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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君并非不知道这种情形的难以打破,故而才处心积虑的试图挑起郑、楚战争。如果郑国上下,因为北君的手段对楚国仇恨,又以为能够灭亡楚国变的更富强时,纵然知道北君是敌人,朝野也会支持对楚的战事。而如此一来,却正中北君下怀。神魂国所以至今与郑国显现友好姿态,那只是因为知道不是郑、楚联合的对手,神魂国内长期不断的有关于如何灭亡郑、楚的议题讨论。郑、楚两国唇亡齿寒,尽管如此说来似乎太过危言耸听,然而实际情形就是如此。”
凌落胸有成竹的结论道:“因此,北君欲从郑国内部下手,纵然有善商团的力量帮助眼前也不可能办到。只要我们能够粉碎他挑起郑、楚战事的企图,那么北君必将陷入束手无策的困局。所以,师妹如果以为,楚国之行谁都能去,那就万万错了楚国之行,不但需要去的人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更需要去的人带着坚定不移的信念,因为此事必须成功而不能失败神宗门下,千手自幼受家教严厉,知道酸甜苦痛,心怀报国之心,修为出众。也只有师妹与千手二人才能担负此职,其它师兄弟妹的情况师妹也是知道的,或者性情上有不足,或者安逸惯了,或者无有担当责任大事的勇气,或者主见不足……全都不能肩负起出使楚国的大事”
越绯终于点头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师妹愿意竭尽全力,赴楚之行,绝不负师兄所托”
凌落欢喜的不禁有些语气发抖,脸上直挂起灿烂又藏着激动的单纯笑容。
“好……好师妹能够想通,再好不过了赴楚之行,凶险艰难,说是派去高手许多,然而几乎每个人都必须独自行动,只能靠飞鹰传讯联络交换情报。委屈师妹做这种差事,师兄本不忍心,然而此事却必须倚重师妹”
“师兄不必如此,这些苦楚全算不得什么。比起在这冷宫之中,心如死灰的等待时间流逝,好的太多了”越绯说着,眼眶不由微微泛红,记起如此情绪剧动有损修行,忙又按捺下来。“只是,恐怕陈太后那里……”
“师妹不必担心。太后那里师兄自然回去说,太后虽然不喜师妹,但如果知道师妹如今想通,一心要为郑国基业尽力,她必然是会欢喜的。”
第一百二十二节龙腾六
说着,凌落语气一顿,沉吟着放缓了低声道:“只是,师妹不要怪师兄坦白,如今天下许多高手练成武魂,神魂国这类高手又更多。因此,师兄已经求了北君答应相借黑石,届时必然要与神魂国的赵天一同修炼,时间就定在明日,地点就在东宫。师兄知道师妹仇恨北君与神魂国,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希望师妹万万要克制忍耐。”
越绯想了想,才敢有把握点头答应道:“师兄放心。如果师妹这点忍耐之心都没有,那就真正辜负了师兄今日的教诲了”
凌落听了,十分欢喜的笑开了颜。
越绯不禁也露出许久没有过的微笑,看着眼前凌落的笑容,不禁想起在北灵山的时光,不由自主的感慨道:“师兄好生辛苦,如这般畅怀的笑容,不由让人记起在师兄与三师兄在北灵山的情景……”
凌落神色一黯,旋又微笑眺望星空,手指那颗最亮的星辰道:“师妹也许以为师兄说糊涂话,但在皮县崖底,师兄曾与公主、武尊一起看到三师弟的英魂,他告诉我们,那颗星就是他的魂灵寄宿之地,每日都在看着我们……”
越绯不禁错愕,但又相信凌落绝非妄想胡说,旋又想到人死后若真有魂灵,若真在星辰之上看活着的人,那么她的亡夫岂非也在那星空之中?
这般想着,越绯不禁放眼在满天星辰之中找寻。
“……师兄,那你说,郑王会在哪颗星辰之上呢?他在人间是郑国君王,如今所居之地理当也大……”
凌落不禁晒然失笑道:“师兄真不知道了。试想古往今来有多少君王的魂灵都在星空之上,或许……先王们都在三师弟所居的那颗最亮的星辰之上吧……”
越绯觉得很有可能,不由也如凌落般,一直盯着那颗最亮的星辰怔怔失神的看着,心中则想念起亡夫在世时那些浓情蜜意的情景……
两个人在月夜星空之下,久久仰望着天空的那颗星辰。
不时想到北灵山学武的情景,说着、回忆着,其乐融融。
越绯的心结打开,渐渐也恢复了过去那种风轻云淡的脱俗气态,只是偶尔提起郑王的时候,眼里才会闪过一抹哀伤之色。
直到天色晚些时,凌落不便逗留过久,怕惹人非议,才告辞离开了冷宫。
估摸这时辰陈太后还未曾入睡,忙又前往求见。
陈太后果然也没有睡,王后正陪着她说话的,听说相国来了,王后就要回避,只怕被指窥听政务机密。陈太后却笑道:“一国之母,也该了解政务情况的,只是不可插手干涉。”
“是……”
王后这才安坐不动。
凌落准见入内后,分别请安拜礼罢了,端坐着没有言语。
陈太后知道他的顾忌,便提醒道:“信侯没有事情一定不会来见哀家,今日也正想让王后了解些政务,以便日后更能懂得体恤郑王理政的疲累。”
凌落听了,便道:“楚太子派来密使,寻到了信侯府。”
陈太后听了,知道楚高歌不让密使见郑王而寻凌落正是恐怕泄露机密,凌落这般说也分明暗指此事不宜让王后知道。便道:“信侯此来一时半刻是不会走了,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原本只当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既然与楚国有关,倒复杂的很。天色已晚,王后先回去歇息吧。”
王后识趣的起身领命,告退去了。
陈太后这才问道:“是什么事情让楚太子派的使者不见郑王而寻到信侯府?”
“回禀太后,此事关系重大……”凌落当即将事情细细说了。
陈太后听的十分认真,直到凌落说完,她才点头道:“信侯的应对十分得当,只是,信侯难道还是以为摄政王绝不会真心辅佐郑王么?”
凌落不明白陈太后为何有此一问,直言相告道:“臣以为,那是断然没有可能的事情。”
“郑王待北君亲如兄弟,更甘愿与北君共享郑国天下,北君在郑国贵为摄政王。落公主虽然不敢说是天下第一美貌,却也是天下天下有数、绝不比周公主差到那里去的绝代佳人。也是对北君百般情谊,只是北君还没有接受而已。信侯倒是说说,摄政王为何还要执着于神魂国,为何会不对郑国拥有的一切动心?”
凌落听着更觉得古怪,太后这番话,至少是有留北君在郑国的善意,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待,这本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回太后话。神魂意志追求者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们对神魂意志的信仰就犹如战场上忠君报国不计牺牲的英雄战士……”
凌落的话才没说完,陈太后就不快打断道:“信侯这番比喻不尽其实,将士英勇,忠君报国固然是根本,但若战死沙场没有足够的抚恤与荣耀,岂能有许多英勇之士?古语有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见若没有重赏,就未必有勇夫。终究不能完全逃得出名利二字。”
凌落不禁恭敬作礼道:“太后所言极是,方才是臣的比喻不当。如太后所言,凡事必有因。神魂意志追求者的问题,太后倘若将神魂意志是神魂宗人共同坚信、又苦苦追逐的另一种特别的‘名利’,也就不难了解神魂宗之心了。”
陈太后听了这番话后,不由陷入一阵沉默。
凌落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今日太后的言语表现都十分奇怪。禁不住疑心太后与北君接触太多,有收其为义子之心。原本王宫中就有议论,说太后对北君犹如己出。时常召北君入宫一起用膳,待其更胜过了郑王。
“信侯,哀家有一事需要你办,希望你不要拒绝。”
“臣恭听太后旨意。”
凌落毕恭毕敬的起身作礼,垂首待命。
“他日……如果果真掌握了北君有谋害郑国之用心,不要取了他的性命,废去了武功,将他秘密带到哀家这里。”
“这……”凌落大惑不解,想了片刻,认真回复道:“太后如果不能说明道理,请恕臣不能领命。那北君野心勃勃,追求神魂意志之信念坚定不移,纵然只有一丝可能也绝然不会放弃。纵然其武功被废,然而其智谋手段犹在,便是天大的祸患。”
陈太后不由变脸,寒声责问道:“信侯哀家这般相求,你也拒不受命?”
“臣以为,太后不便说明缘由,必然有难言之隐。太后原本深知北君危害之深,祸患之巨。为郑国基业考虑,臣若不知太后心中的道理,此事实在不敢从命。”
陈太后听了,怒气转眼便消逝,沉默半响,悠悠长叹了口气。
“哀家本也知道,不说明了道理,以信侯为人绝然不会答应此事的。不是哀家信不过信侯,只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哀家本有一位胞妹,与哀家生的极似,昔日大王对哀家胞妹一见倾心,当时大王不知我们姐妹之事,而那时的老丞相便劝哀家父母说,大婚之日足可姐妹一起入宫,给大王一个惊喜……后来这番变故,让哀家的妹子与那不知真实名姓之人私奔远走,多亏得老丞相与左庶长帮忙,哀家独自嫁入宫中,胞妹的事情也才没有被人知道……”
凌落听着,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才恍然明白陈太后为何对北君关怀备至,才明白太后为何要求他日设法留北君性命。
陈太后说到这里,自顾喝了口茶水,又问凌落道:“如果哀家告诉信侯,郑王早已没有王家血脉继承正统,信侯会如何?”
“太后……”陈太后身旁的心腹太监这时反常的大胆插话开口,却被陈太后示意闭嘴。
凌落听着这话,十分不能明白。
“信侯自然不能明白。但此事信侯应当知道。自郑开元十三年后的王子,公主,除了天籁公主之外,没有一个是先王血脉……”
“什……什么”凌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此刻耳中听见的。郑开元十三年前的王子、公主没有一个还活着,如今的郑王以及天籁公主、落公主等无一不是开元十三年后才出生……虽然王宫中会有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羞辱之事,然而绝没有道理会出现这种荒唐的情景,除非别有隐情。
“此事,左庶长是明白清楚的。开元十三年,先王因伤不再能有子嗣。然而王家不能无后,因此,那年之后,先王专门迎娶一些未婚而身怀六甲的女子入宫,哀家是第一个。这些女子个个以为身怀六甲之事瞒过了先王,实则只是先王有意为之。那些腹中孩儿真正的父亲满族随后都被抄斩,凡有这般入宫而对人道出早有身孕之事者,全被左庶长拿下相关人等杀绝封口。只有天籁公主是个例外,她确郑王血脉,她的出生更曾让郑王以为伤势已经痊愈,后来改而相信天籁公主是上天赏赐的仙女。”
凌落听的满头冷汗,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听其父左庶长提过半个字,也知道父亲本不可能会说。
第一百二十三节龙腾七
然而让他更不明白的则是,此时此刻,陈太后为什么要把这些关系重大、足以动摇郑王室根本、足以造成天大动乱的密事对他说呢?所谓的他应该知道,到底有何含义?这些本该淹没在历史之中,本不该再让任何人知道。
凌落越想越不明白,只能静静听着陈太后说下去。
“先王驾崩之前,早拟了两份密旨,一份交给了左庶长,一份放在哀家这里。旨意的内容,哀家也能在这里对信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