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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是劫掠、屠杀、白天休息和夜间突进的循环。人衔枚,马裹蹄,他们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他们已经完全的将自己的生命托付在了萨沃坎和他手下训练出的草原精锐领导者的身上。渐渐的,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帝国的腹地,这种信任开始扩散,整个草原的军队真正的凝结成了一个同仇敌忾的整体。而他们这种将整个帝国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感觉,也令他们对草原产生了无限的骄傲感,而当他们已经发红了的双眼终于看到了巍峨又渺小的帝都出现在地平线的彼端时,他们发自内心的欢呼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不仅是因为他们完成了一个奇迹,还因为不久之后,这座传说中的城市就将匍匐在他们脚下俯首称臣。
于是,当萨沃坎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这一切,以及眼中闪烁的热切期望以及无比的憧憬时,他认识到了他已经没有必要将这一切再重复一遍了。
“也许……”
他又想到了也许他应该重新让士兵们回顾一遍草原人几十年来的卧薪尝胆,让他们更加理解身上肩负的责任——
曾经,草原不是一个统一的部落,也没有统一的首领。而现在,草原依旧不是一个统一的部落,却有了统一的首领和统一的目标。也正是这样的目标,让所有的部落团结起来,将他们的一代年轻人和最精锐的战士全部交给这个全草原最睿智和最优秀的领导人的麾下,期望他能够为他们洗雪一百多年前的耻辱和仇恨,并且为了他们的民族和未来而夺取一片更广袤,更肥沃的土地。
其实,更有远见的草原人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不仅仅是复仇之战,而是关系于整个草原未来的宿命之战——他们已经拥有和他们所处地域不相符的人口和武力,如果他们不扩张,就只有走向源源不断的内部纷直至灭亡。所以,可以说,他们幸运的拥有了一个曾经强大却已经日薄西山,并且拥有着巨大财富的宿敌。
他想将他们肩上担着的责任与义务告诉手下的士兵们,激起他们心中对故乡的热爱以及想要守护它的责任。可是,当他看到了士兵们眼神中的决然时,他突然发现他将自己的同胞想象的太单纯,或者说太愚蠢了——对于整个民族的存亡,他们心中有不逊于自己的危机感,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一场必须要打胜的战争。
于是,他又微笑了,将这一句没有意义的话也咽了回去。
那么,是不是应该再重申一遍两个民族之间的历史仇恨呢?
萨沃坎干脆摇起了头,不要说现在士兵们的眼睛已经因为愤怒而充血,不要说他们根本就从来没有对大陆人产生过任何好感,他们从小就生长在仇视的环境中,萨沃坎知道他们心中的仇恨一定远远的超过自己,不是理性的,对于大陆人对他们曾经做过的一切的仇恨,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毫无道理的,仇恨着大陆的一切。
“沃夫加,你也许会笑我吧!”萨沃坎突然想到了死去的好友,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演说家,至少,他不该像自己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你也应该能看出来,现在,我已经不用说什么了。”萨沃坎在心中对自己说,也许也是说给天上的沃夫加听,
“他们都明白,他们都清楚。”
他挥了挥手,各个部落的首领们已经围了上来。
同样年轻而坚毅的面孔,与他们身后的士兵一起,汇聚成了这股无人能挡的力量——
新时代就这样,将要无可逆转的到来。
“长途奔袭了几天,士兵们都很累了。”萨沃坎淡淡的说。
那些首领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极度失望的神情。
“所以,我希望……”萨沃坎看着帝都的眼神中突然喷出了狂热的光芒,
“今晚,我们在帝都城里过夜。”
“你们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菲比斯的笑容已经淡去,换上的是严肃的近乎肃杀的面容。
他在城墙上来回走着,对着城下的平民和身边的来自禁卫军、警卫队、王宫卫队甚至是贵族私军的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大吼着,手指着城外,那些气势汹汹的敌人:
“你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那。”
士兵们和平民们静静地听着,眼神中依旧是麻木和迷惑,保持着一种如这座城市般濒死的绝望。
但是至少,他们在听。
“我可以先回答你们第三个问题。”菲比斯说,
“一百三十六年前,帝国的席勒·欧亚克将军,也就是现在的欧亚克家族的第一任族长,一个从普通军官一步步因为英勇表现升到大将军的名将,率领着20万军队远征北方的草原,那是当时帝国在大陆的版图上唯一还未征服过的地方。”
“他们踏上草原的时候,发现这里与他们曾经征服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他们从未见过这么贫瘠荒芜的土地,也没有见过这样一望无垠的茂密草原,单是这样艰险的环境和开阔的地形就让他们望而却步。他们想象着那些几乎可以覆盖到他们胸口的长草中埋伏的敌人向他们射出冷箭,或者当他们走到一半无数隐藏的敌人将他们层层包围,又或者他们陷入了敌人布下的陷阱,在寒冷又无尽的长夜中哭号着死去。”
“‘这是一个无法征服的地方。’他的手下人这样劝他,但是席勒·欧亚克坚定地挥了挥手……”
菲比斯突然站定了脚步:
“然后,草原被征服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草原人自知不是这二十万大军和这冉冉升起的强大帝国的对手,怯懦的退到了草原深处,不战而败。”
“于是,席勒明白了这些人逆来顺受的天性,于是在林堡建立了他私人的势力,开始了对草原人长达一百三十六年的圈养。在欧亚克家族和帝国的统治,不,应该是奴役之下,草原人苟活了一百三十六年。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欧亚克家族用极度不平等的价格从他们手中买来草原产的优质毛皮和手工制品,再将最低劣最次等的生活必需品,如面粉和盐高价卖给他们。每年冬天,草原都会有成批的幼童、老人和病人冻死或饿死,但是欧亚克家族从不关心,因为那样才能更好的控制草原人的人数,方便他们维持统治。相信你们可以想象,草原上的人有多恨我们,他们恨不得杀光我们,但是他们不会,他们会奴役我们。就像我们奴役他们。让我们为他们服务,直到我们也像他们,在某一个冬天,凄凉的死于饥寒交加。”
菲比斯讲的故事,也让几千听众沉浸其中,为之愤慨,为之战栗。
“但是他们,在一百三十六年的每个日子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菲比斯突然提高了音量,
“他们后悔当初的自己,或者自己的先辈们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任由那些侵略者侵入自己的家乡,为什么任由那些人在草原边境设下了关卡,然后封锁了他们和外界所有的联系。致使他们现在即便想要反抗,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他们后悔为什么他们那些自称勇士的族人,连一箭都没有发,连一个侵略者都没有杀死。虽然他们知道他们仍旧会输,虽然他们知道他们的家园依旧会被人侵占,但是他们的敌人不会将他们当成没有反抗能力的牛羊,不会像牧民一样的圈养他们。他们会恐惧,会担心自己的安全,会撤回他们原来居住的地方,而将这一片草原留给草原人,并且告诉他们的子孙——这片地方很危险,这里的人很强悍,不要激怒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后悔得泪流满面,后悔得痛不欲生,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的祖先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造成了现在他们只能成为别人的奴隶,直到一百三十六年后,他们获得了复仇的能力。”
同样的死寂,此刻突然有了些不一样的气息。
麻木的眼神中也渐渐有了生气,还有隐隐的火光。
菲比斯确定那不是他们眼中的夕阳。
“我知道我们没有胜算,我知道也许我会死在这里,也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菲比斯高声喊道,
“但是我们的死会令敌人畏惧,我们的勇气,我们的决心,会让他们明白,我们是一个无法被征服的民族。他们可以杀死我们,占领我们的城市,烧毁我们的家园!但是,他们永远无法奴役我们和我们的子孙!至少在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上,在帝都——”
“他们不行!”
“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菲比斯抽出了腰间的剑,高高举起,“那么……”
落日的最后一丝光芒在五彩的宝石中流转。
“你们呢?”
“终于……”萨沃坎看着帝都紧闭的城门,也听到了城里传来的那声战意十足的吼声。
他叹了口气,眼神中的光彩却更盛。
“他们选择了灭亡。”
围在他周围的各部落首领的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们觉得用多少人能抹掉他们最后的希望?”
“一万。”一个首领出列,斩钉截铁的说。
他迎来的不是赞许的眼神,而是一声冷冷的嘲笑。
而正当他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寻找着这声冷笑的来源时,一个异常年轻的首领策马出列,昂着头说:
“五千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萨沃坎赞许的点了点头:
“修,你有把握吗?在明天天亮之前拿下帝都?”
“天亮?”被称作修的年轻人继续着仿佛画在脸上的不可一世的骄傲冷笑,
“在大军休息之前,我会在皇宫里为他们准备好地方的。”
萨沃坎大笑起来:
“给我看看你和你的部队。”
修纵马走到了自己部落的子弟前面,立起战马的同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你们都看到了,面前就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帝都,华丽的贵族和皇宫的墙壁都是金子做成的,上面镶满了各色的宝石,还有那些美丽的贵族小姐,等待着草原的勇士去蹂躏。萨沃坎大人说了,第一个冲进这个城市的部落,可以拥有这一切!所有的财宝、女人和美酒!”修用沙哑狂野的声音嘶吼着。
他的部落中的战士的热血已经被这几句话撩拨地冲向了头顶。
“可是当我请命的时候,萨沃坎大人却犹豫了!因为他觉得我们部落的五千人夺不下这个城市。”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军队就已经开始鼓噪了起来。
“现在,他想知道我的部队究竟有没有这种实力,但我对此毫不怀疑。”修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人都翻身下马,
“所以,我只想问,所有的这些财宝、女人和美酒,你们想不想要?”
仇恨交织着欲望从他们的口中发泄了出来,他们狂吼着:
“想!”
萨沃坎听着这一声炸雷般地吼声,突然有了一种错觉——
帝都的城墙似乎震动了一下。
他满意地笑了。
第十一章——血战(上)
事情是如此的讽刺。
那些因为弹尽粮绝而不得不放弃抵抗的城市一定会羡慕此时的帝都,因为它的库房里堆积着几乎用不完的弹药和弓箭,成捆成捆的箭矢和被保养的油光锃亮的弓弩以及锋利的刀剑。
只是,当精壮的帝都平民们手递手的将武器传上城头之后,他们发现城墙上会拉弓射箭的人,连城垛都占不满。
萨马埃尔抓起一把弓,随手拉了拉。
“你会用么。”菲比斯讥笑着。
萨马埃尔自顾自的搭上一根箭,然后一松弓弦,那支箭斜斜地射了出去,插在了城下的松软土地上。
菲比斯不留情面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