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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云集,险些就把招募工匠的地方给挤爆了。
每日里的城防工地招募点前,都有排着队的青壮农夫前来寻活干,虽然铁匠木匠等精细活儿会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开出的工钱也略微高一些,但哪怕不会这些活计,只有两膀子力气,在工地上拼上一天的苦力气,晚上的时候,也能工筹换到两三个面饼,家里的老弱也不至于饿肚子。
甚至这里还另招募了一些健妇来,专门营生做那些后勤的活儿,洗衣做饭之类的事情总是可以的,只要肯卖力干活儿,一条活路总是有的,这该死的乱世,人命不值钱,能有条活路,而且能看着未来的希望,便已经是大部分人心中最奢求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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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古尔就是在这空气之中的一片饭菜清香里醒来。他就住在了城下的帐蓬里,早上被工匠捶打石料的声音吵醒了,翻身起来,胡乱用马勺从水桶里舀了一勺水,擦了把脸就钻出帐篷。雄壮的身躯立刻就吸引了过往的那些工匠,以倪古尔这种巨汉类的身姿,既便是在号称精锐的北方军之中也是不常见的。
活动了活动手脚,望着城墙上蚁附一般劳作的人们,倪古尔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来,然后回身将甲包提起来,飞快的穿上了擦的锃亮的半身胸甲,提起斧枪,就大步朝着城门走去。
倪古尔来到北方军已经有些时日了,已经从夏亚雷鸣将军的亲卫营之中调了出来下放到了城卫军守军之中历练。可以说,夏亚还算是尽到了对鲁尔的承诺,倪古尔在他亲卫营之中下放到军队之中的基层,也没有让他真的从大头兵做起,而是在新城的北城门担任了一个轮值的小头目,算是一个小队官,手下带着十几个轻甲步兵,所在的营队,则是专门负责守护北城门。
他是将军府的亲卫营出来的,下面的部队之中人知道他的来历,自然对他高看一眼,轮值夜的活儿也都不会分交在他的头上,不过北方军军纪甚严,每日操演训练,却是一分都马虎不得,就算是军饷也不会比旁人多一个铜板。一应食宿待遇,也都和旁人一般,不会得到任何优待。
他是经历过磨难的人,年轻狂纨绔的性子早已经磨砺的干干净净,下放到部队基层,也肯吃苦,被调拨来守城门,也就干脆将帐篷挪到了城门旁的工地。这里人多手杂,白天诸多工匠民夫,难免也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有过痛苦的教训,自从这次来到城门旁之后,就真的吃住都在这里。把守城门的一个营队里七八个队官级的军官,倒是属他最为刻苦。
在北门干了半月,倪古尔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心中却安宁了许多。有的时候,望着那日渐修建的高大雄威的新城城墙,忍不住就回想起奥斯吉利亚的凯旋门,想起当时在帝都城卫军之中效力,和叛军在城上城下浴血拼杀的日子,想起那昼夜都不停息的厮杀呐喊声,金戈铁马,帝都的尸山血海,仿佛就在眼前。
而眼下,这新城之中的安宁,那些北方军的护军衣甲鲜明,神奇活现的列队巡逻。那些工匠精神振奋的劳作,新城之中的平民满脸安宁的笑容……和帝都那场激战之中的场面相比,这一切,都仿佛是两个世界。
那一切,帝都的那一个流血的夜晚,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此刻站在晨光之中,看着远处朝阳缓缓升起,那喷薄而出的天边的一片红,心中原本的一些阴郁,也似乎就渐渐的淡了许多。这眼前一张一张充满了生机和希翼的脸庞,和昔日奥斯吉利亚城上那一张张绝望痛苦的表情相比,就显得格外珍贵起来。
“和平……或许就是这种滋味吧。”
倪古尔心中忽然生出了这么一句感慨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原本坚硬冷漠的心肠,这些日子已经有所松动。原本他是最最希望北方军尽早南下开战,去征讨叛军,他立誓一定要亲手斩杀亚美尼亚军区的休斯,就算休斯那等位高权重的家伙恐怕轮不到他动手,但是葛里那家伙的命,却是倪古尔日夜想着一定要的。
可是现在望着眼前这安宁的新城,这空气之中一片和平的气息,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若是日子能一直这么和平下去,再无那些尸山血海,再无那些支离破碎,似乎……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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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军的一项特殊的规矩,却是夏亚从罗德里亚骑兵之中继承而来的:军中用餐,士兵不饱食,军官不得进食。
倪古尔虽然只是一个基层的队官,但是也严守这条规矩,早晨先是让部下的十多名士兵吃饱喝足了,他才去捧了一碗浓浓的面汤。
他身材高大雄壮之极,在士兵之中颇受人敬重。军中历来都是敬重好汉,似倪古尔这种身躯雄壮,一看就是猛将类型的人物,在军队之中一般都是很吃的开的。
在这里当了队官半月有余,部下也人人爱戴,除了觉得这位上司平日里有些沉默不怎么说话之外,其他事情都算是很厚待部下,当然,该严厉的时候,倪古尔也是半分不会松懈。
早早吃了早餐,就去城下换了防,他今日要把守城门。新城之中大搞建设,城门来往出入车马行人自然也是多而驳杂,把守城门的担子便不轻。倪古尔算是恪守职务,很是尽心。
只是早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桩古怪的事情。
他刚刚换了班,就看见城外大路上,从北而来的方向,有两骑并头而来,速度倒是不快,但是近了仔细一看,马上的人却是让倪古尔有些意外。
两骑一男一女,男的赫然是那位容克将军——倪古尔毕竟也是帝都的贵族子弟出身,自然是久闻皇家精锐“暗夜御林”的大名,这位容克将军,他也曾经在某次宴会上看见过一次,当时容克随扈老皇帝康托斯大帝左右,寸步不离。而暗夜御林的首领,那是皇帝一等一的亲信,在那些贵族眼里,也都走了不得的大人物,倪古尔也没有资格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不过现在容克来到了北方军,倒是远远的见过几次。
更让倪古尔感觉到奇怪的,却是倪古尔身边的那个女子。
这位新任的统帅府幕僚长,在北方军之中已经大有名气了。以一个妙龄年轻女子的身份担任幕僚长,在北方军上下一片阳刚之气之中,自然算是一个另类异数。不过后来传闻了这位幕僚长的背景,据说是帝国大智者卡维希尔的关门弟子,和夏亚雷鸣将军是同门,这反对质疑的声音便立刻小了许多。
一来,卡维希尔虽然已经谢世,但是留下的威名殊不可轻辱;二来,夏亚雷鸣将军听说也是卡维希尔门下,人家是同门之份。历来上位着,任人为亲,也是惯例,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何况这位幕僚长大人才学自然是不会低的。幕僚长算是夏亚将军的私人属官,其实不算是帝国的正式官衔,将军大人身边设几个亲信心腹,旁人也说不了什么,至于是男是女,谁管那么多?更何况,这位幕僚长大人年轻貌美,又是夏亚将军的同门,北方军之中就颇有一些两人之间关系的传闻。将军大人虽然已经有了未婚妻,但是这种大人物,多娶几个妻子那也是寻常。若是这位幕僚长大人也算是半个“主母”的话,更加不会有人反对她担任幕僚长了。
再者,军中分封战功,以田地代替赏赐,据说便是出自这位幕僚长大人的手笔。还有以工代赈,大搞建设之余,还招募了不少健妇来洗衣做饭,新城的守军,平白多了一大批后勤辅兵,就连军服铠甲都有人擦洗,人人受惠,对这位幕僚长也是心中颇有善意。
只是叫倪古尔诧异的是,这位幕僚长居然清晨从城外北方而来,难道是昨夜出城了去?幕僚长平日里坐镇新城,城中政务都走出自她手,可谓是位高权重,轻易走动不得。居然劳动这位幕僚长连夜出城,难道走出了什么大事情?
莫不是要打仗了?
倪古尔心中胡思乱想,眼看着两骑到了城门下,立刻一声喝令,全队立好行礼。
苏菲骑了大半夜的马,脸上早写满了疲惫,不过那双眸子却依然明亮透彻,到了城下,却居然勒住了马匹,望了望站在城门下的守军。倪古尔身材高大,很是醒目,苏菲的眼神立刻就转到了他的身上,女孩抿嘴一笑,看着正挺直了身板行礼的这个队官,轻轻笑道:“你是倪古尔?”
倪古尔神色一动没动,张口一板一眼的缓缓道:“幕僚长大人,我正是倪古尔,城防军第一营队第四小队队官。“
“嗯,我认得你,你是斯潘将军的侄子,忠良之后。”苏菲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居然就驻马不行了,坐在马上望着倪古尔,笑得很是和善的样子:“在帝都的时候,斯潘将军曾经去拜访过先师,我曾经有幸见过将军大人一面,将军大人是帝国忠烈,遥想昔日风采,让人感慨。”
倪古尔眼睛微微一热,赶紧低下了头去。
苏菲却仿佛对倪古尔颇有兴趣的样子,居然起了谈兴,继续笑道:“我听夏亚将军也说起过你,你干的不错,从将军府亲卫营之中调拨出来,有什么想法没有?”
倪古尔赶紧摇头,正色道:“调拨出来在基层,是将军大人对我的栽培,这样的磨砺于我,自然是将军的苦心。”
其实夏亚身边的亲卫营,人人都是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更是经过了肌肉果实强化之后的“强骑”,这些精锐战士,自然都是希望能下放到一线部队去,留在夏亚身边,虽然夏亚对他们很是亲厚,而且待遇也是整个北方军最好的,但是毕竟真正的好汉子,谁不希望能在作战第一线拼杀,用自己的武勇博出一份名富贵?
倪古尔被调拨出来,倒是受到了亲卫营的同僚们好一阵羡慕。
苏菲听倪古尔对答得体,就心中叹了口气:毕竟是贵族子弟出身,见过市面的,说话做事也自然不同。她忽然就是一笑,对这个倪古尔越发生出几分兴趣来,笑道:“我策马一夜,也累了,在这里停下休息片刻,你这里应该有点水喝吧?”
说着,她居然就翻身下了马来,倪古尔一愣,本能反应的走了上来牵过了苏菲的马匹缰绳,就看着那位沉默寡言的容克将军也翻身下来,虽然站在苏菲的身边,但是眼睛里却总是时不时的流露出几分焦躁的样子来,忍不住回头就往身后往北的大路看上几眼,仿佛是在期盼等候着什么。
苏菲是幕僚长,而且在大部分军士心中,只怕还多了“半个主母”的猜测,她说口渴要喝水,旁人哪里敢多问?虽然心中也奇怪,这都到城门口了,这位幕僚长大人不回统帅府休息,却在这城门逗留的用意何在,不过谁敢开口问她?
倪古尔拎了一个木桶过来,里面是专门供城下守军饮用的凉茶,寻了一个干净的木杯,洗了又洗,在舀出一杯来双手递了过去。
这等军中基层的器具和茶水,自然是粗陋,苏菲却连眉头也不皱,拿过来就一气喝了下去,干脆之极,连倪古尔心中酝酿的两句客气话也没来得及说出来,那杯子就空了。
苏菲看了看左右,笑道:“我在这里还要等人,你们不用看着我,自去忙吧,把守城门任务重大,不可懈怠。”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倪古尔哪里会真的就不管这位幕僚长大人,自己直接走掉?派人寻来了两张椅子来放在城门洞下阴凉处,然后让自己的队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