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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萍:“哎,等等,我没上呢!”关少沂突然伸手用力推倒雅萍。
马车驶过,雅萍奋力爬起来惊恐地望着。
马车远走,传来香伶的喊声:“妈……”
雅萍双目失神颓坐到了地上。
詹王府看押房。夜。
枪声不断在夜空回响。颖宇奋力砸坏门窗钻了出来。
“你们一群王八羔子,把大爷扔这儿不管了!”颖宇向外跑,忽听隔壁房间传出来容神父的喊声:“白三爷!”
颖宇跑到隔壁房间门口,一脚端开了门。只见容神父被捆住手脚躺在地上,忙上前解绳子:“神父你受惊了,真对不住!”
容神父:“赶快回教堂,我们人会来找我。”
“八国联军进城了,咱们自己人来啦!”颖宇叫着,搀着穿神父朝门外跑去。
街道。夜。
一队德国兵跑来,到处是烟和火,枪声、哭叫声响成一片。
容神父拦住了骑马的德国队长,用德国话道:“我的教堂被烧了,杀那些义和团,狠狠地杀!”
一旁的颖宇:“我知道是谁,是詹王府的人烧的教堂!”
容神爷接着对德国兵道:“我的教民,好朋友。跟他去吧!”
颖宇一挥手:“跟我来!”带头向前跑去。德国兵们调头跟颖宇跑去。
詹王府。
颖宇带德国兵冲入,直奔花厅。颖宇见什么砸什么,边砸边骂,发泄仇恨,一时间,花瓶、穿衣镜、花架、花盆、多宝柜……稀里哗啦,一片狼藉。德国兵则贪婪地搜寻小金佛、精美的小座钟,不停地往怀里揣,往袋里装……
看着德国兵抱着东西往外跑了,颖宇拾起一根火把点燃了幔帐,也跟着跑到院子里,对一群德国兵大叫:“跟我来,还有一家姓关的!”
他挥着手示意朝外跑,德国兵跟在后边跑出去。
花厅里的火燃起来了。
关宅。
颖宇带德国兵冲进大门,一进院就愣住了,他怎么也未想到,院当中孤立着痴呆呆的雅萍。她木然地看着一切,没有任何反应。颖宇正发愣时,德国兵大叫着:“女人!”“女人!”上前就将雅萍拖向西屋,雅萍嘶喊挣扎,颖宇忙上前阻拦:“不行不行,这是我表姐,她有病,她是疯子!”
一德国兵用力将颖宇一搡,颖宇踉跄着靠在柱子上,随即扑向西屋:“洋大人!
那是我表姐!洋大人!”里面传出雅萍的嘶叫声。
颖宇想冲进门,门却砰的关上了,他拼命砸门:“洋大人!那是我表姐……混蛋!畜牲!畜牲!我日你们姥姥的!”
突然从里向外打了一枪,颖宇忙抱住头蹲下,哭喊着:“我日你们祖宗的……
你们这帮畜牲……是他妈人养的么你们……主啊……你他妈上哪儿去了?……”
在皇城北京被八国联军入侵,横遭劫难的日子里,白文氏带领一家老小,来到西安避难。收留他们的是白家的老世交、名医沈树仁。
沈府宅院甚大。白文氏全家很快安顿了下来。
沈家跨院上房。
沈树仁正给老太太白周氏诊脉,颖轩、白文氏和景怡围在旁边。
沈树仁诊完脉站起身,与颖轩走出卧室。
到了外间屋,沈树仁为难地:“不太好,本来就弱,又受了惊吓,您看……”
颖轩:“别别,自家人不给自家人看病,这您知道,您开方子吧!”
沈树仁坐下拿起笔,忽然看见桌上的砚,拿起来把玩:“嗯!这块砚可真是宝贝。”
颖轩得意地:“我儿子给我买的。”
“好砚!”沈树仁放下砚开方子。
白文氏从里屋走出:“沈先生,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二奶奶别客气,老世交了嘛!只是我这地方窄了点儿,叫你们受委屈了。”
“兵荒马乱的,能在您这儿落个脚儿,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快别这么说,你们老祖宗还救过我爷爷的命呢!”
一仆人走进门:“老爷,宫里的李总管来了。”
沈树仁一惊:“什么事儿?”
仆人:“不知道。”
沈树仁愣愣地看着颖轩:“我与宫中素无来往,我到前边儿去看看!”
沈树仁刚出屋,白文氏走到颖轩身旁悄声地:“会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又翻腾大爷的事儿。”
沈家前正院大客厅。
李总管:“老佛爷这些日子一直就觉得不好,懒得动,浑身没劲儿……”
沈树仁:“随行的太医呢?”
李总管:“老的都没来,来的几位,老佛爷都看不上。”
沈树仁十分为难地:“哎呀,我怎么行呢?这可是……”
李总管:“你也甭客气,我都问过了,这陕西省你是最有名的大夫,本来已经派人回北京请白家老号的二爷,可这么乱,谁知道请得来请不来,你这就过去吧!”
沈树仁忙站起:“请请!李总管,我只能试试看。”
西太后临时行宫大门口。
大门口,门禁森严,李总管和沈树仁走出。
沈树仁:“容我回去斟酌一下再把方子呈过来。”
李总管:“是不是老佛爷?……”
沈树仁:“没有没有,老佛爷没什么大病,可您知道,我一介草民不敢贸然用药,您多体谅下情吧!”
李总管:“明白!明白,快去快回!”
沈家跨院颖轩、白文氏房间。
颖轩在看一张方子:“照您这么说,老佛爷病得不轻?”
沈树仁:“所以我这才回来向您讨教。”
“可您这方子太平和了,治不了什么大病。”
“那虎狼之药是可以随便用的吗?干系太大呀!”
“能推就推了吧!”
“就是刀山也得上了!”
“您问我?我也没这胆子呀!”
“我不求别的,只求一样!”
“您说吧!”
“原来府上大爷自制的‘八宝’,带来没有?”
“带来了。”
“只这一样,老佛爷的病就有望。”
颖轩一愣,转头看白文氏。白文氏遂道:“沈爷,要说您这个忙,我们该帮,可您知道,宫里的事太没谱儿了,我们家大爷就为了宫里的乱子,糊里糊涂赔上一条命,我们还敢往上沾吗?”
沈树仁:“这我知道,可只有‘八宝’可以解眼前之危,我这剂汤药不过点缀而已,施以温补,有个三五天就能见效。”
白文氏站起:“这样吧,我把‘八宝’给您,可绝不能说出是我们白家的药,更不能说出我们到了西安。”
沈树仁:“二奶奶,我还没老糊涂呐!”
白文氏进屋取药去了。颖轩道:“一朝龙颜怒,四体不周全,老弟也要小心啊!”
沈树仁:“这个病换个什么人得,我也敢说三剂汤药保好,可不行啊,万一出点儿事儿,我还一大家子人呐!”
白文氏拿药出来交给沈树仁。
“谢谢您了,我得赶紧去!”沈树仁说罢就走了。
颖轩:“咱们这行是人干的么?治病救人,可到了鬼门关谁来救咱们!……”
突然,景怡跑进屋:“快看看去吧!奶奶可不行了!”
沈家跨院上房卧室。
颖轩、白文氏到床前,颖轩忙俯身查看:“快,‘八宝’!”
白文氏:“嘴都张不开了。”
颖轩:“用水研稀了往里灌!”
白文氏:“景怡!把‘八宝’化到小碗里,快!”
颖轩轻轻叫着:“妈!妈!”
白宅大门口。
白文氏带全家逃离后,白宅就让德国兵进驻了。景琦几次想进去看个究竟,都怕出意外,远远看一会儿,便离去。这天他抱着豁出去的念头,进了胡同,照直朝白宅大门大步走去。
门口已有德国兵站岗,景琦刚上了台阶,就被德国兵拦住:“走开!”
“这是我的家!”是传往里闯,德国兵推了他一把。
“我的家我倒不能进了!”德国兵用枪托子捅,被景琦一把抓住,德国兵大怒,用力往回夺,景琦死抓住不放。
“我把你卸喽!”景椅怒喊时,赵五爷忙走了出来:“景琦!干什么!他又听不懂你的话!”景琦愤怒地松了手。德国兵怒目而视。
“快走!快走!”赵五爷拉景琦走到一边儿,察看四下动静后边走边说:“里边儿住满了德国兵,祖先堂都住上了,这个家算毁了!”
“我没地儿住了!”
“跟我住老号吧!”
“姑奶奶怎么样了?”
“先住到我那儿吧!三爷太混了,是他把德国兵带去的!嗨!糟透了!”
“又犯病了吧?”
“整天发愣,你不理她,她一天也不动个地儿,给就吃,不给她就不吃也不喝……一看见她我就想掉眼泪……”
赵五爷摇着头,二人远去。
花园子井台边。
黄春正在打水。景琦走来,手里拎着褡裢:“你这儿是世外桃源呐!”
黄春:“还世外桃源呐!昨儿个这儿过洋兵的马队,差点没吓死我,还跑进来几个哇哩哇啦嚷了几句,放了两枪又走了。”
“这可太悬了,你别住花厅了。”景椅扔下褡裢,帮黄春提水。
黄春:“那我住哪儿?”
景琦:“住地窖去吧,洋兵来了找不着你。”
“那不成坐大牢了?”
“坐大牢就不错了,詹王府给烧了,我们家住满洋兵,我们家姑奶奶叫七八个洋兵给糟蹋了,你知道吗?!”
“啊!”黄春吓得瞪直了眼睛。
花园子地窖里。
景琦正费力地给黄春布置,用四个大木箱拼成了一张床,又给铺好被:“行了吧?被窝儿有了,水缸满了,吃的有了,看!连马桶都有了,吃喝拉撒睡,万事都齐备!谁也进不来,门一关,我把上边儿一盖……”景琦走到门口关上了门,窖里顿时一片漆黑。
黄春大叫:“哎呀!黑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景琦:“点灯啊!”
黄春划火柴点上了油灯。随即抽着鼻子:“这里边什么味儿?”
景琦:“香味儿,这箱子里全是宝贝,你老闻这味儿,不得百病!”
黄春:“你三叔儿呢?他还找我吗?”
景琦笑了:“他呀,乐子大啦!前些日子,他弄了一大把鲜花儿给你们神父送去,走到小胡同里碰上俩刚进城的俄国兵,他还冲人家笑,这俩俄国兵没见过梳辫子男人,还当他是大姑娘呢,上去就扒他的裤子……”
“又胡说!”
“你瞧!蒙你我是狗!三叔儿吓得说不出话来,两人把他裤子扒了一瞧,愣了,‘嗯?怎么他也长了一个这个’?”
黄春挥舞着两手喊叫着:“越说越不像话!”
景琦:“你听着,三叔儿可劲儿嚷‘我是男的,我是男的’!俩俄国兵照他那玩艺儿乱踢了一阵,临了还把他辫子给拉了。”
黄春惊讶地:“真的假的?”
“不信明儿你瞧,他那辫子就这么长了……”景琦比划着,“跟猪尾巴似的!”
黄春忍不住大笑:“哈……净瞎说,净瞎说!”
“真的真的,三叔儿这几天吓得老憋不住尿,一天尿七八回裤子。”
“那外国人都不留辫子?”
“男的不留,女的我也没见过……”突然外面枪响。
二人惊讶倾听,景琦走到褡链前抽出了刀走到门前,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儿,枪声传送来,景琦向外张望着。
黄春惊恐满脸。
百草厅前堂。
坐着七八个日本兵喝着国公酒,满地羊骨头、鸡骨头。
柜台前,后脑勺只剩一截短短小辫的颖宇向赵五爷要酒:“再拿几瓶儿来。”
赵五爷:“这是药酒。”
“他们爱喝就叫他们喝!”
“这俩月都上千瓶儿了。”
“有的是,怕什么?别心疼酒。我这是为了咱们老号,顺着他们来,总比烧了咱这铺子强吧?!”
赵五爷将四瓶酒放到柜台上,日本兵田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