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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她,拥有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塔特尼斯侯爵猛然间冲出了房门。
守候在门口的那对卫兵,被他们的总理大臣阁下吓了一跳,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拥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站立在轻便马车之上,四周有士兵们开道,拜尔克已进入了初冬,夜里的寒风更是阴森凛冽。
灌了两口冷风,原本因为怒火而过热的大脑渐渐冷却了下来。
此时,这位侯爵大人终于想起了刚才文思顿和撒丁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文思顿的话显然并非完全是安慰,对于弟弟系密特的能力,塔特尼斯侯爵一向都颇为信任,同样他也非常清楚,系密特绝对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伪善之徒。
早在当初前来拜尔克的路上,在那座小镇外面,他已然见识过弟弟的手段,非常清楚在母亲、玲娣和沙拉之中,有任何一个人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弟弟会变得非常冷酷和血腥。
想到这里,这位侯爵大人原本无比担忧的心,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而平静下来之后,他立刻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事实上,未来的蓝图早已经描绘清楚,塔特尼斯侯爵非常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那位刚刚去世的国王陛下临死之前的那番话,确实给予了他极大的启迪,事实上那段日子里面,他正好处于一个不知道未来走向何方的徘徊期。
平心而论,他自从做到财务大臣,并且得到了侯爵的晋升之后,确实已感到满足,他的野心也就到此为止。
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未曾想过占据更高的位置,也没有想过成为丹摩尔那些公爵之中的一员。
但是当国王陛下的身体彻底垮掉,京城里面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威严的陛下时日已然无多,当自己的弟弟隐然凌驾于教宗和所有人之上的时候,这位侯爵大人突然间感到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有可能。
甚至在他眼中,丹摩尔的王权离他只有咫尺距离,毫无疑问,这是无比的诱惑,但是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如果他篡夺了丹摩尔的王权,将彻底遭到人们的唾弃,到了那个时候,能够决定一切的,就只有自己的弟弟系密特的支持。
塔特尼斯侯爵丝毫没有信心能够得到弟弟的忠心,这不仅仅是因为此刻弟弟系密特所拥有的地位和威望已远远超越了他,同样也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弟弟的为人,他的弟弟原本就和自己不是同一类人,要比自己正直许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侯爵大人陷入犹豫不决的境地,但是国王陛下临死之前的那番话给予了他灵感。
此时此刻,他确实能够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毫无价值,正因如此,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诱人的光采。
但是有一样东西却难以得到,那便是后人在历史之中给予自己的评价。
这位侯爵大人和那位威严的国王虽然相处连一年都不到,但是却非常清楚,那位国王陛下之所以一辈子都那样兢兢业业、简朴谨慎,为的就是能够在历史中得到漂亮的一页。
既然人世将没有什么东西再能够令自己感到满足,或许只有在历史上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是唯一的选择。
国王临死之前的指点,让塔特尼斯侯爵看到了一丝曙光,不过很快他便已然不再满足于仅仅只是在历史之中留名。
因为书写在厚厚史册上的名字实在太多,如果他不能够做出一些对后世深有影响的事情,他的名字恐怕会被一笔带过。
只要一想到丹摩尔历史上的那些著名君王,塔特尼斯侯爵便立刻想到,无论丹摩尔被治理得再好,甚至找寻借口吞并周围那些小国,都不会令他的名字超越那些著名的君王。
只有彻底打破一切,令这个世界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才有可能让他的名字为世人所知。
那他就不能够仅仅只是一位贤明的宰相,而要是一位伟大的变革者,超越时代的思想家、引导者。
想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但是这位侯爵大人深韵剽窃的奥妙,他非常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肯定不只他一个聪明人,肯定有人已经拥有变革的思想,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变革的思想加以收集整理,并且删除那些过于激进和不合理的地方,留下精华,并且尽可能地利用这些精华为自己谋取威望。
被冷风一吹,头脑冷静了下来。
这位侯爵大人开始为自己考虑起来,正如他刚才含怒而发的那句话,既然对手玩得如此之大,他自然也愿意奉陪。
此刻他突然间感到,眼前的景象和当初亨利侯爵煽动拜尔克人挤兑国库时何其相似。
塔特尼斯侯爵自然绝对不会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应付对手的这一招,那绝对是他毕生难忘的成功之作中的一个。
既然对手用制造混乱来对付自己,那么自己也同样可以利用混乱,来让他们自食恶果。
突然间,塔特尼斯侯爵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成功之作,当初那座混乱无比的小镇,和眼前的拜尔克是何等相似。
想到这里,这位侯爵大人的心头有了妙计。
※※※※※
不得不躲藏在窄小拥挤的出租马车里面,这令系密特感到异常不满,按照他的心意,原本打算杀出一条血路和文思顿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会合,但是清醒过来的玲娣姑姑却死活拉着他,不肯让他继续杀人。
系密特确信不会有人骚扰到这里,因为这里是出租马车公司的马房,自从魔族开始进攻拜尔克之后,那些拉车的马匹全都被征用,即便再贪婪的暴徒,也知道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油水。
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就放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所殡仪馆里面,这同样也是他不得不躲藏在这里的原因。
系密特很想回安德瓦尔花园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去,说实话,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就在安放好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从那个殡仪馆出来时,系密特就看到另外一批暴徒在街头上行进着。
之所以说是另外一批暴徒,是因为系密特清楚地记得,之前那些聚集在内城区的暴徒,全都是贵族家里面的仆役和佣人,但是此刻那浩浩荡荡行进在大街之上的,却是一群普通平民。
不仅仅是这些不同,刚才那些仆役和佣人给人的感觉,是心事重重并且焦虑不安,但是此刻系密特感觉到的,却是一股腾腾杀气。
好不容易令沙拉小姐平静下来,对于自己小时候稍微表现得顽皮一些,便立刻会神经过敏的玲娣姑姑,此刻系密特并不抱有幻想。
和沙拉小姐暗中使了个眼色,系密特悄悄地,从马车车厢的窗子无声无息地跳了出去,这是为了尽可能不惊动玲娣姑姑。
在楼宇和屋顶之上迅速飞奔着,此时此刻系密特知道,肯定有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在暗中主持这一切。
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是因为以往内城区的屋顶上,总是有士兵驻守着,操纵那些放在平台上的巨弩是他们的职责,但是原本应该在那里的士兵此刻却早已经撤走,只留下无数孤零零耸立在那里的巨弩。
毫无疑问,军队里面肯定有人卷入到这个阴谋之中,这实在是一个极为愚蠢的阴谋,系密特丝毫看不出,制订阴谋的人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或许所能够得到的,仅仅只是令哥哥和自己彻底激怒。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个和自己一样矫健的身影,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的心情变得稍微安定了一些。
但是当系密特以为这些力武士们会从天而降,将疯狂的人流彻底隔断,并且依靠圣堂的名义将所有人强行疏散时,一件令他感到难以理解的事情突然发生。
只见那些正迅速占领临近各个广场位置的力武士们,仿佛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一般,重新聚拢在一起。
这下子系密特忍不住了,他飞身从躲藏的角落里面窜了出来,眨眼间便来到了那群力武士当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不将底下那些暴乱的人群彻底隔断?”系密特离开还很远,便愤怒地质问道。
“你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为首的一位长老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系密特问道。
“是的,请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你们好像来得太晚了一些。”系密特有些不满地说道。
在他看来,这样的责难丝毫没有错误,他甚至有时间将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加以安葬,并且安慰下沙拉小姐和玲娣姑姑,圣堂这才有所反应,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来回答你的这两个问题,你刚才问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将人群隔断,阻止正在发生的暴行,我能够告诉你的是,我们原本正打算按照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去做,出发的时候大长老就是这样命令的。
“但是就在片刻之前,大长老再一次下达命令,他给了我们一份名单,让我们拯救并且保护名单上面的人物,却默认正在和即将发生的暴行。”
说到这里,那位长老停顿了一下,系密特知道此刻这位长老正在通过心灵之间的感应,聆听大长老发出的命令。
“大长老让我转告你,这是你的哥哥塔特尼斯侯爵的请求。”那位长老回过神来立刻说道。
“至于第二个问题,刚才大长老同样给了我明确的答案,我们之所以会有所延误,是因为被告知暴乱不会太过强烈,已有人采取较为有效的隔离措施,而我们的职责是随时警惕魔族的进攻。”
说到这里,那位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最终仍旧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大长老让我转告你,那个让我们坚守岗位的人,正是教宗陛下。”
心中充满了忧郁,系密特回到了那个出租马车站。
他能够猜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显然所有这一切,针对的不仅仅只是变革的法令,更多的是针对塔特尼斯家族。
毫无疑问在这件事情上,插手阴谋的不仅仅是原本以为的一群愤怒的贵族,他们是直接出手的前台人物,与此同时军队里面也有人卷入其中,此刻系密特唯一无从知晓的,便是那位教宗陛下到底处于什么样的角色,到底是帮凶还是主谋。
不过此时系密特一点都不想再管这些事情,这里面的钩心斗角,已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抛弃一切人性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系密特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看到系密特垂头丧气地回来,沙拉小姐显得颇为惊讶,这绝对不是她预料之中应该看到的表情。
在她的预想之中,如果安德瓦尔花园的庇护所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受到了攻击,那些对于系密特来说最至关紧要的人之中,有谁受到了伤害的话,系密特肯定会显得极为悲伤,甚至是绝望,如果一切都平安无事,则应该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母亲和格琳丝侯爵夫人是否安全?”沙拉小姐尽可能压低嗓门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圣堂已派出圣堂武士保护她们,想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系密特意志消沉地说道。
“现在局势控制住了?”
沙拉小姐问道,她竖起耳朵倾听着,从远处,街道仍旧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好像不太像啊。”
“圣堂武士接到命令,只保护一些名单上必须保护的人物,其他事情他们不管。”说到这里,系密特看了沙拉小姐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是哥哥向大长老提出的请求。”
听到这番话,沙拉小姐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此时此刻她同样能够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