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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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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宿,你要和罗兰一起吃晚饭吗?可是……”

“嘘……”冰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环顾四下查看有无人听到,“回去再说。”莫西菲斯哦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廊上。

路过的官员侍者都朝两人鞠躬行礼,瞧着冰宿的眼神尤其敬畏。担任了半个多月的书记,伊维尔伦满愿师在职位上暂时还没有什么惊人成绩,但她许多小发明,已经带给全城上下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民间尊奉她为真正的“神使”,宫廷则是慑服“异世界的智慧”。

外头雪刚停,庭院里铺了层莹白,侍从忙碌地来来去去,进行扫除工作。冰宿和莫西菲斯小心地绕过他们,走向寝宫。寒风刺骨,茶发少女下意识地挡在前面,独角兽看着她的背影,悄悄弯起嘴角。

冰宿自己也没发觉,其实她和罗兰一样,好温柔的呢。

打开房门,冰宿被里头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莫西菲斯,看我堆的金山!”

“暮!”

“呀,冰宿回来了?”黑龙王坐在钱堆里,两手小心地护着一座金币叠成的小山包,朝莫西菲斯绽开得意的笑容,“我堆了三座,你输了!”独角兽哇哇大叫着扑过去:“你赖皮!应该一起堆的!”

冰宿按摩太阳穴,感觉自己的房间变成了宠物收容所。

“暮,你主……你义子呢?”

“去他师父那儿了。”巴哈姆斯抿了抿唇,神色有一丝异样,“我不想去,也没地方去,就来你这儿。”

说得酸溜溜的。冰宿暗暗摇头:“他师父住得很近?”

“很远。”

那要乘空浮舟了?难得那铁公鸡肯拔毛。不自觉地想象情人肉痛的模样,冰宿略感好笑,脱下罩在官服外面的斗篷,微光一闪,一样东西弹跳了一下,落在她胸口。巴哈姆斯瞪大眼:“世界之钥!”

“世界之钥?”冰宿一怔,拿起胸前的小坠饰,“你说这个护身符?”

“是……是啊,怎么会在你这里?”巴哈姆斯结结巴巴地问道。

“罗兰给我的。”

“他有没有说什么?”

冰宿挑了挑眉,反问回去:“他该说什么?”巴哈姆斯一窒,有点狼狈地转过头:“没什么,他既然给你,你就收着吧,放在你这儿也好。”

什么叫放在我这儿也好?冰宿开始觉得这个钥匙没她原先想的那么简单,朝莫西菲斯投以询问的视线。后者回她一脸茫然,显然不知情,只好暂且搁下疑问,走向书桌准备温习功课。

……

罗兰在傍晚时分回到王宫,换了件衣服,打开卧室与办公室相连的门,他以午睡为由跷了一下午的班,没人会打扰,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穿邦。果然,听到声响,在桌前整理文件的大神官回首笑道:“睡得好吗,大人?”

有点心虚,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微笑:“很好。”

“国务尚书阁下要我转告你,多这样休息休息,别老是忙得忘了身体。”

良心受到更大的考验,罗兰努力维持笑脸,同时岔开话题:“克莱德尔呢?”法利恩不疑有他,答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我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嗯,不过这么以来,你不就辛苦了?”

“不要紧,今天事情不多,你也只需要盖章即可。”法利恩指着一叠经过初阅的奏折,露出欣悦之情,“而且,冰宿小姐马上就能独立工作,减轻我一半的负担。”

“真是个坏消息。”罗兰咕哝,绕过桌子坐下。法利恩好笑地瞅着他:“大人还没释怀?”

“也不是,多少有点不舒服。你也劝劝她,别老是那么拼,她才17岁,应该拥有玩乐的时间。”

“您认为,冰宿小姐会听我的话?”

“……”

“其实,冰宿小姐也不是故意不听人劝,只是和大人一样,一忙起来就忘了一切。”法利恩意有所指地道。罗兰干咳了两声:“好啦,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法利恩满意颌首,倒了杯参茶递给他,汇报道:“各地的进度已经上了轨道,只要不刮4日那样的暴风雪,就不会再出现灾情。”

“还需要加把劲,万一下场大雪,岂不就玩完了?”

“是。”

罗兰扫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法利恩N次感叹主君的眼光实在犀利,略带迟疑地道:“请问……提拉的英雄那边,真的不需要再派人监视?”

“不需要,有更可靠的人盯着他们。”这是罗兰的真心话,他从不怀疑帕西斯的立场问题。

“哦。”法利恩放心了,问起另一件事,“那‘天杖’的来历是否需要查明?”

“天杖?”罗兰愣了愣。法利恩比他更惊讶:“是你说的呀!那天,提拉的英雄施法让西城变富饶的那天,你说‘天杖出世了’,还打翻了茶杯!”当时主君的异样一直深印在他脑中,成为他心里最大的谜。

我说的?罗兰一片茫然,当日的情景,他只依稀记得右手突然很痛,打开一看,掌心多了个以前没见过的胎记……不,不是胎记,那形状分明是……

头盖骨内侧微微痛起来,他不觉蹙起眉头,按住额角。见状,法利恩紧张得全身僵硬:“大人?!”

“我想起来了,我是说过。”连同天杖的来历,真奇怪,怎么会忘了的,“不用调查了,我知道天杖。它不是什么能让一个城市丰饶的神器,只是个解封的道具。那场仪式,应该有什么内幕在。”

“哦。”虽然很好奇主君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法利恩还是不敢多问。

罗兰估量了一下奏折的厚度,体贴地道:“既然只需要盖章,你回大神殿好了,顺便叫冰宿一个小时后过来。”半天不见,怪想的。法利恩暗自窃笑,行了一礼:“是。”

不知忙乎了多久,摸到一杯烫热的茶,才警醒过来,抬头对上一张明丽的脸蛋,罗兰情不自禁地绽开笑容:“冰宿。”

“你办公时都这么全神贯注的?”茶发少女微微皱眉。

“若来人有歹意,我自会发觉。”听出她言下之意,罗兰笑着抚慰,认真将最后一份奏折看完、盖章,道,“暮在你那儿?”

“嗯,我也正想跟你说,把你的两只宠物认领回去。”

罗兰苦笑:“他们是我的义父和义子,不是宠物。”冰宿毒辣地道:“名义上如此。”

“别小看异族,他们虽然纯真,却比我们聪明很多。”

冰宿眉毛一挑:“这是你的经验之谈?”罗兰笑得有几分温柔的味道:“是啊。”

只是几句没营养的闲扯,两人却觉得有股温馨感在心底曼延。

“对了。”冰宿撩起胸前的挂饰,“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罗兰有些诧异:“是我师父送我的,怎么?”

“他有没有说什么?”冰宿照搬巴哈姆斯的问题。

“他说这是相当厉害的法器,拥有‘封印’的力量……是不是暮盘问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是担心这个法器力量太强,会对持有者造成伤害。其实不会,我已经跟里头的精灵缔结了契约,没有法器会反咬主人一口的。”罗兰拨弄世界之钥,微笑回答。冰宿松了口气,随即若有所思地注视他的额饰:“就是你额头上的印记?”

金发青年不好意思地摸摸中央的蓝宝石:“嘿嘿,是啊,千万别说出去。”

“废话!”

“你别站着啊,坐下来。”罗兰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角度不对。冰宿困惑地眨眼:“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坐下来聊聊?”

“浪费时间!”

尽管习惯了情人的不解风情,罗兰还是暗暗揪心,嘴角的笑弧也僵了僵:“算了,你叫暮回来,就睡吧。”

“哦。”冰宿毫不留恋地转过身。罗兰抓住她的衣角,内心激烈交战:既想一亲芳泽,又碍于保守的天性无法行动。

真是的!她就这么吝啬,连个晚安吻也不肯施舍给我!?没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和怨夫靠拢,罗兰攸地想起帕西斯教的那些称谓,脸顿时红了,干咳片刻,选了其中一个最不肉麻的:“亲……亲爱的。”

“……”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尤其在看到情人瞪圆眼珠,一脸见鬼的表情时!

冰宿一把拉下额饰,测量体温:“奇怪,没发烧啊,你晚饭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事,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你当做了场噩梦,忘了吧。”罗兰扯了个勉强的笑,拿回额饰戴回。

果然他们之间是不适合浪漫的!

……

深夜,床上的人陡然翻身坐起,刘海下的蓝宝石额饰随之闪过一抹晶莹的流光。

没有惊动身旁的妻子,罗兰披衣下床,踱到客厅,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浅啜。

每逢生日前后的夜晚,他都是这么度过,反正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索性不睡了。可是没想到才8号,就出现症状。

烦。

为此刻的心情下了注解,罗兰连灌两大口酒,却压抑不住脑中浮现的画面。

狂乱的女人。

摇曳的天花板。

还有,孩童的哭叫声。

重重放下酒杯,他起身走到窗前,两手掌心和脸颊紧贴住冰冷的玻璃,感到体内的怒火缓缓平息,松了口长气。

然而一抬眼,看见窗上的倒影,刚刚恢复宁定的双眸又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

因为这张脸,太像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混帐……”

“都是你!都是你!一定是因为你他才走的!”

冲出口的咒骂与脑海里的声音重叠,神智有点恍惚。

向来对他漠不关心的母亲将他压在地上,拼命捶打,发泄郁积的怨气。从她的哭喊声中,他了解到:她朝思暮想了三年的男人,是在他出生那天离开她的。

这就是他的错?

狗屁!罗兰砸了下落地窗。

年幼的他不懂得,也被母亲的狂态吓坏,只能呆呆地垂泪,任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明明很痛很痛,心底却有一股接近喜悦的情绪泛开来。

她终于看他,对他说话了……

即使是以这样的方式……

在那个小小的木屋,她就是他的世界。

罗兰盖住脸,逸出一声呜咽。不是伤心,是憎恶的满溢。无论是那时的他,还是那时的她,都令他痛恨恶心。

“罗兰。”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青年全身一震,颤抖着转过头:“巴……巴哈姆斯?”

“是。”黑龙王漆黑的身影在夜里瞧不太清,金色的瞳仁却闪着明显的光芒,传递出满满的担忧,使罗兰镇定下来。

“怎么回事?第一次这么严重。”

“天晓得,怨魂作祟吧。”下了个恶毒的结论,罗兰示意他布下隔音结界,以免谈话外泄,“也许我该叫死灵法师把她的魂毁了,省得再来扰我清梦。”

“罗兰,她是你母亲。”

“哼。”

“你就这么恨她?”

“我恨!这是当然的!”罗兰豁然爆发,右臂在半空挥出激烈的弧度,“……她差点毁了我的人生!要不是你,我的一生就完蛋了!只因为生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么?打也好,骂也好,甚至杀了我,都全凭她高兴?!”

“罗兰……”巴哈姆斯心疼地抿紧唇瓣。

喘了会儿粗气,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父母,都是自私的生物。”

“……”

疲倦如潮涌上,罗兰倾靠在义父胸前,喃喃自语:“我恨她,却连忘记她也做不到,每年的生日都提醒我她的存在。义母在世时也是,老叫我这一天去探望祭拜她,说什么生日应当是母亲的节日……”

“她不知道你母亲对你做的事。”

“是啊,所以我不怪她。”冰蓝的眸子起了一阵波澜,软化下来,“算了,能碰上义母,我该知足了。”巴哈姆斯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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