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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
干燥的空气中酝酿着厉气,就像没有日头的冬日,一阵阴风扫过……
豆沙把目光往鬼叔脸上放了一放,愣了一愣,眨了一眨眼,一蔫。
鬼叔道:“豆沙和尚,不知你想对我的丫头做些什么?”
小和尚揉了揉眼,瞅瞅鬼叔,眼中一片恍然:“你闺女啊,不早说。险些犯错,阿米豆腐。”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鬼叔简短一点头。
豆沙和尚单手胸前一鞠躬,赔罪道:“小僧初入凡尘,且所学不精,刚才看错了。多有得罪,鬼叔见谅,阿米豆腐。”
鬼叔未理,依旧单手罩着二毛往前走。
豆沙和尚自言自语:“唉,难怪师父总说我厚道,我确实比不得小候子大师兄精明,竟然错把鬼叔的丫头认作小妖。阿米豆腐。”
小妖。
鬼叔脚下一缓。
二毛在他身后被他的大袖子罩着,看不见前面,闷着头往前走,正好撞在他屁股上。鬼叔把她扯到脸前头,还是用袖子严实裹着,问豆沙和尚:“小和尚,你缘何跟着我们?”
“请叫我豆沙不小和尚!”他固执纠正,“我要进城,你们也要进城,难道还不顺路不成?”
进城的路自然不只这么一条,只但鬼叔懒得和他讲,也就任由他同行。只是,路上有个收妖和尚在,也就没法去审问二毛。
说实话,鬼叔讨厌二毛,也不过就是因为她搅乱了他的生活。来自鬼界的,皆知轮回台上跳下去,成妖成人全靠天数,由不得自己,绝不会有谁高看人,低看妖。
而人同妖,有那么一点点不共戴天的味道……
人对妖的恨,多半可追溯至“恐惧”这么一种情感。归根究底,是根基不稳的强者对奋发图强乃至超过自己的弱者的恐惧。
其结果是——企图消灭,斩草乃至除根。
这直接间接的火了一类与之相关的职业营生,诸如:收妖XX,收妖XX,收妖和尚,收妖XX……
没错,圆脑袋溜光手捧金钵尾巴似的跟在后面的这个豆沙不小和尚,就属于其中一员。
鬼叔,自然不会把二毛往火坑里推,哪怕它把自己当傻子诓骗了一路。虽不明白她这般做是为何,但这小妖没有坏心。
…
回去的一路,没人吭声。
刚入夜的街,有点闹哄哄的。
二毛平日最喜欢热闹,今天也是耷拉着头一声不吭地走路。鬼叔走在后面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心中感到好笑,有那么点迫不及待,想看看她今晚对她这一连串非正常小孩子行为作何解释。
走到客栈门口三个人都停了脚。
豆沙和尚先行一躬身:“我在这里留宿……”
尾音未净,鬼叔已经走了进去,二毛也脚步碎碎地跟着。
豆沙和尚自言自语:“我这可不是跟着你,只不过是碰巧了而已……”
鬼叔刚进客栈,就闻某雷雷鼾声戛然而止。
方才在客栈门前算卦的萧川正贴墙站着,抱着他那算卦的家什,张大嘴巴打着呵欠悠悠转醒。
“鬼——叔……”萧川大仙打呵欠的嘴还没合拢就去喊他,声音含混,拖着浊沌的尾音,“你,刚才,起的卦——呵啊——我,还没解呢——阿呵~”
“什么?”鬼叔不解。
萧川道:“你刚才的卦,据我萧大仙儿解卦得知,你最近紫微星波动,嗯,说不准,反正不是命犯桃花,就是走了桃花运……”
鬼叔不记得什么时候起了卦:“我何时让你给我算卦?”
萧川幽幽笑道:“鬼叔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方才让我算过这小丫头的所在方位后,明明又丢了三枚铜板,起了个铜钱儿卦,怎么这会儿又翻脸不认账了?”他故做恍然大悟的惊讶:“哎呦,那三枚铜板该不会是给的算卦钱吧。我萧川算卦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鬼叔您刚才给的可不够啊,鬼叔……”
“你要多少?”
他掰着手指算:“贵人算卦银十两,富豪家算卦五吊钱,查查八字六两六 ,占占卜得个三两三。寻人给您按半价,姻缘给您按全价,再把零头给您免……”他伸出手指头晃上一晃,“五两,五两就成。”
鬼叔从钱褡里摸出一块只多不少的银疙瘩,丢给他,然后走到客栈柜台前,对堂倌儿道:“两间客房。”
要两间客房,然后空一间……这已经成了习惯。
拿了银子的萧川笑眯眯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笑着同鬼叔招招手:“鬼叔,小心桃花哦!”
二毛偷偷低下的小脸上,泛起了一层霞粉色。
鬼叔看着堂倌儿取栈牌。
一旁的豆沙和尚听到鬼叔要了两间,立刻囧了,结结巴巴啰啰嗦嗦:“鬼,鬼叔,你,你不用,帮我付钱,虽然,虽然我是出家人,不富裕,但下山时师父给了不少,住店的银钱还是有的……”
鬼叔早拿鬼术锁住了耳朵,没有听到豆沙和尚的絮絮叨叨,只见那小光头的嘴一张一合。他交过定金,抓起栈牌,拎了二毛就往楼上走。豆沙和尚跟在他们后面,鬼叔也未作理会。
鬼叔走到楼上,推了东边的那一间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他将褡裢什么的挂了起来,回头看见放在桌子上的栈牌少了一块儿,二毛也不见了踪影。
自动去住另一间屋子?
这小东西,是瞒不下去,准备逃避了吧。
这样也好,逃也罢,怕也罢,只要她不再粘着自己就成。
他懒得再去旁边的屋子审问她,准备第二日直接将窗户纸捅破。想到这里,鬼叔觉得浑身顿松。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未久睡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时半白不黑的糊饭颜色。
鬼叔想起怀中的收鬼袋子里还有一只叫章绍的痴情鬼,再在身边带一些时辰,估计该醒了,那就得重新敲。他起身收拾收拾,又去野外敲了两只游鬼,下了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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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
奈何桥边。
孟老婆子站在一锅孟婆汤前搅着大勺。
鬼叔走到她旁边站着。
孟婆汤清汤寡油的,还飘着不知名的幽香,不禁让他想起前些日子吃的香喷喷的人间美味。鼻翼一收,喉结一动,竟然口舌生津,不自觉就咽了口口水。
孟婆细细打量,将鬼叔的微小动作看在眼里,笑道:“最近在人间,可是尝了什么新鲜?”
“阿姑,你又问东问西的。”鬼叔将袋中的几只大鬼抖出来,“这次的不多。”
“那就现在灌吧。哎,这次可不能把鬼泡进去了,会坏了一锅汤的,熬汤不易!”
“知道了。”
待到回到人间,卯日星君那勤快的孩子已经打过了鸣,天下大白。
鬼叔回到客栈,拐去隔壁二毛住的屋子里看看她起床没有。
推门进屋,不见有人。
床铺没有热气,应是起床很久了。
反常。
懒猫一样的小鬼尽然会早起?果然是心虚!
鬼叔暗笑,自己有这么可怕么?
他耸肩回身,目光不意一瞟,看见窗下桌子上赫然一只——收妖金钵。
心莫名一凉……
JQ篇之第一章
天刚蒙蒙亮,小镇就迎来了第一拨杂乱无章的热闹。
这热闹以卖早点的吆喝为主,买卖双方讨价还价为辅,兼容街边住户有起床气的大人们莫名其妙吵架这种见鬼的声音,并进被吓哭的小孩撕心裂肺嚎啕这闹心的声音。
当然,这里面还夹杂着某酒馆门前,正在做开门清扫的酒保不惜力的拿着大扫帚刮地面产生的 “刺刺啦啦”声。
酒保将从地面上刮出的碎石灰尘扫到门外墙根,支起扫帚,手撑着腰抹抹汗:“终于扫完了!”抬头看见街那边走过来一张臭脸。
冷冰冰的,还算俊朗,但就是——臭得很。
他步伐匆匆,袖袍被走时带起的风鼓起,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胸口处有一个鼓起的大包。
他片刻就走到了酒保面前,酒保一个哆嗦,暗想:可别是上次我在他背后嘲笑他手抓鸡蛋被他瞅见了,现在来找我麻烦?
鬼叔顶着一张被小孩子哭惹得烦烦的臭脸,在酒保面前站定,问:“酒娘在么?”
酒保有点怔:“在里面。”
鬼叔走了进去,见酒娘正在收拾柜台。新一轮的醉饮尚未开始,正是她最清醒的时刻。酒娘扭过那张神清气爽的脸,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鬼叔,不禁片刻惊讶。
尚且未回过神来,鬼叔丢下一句话走了:
“我见过章绍了,他现已重新投胎,让你莫要再等他,另寻人家。”
这话对酒娘而言,像是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怔过神,听懂了,鬼叔也早走了。
———
鬼叔从酒馆中出来,走到无人背地处,嘴唇阖动,脚底生阴风,在眼睛一闭一睁间,就回到了自己牵肠挂肚宝贝石床前。
浴在明媚妖艳阳光里的石床是如此的迷人。鬼叔骨头一松散就躺了上去。阖上眼睛,翘起二郎腿。
一切似乎和一个月前一样,一切又似乎和一个月前不一样……
他翻个身,觉得肚子里有个小疙瘩。说不清楚具体在哪,但是堵得慌是事实。
是不是吃了什么硬东西?堵在肚子里没出来?
不得而知。
可堵着难受。
闲着也是闲着,鬼叔就把自己吃过的东西都回忆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再寻出一些解决的办法。
带了二毛一个月了,也确实吃了不少东西,每一种都不落地过了一遍,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
睁开一看,满满一天亮晶晶的星斗。
想食物想到口舌生津的鬼叔坐了起来,忽听见“叽里咕噜”的响声。
什么声音?谁在附近?
“叽里咕噜”的声音又起,鬼叔这次确定了,声音是从他肚子里传出来的。
合着肚子原会自己叫唤,奇了怪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犯馋,馋了就去找些东西吃!
这么想着,鬼叔就去了小镇。
这时候,黑咕隆咚的,天下众生皆是关门闭户,哪个屋里不是黑灯瞎火的?
哎哟嘿,还真有一户不是黑灯瞎火的。
准确的说,是有火光。
酒馆后面的联通着住房和厨间的小院里,有一个人,还有一盆火。鬼叔收脚在房顶上静静一立,看着酒馆后院。
是酒娘在烧东西,火盆儿里的火苗把火红的纱衣舔成灰烬。她呆呆看着火里的红衣,一脸的泪。
末了,理理容。汲了点井水浇熄了火光,又把盆中灰烬汤尽数倒到院中白杨底下,看着灰着灰烬水渗到土里发了一会儿愣,回到井边洗洗脸,放好空盆,就推开了酒馆的后门。
鬼叔从房顶上跳下来,绕到酒馆前门,蜷指扣了扣。
酒娘开门时是一脸的不耐烦,看到鬼叔是一脸的诧异:“鬼叔?何事?”
“吃饭,喝酒。”
酒娘眼睛还泛着红,爽朗笑道:“好,我看你也有心事,不如陪我一醉方休。”
不一会儿,酒馆一方桌子上,一碟子花生米,两坛子花雕,两只海碗。鬼叔捏了颗花生米放嘴里嚼了嚼,然后端起酒碗。酒娘什么也不吃,就一碗接一碗的酒往肚子里倒。
两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酒馆后门一响,帘子一动,酒保走了进来。看着两人愣了一愣,默了一默,没话找话:“鬼叔,你家二毛……”
鬼叔正在想二毛,一惊之下,刚噙入口的酒从鼻孔中喷薄而出,那叫一个辣呦!他擦擦鼻酒,挤着呛流泪的眼睛环顾四周:
“哪呢?”
酒保知道自己犯错了,一囧:“我没看见,所以只是问问。妞妞在家?”
鬼叔白了他一眼,揉揉鼻子,擦擦眼泪,皱眉不言。
酒娘看出一些门道,像是自言自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