下了眼泪。不要说他,就连孙定邦,他虽然没有掉下眼泪,可是也有许多的话要说,然而由于一时的激动,紧张得也说不出口。至于肖飞,他倒不是这种心情,他是想要问问县大队的消息,一见齐英和田耕的这种紧张情绪,他没有立即开口,只是在旁边站着一动不动。田耕已经了解到齐英的这种心情,就亲切地说道:“啊!
这些日子来,同志们都不容易呀!不要难过,毛主席已经告诉给我们,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我们把牙咬紧一点,把枪拿结实了,把这一阵儿黑暗冲破,红光满面的太阳就要出来了!”
齐英一听这话,立即把眼泪一抹:“啊!毛主席这么说啦?
好!好!”他立时觉得一股热力涌上了心头,浑身都是力量,眼睛似乎真看见了太阳,不由的转身向着延安方向,好象看到了一位高大无比的巨人——我们伟大英明的领袖在革命圣地延安,向全国人民发出号召:咬紧牙关,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光明就在眼前。齐英兴奋得竟忘了说话。当田耕又问他时,他这才又转身对田耕说起区委书记牺牲的情形……。田耕一听,区委书记牺牲了,立时他就垂下了头,眼皮也麻搭下来,说了声:“我们牺牲了一位多么好的同志!”这句话真带出有千斤重量的心情!
齐英还往下说,田耕这时候把手一挥,把他的话拦住了,急忙说道:“区委书记既然是牺牲了,齐英同志自动地代理领导工作,这很好。至于工作得怎样,呆会儿再说。现在你们赶快去集合民兵,保护着全村的群众离开村子。还要通知沿公路的这几个村的人们也快点躲出来,越快越好。”一听这话,齐英、孙定邦一齐问道:“怎么?又有紧急的情况吗?”田耕又说:“是有,我前天才跟地委取到了联系。今天一早儿得到了城里来的情报,根据情报估计,敌人今天就要有大的行动,说不定也许就在今夜。
有什么重要的问题先都不谈,等一会儿再说。我也不到村里去了;伤员们我也不能去看。你们估量着,要是能转移到更严密的地方那最好。如果现在他们隐蔽的地方就很严密,不转移也可以。”
听了田耕的说话,孙定邦说:“转移?这会儿哪儿更严密呢?”齐英说:“按说现在不算不严密。”田耕又说,“既然这样,你们就赶快进村行动起来吧。我到北边最大的那个沙疙瘩下头去,因为还有别人到那儿去找我。你们一会儿完成了任务也到那儿去,我在柳条子地里等你们。咱们可以好好地谈谈。”说完这话,他带着白山就要走。肖飞这时候说话了:
“田耕同志!我跟着你吧。”田耕说:“你别跟着我,先帮助他们。”肖飞又问:“县大队现在到哪儿去了?”田耕说:“县大队——等会儿再说吧,你赶快帮助他们执行任务。”说了这话就快步地走去了。肖飞一听田耕这语言,心里象有什么东西掀动了一下!莫非县大队……?田书记的警卫班怎么也不跟着他?只剩了白山一个……肖飞正在那里想着,这时候孙定邦拉了他一把,他才跟着急往村里走去。
他们来到村里一看:村里人们还在慌慌张张地忙乱哩。因为大火虽然救灭了,可是这烟雾更大,闷热得一点风丝儿都没有,处处的死火冒出大量的生烟,在村子里边缠绕着不散,呛得人们都不敢吸气儿。幸而这时已经升起了半个月亮,还能够看到人们忙乱着找这找那,从火里抢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满街满巷。
他们来到村公所,村公所是一个人也没有;来到民兵基干队的队部,也是屋内空空。他们一看这种情景,就知道集合民兵,让群众出村是有了困难。但是情况紧急,一刻不能怠慢。他们三个人一齐上了高房,放开嗓子大声喊叫:“民兵们!快到队部来集合!
有紧急的情况!有紧急的任务!全村的老乡们!不要再管别的了!赶快出村躲避!敌人就要来了!
赶快跑!赶快离开村!
……”他们三个人在高房上就这样喊个不停。喊了一会子,走出村去的人并不多,民兵们也只来了十多个。齐英一看,就忙着分派来到的民兵们,到各村去口头通知,并且规定了集合地点。民兵走后,齐英就又大喊起来。这时候,民兵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连孙小虎也来了,在他爹的身旁问长问短。孙定邦一看,全村的人们出村的很少,他心里明白:有不少的人舍不得烧剩下的破烂东西;也有一些人,遇到这样毁家之祸,他是豁出去了!也许有些人,以为敌人刚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