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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给烧坏了?”
“我可不是石头,这只要问问你那个死了的掉进河里的同伴就知道了,要是他还活着的话。”被惹得生气的海沃德回答说,他在愤怒中用的这种傲慢的言辞,倒很可能引得一个印第安人的尊敬哩。“我们白人认为,只有胆小鬼才会丢下他们的女人不管。”
麦格瓦在牙齿缝中低声咕哝了几句,接着大声问道:
“难道特拉华人也能游水?像在灌木丛里爬行那样?大蟒蛇在哪儿?”
听了这些加拿大人叫的诨名,海沃德心里明白,对他那几个同伴,他的敌人比他更了解,于是就冷冷地回答说:“他也顺水走了。”
“快腿鹿也不在了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快腿鹿是谁。”海沃德回答说,很高兴能找到个借口拖延一下时间。
“恩卡斯。”麦格瓦回答说,他发特拉华语的音比说英语还要困难。“白人把这个年轻的莫希干人叫做跳糜。”
“刁狐狸,我们俩之间在这些名字上可有点混乱了。”海沃德说,他希望能就此引起一番争论。“在法国语里,鹿叫戴姆,牡鹿叫塞夫,麋的正确叫法应该是埃朗。”
“是啊,”那印第安人用土语咕哝着说,“白脸孔全是些只会说空话的婆娘!他们每样东西都有两个叫法,可红皮肤一句话就只有一个意思。”接着他就改用英语,以本地教员教给他的不三不四的语汇继续说,“鹿快而弱,糜快而强。大蟒蛇的儿子叫快腿鹿。他也跳进河里,逃到林子里去了吗?”
“要是你指的是那个年轻的特拉华人,他也顺水逃走了。”
对一个印第安人来说,任何一种脱逃的方法都是可能的,因此麦格瓦也就相信了他听到的一切。这也进一步证明了他对抓住这些人是很不重视的。然而,他的同伙们的心情却和他显然不同。
起先,那些休伦人都表现出一种印第安人特有的耐心,静等着海沃德和刁狐狸的谈话结束。等到海沃德的话一完,他们的眼光便一齐集中到麦格瓦的脸上,急切地等待着他把说的内容翻译出来。于是,他们的翻译指了指那条小河,用简单的手势和字句向他们说明了事情的结果。当他们全都知道了这一事实后,立刻发出一声可怕的狂叫,这表明了他们极度失望的心情。有几个人怒不可遏地跑到河边,疯狂地向空中挥击着拳头,有的则向河里吐着唾沫,仿佛在对河水发泄不满,怪它不该如此大逆不道地反对他们作为胜利者应有的权利。几个最凶的,虽然靠惯常的自制力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但还是对这几个落入他们手中的俘虏,投来愠怒的目光。其中有一两个甚至做出最吓人的动作,来发泄他们心中的仇恨,就连那姐妹俩的女性身份和漂亮姿色,也没能使她们得以幸免。海沃德眼见一个休伦人伸出黝黑的手,一把抓住艾丽斯披在肩上浓密的头发,举起猎刀在她面前晃着,仿佛马上要用这种可怕的方式来夺走她头上美丽的装饰时,他拼命想冲到她的身边,但是白费力气,因为他的两手是绑着的,而且正当他迈出步子时,发觉那个印第安头领一只有力的手,已像把铁钳似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年轻军官立刻意识到,面对如此悬殊的力量,要想作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因此,也就只好听天由命了。他轻声向两位女伴安慰和鼓励了几句,告诉她们,这些土人只是吓唬吓唬人,实际上不会伤害她们。
不过,海沃德虽然嘴上这样在安慰姐妹俩,心里可并没有打算欺骗自己。他清楚地知道:一个印第安头领的权威还没有很好的传统,通常都是靠他的体力过人而不是靠他的道德优势来维持的。因此,从眼前的情况看,围到他四周来的土人愈多,形势的确也就愈危险。只要有一个鲁莽的家伙说要挑一个俘虏来祭祭他死去的朋友或亲戚的灵,这位看起来是公认的头领的权威命令,随时都会遭到违抗。因此,每当海沃德看到有一个恶狠狠的土人,特别走近毫无抵抗能力的姐妹俩身边,或者是阴险地打量着她们那娇弱的身子时,他表面上虽然仍装出镇静的样子,他的心却几乎要从喉头跳出来了。
可是,当他看到那头领把全体战士召到一起开会商议时,海沃德的疑惧也就大大地减轻了。他们的讨论时间不长,而且从大多数人默不作声来判断,他们的决议似乎是一致通过的。从有几个人在发言时不断朝韦布将军营地的方向指指点点看来,显然他们是在担心从这方面来的危险。也许正因这一忧虑,加速了他们的决定和随之而来的行动。
在这短短的开会时间里,海沃德心中的极度恐惧,开始有了缓和,直到这时他才有心思想到休伦人的行动真是令人惊叹,他们不仅在登陆时,即使现在战斗已经停止,一举一动仍然那么谨慎小心。
前面已经说过,这座小岛边上有一块突出水面的光秃秃的岩石,这儿除了四散着一些被水冲来的原木外,并无其他可供掩护的东西。休伦人也选中这儿作为登陆点,为此他们特意从瀑布后面的林子里背来了那只树皮小船。十几个休伦人把枪支放进小船,自己则攀住船沿泅水前进。小船由两名最熟于此道的战士操纵,他们所取的姿态,使他们能够看清这条危险的航线。靠着这样的安排,他们终于在这儿登上了小岛——这儿也是他们最初因为太冒险而吃了大亏的地方,不过这一回他们却有两个有利条件:人多势众,又有枪支。他们的这种上岛方法,对海沃德来说,心中已一清二楚。因为,此刻他们又把那只小船从那块岩石上背了过来,把它放进外面那个洞口附近的河水里。这样安排好了以后,那个领头的休伦人便做着手势,要俘虏全都上船。
反抗既不可能,抗议也不会有什么用处,海沃德只好带头表示服从,第一个上了船,接着,两姐妹和依然惊讶不已的大卫,也上船和他一起坐定。尽管这班休伦人必然不熟悉这条到处是涡流险滩的狭小航道,但对航行中什么地方有危险的一般迹象,还是很懂的,因而不至于会出什么差错。当挑选来撑船的人准备停当之后,全体休伦人就跳进了水中。小船顺流而下,不一会,海沃德他们发现,小船就在小河南岸的一处地方靠了岸,这儿原来就是昨晚他们上船地点的对岸。
休伦人在这儿又进行了一次短促而认真的商议,就在这段时间里,那几匹它们的主人把遭受重大不幸归罪于它们的惊慌的战马,已被从隐蔽着的林子里牵了出来,牵到他们歇脚的地方。接着,全队人马分成了两批。上文提到过的那个头领,跨上海沃德的战马,率领着他的大部分部下,带头径直渡过小河,很快便消失在丛林中了。他留下了六个人来看管俘虏,头儿便是那个刁狐狸。海沃德看到他们这一切行动,心中不禁又增加了新的忧虑。
根据这些印第安人异乎寻常的克制态度,海沃德原来天真地认为,敌人一定会留下他,把他当做俘虏交给蒙卡姆的。一个人落难的时候,想法总是很多的,由于受到希望的激励,种种幻想油然而生,尽管它们是多么微弱渺茫。海沃德原来甚至设想,蒙卡姆可能会想利用父女之情来诱使孟罗放弃对英王的效忠。因为尽管那位法军司令有勇气、有胆识,但也被人看成是个善弄政治手腕的人,也就是说往往不尊重道义上的责任,这种不光彩的行径,在当年的欧洲外交事务中,是非常普遍的。
可是现在,海沃德的这一切奇思妙想,都被他的战胜者的举动给弄得烟消云散了。大部分人已在那个大个子头领的率领下,取道向霍里肯湖一带开拔而去,而海沃德和他的同伴们,显然将留下来做这几个野蛮的征服者的俘虏,听凭他们的摆布。为了想尽快地弄清最坏的结果,同时也想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一试金钱的魅力,海沃德强压着对麦格瓦的厌恶,上去和他交谈。此人过去虽然只不过是他部下的一个向导,可是眼下却掌握着指挥这几个人未来行动的权力,因此海沃德和他说话时,也尽量使用友好和恭顺的语气:
“我想要和麦格瓦谈几句话,这是只有伟大的头领才能听的。”
那印第安人轻蔑地看着年轻军官,回答说:
“说吧,树木是没有耳朵的。”
“可是这些休伦人却不是聋子啊。只有伟大的首领才能听的话,年轻的战士听了会醉倒的。不过要是麦格瓦不愿听,国王的军官也就不说啦!”
麦格瓦随随便便向正在笨手笨脚地忙着为姐妹俩准备马匹的同伴们吩咐了几句,然后就往一旁稍稍走了几步,并且小心地做了个手势,暗示要海沃德跟着他。
“现在说吧,”他说,“要是这些话是麦格瓦应该听一听的。”
“刁狐狸的确无愧于加拿大老爷赐给他的这一荣誉称号。”海沃德开始说。“我看到了他的聪明,还有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将牢记心中,到时候定要给他酬报。是的!这证明刁狐狸不仅是一位伟大的首领,而且还懂得怎样来蒙骗他的敌人!”
“刁狐狸干了什么啦?”印第安人冷冷地问道。
“干了什么!他会不知道林子里到处是敌人,连撒旦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吗?难道他不会假装迷了路来蒙蔽休伦人?他还不是装出要回自己的部落去?他会忘掉他们曾把他当成坏蛋,把他像条狗一样撵出他们的茅屋吗?而且,明白了他的打算后,我们不是也协助他,假意使休伦人认为白人已经相信他们的朋友变成敌人了?这一切难道都不是事实?而当刁狐狸用他的聪明才智把同族人弄得耳聋眼花的时候,他们还不是把自己曾经迫害过他,逼得他逃到莫霍克人那儿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不是把他和俘虏留在了河南岸,而自己却愚蠢地过河往北去了吗?难道刁狐狸不是想像只真正的狐狸那样,沿着自己的足迹,回到有钱的白头发的苏格兰人那儿去,把他的女儿带回到他身边?是的,麦格瓦,这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了,而且我早就在想应该怎样来报答你的这番聪明和忠诚了。首先,威廉·亨利堡的首长一定会奖赏你,像一位伟大的首长对这样的功劳应该给的奖赏那样,赏给麦格瓦的将不再是锡质的奖章,而是金质的奖章;他的犄角里,火药将装得满出来,他口袋里的钱,将多得像霍里肯湖边的卵石;野鹿将乖乖地自动来到他身边舔他的手,因为它们知道,他新得到的那枝枪是这样厉害,跳得再快也别想逃脱!至于我自己,虽然眼下还不知道我对你的酬谢怎样才能超过那个苏格兰人,但是我——是的,我将……”
“这位从日出之国来的年轻军官,将给我些什么呢?”看到海沃德正要说到那些可能满足一个印第安人最高宿愿的利益时,又吞吞吐吐地不往下说,休伦人便插嘴问道。
“他将使从盐湖里的岛上运来的火水,永远在麦格瓦的茅屋门前流过,直到这个印第安人的心变得比蜂鸟的羽毛还要轻盈,他的呼吸比忍冬还要香甜。”
刁狐狸一直表情严肃地倾听着海沃德慢慢地讲着他这一套狡猾的言词。当海沃德说到他在施用蒙骗自己同族人的诡计时,他的脸上蒙上了一种谨慎庄重的表情。当提及他被自己部落里的人赶出来的屈辱时,他的眼睛中冒出了难以抑制的凶光怒火,因而使冒险提到这件事的海沃德觉得,这几句话的确打动了他的心弦。最后当他把复仇的渴望和财物的贪求巧妙地掺和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