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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仅剩的几个被称为“炸弹”的武器了,菲比斯要用最合理的方法使用它们。
“轰隆”的巨响,石屑四溅,血肉横飞,隆隆的烟尘和火光之中,城门上的城墙塌了一半,落下的石头将敌人掩埋。
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和浓浓的黑烟,那是甬道和城墙中刚刚步下的燃油和易燃物被“炸弹”点燃了。整个城门成了名副其实燃着熊熊烈焰的地狱之门。而在火焰的炙烤之下,每个士兵握剑的手都被汗水浸透——
这地狱之门里会走出怎样的怪物?
黑烟滚滚之中,菲比斯看到敌人依旧毫无察觉地争先恐后的向这条没有出口的“死亡之路”中涌进来,似乎那熊熊的火焰只是幻觉。
菲比斯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这些可怕的部队果然有弱点,这个弱点就是他们无法执行过于复杂的命令,只有“杀”,“冲”这些命令和一个最终的目的地而已。他们已死,所以不能独立思考;他们不惧死亡,不会感到疼痛,因此也不会受到威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躲避。
“咔咔”的声音是四个士兵在拧紧弩机的绞盘。然后,几支巨弩箭被放在弩机上,几乎不需瞄准,只要拉下机括,他们就会旋转着尾羽飞进那条燃烧着烈焰的狭长通道,欢快的穿过那些已死的身躯,将绿色的液体挤的四散飞溅。
“他们没有攻城武器,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操作那么复杂的东西;他们无法随机应变,因为艾无法时刻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这就是他们的弱点。”菲比斯懊恼的想着,他本可以利用这一点再设下一个一个的陷阱,像他所说的那般,将城墙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不求杀敌,只求拖延时间。他知道大部分的敌人已经在弓箭猛烈的攒射下受了伤,他只要撑到敌人绿色的鲜血流尽……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空谈。
如果斯莫克没有冲动,如果他的军队还在,他还有利用地形与敌人巷战的空间,可是现在他手中的部队严重不足,不管他能在这个城门抵挡敌人多长时间,消灭多少敌人,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当敌人冲破这里,涌进帝都宽阔又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的时候,他就完全无能为力了。
火焰之中,活死人部队连同那绿色的液体一起被烤干,烧焦,然后他们继续向前冲,直到彻底变成一具焦黑的骷髅,或是一团灰烬。
绑在巨型弩箭尾端的铁链依旧堵塞着甬道,无数只手从铁链中伸出来挣扎着,却不发出一声惨叫,这种诡异的情形令每个人都感到一阵阵恐惧。
菲比斯知道,离城破已经不远了。
燃烧的城墙上,一个浑身还在冒火的士兵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狼狈的摔倒在地,又立刻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铁链后的敌人还在挣扎,还有人源源不断地挤进这个火堆,为它添加一把新柴。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城墙上的燃油燃尽,火焰渐渐熄灭,而敌人也源源不断的爬上了城墙,然后跳了下来。
而这些敌人似乎不再对手持武器的敌人感兴趣了,他们的目标似乎是整个帝都,许多人完全不理会封住最大的一条主干道的禁卫军士兵,纷纷分散开持剑从小路冲了进去,而其中有不少人的方向是北区。
“混蛋!”菲比斯咒骂一声,他别无选择了。
“保卫帝都!”他高呼,“战士们,冲啊!”
仅剩的两千余士兵向铺天盖地而来的活死人部队冲了上去。
天空仿佛突然暗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夕阳已斜,还是浓烟遮蔽了天空。
菲比斯也举起了那把华而不实的长剑,高喊着向前,突然,他看到了那个城墙之上熟悉的身影。
一头金发在夕阳之下依旧耀眼,而那双湛蓝的眼眸俯瞰着仿佛飞蛾扑火般拼死一搏的战士们,渐渐折射出了一丝不忍和同情。
霎那间,最后一团希望之火在菲比斯心中点亮。
第九章——毁灭(上)
名为伊莉娅丝菲尔的女仆用托盘端来了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她用熟练的动作将托盘放下,将其中一个酒杯放在主人面前,然后想要伸手举起酒瓶时,却被托萨卡琳拦住了。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女仆坐下,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托萨卡琳平静的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满一杯,擎在手中,轻啜一口,然后凝视面前的女人。
“不要笑。”他说。
“是,主人。”
伊莉娅丝菲尔努力的将脸孔板起来。
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房子里,只有挂钟每分钟一次指针跳动的声音,诡异的气氛如同某种烟雾一般慢慢在屋里弥漫开来。
托萨卡琳一口一口喝这酒,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迷离,眼前的面孔渐渐变得熟悉,与回忆和梦境中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时间慢慢流失,一瓶窖藏多年的酒已经饮尽,他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
女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一切也都该结束了。”他喃喃自语,“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将被毁灭,我的使命与苦难也到此为止。”
窗外,黑色的人影还在树林间穿梭,不知忙碌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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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的颜色,从金黄逐渐转为鲜红。
正如那空旷街道上战栗着的少女的金发。
“我想见菲比斯·歌德里克大人。”她终于鼓起勇气,拦住了一名神色匆匆的士兵。
士兵不耐烦的眼神在看到了女孩的美丽之后稍有缓和:
“歌德里克大人没空见你,我也没空帮你通报。”士兵的任务原本就是疏散平民,“小姐,请你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不安全。”
“是啊,不安全……”女孩鼻根一酸,身为帝都首屈一指的才貌双全的歌女,她曾有无数的仰慕者和追求者,可是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刻,他们却全都不知所踪。逃跑?她无路可去,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歌女而已。而这时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求助对象,是那个曾经与她共度春宵甜言蜜语过的人,不知为何,她在此时只能想到他,而且单纯的认为找到他,自己就安全了。
“我叫茱儿,拜托请你告诉他,他应该记得我的!”她哀求道。
面对美女的哀求,士兵坚决的神情略有动摇。
“不用你带我去。”茱儿趁着士兵犹豫,再次请求道。
“好吧!”那士兵将手指向城门的方向,“在那……”
鲜血突然溅了茱儿一身,士兵的无头尸体倒了下去,手指还高高地指着远方。
空荡的街道上,银甲士兵滴着血的剑,站在她面前。她还来不及尖叫,那剑锋已经从她美丽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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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区的东侧,伯德家的庄园也许是这“显赫的北区”的最边缘了。曾经,他们为了与别的贵族争夺这个可以跻身大陆最有权势的圈子的最后机会而头破血流;但现在,他们也许已经后悔得痛不欲生,因为他们本有机会在帝都的郊外购置一所更大的庄园的。
当然这些都是无用的假设,谁会曾想到帝都竟然会被人攻陷?
一些贵族们蜷缩在他们的房间之中,留下他们一直轻视的下人仆役在外面当炮灰。当然,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一些聪明的贵族,就将自己装扮成仆役甚至平民的样子,混在避难的平民之中。更心狠手辣一些的,就让他们的仆人扮作贵族,呆在他们该在的地方当替死鬼。
如果他们知道敌人的目的,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
贵族们护院的保镖和私军们心怀恐惧,如果敌人并不强大,他们也许还能在主人面前展现他们的忠心,而当敌人的强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时,他们应该会第一个逃之夭夭。
随着日光渐暗,气氛也越来越凝重了起来。
那些私军中参加过正规军队的稍有见识的人开始由于是不是应该将所有的兵力都集合起来,构建一个防御工事,而不是像现在各自为战。可是这个想法对于那些自私自利,甚至内部还涉及各种复杂利益纠纷的贵族来说,显然不切实际。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几个人影出现在街道尽头,银甲在落日的光辉中反射着凄艳的红色光芒。
他们握住武器的手开始颤抖,害怕敌人的大军跟在这几个看起来像是哨兵的人之后。
但是敌人的大军没有到来,这几个人像是迷了路一般愚蠢的向北区跃跃欲试的私军们走来。
所有人的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不光是私军的士兵,还有那些在他们身后感到安全了的平民。他们相识轻松的一笑,本来压抑的气氛一下在缓和了过来,就这样,他们错过了最后的逃命机会。
那几个银甲的士兵就要接近北区的地界时,贵族的门卫们还趾高气扬的警告他们不要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他们当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们根本没概念那个人在说什么。
私军的士兵们迎了上去,人数的绝对优势让他们起初还有些托大,当然这也难怪,他们此刻还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再加上身后,那些放松下来的平民竟然还开始为保护着他们的军队加油呐喊,他们以为自己在看一出精彩的舞台剧。
战争是残酷的,而凶残的敌人在第一个回合就让这些平民们领教了这一点,鲜血飞溅,两个士兵惨号着倒了下去,瞬间熄灭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情况顷刻间急转直下——倒地的尸体、惨叫的士兵、破碎的铠甲、绝望奔逃相互踩踏的平民和贵族……从第一柄插入敌人身体之中却似乎全无效果的剑开始,从第一滴流出他们身体的绿色血液被无数双惊恐的眼睛看到开始,从第一个绝望的人在发现了他们的敌人完全无法杀死而发出了尖叫开始,事情就彻底失控了,而这个结局,仿佛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银甲士兵手中的长剑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全无阻碍,连士兵都放弃了抵抗扔下武器逃跑了,那么他们还能受到什么阻碍?
答案是时间。
杀光帝都的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这个问题在此刻却成了关键,人们不惜挤开,推倒面前的倒霉鬼,只为了让身后追赶的带血剑锋多挥舞一次,为自己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
而那些第一时间想到在贵族的别墅里找地方躲藏起来的人,似乎是聪明的,因为他们为自己多争取了一些时间……
苔丝躲在自己房间的衣柜里,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躲进了一个干瘪的老头,那人身上有一股令她恶心的卑微气味,这令她感到不快,那算得上漂亮精致的脸蛋也嫌恶的皱了起来。
她从来都自持身份不愿意与平民来往,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屈尊和一个萎缩的平民老头共同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衣柜里。
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和那位不请自来的老者一样,她此刻所作的也只是摒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
“哒,哒,哒……”的微弱响声隔着两层门缝传进了两人的耳中,他们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这似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应该属于敌人。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苔丝在心中祈祷着。
仿佛嘲笑着她的祈祷,推门声响起,有人进了房间。
“哒,哒”的脚步声在柜门前停下,夕阳的红色从窗外射进来,将一个黑色的人影透过衣柜的透气窗木片的间隙打在两人的脸上。
恐惧的眼泪从苔丝的眼中流出,她颤抖的一无所觉。
“嚓”的一声,长剑准确的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