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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来的潮湿空气令施鸣精神一振，拖着伤腿，一步紧过一步，拐弯处，视线豁然开朗，施鸣惊喜地看着已经坐在游船上的贺兰，六级果然是六级，自己这边有一个人上去，怎样都能得到一个筹码。
再看看溪水两岸，咦，施鸣的眉头不觉锁紧，两岸站了不少人，溪水上还有七条竹筏，但两岸的人只盯着竹筏却不上去。
“走啊，你怎么不走。”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施鸣一惊猛然回头，后面的人见施鸣突然回头，脑袋下意识一缩，眼睛往左右两边转转，似乎想找藏身的地方，但想起自己刚才说话，又连忙转过头，冲施鸣呵呵笑。施鸣认得他，潘立，在h市找来的，精神能力一般，但潜力足。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为什么自己听不见？
潘立不知施鸣思考什么，见他只看着自己，脚下不挪动，以为他不喜欢自己走在后面，急忙侧着身，从旁边绕过去，“那我先走。”已经到地方，在卡诗雅人面前，这帮狼不会明目张胆吧。潘立心里忐忑不安，想起路上偷看的一幕，一群人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就为了不让对方到达目的地。潘立想起就后怕，实在不该贪心包吃包住，免费旅行，天底下哪有大馅饼免费送的。
潘立走到岸边，见其他人像柱子般站着，反而没了刚才的火药味，心里奇怪，脚下往竹筏上点点，竹筏微微一荡，先一只脚站上去，往下压压，没问题，两只脚站上去，摇了摇，站稳了，左右看看，提起竹竿往下一撑，竹筏轻轻巧巧往溪水中心漂去。
一时间，岸两边的人脸色各异，跟随亨利的几个人更脸色阴得吓人。
潘立没空顾两岸的人到底什么表情，现在他全副心思都放在竹筏上，别小看竹筏不过一根竹竿操控，力大了不行，力小不行，潘立刚开始那一下潇洒，接着几下，竹筏不但不动，还在溪水上打转，急得潘立满头大汗，左边撑一下，右边划一下，竹筏就像跟他对上似的，死活不往前走。
游船上的瑞雅坐直了身体，手托在下巴，注视潘立团团转地指挥竹筏。贺兰意外地看着潘立，贺兰能清楚感受到潘立没有散发精神力，但他明明进入了瑞雅的精神球体范围，为什么他没反应。
同样的疑问也在施鸣脑中飞闪而过，刚走近岸边，施鸣就发现不对，勉强自己走过去只能换来越来越大的压力。但见潘立若无其事上船，开船，自己只能退到一边，施鸣心里不无灰心。想想测试结果，自己可是比潘立还高一级。难道其中有别的原因？
施鸣不死心，再一次往前，脚尖刚触地面，汹涌而至的战意令施鸣脸色一白，咬紧牙关再往前一步，脑里一阵轰鸣，如同无数战鼓同时敲响，体内的血液似失去控制般，欲透过身体无数的毛孔往外飞溅。
强行咽下腥甜，施鸣盯紧溪水中心的游船，不甘心，却不能不后退。
溪水上的潘立满头大汗，恨不得把竹竿扔了，双手划水，要不直接跳下去，游泳过去也好啊。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比操纵竹筏好。直至竹筏靠上游船，潘立已经浑身湿透，如同水里捞出来似的。
卡蓝看看贺兰，又看看潘立，非常好心地送过去一条大毛巾，“擦擦水。”
潘立看见一船的陌生人，拘谨地拉把塑胶椅子坐在贺兰身后，眼睛却四处乱转，看见施鸣往后退，连忙挥手大喊，“过来啊，快过来啊。”
施鸣苦笑着冲潘立摇摇头，背靠上山壁，刚刚两步已经耗去大部分精神，不靠着山壁，施鸣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游船上，红棕色头发年轻人附在瑞雅耳边说了什么。瑞雅换了个姿势，舒服靠在躺椅上，“既然人齐了，开船吧。”
“哎呦，他们都没上船。”潘立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只有贺兰听见。
九曲溪贯穿三十六峰，九十九岩，山挟水转，水绕山行。曾有c国诗人描述，“溪流九曲泻云液，山光倒浸清涟漪”。
另有卡诗雅青年取代亨利的位置，成为游船人的讲解员，绘声绘色的描述听得贺兰和潘立两个c国人不觉汗颜。
沿浴香潭北上，经雷磕滩，一路山光水色，令人心旷神怡。两只小波特鸟回到贺兰手上，探着小脑袋东张西望。
潘立看着两只小家伙可爱，想伸手摸摸，冷不防一只小波特冲他咧嘴伸爪子。潘立吃了一惊，偷偷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坏笑着，凑到小波特面前，手指拉开嘴巴，舌头吐出来，两只眼珠朝上翻，眼白明明白白亮出来，一副吊死鬼怪模样。
两只小波特哪见过这种，顿时齐齐倒抽一口气，肉肉的小翅膀齐齐捂住胸口，大眼睛眨巴眨巴，泛起一层水雾。
潘立趁机动手捏捏小肉翅膀，“怕了吗？怕了就乖乖给我摸。”说着动手捉起一只小波特，小波特鸟咕咕叫着，小爪子死死勾住蓝子边。潘立一手把爪子拍下来，一手揉乱小波特鸟一身绒毛。
“毛绒绒的，嗯，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毛球儿，毛线圈？你到底是鸟还是鸡，真肥。”
一旁的贺兰听得一头黑线，小波特鸟的真正主人似乎是自己。
另一边盘腿坐在木板上的卡蓝木着脸。红棕色头发青年趁机附在卡蓝耳边，低声说，“这对波特鸟真的很不喜欢你。”说完，故意往卡蓝手上瞄了瞄。
卡蓝看见两手，手掌手背上如同树纹般杂乱的红痕，心里哀叹，自己就这么不讨小波特鸟喜欢吗？
第三十三节
游船回到岸边已是傍晚，瑞雅领着一行人回到古院落。贺兰和潘立准备向瑞雅道别后，折道回观景楼。瑞雅笑着对两人挥挥手，“好好想想你们的要求，还有收拾行李，后天我们出发。”
出发？去哪里？贺兰和潘立面面相觑，不过不要紧，他们不知道，施鸣肯定知道。施鸣不知道，那到时再说。
两人分别回房间，贺兰脱下一身湿衣服，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小灰和小笨不在房间，不知跑哪里去，水盆和食盆都吃得干干净净的，贺兰不担心那两只，反正肚子饿了就回来。
小波特鸟被潘立蹂躏了一番，现在可怜巴巴地趴在篮子边，贺兰摸摸小脑袋，“肚子饿不饿？”
“咕咕。”小小声抗议。贺兰笑着看两只小波特垂头丧气的模样，手上动作加快，两根竹管灌满它们喜欢的食物，送到小波特嘴边。
今天刚学会飞行的小波特头一甩，推开竹管，冲贺兰咕咕直叫，“我不用竹管，我懂飞，不用这个。这个给旁边那只小笨蛋。”
贺兰乐得哈哈直笑，会飞的小波特也会说话了，从咕咕叫，变成纯正的c国官话。另外一只不甘示弱，“你才是笨蛋，你是大笨蛋。”
“你不笨，你飞两步看看，怎么飞不起来，大肉笨蛋。”
被讽刺的一只不依了，蹭噌贺兰手臂，一脸委屈。贺兰抱起它，摸摸身上的绒毛，摸得小波特一脸舒服，亲亲小额头，“得给你们起个名字。叫什么好了。”
“他叫小笨蛋。”
“你叫大笨蛋。”
两只波特鸟掐起架来，彼此冲对方咕咕直叫，大有靠声音把对方压下去的气势。
“它们很活泼。”身后传来的男声把一人两小鸟吓了一惊，小波特们马上不吵架，齐齐盯着外来人。
贺兰脸色不快，“施先生，这是我的房间。”
“抱歉，贺小姐，我有事想请求你的帮忙。我按了门铃，一直不见你应门，所以一时心急让楼下的服务小姐帮我开门。”
门铃有响过吗？贺兰回想一下，可能刚才自己洗澡时响了，但水声太大听不见。无论怎说，施鸣都不应该闯入一个女生房间。
施鸣知道贺兰不高兴，但事情紧急，迟一分钟可能少一分希望，唯有硬着头皮说，“贺小姐，人命关天。”
能让施鸣出面求的，这人命恐怕不是小命。贺兰重新整理好小波特们的食物，让小家伙站在地上，用小嘴巴从小盆子里取食物。自己和施鸣走到矮桌边，各占一边。
“施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帮忙的事我尽量帮，但我有爱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他们为我担心。”
“不会的，贺小姐。嗯，只需要你提一个要求，向瑞雅提一个要求。”
原来冲瑞雅说的要求而来。
施鸣定定心神，决定把事情原本说出来，虽然前几批精神力者送给卡诗雅人集训被列为机密，但施鸣觉得自己不把事情说清楚，贺兰肯定不帮忙。至于组织会不会惩罚自己泄密，施鸣顾不上了。
“在你之前，总共有四批精神力者。他们当中，能力最高的有八级，最差的也是四级。我们曾经向卡诗雅人提出聘请导师训练精神力者，瑞雅答应了，但提出要把受训的人送到卡诗雅的宇宙舰上。组织同意了，前后四批共一百人上了卡诗雅的宇宙舰。但到目前为止，没一个人从上面下来。”
“他们当中有普通的民众，也有……组织特别安排的工作人员，也有，一部分实力派人士的子女。组织曾经提出上宇宙舰探望他们，但被卡诗雅人拒绝，说所有精神力者都在集中培训，在此过程不能被打扰。但我们很担心，担心他们会不会在舰上受到可怕的对待，”施鸣顿了顿，“或者已经遭遇不测。”
“我们向瑞雅提出交涉，希望了解集训情况，但被卡诗雅人以内部机密为由拒绝。”
“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一批一批送人过去？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组织第五批人？”
“贺小姐，我们没其他选择，如果不送人过去，卡诗雅人肯定怀疑，而且，可能，万一……”万一卡诗雅人真的在帮助c国人培训精神力者，组织不可能放弃到手的机会。
贺兰冷冷地看着施鸣，一句话不说。施鸣颓然，苦笑，“贺兰，客套话我不说。第五批精神力者中，我，施鸣，就是其中一个。我把自己送来这里，就为了看着送进去的人平安出来，要是出不来，我就留下陪他们。组织怎么想，我无法干预，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贺兰，希望就在你手上，只要你提出要求，不需要卡诗雅人放出所有精神力者，只需要知道他们的情况，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卡诗雅人的舰队。贺兰，这些对你来说，不过两句话的事，只要你提出来，瑞雅为了信用，肯定答应你。贺兰，就当为了那些家庭，那些等待孩子回去的父母，请你向瑞雅提出要求。”
施鸣目光清澈而诚恳，贺兰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如果只需要向瑞雅提出要求？罢了，反正自己没什么特别愿望，就当帮那些被送进去的人。
叮铃铃，门铃一阵急响。
叮铃铃，又是一阵催促。
房门打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国字脸。国字脸不动声色扫一眼两只小波特鸟，目光扫过贺兰，最后落在矮桌边的施鸣身上，脸色一沉。
“曹东，人类开发计划中非联合组北区组长。贺兰小姐，我希望和你谈一谈。”
贺兰侧身让曹东进房，指指矮桌，“请坐。”
“贺兰小姐，我希望和你单独谈一谈。”曹东态度强硬，说话时目光直视施鸣。
“贺兰是我请回来，南区的人，你北区是不是该问问我。”看见曹东，施鸣一反刚才的正经严肃，也不跪坐，干脆盘腿坐，大大咧咧直视曹东。
“哼。十六个小时前，施鸣自愿辞退南区组长一职，现在南北两区事务由我统一管理。”
“我没收到指令。”施鸣一摊手，不认数。
曹东和施鸣共事多时，知道施鸣打定主意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