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靼住
“……嗯……斛哥哥……啊……我喜欢你……阿魏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小阿魏……”
“……”
身形纠缠。白浪翻腾。
漻清只觉面如火烧,再看不下去,转身便跑。大羞之下心中慌乱,竟顾不得放轻脚步。荆芥跟在他身后,也满面通红地跑了出去。
后堂之中,动静立歇。
楚暮自隐蔽处转出来,面色有些发暗。
原来他心中盘算,维泱姿容俊美,风华绝代,漻清与他朝夕相处,夜夜同榻,岂有丝毫不动心的。少年人情窦初开,年轻气盛,最经不得诱惑。此刻见了鱼水之事,就算仅只出于好奇,亦绝无可能忍得住,而不加尝试一番。
维泱早对漻清情根深种,只消见他稍露主动之意,焉能把持得住,定会即刻与之携手云雨。
两人关系确定,维泱再不必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对楚暮来说,自然远远好过现在暧昧不明,却将他夹在当中左右难为,连带着生存概率亦大为降低。
后堂门开,石斛衣冠齐整,走了出来。向楚暮一抱拳,笑道:“幸不辱命!”阿魏红着脸,低头跟在他后。
楚暮点了点头,道:“辛苦了。日后便让这孩子在你房中伺候罢。”
石斛大喜谢了。像阿魏这等资质上佳的少年,经过调教之后向来便会被地位显赫的王公贵族收入私房,原不是他区区一名副将可以染指的。哪知楚帅如此慷慨,竟将这宝贝送了给他,怎由得他不感激万分。
石斛看看楚暮脸色,赞道:“楚帅妙计!他若因此把持不住,做了身份低贱的娈童,从此便再无资格问鼎国主之位!”
漻清与楚暮本就有主仆之名,那日他又在阵前出尽风头,大得军心。石斛只道漻清出山,意在争权夺位。若给他得逞,那楚帅辛苦数年经营出来的这点根基,岂非成了他人嫁衣?石斛对楚暮忠心耿耿,早在暗中发愁,思量怎生才能觅个妥贴之法,断了漻清入主蜀国之路。因而当得楚暮授计,做这场好戏给漻清看时,石斛竟立时便想到那方面去了。
楚暮听得一愕。他被逼无奈出此下策,其实只为自保而已。维泱师徒身在化外,怎会稀罕世俗权位。忍不住心内苦笑。
却也不出言澄清,心道给人这样猜测亦未尝不好。至少符合自己一代霸主的枭雄形象。想到此处,脸上作出深沉表情。
石斛望向他的目光,愈加敬畏臣服得死心塌地。
分…界…线…
烈日如火,黄沙滚滚。蝎子精怪叫一声,现出三丈高的原形,卷起漫天妖风,气势汹汹扑将过来。距离尚远,便已狠狠甩出长得诡异的蝎尾,正正往如星头上蜇去!
如星身形一闪,在那毒勾旁毫厘之外擦过!迅速出拳,击在蝎子精脑门上。
蝎子精猝不及防,被砸得眼冒金星,头下脚上栽下云端。狼狈跌在地上时,犹去势不止,深深陷入松软的黄沙之中,眨眼隐没不见。
四周天将均大声喝彩。决明微笑。忽然想起这妖怪精于土遁之术,一震道:“不好!莫走脱了它!”
如星笑道:“无妨,看我的!”双手合掌,用力一撮。一道纤长的龙卷风应手而生,呼啸着往那蝎子精落地之处钻了过去。
莫看这风龙体型不大,其势却异常猛烈。地上黄沙甫一与之接触,立如爆炸般飞速旋转着四下激射开。一时只见沙尘满天,视难及远。顷刻间,又听一声怪叫。那蝎子精给这风衔尾追上,倒卷出来,抛在半空。如星早已算好方位,按云等待。此时见它出来,当即祭出紫金葫芦,念诀将它收了。转身递在决明手中,笑得灿烂无比:“娘,我抓住它了!”是撒娇邀功的语气。
决明接过来收在袖中,伸手抚摸他头顶,夸道:“星儿真能干!”这蝎子精法力高强,若换了是那些没用的天将与它对阵,怎可能赢得如此干净利落!决明想到此处,心中暗自得意。若非自己聪明了得,应变迅速,也抓不住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设计如星将他误认为亲人。
虽对如星给他的身分定位不太满意,但能得如此高手为助,这点小小缺憾又算甚么。
想他当日耗费整月时光,花样百出,千般讨好,如星才勉强答应与他联手对付魔君重离。
与此刻这小鹿毫无保留为他效力的乖巧模样相比,实乃一天一地。
至于会弁……虽不知为何一直对他不假辞色,但好在这两兄弟手足之情甚笃,因此只要他控制了如星,若有必要,大可通过如星去向会弁说项。他总不至于连亲弟的情面都不肯卖。
会弁、如星修行不足千年,法术武功却均远胜他手下那些废物。两人所欠缺的,仅仅是大罗金仙的深厚灵力罢了。待到来日,这对兄弟修成正仙,那时他们三人联手,世上还有谁能匹敌?届时恐怕连天帝亦不得不敬他三分。
决明想到此处,眼前似乎已浮现出他日后一仙之下,众生之上的风光场面,不禁有些飘飘然,望向如星的目光亦愈加温柔起来。
如星笑嘻嘻地道:“娘,我给你捉了这妖,你要奖励我些甚么?”
决明忍住四顾诸将表情的冲动,柔声道:“星儿这样乖,自然是要奖的。”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放在如星掌中。
这珠子通体透明,黑中隐隐泛蓝。其间宝光盈然,灵力流转不息,直如活物一般。如星握着它看了半晌,笑道:“这珠子可好看得紧!”
决明笑道:“这‘乾坤珠’可不止好看而已。你现在修为不够,无法施行空间法术。但有了它,此后便可如大罗金仙般任意瞬移了。”说着捻起“乾坤珠”,牵着如星的手,示范用法。如星天性聪颖,看过一次便已学会。决明想了想,取出一只小小天蚕丝袋,将灵珠装在里面,亲手挂在如星颈中。
如星将那袋子按在胸口,双目异彩飞扬。冷不丁冲过去抱住决明,在他唇上“吧唧”一亲,然后迅速退开,笑道:“多谢娘!我可要回去了,否则哥哥担心。娘下次记得早些来看我!”一面将灵力注入宝珠。蓝芒闪中,瞬移而去。
决明尚未自他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所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及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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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神堕魔道 第七章 青纱帐暖
建业城守瓦松,虽外表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却是个惜花爱木的雅人。在他官宅之中,植着数百种奇花异草。其中他最爱的,一是原生洛阳的“花王”牡丹姚黄,一是自神农架小心移植过来的巨木铁尖油杉。
可惜此时并非花期,欣赏不到“姚黄一枝开,众艳气如削。亭亭风尘里,独立朝百萼”的绝景。漻清高高坐在铁尖油衫粗大枝干的分岔处,怔怔地想。
漻清早间见到厅中情景,大感吃不消,当即跑了出来。他心中慌乱,不自觉地使出轻功,眨眼便将荆介甩得不见踪影。
平日里,若他有甚不痛快,抑或如这刻般心神不守,定然首先便是想到去寻维泱。甚或根本无需师父出言宽慰,只消往他温暖的怀中一靠,心中便复宁静。然而此刻,当他下意识地奔至两人下榻的院落外时,却又猛地停住脚步。虽然极想即刻见到师父,却又不知为何,竟隐隐生出怯意。
心下犹豫不绝,便在外面慢吞吞地踱步。绕着院子转到第三圈时,偶一抬眼,望见那棵已有三人合抱粗细的铁尖油衫。这树原产神农架,云盘岭上亦生着不少。其中一棵,树龄已然八百年有余,若维泱闭关,漻清百无聊赖之下,常常带着小楚爬上它玩耍。后来小楚下山,荆介迟钝木讷,殊不好玩,漻清便很少再去了。此时见它同类,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亲切感,当下一跃而上,依着粗大的枝干坐下,抱膝出神。
他终究年纪幼小,只知自己十分喜欢和师父作一处,却从未认真想过原因。是以之前目见之事虽对他震撼甚深,但他一时之间,却也未曾想到维泱身上。只是隐隐觉得,虽然原因不明,但在自己心情平复之前,却断断不愿往见师父。这种情况,在他并不算长的人生里面尚是首次发生。不由又是疑惑,又是害怕。
从金乌初升,直坐至饥肠辘辘,这才惊觉竟业已日上三竿。算来师父也该神游回来了,若见不到自己,只怕又要不高兴。虽然仍未厘清乱成一团的思绪,却也不得不赶紧跃下树来,往回疾奔。
到得院外,又待踌躇,却见荆介自内匆匆出来。荆介见到漻清,松了口气道:“少主可回来了!主上正找你呢。”躬身作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漻清只好硬着头皮,跨进院门。
维泱已皱着眉头等在门口,见他回来,不悦道:“这一大早,到何处去了?”
未见他时,漻清难抑心中惴惴;此刻一旦见面,心中反倒平静下来。笑着走到维泱面前,拉着他手道:“也没去别处,就在外面那棵大衫树上坐了会儿。”
维泱容色稍霁,牵着他进屋,轻责道:“高处风大,你也不多加件衣服。却又为何不要荆介跟着了?”
漻清想起和荆介分开的缘由,忍不住脸上一红。正不知该如何应答时,腹中发出一阵哀鸣,成功将维泱注意力吸引开去,算是解了此围。
维泱歉然道:“光顾和你说话,倒忘了你那午膳了。”
两人进了内堂,只见桌上已布了斋菜,尚冒着腾腾热气。自是楚暮遣人送来的了。
维泱当先坐入椅中,顺手揽过漻清,抱在膝上,亲自取了碗筷喂他。漻清依在他胸前,乖乖张口。漻清年纪渐长,早便无需喂食。但二人均很享受这种过程,从不觉有何不妥。
维泱看着漻清星眸半闭,软软地靠在自己怀中的乖顺模样,本来便有十分不悦,此时亦尽皆烟消云散。他自己不必进食,因此只是微笑着看漻清吃完,便将碗筷都放下了。接着温柔地替他擦去唇边饭粒,随口问道:“你在树上呆了这许久,可曾见着甚么有趣的事了?”
漻清小小伸了个懒腰,脑袋在维泱肩窝中用力蹭了蹭,嘟哝道:“甚么都没见着。”倒是在那之前……想到此处,脸上又是一红。忍不住拿眼去瞧维泱。正好维泱也在看他,二人四目交投,漻清心中一震,忙低下头去,双颊更如火烧。
维泱见他面色有异,讶然道:“怎么了?”伸手抚上他额头,“脸上这般红,莫是吹了这半日风,受凉了罢……真个有些烫手呢!”搭指在他腕间,却觉脉搏虽稍快于平常,但跳动健康有力,不似有恙。颇为不解,蹙眉凝思。
漻清大羞,将整个头面深深埋在维泱怀中,支吾道,“或者只是房内太热吧。”
维泱不疑有他,释然道:“想必如此。”伸手挥开窗户。
凉风吹来,漻清精神一爽。但他既然埋首在维泱胸口,鼻端不可避免地,便充斥着犹带着维泱些许体温的干净气息。若在平时,这气息能轻易抚平漻清烦闷的心情。但在此刻,却有如在小火之上,更浇了厚厚一层油。
漻清不由自主在维泱身上轻轻磨蹭,闷闷地道:“师父……清儿很难受!”
维泱只觉他身子渐软渐烫,呼吸亦渐急促紊乱。运送灵力入他经脉,探了又探,只觉无论内息脉搏,虽与以往稍有差异,但却均属正常。既诊不出有恙,便不敢随便给他下药。维泱向来自负医术冠绝天下,他既诊不出,便没打算再延人医治。此刻听得漻清语带哭腔,不禁又是心痛又是担忧。心道清儿大约是微微受了些寒,却尚未真正致病,休息少顷或许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