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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一声,虎口迸裂,苗刀几乎脱手,震的他丹田剧痛如绞,身子在空中猛一飞旋,左手险些松开,只得重有咬住苗刀,双手紧抓鸟翎,低头伏帖。
大鹏每时每刻都在急剧增长,皮毛亦变的越来越加坚厚,它破壳初出之时,林雪宜尚能用神簪穿其肌体,但等到蚩尤骑其背颈,挥刀劈斫时,它的皮、骨已比玄冰铁还要坚硬了。
到了此刻,它体如巨山,双翼如垂天之云,再想破其体肤、穿其脊骨,谈何容易!
当是时,下方传来哇哇大叫声,蚩尤低头望去,只见火焰狂舞,土浪冲天,那八个双头树妖正扛着林雪宜凌空飞掠,急追而来,被大鹏双翼气浪排击,摇摇晃晃,好似空中跌宕起伏。
林雪宜叫道:“臭小子,还不叫那小妖女将盘古九碑送还与我!普天之下,只有我才知道大鹏的封印神决,只有我才知道如何操纵九碑,驾驱此鸟……”语音未落,被巨鸟翼风横扫,“哇”地又喷出一口鲜血,剩下的话顿时说不出来。
上芳遥遥传来晏紫苏的笑声:“老妖婆,你现在元气大伤,连缚鸡之力也没啦,还敢说这种大话。若想回返大荒,多活几年,就快快将封印决告诉我。本国主一声令下,合九黎数万人之力,还怕收服不了这大鹏金鸟么……”
蚩尤听得她的声音,心中一震,抬头大喝道:“别下来!这里太过凶险,你还不快走!”
晏紫苏从极高处骑鸟俯冲而下,衣裳猎猎,笑靥如花,高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好了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你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心意已决,反倒了无惧意。当下思绪飞转,想着如何趁八斋数妖不备,将“两心知”种入林雪宜心房,探明大鹏鸟的封印口诀。
林雪宜微微一震,喃喃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反反复复地念了几遍,双颊晕红,双耳如烧,心中悲戚、嫉妒、愤怒、凄楚……交相翻腾,突然格格大笑道:“好一个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可惜呀可惜,这小子为了那冰美人连命都不想要啦,又哪顾的上与你这小妖女不离不弃……”
“住口!”蚩尤脸上烧烫,喝道:“你污蔑我倒也罢了,八郡主是火族亚圣,岂能容你诽谤清誉!”
林雪宜格格笑道:“啧啧,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吗?这些日子和那小丫头日夜相对,耳鬓厮磨,又是拥抱又是亲嘴儿的,全都被我瞧在眼里啦,难不成你敢做不敢当,怕我说了出去吗?”
蚩尤虽不记的当日吞服兽丹后狂乱失态之事,但这八、九日以来,与烈烟石共处一室,同生共死,不只不觉间亦生出颇为微妙的奇异情愫,加之她三番五次冒死相救,感铭于心,对她感觉自然有所不同;此刻被林雪宜这般揭短,面红耳赤,又急又怒,真气登时奔乱岔涌,双手一震,被那大鹏尖啸旋起,竟险些脱身冲出。
抬头叫道:“妹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八郡主方才被大鹏吞到肚里,便是为了救……”原想说“为了救我”,但心头一凛,生怕她更加误会,便硬生生顿住不言。
晏紫苏对烈烟石原本便十分提防,先前眼见蚩尤为了救她,竟不惜以血肉之躯抵挡延维,已是疑心暗起,此刻见他这般情状,心中更是一阵针扎似地酸疼,相信了十之八九。脸上却不动声色,柳眉一挑,格格笑道:“老巫婆,你想挑拨离间,好趁乱打劫吗?呸,我才不上你当呢。”指间暗捏蛊针,杀机大作。
林雪宜笑道:“忠言逆耳,信不信由你。你的亲亲好郎君与那冰美人情意绵绵,生死相惜,用来作大鹏鸟的解印人祭最好不过。再不交出盘古九碑,等到大鹏鸟也将你夫君也吞入肚里,那就悔之晚矣啦!”
一边故意激怒蚩尤,一边嗡动嘴唇,暗暗指示二八神人,立即追上大鹏,将他生擒为人质,迫使晏紫苏以九碑交换。
不想二八神人咿呀大叫,指着那断了一臂的“阿五”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恩将仇报,转而对付蚩尤。
当是时,大鹏金鸟纵声怒啸,如雷贯耳,晏紫苏仿佛被重锤当胸猛击,喉中腥甜狂涌,身子一晃,顿时仰头翻跌而下!
“小心!”蚩尤肝胆尽裂,惊急之下,猛地翻身急冲,脚尖在大鹏头顶一踏,御风高飞,奋不顾身地朝遥遥下坠的晏紫苏掠去。
巨鸟张喙咆哮,一道直径近四十丈的火浪朝他后心怒喷飚冲,蚩尤避无可避,下意识地挥刀扫挡,“轰!”碧绿的刀风气浪如惊涛怒卷,与火柱层叠猛撞。
绚光怒炸,如烟花叠爆,蚩尤鲜血狂喷,纸鸢似的飘摇飞跃,左手却趁势半空劈扫,气浪滚滚,将晏紫苏高高抛飞,太阳乌怪叫俯冲,双爪恰好抓住她双臂,重新冲天飞起。
大金鹏鸟去势如电,尖啸声中,又接连喷出十余道焚天火浪,蚩尤大凛,知道硬挡不得,踏风冲掠,堪堪擦着火浪闪避翻飞,饶是如此,仍被撞得七荤八素,气血翻腾。
九黎群雄骑鸟俯瞰,震骇无已,想不到以伏羲使者之通天神力,到了这巨鸟面前,竟也只有闪避之功,而无半点招架之力!一时间,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今日只怕要丧生此地了!”又是悲沮又是恐惧。
加农心潮起伏,大喝道:“他奶奶的,死便死了!老子宁可作大鹏的腹中餐,也绝不再当这窝囊囚!”猛地一夹太阳乌的脖颈,挥刀急冲而下。
群雄被他这般一吼,热血如沸,纷纷叫道:“宁战死,不囚生!”霎时间如云层崩倾,流星密舞,呼啸着骑鸟俯冲,誓与大鹏拼死一战。
大金鹏鸟双翼平张,扶摇直上,尖啸着喷出道道狂飙火浪,直冲起数百丈高。太阳乌驮着晏紫苏左冲右突,有惊无险地避让开来,倒是冲在最前的数十名九黎战士被炽风一卷,登时烈焰焚身,惨叫着高高坠落。
蚩尤怒火填膺,喝道:“孽畜受死!”双手并握苗刀,翻身螺旋下冲,“轰轰”连声,那火柱被苗刀气锋接连劈裂,迸炸四涌,周围的空气顿时如湖水般波荡起来。
二八神人哇哇大叫,将那只黄羽赤头的怪鸟解印而出,驮负着林雪宜在下方盘旋,擦着那层叠爆涌的绚光外侧环绕急冲。蚩尤闪电似的掠至那巨鸟尖喙上方,双手握刀,奋起神力,一记“风入松”,朝它右眼电劈而下。
鹏鸟大怒,双眼碧光爆射,蚩尤眼前一花,如被雷电当胸劈中,周身如裂,酥痹剧疼,顿时撞飞出十余丈外。
还不等聚气回神,只听晏紫苏惊叫道:“呆子小心!”那巨鸟雷鸣狂啸,红光火浪兜头怒卷,登时又将他打得百骸如散,鲜血狂喷,连续翻了七八个筋斗。
当是时,耳边“哇哇”大叫声此起彼伏,人影交错,狂风凛冽,二八神人穿插冲到,一把将他挟起,翻身飞腾,绕过大鹏的滔滔火浪,冲至它脖颈上方。
林雪宜大喜,叫道:“阿大,阿二,快将这小子提到我这儿来!”见他们摇头不从,又惊又怒,喝道:“你们反了么!连我的话也也不听!”
但任她如何尖声大骂,八斋神人也不理会,径自将蚩尤牢牢架在鸟颈上,口中咿呀乱叫,双掌翻飞,各自抵住蚩尤一处八极穴道,将雄浑真气汹汹传入。
蚩尤浑身一热,精神大振,想不到这八个树妖竟会转而帮助自己,又惊又喜,当下纵声大笑道:“多谢八位前辈!我们这便一起联手,将这孽畜降伏!”默诵“三天子心法”,八股真气滔滔流转,苗刀凌空扫舞,光焰怒爆,“轰”地一声,猛然劈入大鹏颈背,鲜血激射,喷了他一头一脸。
上方众人惊喜莫名,欢呼不已。蚩尤也一愣,想不到这一刀竟能得手!
他修炼心法不过七日,初筑八极之基,又阴差阳错地汲取了延维等人的真元,却像一个方入宝矿的孩子,满目琳琅,却不知当如何是好,是以起初与鹏鸟激斗之时,始终未能发挥出全部威力。此时有八斋神人相助,八极贯通,真气犹如骤然增长了八倍,再加上沉潜于体内的近八人真元,威力之强猛,可谓惊天动地,饶是这大鹏坚逾铜铁,也抵受不住。
“呜——哇——”巨鸟吃痛狂吼,周身陡然一缩,又蓬然鼓舞,翎毛怒炸,火焰轰然狂爆,蚩尤喉中一甜,顿时被那气浪撞得冲天飞起,苗刀却依旧紧紧卡在它颈骨之间。
二八神人哇哇大叫,绕着他盘旋飞舞,手掌翻飞,犹如春蚕织茧,将真气绵绵不断地冲入他奇经八脉。遥遥望去,碧光滚滚,越转越大,朝着大鹏背颈螺旋急冲。
大金鹏鸟狂怒已级,仰颈长啸,双翼陡然合拍,“呼!”漫天火焰登时被推挤成两条高达百丈,绵延十余里的火龙,朝着蚩尤等人隆隆猛击!
数十里狂风汹涌,气浪奔腾,九黎群雄虽遥遥在上,仍被刮得气息滞堵,踉跄摇摆,大惊失色,纷纷驾鸟上冲。
晏紫苏恰好在那两道狂飙扫及的边沿,想要飞逃已然不及,长发乱舞,衣裳猎猎,身如惊涛飘萍,扶风柳絮,真欲冲天飞去。乾坤袋一松,九块神碑顿时横空旋转,朝着下方急速坠落。
晏紫苏心中一沉,探手想要抄抓,哪里还能够着?眼睁睁地看着盘古九碑悠悠翻转,渐行渐远,周身仿佛突然僵住了一般,过了片刻,才如梦初醒似的失声大叫,惊急懊悔,便欲翻身下冲,却被太阳乌紧紧抓住双臂,嗷嗷叫着冲天飞起。
“轰!”“轰!”九碑冲入大鹏的汹汹翼风,气浪瀑涌,猛地撞起绚丽夺目的重重光浪,仿佛几朵彩菊凌空怒放。
林雪宜又惊又喜,颤声叫道:“盘古九碑!盘古九碑!阿大,阿二!快将它们接住!快将它们接住!”
二八神人正与蚩尤螺旋急冲,听到叫声,齐齐一凛,忍不住转头顾盼。那翼风气浪顿时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嘭嘭”连声,八人跌撞冲散,浑身着火。
蚩尤翻飞急转,蓦地大喝一声,冲过翻腾狂卷的烈火气浪,掠回到大鹏颈上。
九碑拖曳起九道绚彩流光的长长气浪,如彗星划空,急速下沉,林雪宜满脸狂喜,张开双臂,格格大笑道:“九碑!九碑!九碑终于还是叫我得到啦!”奋起真气,从黄鸟背上抄足跃起,伸手挡去。
“阳天紫金碑”当先冲到。“砰!”猛撞在林雪宜的左手上,掌骨顿时折断,她银铃似的笑声顿时化作凄厉长嚎,接着又是“乒乓”两声,“浩天白金碑”与“苍天碧金碑”齐齐撞在她胸腹、右腿上,肋骨、腿骨应声断折,鲜血飞溅。
二八神人大吃一惊,怪叫着翻身下掠。还不等接近,其余六碑却已接连不断地猛冲而至,或笔直撞击在她身上,或擦着旁侧急速坠落。
顷刻之间,林雪宜遍体鲜血,眼神涣散,骨骼几已寸寸碎断。她先前在地底接连捱了大金鹏鸟的雷霆猛击,早已经脉震断,身负重伤;而这神碑每块都重逾千斤,又从万丈高空笔直坠落,力势之猛何止万钧?她强聚真气以迎接九碑,不啻于飞蛾扑火。
“嘭!”最后一块“朱天红金碑”不偏不倚地正撞在她胸前,她浑身一颤,“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溅在赤红色的碑石上,灼灼闪耀;双臂却下意识地将之陡然抱紧,面色惨白,嘴角泛起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夹着那块神碑,衣裳猎猎,朝着那地火喷薄的深渊急速坠落。
黄鸟悲啼盘旋,二八神人方甫急冲而下,却被那轰然爆卷的层叠地火撞得飘摇后翻,定睛再看时,浓烟滚滚,火舌吞吐,那红彤彤的无底地渊就象裂开的巨兽大口,早已将她与那九块神碑吞噬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