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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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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津美治郎说:“白浮白找了我,这又让我犹豫了。白浮白也是作田庄一律师团的成员,唯一的一个中国律师。他那句话让我很感动。他说,在中国人眼里,他是汉奸、卖国贼、奴才,如果连他都不敢讲真话了,就实在可悲了。我怕冷了他的心,那可真的没人给我们卖命了。”

虽说这样,这事毕竟非同小可。甘粕正彦觉得,宁可在别的事情上给白浮白补偿,这件事不能让步。他定了定神,说:“有一件事我还没报告总司令官,白浮白的女儿在我手上,白浮白还不知道。”

梅津美治郎一指宽大的写字台,在厚玻璃板下就压着一张白月朗的非常漂亮的剧照。他不禁大惊,“是这个得艺文赏的白月朗吗?你把她抓了?这不是满映的招牌吗?”

甘粕正彦说:“应当说是软禁。在通化发生的事,她是不得已,白月朗牵扯进一个大案里,是共党走私药品案。”

这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梅津美治郎问:“白月朗是从犯吧?”

甘粕正彦说:“她是受人利用的。”

“既如此,快放人,别让白浮白为这个再伤心。”

甘粕正彦说:“总司令请放心,我会妥善处置,我现在是用白月朗钓大鱼,不会难为白月朗的。”

甘粕正彦见梅津美治郎一直在欣赏白月朗玉照,就说:“原来司令官也喜欢明星照,这是从画报上剪下来的吧?彩色还原不理想,明儿个我让剧照组给你送一张放大的人像。”

梅津美治郎开了一句玩笑说:“为什么不把真人送过来呢?”说毕哈哈大笑。

甘粕正彦也借笑声遮掩过去。

梅津美治郎再次关照他:“这位女明星没有越轨言行,还要网开一面。”

甘粕正彦又把话拉了回来说:“啊,没有,她天真,涉事不深。”

梅津美治郎让他想一想对付作田庄一的办法,说:“过几天再约作田庄一谈一次,无论如何要阻止丑闻的发生,日本高官、法学家、大学校长、著名学者站出来,为反满抗日分子辩护,你我就都得滚回日本去谢罪了。”

5

离开关东军司令部,白浮白回到建国大学,叩开作田庄一办公室的门。一听白浮白不听劝阻,还是去见梅津美治郎了,作田庄一显得很气愤,也为他捏了一把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白浮白是吃了豹子胆还是昏了头了,在作田庄一极力反对下,公然找上门去,跑到梅津美治郎那去力谏了。

白浮白平静地说:“没错。”

作田庄一顾不得老同学的面子了,说话的口吻是责怪的、训斥的,他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只会阻拦。”白浮白显得若无其事,“有麻烦,我自己承担,与作田总长无关。”

作田庄一哼了一声:“笑话,我倒想无关,这可能吗?我生气,是我要承担责任,梅津美治郎一定以为是我唆使你去对他施压。更何况,以你的身份,这合适吗?”

白浮白正色道:“依作田先生的意思,我只不过是你们的下等奴才,没资格越级进言,是这样吗?”

作田庄一见白浮白动怒,透识到自己言辞过苛,忙往回拉话:“浮白君言重了,我这只是气话,我道歉。”

白浮白显得很伤心,说:“我连杀头都豁出去了,想不到作田老友这样看他!”

这时电话铃响了,白浮白见作田庄一神色紧张,握听筒的手都有点抖。白浮白虽然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却能从作田庄一的表情判断,像是梅津美治郎打过来的,而涉及的内容恰恰是白浮白为被捕学生请命的话题。这个电话很长,竟说了差不多十分钟。好歹打完了,作田庄一的脸色逐渐由白变红了。

白浮白猜对了,果然是梅津美治郎打来的。作田庄一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对白浮白说:“还好,你别担心,没什么事,梅津美治郎反而被你的真诚感动了。虽然化险为夷了,可不管怎么说,你此举也无疑是给老虎捋胡须,太危险了。”

白浮白:“我还不是为帝国利益着想?看来多此一举,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梅津美治郎倒还通情达理,作田庄一骂他手下的人,就十分可恶了!他们为了阻止作田庄一为建大被捕学生出庭辩护,竟然为他编织了一张危险分子网,好像他的举动是有背景的。

白浮白给他打气:“这不是笑谈吗?日本缺的正是你这样高瞻远瞩的智者,曲高和必寡。”

作田庄一说:“这张网也包括你,连关东军高层也知道了我们在牛津大学同学的事。还有,听说你有一个养女,是日本孤儿?”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白浮白心里暗吃一惊,却笑笑说:“我替日本朋友抚养了一个孤儿,这也有过错吗?况且,这一切都是公开的,是用不着遮掩的呀,我又没利用这层关系谋个一官半职。如果因为这个连累了你,我明天就写辞职报告,不兼建国大学的课了。”他用的是以退为守之策,当然也是试探。

作田庄一说:“你这更是呆气十足,用得着为这个怄气吗?背地里嚼舌头的人都是小人。”

白浮白察言观色地说:“我看,既然梅津司令官那么反对你为学生出庭辩护,我看你就忍下这口气,放弃吧。”

作田庄一说:“这是我的个性吗?”话不多,却掷地有声,白浮白也就无须劝了,作田庄一信心十足。

没想到,两天后风云突变,作田庄一的后院起火了。他急忙再次把白浮白请进总长室。

一进屋,作田庄一就大骂甘粕正彦:“这家伙真够阴险的了,他给我来了个釜底抽薪,吓唬跟我走的律师,威逼利诱,什么流氓手段都用上了。结果,胆小的全打退堂鼓了。话又说回来,为了与己无干的事,谁肯把自己的名誉、地位乃至身家性命押上?”

“这是一招狠棋,我觉得,这一来,作田君可就空前孤立了。”

作田庄一并不服输,说:“我一个人足够了,我要让这些人知道法律的尊严。”

白浮白慷慨陈词,说:“作田君还有最后一个盟友,我白浮白不会打退堂鼓的,一定跟你出庭。”

作田庄一感谢他的真诚和仗义,可又担心,他毕竟不是日本人,脑瓜皮薄,作田庄一怕对他不利。

白浮白依然坚持:“忠诚就不怕风险。”

“这才叫路遥知马力,这才叫为朋友两肋插刀。”作田庄一很激动地抱住他,“谢谢你,朋友!”

具体讨论时,白浮白给作田庄一出了个主意,说:“先生不妨多做点案子调查取调工作,有备无患。要人不知鬼不觉的,不必在报上发声明张扬,法庭上见。”

作田庄一很欣赏,觉得有道理,说:“此前我已到宪兵队和特高课查了卷,我还要在师生中取调。”白浮白点点头,这就万无一失了。

第二天,作田庄一正在他的总长室接待来自印度的客人,辛格博士是圣雄甘地的助手,他是应作田庄一的邀请来为甘地到建国大学讲学做准备的。

桌上的保密电话铃响了,他对辛格礼貌地道了歉,拿起听筒说:“我是作田庄一,啊,我听出来了,你好,梅津司令官先生。”他的表情平和,语言很有礼貌。

显然,梅津美治郎还没放弃努力,他希望作田庄一改变初衷,取消出庭辩护的想法。作田庄一在耐心地听了几分钟后,回答说:“我很遗憾,这不可能。长官意志并不能代替法律。而且我知道我的律师团已经被甘粕正彦和特高课瓦解了,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作田庄一呀?我请司令官先生转告甘粕正彦,如果他也想来找我,就免了吧。剩下作田庄一一个人,我也要出庭,到时候我会带上一些建大和法政大学的学生去旁听。”说罢,他放下了电话。

6

入夜,湖西会馆奇静,这里的客房都空着,楼下也只有甘粕正彦一个人住,他应该在,但寂无声息。从通化押解回来,白月朗就没见过甘粕正彦,只打发大吉俊夫导演来过一次,不知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她一直在担心梁父吟的安危,他出事了,很容易危及哥哥,也不知白刃此刻在哪里,父母知不知道自己被软禁的消息……她脑子里很乱,一时无事可做,为了消磨时间,就拿了大吉俊夫扔下的剧本看。

忽然一阵楼梯响,随后房门开了,她抬头一看,竟是梁父吟出现在门口。

白月朗又惊又喜,几乎以为是在梦幻中,等清醒过来,又生警惕之心,连忙看他身后有没有尾巴。

梁父吟:“你不必担心,甘粕理事长很大度,怎么会派人盯梢呢?何况,那也太不高明了呀!”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的耳朵。

白月朗会意地点头,梁父吟在暗示她说话小心,这里肯定是安装了窃听器的。白月朗便热情地请他快进来坐,一时百感交集,说:“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泪水顷刻间流了满腮。

梁父吟比从前清瘦些,但风度不减。他坐到她身边,替她拭泪说:“别哭啊,我们应当珍惜甘粕先生给我们的这次机会,这机会不会很多的。”

梁父吟没有判断错,楼下甘粕正彦办公室里,此时桌上有一架正在转动的窃听装置,甘粕正彦正仰在沙发上抽着烟监听楼上的谈话。

白月朗的声音:“你失去自由了,是吗?”

梁父吟的声音说:“可我是无辜的,他们太高看我了,以为我是打开地下抗日组织的金钥匙,他们这么优待我,早晚会觉得亏本的。”这明显是给甘粕正彦的信号,甘粕正彦皱起了眉头。难道情人在双双艰危的困境里也不肯说实话吗?

湖西会馆二楼白月朗房间里,别看两人的谈话充满了警惕性,可两双眼睛流露的却是真情。

梁父吟拿起她看的剧本,问她:“有适合你的好角色吗?”

白月朗根本没细看,也没心思看。她说:“大吉俊夫导演说,甘粕先生特地给我留了个大角色,是跟日本东宝合拍,还要我到慕尼黑电影节去领奖,真可谓好事接二连三,眼花缭乱,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拴在牛犄角上的一束青草而已。”

梁父吟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月朗说:“我被软禁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梁父吟故意夸张地说:“开什么玩笑!软禁你?你犯了什么事?”

白月朗说:“他们说我受地下党指使,到东边道给抗联去送药品,甘粕先生说我是被利用了。”接着她讲述了她和张云峰一起被捕的经过,张云峰被杀,杨小蔚在刑场引爆手榴弹与十多个监刑官同归于尽……她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当然她不会说自己知道内情了。

梁父吟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离这一天也不远了,在满洲国,到处是冤案。”

白月朗明白,这是说给监听者的。白月朗告诉梁父吟:“也有生机,甘粕正彦就给你设计了一条铺红地毯上天堂的路。”

梁父吟扮了个鬼脸问:“是什么路?这很令人向往啊!”

白月朗说:“甘粕正彦说他这一生没中意过任何一个女人,我是他的唯一。但他也知道,我心目中的偶像是你梁父吟,所以他忍痛割爱,想成全我们,甚至答应把我捧成世界影后,然后放咱们远走高飞,到全世界任何地方去享受生活。”

梁父吟用夸张的口气说:“这太令人陶醉了!可我不明白,我没给甘粕正彦先生什么好处啊,他为什么这样厚待我?”

白月朗说:“等价交换,把你心中反日组织的秘密交出来。”

梁父吟冲白月朗挤了一下眼睛说:“太遗憾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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