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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手!阿仁,我们走吧!”穿浴袍的傻强在旁边叫嚷。在他的脸上,有三道抓痕。
※※※
陈永仁、傻强与一帮伤者被警察押到医院,在急症室接待处等候。
陈永仁用消毒纱布按住流血的伤口,却封不住傻强絮絮不休的嘴巴。
“知不知道什么叫出事?刚才那个按摩女郎,竟然和琛哥家里那条松狮狗一个模样,我要换人,岂料换来的那个跟琛哥如同孪生兄妹!天啊!虽然我出了名的饥不择食,也咽不下呀!”
“陈永仁,请到二号房。”喇叭传来广播声,陈永仁倏然站起,举起手指,盯视傻强,“我想清静一下,你留在这里,OK?”
“不成!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要照顾你。”傻强一脸坚持。
急症室内,陈永仁躺下,医生替他的额头伤口缝针,傻强坐在身旁,继续说下文。
“岂料那个按摩女郎还把脸凑近,问我她漂不漂亮,我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失声大嚷:‘我的妈呀!你好丑呀!’她奶奶的,我说的是事实,她竟然抓我的脸!我傻强一向不打女人,但那只怪物横看竖看都不是女人,我一拳轰过去,打得她人仰马翻。本来一人中一招算是扯平,但那个婊子却找人出头,真是……她懂得找人出头,难道我不懂得找你帮忙吗?”
傻强不无感慨地摇头:“不过这样还不算糟糕,阿仁你大发雷霆打烂人家的东西,要我赔几万元才是件大事,所以说按摩女郎不漂亮就出事。”
陈永仁一脸厌烦,没看傻强一眼。傻强继续说:“阿仁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真的像疯了一般,把我也吓坏了。只是一宗小冲突吧,你不用激愤到这个地步呀。”傻强突然定眼看着陈永仁,“其实阿仁你是不是有病?会不会是躁狂症?就是……”
陈永仁终于憋不住望向傻强,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傻强满怀好奇地俯前,以为陈永仁要告诉他什么秘密,然而在耳边响起的,只是一句脏话。
药房外,傻强和陈永仁坐在一旁等候取药。
“其实阿仁,你经常对我不理不睬,是不是对我这个做老大的有什么不满意?”
陈永仁回转头盯他:“我跟你快5年了!5年来每天吃喝玩乐,冲凉跳舞,什么都没干过。”
傻强不解,错愕瞪眼:“慢着!你加入黑社会,不就是为了什么也不用干吗?”
陈永仁没好气,拿药后转头就走。傻强跟到升降机大堂,又开始叽哩呱啦:“阿仁,知道为什么我只有你一个下属吗?因为我这个人专一,也欣赏你够专心!做人最要紧的是专心你知道吗?你看琛哥平日办事有多专心就明白,今天的事你千万别告诉琛哥,你也知道……”
警员将两人锁上手铐,陈永仁被傻强烦得要死,哀求道:“你放过我可以吗?”
升降机门“叮”一声打开,傻强仍在追问陈永仁什么意思,跟在后面的警员也看不过眼,推一下傻强:“你说够没有?嘴巴不累吗?电梯到了,走呀!”
傻强回头斜看警员:“阿Sir你推我呀?你知道我有坐骨神经痛吗?知不知道哪个部位叫坐骨神经?”
“闭嘴啦!再絮絮叨叨信不信我揍你?”陈永仁喊道。
两人与警员进入升降机,门关上。
※※※
升降机内,只有杨锦荣一人。
“杨Sir,揍得人家这么惨呀?”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吴松在你头上动土,你不是要恫吓台湾那边的卖家,以后乖乖跟你交易的吗?”杨锦荣以一贯冷漠的语调对着话筒说。
“哈哈,杨Sir,你有这么听我的话,有这么替我设想吗?”
“韩先生,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
“听说过沈澄这个人吗?”
杨锦荣略沉吟:“韩先生,你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这么说,你是听过了?”
“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大陆商家,买卖军火的。”
“唔,可以帮我调查一下他吗?”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杨Sir,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
刘建明正驾着车在三号干线上飞驰,身旁的Mary托着头在发呆。
“喂。”刘建明喊她,她充耳不闻。
“喂——!”
Mary回过头来:“什么?”
“你在想什么想得入神?”
“小说题材。”
刘建明瞄她一眼:“不刚写完了一部作品吗?又在想?”
“你以为我是Rawling(英国女作家,畅销童话《哈里波特》系列的作者)吗?在香港做作家就是这样,几个月就要完成一部作品,否则会饿死。”
“饿死?”刘建明笑着挤眉瞪眼,“堂堂高级督察刘建明的夫人,需要为生计担心吗?”
Mary白他一眼:“谁是你夫人?”
“喂,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好没有?”
“什么事?”
“那件事呢,终生大事呢!”刘建明模仿女人娇声道。
Mary强忍着笑,斜眼望他,摇摇头。
刘建明不禁皱眉:“为什么呀?”
“我怕。”
“怕什么?”
“Warllace说作家结婚后便会失去创作灵感,迟两年吧,OK?”
“不。”
“哎呀,别扁嘴啦,乖啦。”
刘建明一言不发,踏紧加速器,房车的速度不断爬升。
“喂!”Mary的笑容凝住,刘建明板着脸孔望向前方,不理睬她。
“喂——!”
“嫁不嫁我?”
“这算什么意思?逼婚吗?”
“嫁不嫁我?”他继续加速,速度计上的红针攀爬上120公里。
Mary把双手交叠在胸前:“刘建明,我觉得你这样做很幼稚,你再不减速,我会恼你。”
刘建明慌张地瞄Mary一眼,同时把加速器放松:“喂,我这样做不浪漫吗?”
“浪漫个屁。”
刘建明不忿:“大作家,这招我学自你的小说呀。”
Mary一怔:“哪有写……”她的眼珠子晃动一下,想起来了,的确是她在首部小说中写过的情节。
Mary登时皱起眉,惨声呼叫:“哎哟!我怎会写出这种东西来?”
刘建明见Mary一脸厌恶,知道她又要发脾气,连声安慰:“这情节没不妥呀?我觉得很好呀……”
“噫——!俗不可耐!不知有多少读者看过呢?”Mary懊恼地搓手跺脚,“哎哟,出版社在去年把我的书重新编版推出,噫——!”
刘建明不知所措:“喂,别生气啦,哎,你们这些女人,一点小事便发脾气。”
这时,电话铃响起,刘建明接听,是韩琛,他的面容顿时绷紧起来。
“有个问题,知道谁是沈澄吗?”韩琛问。
刘建明故作轻松,微笑着说:“不知道呀。”
“帮我留意一下。”
“好呀!”
韩琛感到他的语气怪怪的:“和女朋友在一起?”
“对。”
他冷笑一声:“不妨碍你了,刘Sir。”
※※※
半个月后,大屿山天坛大佛下,钟声悠扬,陈永仁与傻强爬上陡斜的楼梯。在顶端,有几个黑衣大汉严密看守。
傻强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扬手示意陈永仁站到一旁等候,陈永仁甚觉没趣。
平台上,韩琛环视眼前簇集的佛像,虔诚合十。站在不远处留一头清爽平头装、鼻梁上架着黑色太阳镜、穿黑色长风衣的中年男人背向大佛,俯瞰大海。
男人的名字叫沈澄,他的亲弟弟沈亮踱步到韩琛身边,用带北京口音的国语说:“你知道吗?大陆是没有黑社会的,国家现在需要的是财富,黑社会谈的是生死,而搞生意谈的是生财,今天,我们是要跟韩大哥你谈生意!”
韩琛不以为然地瞄沈亮一眼:“可我的确是个黑社会!”
沈亮摆摆手:“在我心目中,韩先生是个最好的生意人,我大哥也是这么认为。”
韩琛讪笑,回头看沈澄,只见他表情沉着,抬头仰望大佛。
沈亮有点不忿,加强语调:“我们手头上有一亿现金不知往哪里放,想放在韩大哥你那盘生意上!生意的内容,我们绝不过问,一国两制嘛!只要能够生财,悉听尊便!”
韩琛仍然不为所动:“一国两制?你相信行得通吗?”
沈亮的面容变得严肃,语调倔强:“我相信我们在内地的关系是你没法拒绝的!难道你相信当一个香港黑社会会比做一个大陆生意人活得长命吗?”沈亮把脸稍稍凑近韩琛,“没有我和大哥的关系,你现在在大陆的生意,我看也做不长吧!”
韩琛嗤笑,没看沈亮一眼,再回望沈澄,沈澄还是在看风景,对两人的谈话显得漠不关心。
韩琛正要回头,沈澄说话了:“韩先生,你信佛的,对吗?”
韩琛点一下头。
“你看这里风水怎么样?”
“非常好!”
沈澄走上前:“我想在这里放个长生位!”
韩琛转过身:“是府上哪一位?”
“我的妻子在半年前过身了……,”沈澄垂头凝视韩琛,“还有我自己。”
韩琛有点愕然,不期然想起自己的妻子。说了半天的废话,他终于真心地说了一句:“这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沈澄和蔼地笑了:“这对我来说可是大事,生意才是小事,小事应该让晚辈去谈,看他们能够谈出个什么来。”
韩琛凝神察视沈澄的双眼,像要看穿他说话的真伪,他笑着扬手,欢送沈澄与众手下离去。
沈澄与沈亮掠过傻强跟前,他向两人鞠了个躬,抬头,发现韩琛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傻强,你就代表我与沈澄的下属谈谈生意,好吗?”韩琛笑着说。
傻强大为紧张:“琛哥,我是傻B,你叫我去谈,除非你想把生意给搞砸,不如……叫迪路去吧。”说着他退后两步,窜到迪路身旁。
韩琛冷笑两声,瞄一瞄迪路,垂头略一思忖,别过脸望向倚站在栏杆前的陈永仁,扬手叫他过来。
“阿仁,你跟了傻强多久了?”
“快5年了,琛哥。”[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开心吗?”
陈永仁摸不透韩琛的言下之意,但直觉告诉他这是靠近韩琛的机会,他刻意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从1997年7月加入韩琛的集团,一晃5年,陈永仁却未能得到韩琛的信任。假如说韩琛对他毫不赏识,似乎又并非如此,因为在好几次毒品交易中,韩琛都吩咐他试货;偶然他缺席集会,韩琛也会问傻强他去了哪儿。
大概,韩琛对陈永仁的倪家身份,还多少存有戒心吧。
※※※
银行保险库内,职员替黄Sir打开保险箱,里面放着两幅照片。黄Sir把照片取出,发现下面还有一封红包。
银行内,陈永仁正在填写提款单,黄Sir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他身旁,放下刚才用来装载照片的公文袋。
台面上放着陈永仁的存折,黄Sir伸手轻轻揭开,存款有百多万元,陈永仁急忙把存折抢回。
“这么多钱?”黄Sir诧异。
“羡慕还是妒忌?”陈永仁冷言相向。
“是不是见不得光的?你别乱来呀。”黄Sir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
陈永仁斜看他一眼:“我有多少存款你会不知道?别作弄我了,想借钱便开口,不用吓唬我。”
“照片里的两人是何方神圣?”黄Sir问。
陈永仁白他一眼:“我知道还用问你?别这么懒,你的工资不知高出我多少倍,干点事吧。”
黄Sir不跟他辩:“那个红包呢?”
“给你女儿的,别揩油!你呀!刚刚做了爸爸,就多待在家里陪她。”
黄Sir略沉默,“为何对我这么好?”
“哇,你何时变得这般肉麻?”说着陈永仁突然气上心头,把存款单捏作一团,“你得搞清楚,我不是对你好,我只是担心你的女儿终日看不见爸爸。”
陈永仁的话里有骨,黄Sir垂头喃喃,“还在生我的气吗?”
“操,我什么时侯说过原谅你?”说罢,陈永仁拂袖而去。
黄Sir呆站着,一个妇人走近:“先生,不填表便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