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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看的出来。可是,为什么呢?她会不会怀上孩子?”大太太焦急的问。
“这个……”郎中迟疑半天,吞吞吐吐不说。
大太太一愣:“难道她真的不会……”
“不,不是的,三太太可以怀孕。”郎中急忙安抚大太太。
“那你还不快说明白。”
“太太,我对不住您,诊错了害您失望。可是呢,有些话我不能不说。”
“你说呀。”大太太焦急地问,一颗心又悬在半空。
郎中思量了一会儿,才说:“三太太气血两亏,这几年应少行房事。”
大太太急忙打断他,怒喝:“你胡说什么。”
“太太,不是胡说,如果行房事,一是不利静养;二来呢,气血两亏容易造成小产。”顿了顿,他又说,“即使是勉强生产,那婴儿也可能会夭折。”
大太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住。她扶住墙壁,无力的挥挥手,郎平静静退下。她终于忍不住,额抵墙壁,痛哭起来。
门板轻轻地被拉开,身着睡眼的秀禾颤微微地走过来,柔弱的身子似一股轻烟,仿佛随时会飘然离去。
她轻轻地走到大太太跟前,大太太一惊,连忙说:“你怎么出来了?快躺着去,别听那些庸医乱说。”
秀禾默默地下跪:“太太,你休了我吧。”她抬起头,用那盈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抚着她的头发,垂眼看着她,那双大眼中有痛楚、有哀愁、有祈求。这眼光使她心痛,使她的胸怀涨满了柔情。她把她揽在怀里,“秀禾,为什么我们这么命苦!”
“不,太太。”秀禾挣脱她的手,急切地说,“找个身体好的女孩替容家传宗接代。”
“傻孩子。”大太太老泪纵横,哭道,“我们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老天要这么薄待我们娘俩。”
秀禾从此变得沉默了,她不再和众人说笑,不再听宛晴读诗。她默默地吃饭、做事、熬着苦涩的中药。
大太太病倒了,她急、她忧、她痛。
这晚,耀辉轻轻地走到厨房。厨房里一个削弱的背影仁立在火炉旁。
“秀禾。”耀辉轻声叫道。那背影停了一下,又继续扇着炉火。
容耀辉跨过JI槛:“你不能这样一整天不说话。其实这件事更应该伤心的不是你。”
见她不话,容耀辉往前走两步,继续说:“你这样不讲话憋着会生病的,难道你想像大嫂一样病倒吗?”
他走到秀禾身边,从侧面看她,火光映在她脸上,一闪一闪的,哦,那是泪水。
“秀禾,你哭出来就好多了……你没有怀上我大哥的孩子,也不必这样自责。尤其是对大嫂,她是太着急了,有些失望所以会这样。她的病,吃几付药就好了。”
秀禾依旧不语。容耀辉看着她的脸,那张脸是那样秀气,高高的额,弯弯的眉,垂着的眼睑下是好长好长的两排睫毛,鼻子微翘,紧闭的嘴唇毫无血色,可怜兮兮的,他怔了几秒钟,移过目光看着炉火,呼出一口长气。
“其实,”他开口,“你为大嫂做的已经够多了,要说自责,自责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你。”
秀禾放下扇子,走到灶前添柴。泪水顺着洁白光滑如大理石的脸颊滚落。
“秀禾,不要着急,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你还这么年轻。我一回城里去,就催大哥来看你。”
“谢谢你,你为我的事已经尽心了。”秀禾突然说道。
容耀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这时药锅滋滋地响起来,他忙伸手去端,一时烫了手又缩回来。秀禾快步走过来,两人同时伸手去拿盖子,又同时缩回来。
“还是我来吧。”耀辉找到一块布巾,垫着手端下来。
秀禾低下头去,一时感慨万千,忍不住趴到桌上呜呜地哭起来。容耀辉走过去拍着她的背,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秀禾抬起头来,说:“人各自有命,你不用为我费心了。”
容耀辉坐到桌边,望着她,她也望着他。刚经过泪水洗涤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里璀璨迷人,媚惑所有人的心。他不由地说:“秀禾,我对不起你。”
她的睫毛垂下去,唇边隐着凄楚的笑容,看着面前的烛火,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那脸上,没有了浓重的哀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怆然、认命,又释然的神色,那大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泪光。
“我只是怕。”她低声说。象个无助的,向亲人倾诉的孩子。
“你怕什么?告诉我好吗?”容耀辉的目光停在她黝黑又凄凉的眼眸里,柔柔地问。
秀禾看着他,低声地说:“我怕有一天,会像大太太那样,一辈子孤苦伶什地守在乡下。”那层薄薄的泪水终于汇聚成一条小河流下,“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
容耀辉逃避地躲开她的目光,低头道:“人生有很多无奈的事……不过秀禾,你不会像大嫂那样的,大嫂的悲剧不会在你身上重演的。”
“为什么?因为我还年轻吗?”她看着他,摇摇头,轻声说,“没有怀上你大哥的孩子,并没有让我很失落。”
“对,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大哥……”他看她一直摇头,竟说不下去了。
“你知道我的愿望吗?”秀禾幽幽的声音响起,眼睛转向窗外,心神似乎穿过濛濛细雨,飞向不知名的遥远的地方。“我想要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地对我,不只是因为生孩子,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其实我大哥挺喜欢你的,他从来没有为一个女孩这样动心过,这是他亲口……”容耀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心神,她看向他。
容耀辉只得接下去:“他亲口告诉我的。”说完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她。
“你不用安慰我。”秀禾道。
她说不下去,她已经泣不成声。容耀辉看着那张泪痕狼籍的脸,那份委屈的、瑟缩的神色,他的心脏抽搐痉挛起来,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怎样伤害了这颗玲珑脆弱的心,伤害的这样严重。他注视着她,深深地,长久地注视着她。
容耀辉忙道:“不,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秀未不禁苦笑,“可是你一直在自责。”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调动一身所有的力量和勇气。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已很感激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她唇角扬起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微笑,眼神又飘得很远,可是又在注视着他,迷濛似雾,如梦如诗,她柔柔地倾诉。
“是你,让我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做了一个美梦。当风筝飞向高高的天空,那一刹那,我真的感觉到幸福在向我招手。”她说着,仍然带着那个梦似的微笑,双眸清灵如水,温柔如梦,美丽如春花初绽,娇怯似弱柳临风。
容耀辉呆了,傻了,他的眼眶湿润了,带着无限的深情和痴迷,落在秀禾的脸上,他也许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泄露了太多的心事,他哽咽了,“秀禾,我对不起你。”
秀禾回过神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即使有一天,我孤苦伶订地守在乡下,有了这个梦,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她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不,你不会的。”容耀辉急切地拉住她,在她的注视下赶忙放下手。慌乱地说,“你已经抓住了我大哥的心。抓住这个机会,你已经有了幸福的开始,你应该努力得到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
秀禾看着他,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
“对,你是个勇敢的姑娘,要是换了我,就绝对没有那个勇气,把那个香包……”
“那个香包!”秀禾猛地一震,像是从一个沉醉的梦中突然惊醒过来,她迅速的大声打断他。
这是一个炸弹,骤然在他们之间爆炸了,秀禾退后了两步,她的身子碰着了门框,她倚着门,用一种哀求的眼光望着他,好像哀求他不要再继续。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他看到她眼中的凄苦和绝望,她懂了他眸中的歉意和深情。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奈的事呢。
门外的雨越来越大,骤雨打新荷,夜雨听芭蕉。现在,这雨,惊醒了凝望的两人。
终于,秀禾缓缓开口:“那个香包,是对你的感激,还有对你和娴雅小姐的祝福。”
“可是,这对我是永远的自责,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如果你误会了我的意思的话,你就把它扔了吧。”她轻轻叹口气,说道,“其实你能来我很高兴,我的心情好多了。”
容耀辉低下了头。要是扔了可以换得秀禾的幸福,他连命都可以一并扔了。可是……
秀禾望着门外,雨滴落入水洼中,泛起阵阵涟漪,然后消失无踪,再难寻觅,就像她稍纵即逝的美梦般。
“不早了,歇着吧。”秀禾迈过门槛,留下一声长叹。
江南的雨依然下着,远近的山林、房舍都氤氲成一片,溶人沉沉的夜里,在寂静中带着怆然的萧索、浓浓的哀愁……
清晨的阳光洒在容家大院,大太太站在楼栏边凝望,对着雕梁画栋的整洁院落,心想:一夕之间由喜悦的高处被打到失望的低谷,所有的失落都涌上来,叫人情何以堪呢!她叹口气,布满皱纹的脸浮现落寞的神色。
不知道耀辉这次回城里,会不会劝动老爷回来。她想。
此时,容耀辉正与娴雅和阿川在等火车,终于火车来了,他们忙乱地挤上去。容耀辉安顿好女朋友,习惯性的把手插在口袋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口袋里没有香包!他一急,举手从架上取下行李箱翻着,阿川和娴雅忙问他找什么。他也不好说,只是急急忙忙寻找。最后哪里都找不到。他急忙对阿川D说:“阿川,你马上去换下班车的票。”回头对娴雅说,“娴雅,你等一下,我就回来。”说完匆匆下车,往回跑去,他的心跳得厉害,他懊恼自己怎么能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撞到几个路人,却顾不得说对不起,心中不住的喊着:秀禾,对不起,对不起。他的衣服在风中翻飞,江南多水,到处是泥泞和积水,他毫不在意。穿过乡间小路,过了渡船、桔园,他冲进容府,终于,在挂衣钩上,一个精致的香包静静地垂在那里。
容耀辉并没想到此时的娴雅会多么气愤,多么尴尬,是呵,爱她的婉雅是个聪敏的女孩,她不会不明白未婚夫这么慌张急切地寻找一个小小的香包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当容耀辉气喘吁吁的赶回车站时,她只是说:“耀辉,至于吗?下次让阿川寄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吧。”容耀辉很窘,说不出话来。
阿川忙说:“这是最后一班车了。六爷,我们……”
“今天决不能返回去,我岖码头。”容耀辉立即决定道。
在城里,容耀华与余嫣红正准备去码头接耀辉和娴雅。吴大伟恭敬地送两人上车,他婉拒了容耀华的盛情邀约,推说有约会先走了。
容耀华说:“这个吴大伟很精明。”
“还是老爷您慧眼识英雄。”余嫣红时刻不忘逗丈夫欢心。
“呵呵,你这嘴巴啊,越来越甜了。”容耀华哈哈大笑。又说,“这笔生意吴大伟有很大功劳。记得下次请他吃饭。”
余嫣红答应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耀华,你什么时候回乡下?”
“唉。”容耀华叹口气,“生意这么忙,怎么脱得了身。”
余嫣红沉吟了一会儿,试探道:“要不,我去一次,一来拜见一下大姐,二来把三太太接到城里来。”
“哦?”容耀华好笑地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嗯,老爷你是说我平时都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