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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直到此刻,从来没有人见过“王国”的最前端长得什么模样。
因为,到此为止,人们把进入未移民的“个体”看做禁忌之事。
但是,为了了解“王国”的能力和今后不可预知的未来,对最前端情况的调查迫在眉睫。
调查队组织起来了,成员们花费了几天时间,朝最前端匍匐前进。
他们看到最前端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没有阶层,内部空荡荡的。
成员们呆住了。
最前端什么也没有。
前方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铁路,除此之外,就是巨大的窗户。
“王国”用于清除障碍物的机械,似乎安置在人们肉眼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人们根本没有机会看到清障时的情景。
终于,再次有人察觉到一件惊人的事实,窗外闪过的风景不断重复着,和过去他们看过的物体毫无二致。
也就是说:这条铁路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它是在一个平面上一圈接一圈地重复疾驰。
“王国”在一个循环的圈上疾驰。
通过测量,人们得出下述结论:大概每半年一次,“王国”会返回原始的起点,然后重复下一个循环。
面对这样的结果,人们该怎么考虑呢?为什么“王国”不在任何地方停止,而是一圈接一圈地循环往复呢?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在高速疾驰的“王国”中,终于,人们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似乎“炉”一旦被发动起来,就能将它自身的动能转化为动力,继而进一步推动“炉”体运转。也就是说,“王国”是一种具有永久动能的装置。
一座持续发光、持续旋转的“炉”。
那里成了人们祈祷的场所,“炉”成为人们祈祷的对象。对于成为人们敬奉对象的“炉”,王族们也不敢忽视它的存在,连王国最神圣的祭祀活动也安排在那里举行。
已习惯了在疾驰的“王国”中生活的子民们,也曾尝试着同“外部”世界来往,但是,疾驰的“王国”在“外部”世界人们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令人畏惧的事物。关于它的可怕流言家喻户晓,“王国”被孤立了。
“王国”成了疾驰传说的化身。
在疾驰中,“王国”的人口不减反增。
又经历了数代人,激增的人口不断填充着,阶层被分裂开来。“个体”与“个体”间的对抗、两代人之间的等级差别、阶层内部间的矛盾,这些问题都使“王国”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
其中,最大的问题发生在成立“王国”之初时的三个“个体”和后来衍生出来的“个体”间的不和。
由“圣士三贤王”直接统治的三个“个体”高高在上,他们为自己的血统和渊源骄傲。在所有“个体”中,他们的产业能力和子民受教育的程度也最高,所以,他们不屑于和那些随时代潮流衍生出来的新“个体”来往。
即使在其他“个体”间,新兴的“王”各自统治能力也存在一定差距。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各个“个体”的王室统治也出现了差别。这样一来,必然导致统治状况不佳的“个体”对势力强大、治安好的“个体”心怀嫉妒或羡慕,部分子民希望迁往更好的“个体”,而更好“个体”的部分子民则拒绝新来者入迁。
此外,在王族间也出现了争夺权力和派系间的斗争。
王族们想方设法或者和势力强大的“个体”结成同盟,或者掠夺势力弱小的王所在的“个体”,一时间,血雨腥风,阴谋权术如漩涡般席卷各处。
现在,所有的“个体”都已经被激增的人口填满了,再也没有新的地方可供人们移民了。那么,新增的王族们该去哪里寻找属于他们的领地?这个问题困扰着所有的“个体”。
血腥的杀戮事件不时发生。有的王族杀掉了自己的王叔,有的则是兄弟相残。长老们只能一遍遍祈祷和怀念旧时“圣士三贤王”的岁月。
王室间的争斗在不知不觉间在子民们中间投下了深深的暗影。
“王国”的空气中充斥着杀戮的气息。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象征性的事件。
王族中的一个成员,因为对自己的未来彻底丧失了信心,他从最高层的窗户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身体坠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这一幕,被众多子民看到了。
对“王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巨大的打击事件。
厌世情绪在“王国”中蔓延开来,“王国”的子民们开始萌生一种新意识:抛弃“王国”。
从那时起,从“王国”跳出去的人不断涌现。上至上了年纪的老人,下至年轻人,选择逃离“王国”的人越来越多。在那些低等阶层的子民中,选择跳出去的人中幸存下来的似乎为数不少。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外部”世界怎样生活,至于幸存下来的他们对“外部”世界的人们怎样描述“王国”,更是语焉不详。
一时间,由于企图逃离“王国”的子民越来越多,王族们开始在窗户旁边派人把守,严禁人们抛弃“王国”。其中一些“个体”甚至发生劳动力人数锐减到警戒线的状况。
更糟糕的是,在“王国”创立前,袭击人们的瘟疫又卷土重来,疯狂地逼迫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王国”。
由于劳动人口急剧减少,卫生疏于管理,结果在最下层的子民中爆发了瘟疫,瘟疫疯狂蔓延着,很快就传播到高一级、更高一级的阶层,在“个体”内迅速流行。
为了逃脱疫病的魔爪,人们如洪水般冲向“连接部”。人们惊恐万状的叫喊声、企图砸破封锁线的铁锤声响成一片,足足持续了一个月左右,终于重归寂静。如文字记载:死亡的沉默充斥着一个又一个“个体”。
终于,封条被揭开了。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年,因瘟疫死亡的人群早已化为朽骨。
即便如此,“王国”仍然一成不变地发出狰狞的怒号,在一圈又一圈永无休止的循环中疾驰。
那座人们顶礼膜拜的对象,在某种意义上,如同“神灵”般存在的“炉”,发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芒,继续高速旋转着。
黑色的龙一个劲儿地重复着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循环。
关于一年疾驰两圈的恶魔的故事,渐渐成为一种神话,在“外部”世界交口相传。“外部”的人们以它为题材,或创作诗歌,或撰写民间故事,或绘画。
“王国”的子民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担心有一天王国会停下来。
从前,人们曾经为“王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而忧心忡忡,甚至期望它有朝一日能停下来。但是现在,人们却为相反的担忧苦恼不已:如果一旦王国停下来,会不会发生不测?
子民们纷纷祈求“王国”千万不要停。
他们祈求“王国”永远疾驰下去。
“疾驰吧,直到化作一道青烟!”
的的确确,这句从发现之初起刻在车头上的文字,这句作为国策的名言像它字面的“王国”(双轨王国)一样,一如既往地诠释着自身存在的意义。
在“王国”中诞生过历史学家、哲学家,向后人们孜孜不倦地传递着他们的思想。
他们不知疲倦地阐述着“永不停止的疾驰”这句话的涵义,虽然他们自己也始终不解其意。
为什么“王国”在同一条铁路上无休止地循环、无休止地高速旋转、无休止地发出光芒?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始终未曾给出答案。
但是,在现实中,“炉”持续旋转,“王国”晃动着巨大的黑色身躯,疯狂地疾驰着。对这个现实、这个真实的存在,怎么解释才合理?探索其意义所在,恐怕只能交给虚无的思考了。
学者们关于上述问题的思辨从未停止,但是,人们始终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
疾驰的“王国”开始衰老了。
新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少,劳动力的缺口已达到顶点。同时,老龄人口的比例越来越高,无法指望从“外部”世界获得支援的“王国”渐渐丧失了它的活力。
王族们再也无力描述未来了。
渐渐地,他们被“王国”即将毁灭的预感占据了心神。
“圣士三贤王”的后裔向历史学家讲述着关于古老过去的点点滴滴:发现时的“王国”、挖掘出的“王国”、疾驰前的“王国”、开始疾驰的“王国”等等所有的一切。
即便如此,他们也在苦苦祈祷,但愿“王国”千万不要停下。
人们已经不允许“王国”停下,停下来就意味着“王国”的终结。
他们越来越狂热地把“炉”视为崇拜的图腾。他们生活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围在“炉”旁,对它顶礼膜拜。
不知不觉地,子民们中止了生产活动。
能够参与劳动的人口急剧减少,他们只剩下了维持“个体”生存的能力。
稀稀落落的几个联盟从“个体”脱离出来,在“个体”的角落里有气无力地维持着生计。此外,就是一些或躺或卧、或终日无所事事、或苟延残喘等待终结的人们。
即便如此,“王国”还在疾驰。
在铁路上,“王国”从未放松手里的缰绳。它嘶鸣着,像恶魔一般,像雷神一般。
终于,子民消失了,王族也消失了。由他们亲手创造的一切在“王国”中腐朽、枯干。
现在,“王国”已经成为一座巨大的棺椁、一块庞大的墓碑。
里面只剩下“王国”存在过的痕迹,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连最后的痕迹也逐渐风化,乃至消失殆尽。
终于,和人们发现它的时候一样,“王国”仅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车厢。
即便如此,“王国”依然保持着它原本的状态,疯狂地疾驰着,重复那永无休止的循环。
在那里,既没有内容,也没有意义——只有铭刻在我们心中的“疾驰吧,直到化作一道青烟!”这句古老的箴言,随着胜利时刻的欢呼声永远地持续……
【双陆】①
夕阳的钟声愀然响起。
像往常一样,那声音缓慢而庄严,却带着一丝不祥。
今天的劳作已经结束。
少女们纷纷仰起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钟声掠过耳际。
正专心致志地忙着刺绣的摩纳失望地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而凝神对着针眼穿线的夏娃则苦恼万分地把针别在布上,然后懒洋洋地张开嘴,疲惫地打着呵欠。
刷着白粉墙的房间被透过窗棂夕阳染得朦朦胧胧,她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多少感到一丝孤寂。
“唉,好累!”
摩纳坐在椅子上,像上了年纪的人一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衣冠不整地将两腿蜷曲起来。
“喂,该走了,迟到的话又得挨骂了。”
我开口对摩纳说。夏娃百无无聊地低声咕哝了一句,“饶了我吧。”于是,摩纳摆出一副闷闷的样子,不大情愿地站起身,跟着我走出回廊。
从这间屋子出发,前往小镇中心的中央广场距离并不太远。
回廊的天花板由众多拱形结构的柱子支撑着,如果去掉其中的三根,就能望见远处的钟楼。
随处可见少女们的身影,她们正陆陆续续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每当这些身着白衫,从上而下套着黑色袍子的少女们姗姗走出时,我总会产生一种错觉,眼前似乎被晃动着的剪影画遮住了一般,陷入白色和黑色糅合的世界。在白色的广场上,少女们黑色的身影游动着,时隐时现。这时,我的心便似沉人噩梦之中。
“当当当……”
钟楼上,“三姐妹”之一的萨马手里拎着一柄钟,此时正是从那里传出尖锐而刺耳的钟声。同时,另一位姐妹雅蜜开始清点在广场集中的人数,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