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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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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云报以微笑:“你在前一节是吧?”

丸山洋子回答“是”,说了句“回头见”,到另一节车厢去了。

陈菊荣说:“怪呀,这个眼睛长到脑门的日本姑娘,今儿个怎么这么谦卑呀?”

周晓云说:“人都是可以感化的呀。”

4

好歹挨到了天亮,起床后的梁父吟穿戴整齐,撩起窗帘向外望望,发现马迭尔旅馆门前又多了几个便衣。

他想了想,走出房间,立刻发现楼梯口有人守候。梁父吟转身上三楼,但三楼也下来两个人拦住去路,回头看,楼下的便衣也逼上来,而且全都拔出枪来,他只能束手就擒了。

梁父吟显得很镇定,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时佐佐木大佐从一个会客间里出来,竟给梁父吟敬了一个军礼,他显得很文雅很友善,说:“你是有名的大作家,我愿意看你的小说和电影。”

梁父吟幽默地说:“我的小说、电影里可没有这样的情节呀,敬着军礼给人戴手铐。”

佐佐木说:“先生是故意这么说,记得你那部叫《枫桥》的电影里,就有这么个情节,革命党人徐锡麟被堵在桥上,两边都是持枪的满清士兵,先生好像是给自己设计的结局!我很同情先生,可是爱莫能助,请吧,别伤了和气。”

梁父吟说:“你没弄错吧?我是满映的人,你该知道满映的理事长是谁吧?”

佐佐木大佐说:“这我能忽略吗?甘粕正彦是我的老上司、老师,请允许我如实地敬告,我们来请你的命令正是甘粕正彦先生亲自下达的。否则,谁敢轻易地动他手下的人?”

梁父吟很轻松地笑笑说:“这种请法荣幸之至。”

佐佐木说:“你放心,在哈尔滨,你不会受苦的,对你,只是暂时限制自由,指令里没有逮捕的字样,甘粕正彦先生还特别关照我们,不要委屈了先生呢。”

梁父吟潇洒地说:“好吧,这样高贵的囚徒生活,也值得体验一番,将来写起来感同身受。”

走出马迭尔旅馆的一刹那,梁父吟看见在火车上邂逅的摩登女士,从一辆华贵汽车里走下来,她显然是来见他的,这时大感意外,情急之下,她好像对旅馆的人发话而实质是在向梁父吟传递信息:“马迭尔旅馆房价太贵了,昨晚上我带来二十多位客人,全吓跑了。”

梁父吟听明白了,北满省委和哈尔滨特别市委的高层全都安全转移了。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用眼神向她交流了一下,露出欣慰的笑容,上车走了。

他被带上一辆军车,是中型吉普车,后排座上坐着三个人,两个日本兵,中间夹着梁父吟,但没有给他带手铐。军车很快驶出哈尔滨市区,向新京方向急速驶去。

梁父吟到底想不出自己在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被自己人出卖了?钟鼎吗?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哪。白浮白命令他躲避时,看来已经很危急了,他还是没有逃脱。他索性不去想自己的事了,他庆幸没有由他护送药品进山,也不知现在白月朗在哪儿?到了山里吗?一切顺利吗?

此时的白月朗正享受着贵宾待遇。

长白山的山山岭岭还是灿烂的五花山季节,一夜间却被一场大雪覆盖了,白绿相间,分外壮观。如棉絮般的大雪还是没完没了地下。

讨伐司令野副昌德少将正在宴请张景惠和白月朗。野副昌德的妻子今井芳子一身传统和服,绣工精美,闪闪发光。她陪坐在白月朗旁边,殷勤地为她布菜说:“这是金枪鱼,没有日本那么新鲜,要蘸绿芥末吃,吃得惯吗?”

白月朗蘸了一片,立刻被辛辣之气刺激得受不住了。

野副昌德说:“小姐得预备好手绢,若是感冒伤风,什么药也不用吃,多吃芥末就行了。”一桌人都大笑。

野副昌德走到白月朗身旁,举起杯来说:“我敬大明星一杯。”

白月朗连忙站起,与他碰杯说:“我从来不喝酒的,实在不胜酒力。”

野副昌德说:“喝一口也行。”

白月朗只得抿了一口。野副昌德说:“从前都是在银幕上见到小姐,今天见到真人了,太荣幸了!”

今井芳子也说:“是啊,我想跟小姐合个影,挂在家里,可以吗?”

白月朗微笑着点点头。

守候在门口的照像师立刻上前,给今井芳子和白月朗拍照。后来野副昌德也加入行列。

张景惠说:“我看哪,白月朗可以把照片洗它万儿八千张,每个烟盒里放一张,这烟卷一定涨价。”

野副昌德拍手赞同说:“真是好主意。小姐要在通化多住几天,如果肯屈尊到讨伐队军营里去献艺,那将是官兵极大的荣幸。”

白月朗说:“很抱歉,我还得赶到柳河去接舅舅呢。”一边说一边目视张景惠,让他替自己说话。

张景惠会意,便说:“对了,我听说柳河是胡子出没的地方,不大安全,将军如果方便,能不能派兵护送一下白小姐?”

野副昌德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马上应承,说:“应该效劳。”

张景惠对白月朗说:“这回你该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吧?”

与此同时,冯月真和张云峰在讨伐司令部客馆房间里吃饭,同样丰盛,桌上盘子快摆不下了,厨子还在上菜。厨子下去后,张云峰挤眉弄眼地说:“真没想到,咱们成了小鬼子的贵客了,七个碟八个碗的满招待呢。”

冯月真踢了他一脚,说:“好吃的还堵不住你嘴。别顺口胡说。”

张云峰说:“咱可借白月朗光了!明天派兵护送进山,咱们省心了,他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冯月真说:“还胡说!”夹了一块肉塞了他满口。

停了一下,冯月真又说出她的担忧:“有人送,好是好,咱们错过了站,到了通化,再返回柳河去,就误时了,接应咱们的人不是扑空了吗?”

张云峰不以为然,说:“省事还不好吗?这多安全!”

5

通往柳河的山路还是那么神奇。这场雪经太阳一晃很快化得无影无踪了,又显露出五花山的灿烂,郁郁葱葱的远山近岭被红枫、紫藤、橙色的柞树叶和明黄色的青杨叶涂抹得斑斓无比。

两辆日本军车上坐满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车篷上架着轻、重机枪。两辆军车中间夹着一辆中型卡车,白月朗和冯月真、张云峰坐在车中,白月朗的三道梁皮箱放在车后座上。

白月朗问:“这里离五道沟还有多远?”张云峰说:“还没到柳河呢,从柳河到五道沟还有二十多里,从五道沟再去大通沟,路虽不远,不好走。”

冯月真说:“家里人听说你回来,乐坏了,不知怎样招待你呢。”

望着高耸的连绵的远山,白月朗有一种从没体验过的快乐,流露在脸上。

杨小蔚这时已到了五道沟,她刚从火车上下来,在车站前转悠。在她后面,尘土飞扬,护送白月朗的队伍从公路上驶来。

车站附近的村公所门前,村长带着几个保丁、伪警察抬着开水桶和一筐筐煮鸡蛋准备慰问皇军。

杨小蔚向一个背着粪筐拣粪的老头打听道,问:“从这里到大通沟怎么走?”

拣粪的老头四下望望说:“小爷们,你敢上大通沟?叫日本人和警察知道了,还不坐你个通匪的罪名啊?那是地皮都红透三尺的地方啊!”

杨小蔚说:“我本来是大通沟的,有良民证,怕啥。”

老头更奇怪了,问:“既是本地人,那你怎么不认道?”

杨小蔚编谎说:“我离家外出好多年了,是过房给柳河城里三姨家了。所以没回过大通沟。”

怪不得呢。老头这才告诉她:“出了五道沟村子照直往东走,上小桥过小河,见到岔通道走里股。”他看了一眼即将进村的鬼子军车,“你快走,日本人说来就来了,别撞上倒霉。”

杨小蔚道了谢,正要转身离开,看见护送白月朗的队伍已浩浩荡荡进村,她一眼认出了车上的白月朗、冯月真和张云峰几个人,高兴得快要喊出来了,朝他们跑过去。

张云峰也认出了杨小蔚,见她扮了男装,忙说:“那不是我大表舅家的拴柱吗?”几个人连忙下车向杨小蔚迎过来。

杨小蔚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才叫一声:“二表哥,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呀?好神气呀?”

张云峰一指白月朗说:“这不,白月朗表姐回来接舅舅了。”

杨小蔚说:“太好了,正好同路,也捎上我吧,省得我架步量,累死我了。”

冯月真说:“这咱不敢做主。”一边说一边给白月朗递眼色。

白月朗说:“没事,我去跟山本少佐说。”说着朝山本走去。

在五道沟车站前的村公所,穿日本军服、披黄呢军大衣的翻译官下车,吆喝前来迎候的村长,让他快给皇军烧水,备吃的,他要派人去监督。

村长一指脚下冒热气的水桶说:“一接到皇军电话,就烧了一大锅水,管够!”

翻译官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山本少佐说:“岂有此理!谁让你事先烧水?知道有没有投毒药?”山本赞赏地点点头。

村长起誓发愿地说:“我们村十家连坐,都是良民,谁愿意拿脑袋开玩笑啊,怎么会给皇军下毒药呢?”

翻译官毫无通融余地,说:“不行,必须重烧。”

村长只得喝令保丁把开水桶抬回村公所去,泼了,让皇军监督着现从井里打水、现烧。他又看了一眼鸡蛋筐,下令把鸡蛋也拿回去,重新挨家挨户收齐生鸡蛋,重新煮。

翻译官从筐里拿起两个鸡蛋,在手里掂掂,又冲亮看看说:“鸡蛋就别现煮了,你们总没本事往没缝的蛋里投毒吧?”

村长点头哈腰地说:“我们村可是模范村啊,爱皇军如子……哪能出那事?”

翻译官打断大喝一声:“你说什么?你找死呀?”

村长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走嘴了,我该死,过去常听说书的说,爱兵如子,我就以为是好话呢!”

翻译官说:“幸好太君没听见你胡咧咧啥,你可小心点,你这五道沟村也不是省油的灯!”

村长说:“哪能呢,交出荷、出劳工,我们村回回占头筹。”

翻译官冷笑着说:“前年那件无头案可没了啊,有人说,你们秋收时故意把粮食藏在野地里,让杨靖宇匪徒挖走。”

村长脸吓得煞白,说:“这事可真的和我们村没关系,翻译官可别吓唬我呀,我这人可是耗子胆。”

翻译官说:“哼,你是个两面光村长,瞒得了日本人,别想瞒过我的眼睛。”

村长忙拉着他的袖子往村里走,油滑地把几张老头票塞到他手中,叫他买包烟抽、打壶酒喝,求他在皇军面前美言。

翻译官指着村长脑袋说:“若不是我美言,你这吃饭的家什早搬家了。”

五道沟村磨坊旁,一头蒙了眼睛的黑毛驴在磨道里不紧不慢地走着,磨道坚实的地上留下铮亮的蹄痕。一个驮背老妪在推磨,不断地把橡子扫进磨眼,磨下来的是灰白色的粉末。

张云峰和杨小蔚来到这里,张云峰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在南关大车店见面时,杨小蔚还啥也不是,现在居然是同志了。

杨小蔚很低沉地说:“现在也没正式迈进门坎呢。和你一样,露馅了,在城里待不下去了。”

张云峰却很兴奋地说:“太好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可别笑话我,我有一次梦见你了,说咱俩下河抓鱼,抓了一大桶。”他忽然发现,杨小蔚的脸色很不好,急忙打住说,“对不起,看我,见了面尽扯些没用的。”

杨小蔚勉强笑笑说:“我没怪你呀。其实我也梦见过你,梦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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