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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锅挂面,有人称“不饿了”。
随着一声“饭好了”,“呼啦——”地上去一群人,把电饭锅围得水泄不通。
我是一个比较有耐心的人,一直等到有人吃饱了,放下碗筷,才动手。
“这饭……咋没熟呢?没焖好吧?”我嚼着发硬的饭问,“你们吃的熟没?”
“啥熟没熟的,吃饱了就得!”桑林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把这一点也用在了吃饭上。
戈舟行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买回了一大堆咸菜,这时,我们已吃得差不多了。
次日,我们发起了采购大行动,贮备了一麻袋土豆,一麻袋白菜,一百斤大米,一百斤挂面,豆角、肉、油若干,其它小件就不必往上写了。
戈舟行被推选为伙食长,我们早把大饱口福的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但由于条件所限,拿来的盆儿、碗不够,除去每人必备的十三个盛饭的外,没什么了,戈舟行又买了几个小盆和一个瓢。瑾儿说:“看来,炒菜是没法弄了,没地方放。做炖菜吧,炖它一大闷罐,吃去吧!”
作为厨子,有人品尝你的饭菜,是一件幸事。如果将“品尝”一词用到我们这儿,则太文雅了!太欠妥了!比较形象一点儿的词是“抢”,无论戈舟行做了什么,都剩不下。“一眨眼,菜没了;一眨眼,饭没了;再一眨眼,啥都没了!”许诺这样形容我们这群饕餮之人。
吃的事情有了眉目,排便又有了些问题。闻洛战是我们中最能拉“线屎”的人,占上厕所里的蹲位,没个二、三十个分钟,他是不会出来了。晨光熹微之时,他的“蹲点儿”功夫尤为昭彰!一长串的人等他,早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观”了!如果不是很急,这些人不怎么跟他计较,耐着性子等上一等,或者跑到一层去解决解决。若是急,那可谁也不让谁了!“咚咚咚”,把房门敲得震山响。假如这招儿不好使,就得给他动点儿真格的了,从门顶上开着的窗户和地面上用来引流脏水的槽道处,一盆一盆地泼水,令他无下脚之地,直至把他泼出为止。
书店要延期几天才能开业,因为房子没腾出来。
我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闲了下来。
有织毛衣的;有嗑瓜子的;有戴着耳机,摇晃着大脑袋,如醉如痴地沉迷于流行音乐的爱恨情仇之中的;桑林对着敞开的窗户,配合着手势,大声地喊:“啊!天是多么地蓝!啊!心情是多么在舒畅!”我怀疑他这一辈子可能就会作这一首诗,像拉磨似的,翻来覆去地说。
“哥,哥,哥!你看着我呀!哎呀,哥——别玩了!看我一眼不行啊?”丁一坤把我们从各自的闲散中叫了出来。
只见他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右耳下的金圈儿(从润肤露的瓶颈处拆下来的)像个滑稽的小丑,来回跳动着;细长的脖子上围了一条用卫生纸装饰成的纯白色的“围巾”,类似于三、四十年代的地下党,温暖而不失潇洒;胸前抱了一把被当作“吉它”弹的脏脏的条帚。整个形象是上海瘪三、颓废青年、革命者和摇滚歌手的组合体。
“你呀你!”
“你不让我出去,我在家玩儿还不行啊?”
“行行行,只要你在家,咋疯都行!”丁一乾说完,又忙着摸牌去了,其他的人各归各位。
客厅里的吵声吸引了我。
“欢迎欢迎!欢迎大姐加入到我们的行列!只有大姐是慧眼识英雄啊!来来来,坐!里边坐!”丁一坤热情地招待了我,“咱的精彩节目,他们都不来看!那些人,不是我说他们,一——群——俗——物!来,大姐,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经纪人——牛儿;这位是我的保镖,”他指着桑林,“老二,看茶!”
“来——啦!”
我享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
观众只有我一个。
桑林也被武装了起来:由深灰色和藏青色的毛球连成的围巾从额前缠过去,系在脑后,很像金庸作品中独来独往、行踪诡异的大侠;一条皮带从左肩斜挎向腰部,另一条则围在腰间,套上了一台银灰色的带有天线的微型收音机;一条不怎么干净的擦脸毛巾当了围裙;从旧军大衣里掏出的棉花蘸上了墨水,粘成了匪气十足的络腮胡子。自称为“桑一刀”的他,迈着戏剧里的方步,双手抱拳,左右一比划:“列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姐妹!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由于鞠躬的幅度过大,被脚下的绳子绊了个趔趄。
“大家好!”作为经纪人的牛儿也不甘于幕后工作,“谢谢大家多年来对本公司的鼎力支持!”牛儿将喝完的矿泉水瓶插在立起来的三角架的铁管子中,嘴对着“麦克风”,发表着演说,“丁一坤是本公司今年力捧的歌手,他的歌,雄浑中透着柔美,温柔中不失刚健!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征服了广大的观众,迷倒了无数个少女。”牛儿又提高了嗓音,“岁尾年初,丁一坤不负众望,力挫群雄,终于摘取了本年度流行歌曲排行榜的桂冠!他,也被称为‘当今乐坛杀出的一匹黑马’!下面,有请本公司全新包装打造的实力派歌手闪亮登场!”
正文 一四八
“谢谢!谢谢!谢谢!”丁一坤与我背后的墙频频招手,几根手指做弹钢琴状——据他说是港台流行手势,据我看像脑血栓后遗症。“谢谢广大的歌迷!谢谢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他用力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我——爱——你——们!”他对我们的滞后反应颇为不悦,“别光我一个人忙呀,你们也得鼓掌啊!”
鼓吧!
“我为大家献上一首我的主打歌曲……”
“我来伴奏!看着啊,咚——锵,咚——锵,咚咚咚咚咚咚锵,刺——”桑林的嘴唇撅成了喇叭形,众多的象声词和唾沫星子从里面同时喷射而出。
牛儿顺手操起了一个从市场上买来的特大号的水烟袋,“弹”了起来。
“水!水!”我惊呼着。由于倾斜度过大,烟袋里的水淌了出来,弄湿了牛儿的衣服和鞋。
“不好玩!”即尔,她更换了演奏乐器,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螺丝刀,有节奏地敲着空瓶子、铁架子和床板。
丁一坤的演唱**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大家跟我一起来好不好?one,two,three,four……”他一连唱了十几首,每首歌都唱不全,老是忘词儿,能记着几个字儿唱几个字儿,唱不下去的,就跳到下一个歌曲中了。
牛儿模仿着广东人,拖着长腔:“我的歌手唱得好不好?”她向我伸过手说:“请大家支持一下啦——”
我很阔气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空气,“啪——”地往她的手中一拍:“给,一百万!”
“哇——一百万!谢谢!谢谢!sorry,sorry,我接个电话。喂……啊……是,垒(你)好!垒(你)好!我们正在上海演出啦……到你们那里去?出场费是多少……啊——呀!太少了!你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出场费是多少吗?八千万哪!不去不去!那样的地方,我们不……下一个地方?我们就要到纽约的啦!对不起,我没时间的啦!白白——”
丁一坤对牛儿的表现赞不绝口:“你瞧瞧,你瞧瞧,咱这经纪人,净算经济账!那个啥,牛总,纽约的事儿就由你全权代表了!”他挪了挪屁股,“保镖,给我来根烟!妈的,瘾上来了,不抽不行!”
“Yessir!”桑林点着了烟,毕恭毕敬地献了上去,“给,头儿。”之后,双手贴膝,倒退着回到沙发上。
丁一坤猛地吸了一口,说:“我非穿着这身衣服上我老丈人家不可!他老不拿我当好人,这回让他瞅瞅,我还是不是个好人?”
“你穿这身,他更不拿你当你好人了!”桑林不无嘲讽地说。
“你说,咱这小伙儿差啥呀?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他就是不同意我跟他姑娘搞对象,气死我了!水,有水吗?”
“有。”我想起了半瓶矿泉水。
牛儿从青菜堆里挑出几根蒜苗,送到了丁一坤的鼻子尖儿前。
丁一坤嗅了嗅说:“噢!好美好美的花哟!看到了它,我就忘了那些烦心的事儿了。谢谢!谢谢!”
桑林趁其不备,抱住丁一坤的脑袋,在他的腮帮子上狠狠地亲了两口。
“Mygod!桑林,你在干什么?”牛儿问。
丁一坤一往情深地对牛儿说:“不,不要责怪我的歌迷!谢谢歌迷朋友对我的厚爱!我再为大家献上一首……”
“先别唱!稍等!稍等!”牛儿说完,拿来了眉笔和口红,在桑林吻过的丁一坤的脸上画了一个十分性感的唇印。
丁一坤用他那双传神的眼睛赋予了伤感男人的内涵:离愁、哀怨和浅浅的忧思。牛儿作为配角,遂即做出了嘤嘤涕哭的悲伤之态。丁一坤在唱词中又夹杂了诗朗诵: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
一男孩和一个女孩相拥在站台,
脸上挂满的已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女孩对男孩说:
“不是不爱你,只是不得已!”
男孩说:
“不怪你,只怪我们今生无缘……”
“嘛哪你?!”桑林怒斥着牛儿。
丁一坤摆出大牌明星的架式:“我在讲我的亲身经历,你们听不听?不听,我可不演了?”
“她往我这扔!”桑林指着牛儿。
牛儿仍然从丁一坤的“围巾”上揪下一块儿块儿的卫生纸,抹完“眼泪”擦“鼻涕”,再划出一个优雅的造型,将它们统统地弹向桑林。
“拿我当什么呢?”桑林摘着被揉搓得狼狈不堪的纸球,愤愤地说。
“就当他是马桶!”丁一坤与牛儿一个鼻孔出气。
书展要开始了。
穆少村发下话:“我都摆平了!你们放心地卖吧!”
我们的心里有了底儿,便把所有的货都卸在了商场里,码起了一人多高。
由于事先没作广告,营业额上不去。伊江和丁一乾商议后,找了个小作坊,把批发商寄来的宣传单上的时间和地点改了改,其它的,照葫芦画瓢,印了大量的单子,雇了几名大学生,四处散发。
正文 一四九
丁一坤和顾长歌又出了漏子。
丁一坤被捅了三刀,因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顾长歌的后背挨了一刀,额头右部有一轻微刀痕,浑身被踢的暗伤不计其数。两人双双住进了医院。
关于事故的原因,有三种推测:
一说为当地的书店的人所为。因为我们的书是打折的,不同程度地影响了当地经销商的利益,他们想给我们点儿颜色看看,以使我们趁早滚蛋!
二说为意外事故。丁一坤极力推崇此一说法,他说,他和顾长歌、派派在路上行走,一个开出租车的司机骂骂咧咧地对他们说:“靠边儿!多晚了(凌晨一点多),逛什么逛!”
顾长歌说:“这不靠边了吗?还怎么靠?!”
司机从车里拎出修理工具,照着顾长歌的后背砸了下去……
“你敢打架?”兄弟受难,丁一坤定当拔拳相助,他掳胳膊、挽袖子地冲了上去,未及近前,却见从附近停着的几台出租车里同时钻出了二十几个“程咬金”来,将其截住,他的左胸部、腰部、臀部各中一刀,没等还击,整个人便倒了下去,血流如柱,殷透了衣服、裤子。
三说是因为女人引起的祸端。两天半的时间,丁一坤便与商场内卖服装的派派打得火热,派派送给他两张她的艺术照和一条雪绒色手织围巾。可是,爱上派派的人不只一个,商场的一位保安早对她情有独钟,没等追到手呢,出现了个丁一坤。在商场的门口,那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