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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两个!一个给我自己,一个送给佩儿!”子子借着酒劲儿,狮子大开口。方不言抬起脸来,有些恼怒。他倒不是不愿给,为什么她就什么好事儿,都会第一个想着就要顺带上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奶油小子?
“说好了给的,不能小气。反正你们家肯定有的是!”子子封住他的嘴,脸红红地笑,手拉着玉佩儿。竟然微微地有了些醉意。不等方不言说什么,又转了头,对玉佩儿轻飘飘地笑:“好弟弟,乖,给姐姐撕一大只羊腿来!”
玉佩儿笑吟吟看一眼方不言,依言伸出修长的手去撕羊肉,旁边坐着的花痴帅娘子连忙站起来,取了边上的小刀,划下两大只来,殷勤地递过去。
吴大郎在她旁边人坐着,气急败坏地叫:“帅娘子,我的呢?我的呢?”
帅娘子转了头,立刻换了个脸子对着他凶:“我哪一回儿,不是先撕给你?这一回有机会撕一块儿给这样俊秀的小哥儿,你在边上给我小心着!老娘一个不爽了,就跟着小哥儿去了。哪怕给他倒倒洗脚水,也比你这个鲁样的好!”
一番话呛得吴大郎不敢吱声,脸红脖子粗地只恨得咬牙。
一桌子人全笑起来。最欢喜的自然是六万岁,既不用把手里头的宝贝送出去,又还顺了恩人的心愿。心里头对方大公子的感激之情自是溢于言表。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对着方不言举起杯子,看到他杯子里已然空了,连忙夸赞:“方哥儿好酒量。”又亲自为他斟满了一杯,举到胸前祝酒:唯愿方哥儿自此后事事遂心顺意,笑颜常在,心意常圆。
方不言闻言微微一怔,微微抿过一口示谢,心头对六万岁生出一线好感来。原来他这般郁郁寡欢,都是有人瞧在眼里的?只是,如何偏偏不是他最在意的那个人?
才坐下去,那边儿玉佩儿已然站起来,向着他举杯,伸了白晰的手,托着小小的白瓷杯,脸上闪着一丝温柔无比的笑,令方不言恍然以为面前浅笑倩兮的,是个温柔可亲的女孩儿。“方大哥,佩儿也敬你一盏。得尽欢时且尽欢,当如意时自如意。”
方不言眸光一闪,仰头把酒喝了,微微苦笑,是他今晚表情太过外露了?如何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都将他一腔的憾意剥得清楚分明?
坐下来时,桔嫣又笑着与他微微碰杯,少不得又喝一口,抬眼看过去,对面的子子正费力与烤得有些干硬的羊肉撕扯战斗。压根儿不曾注意着些吃食以外的动静。最想的是她,偏最不懂味的也是她。方不言低下头去,夹起些桔嫣替他挑在碟子里的青菜,眼神便有些朦胧。原来想过千万种她转世重生后的情状,没有一种儿是如现在这般的。心里隐隐地酸痛。忘了那些往事,原也是好的。只是就果然要这样,把他也忘得一干二净,连一点儿皮毛都不剩吗?子子,子子,你当年,果然恨我至此了?早知这样,倒不如不来随着你。不在你的旁边。也就省了这样多的痛楚。当一切重来,无论怎样努力,也不敢笃定结局。会不会到最后,我站在旁边,你怀里揽的,却是他人的臂膀,你深情凝望的,已经是另一幅面容?
默默低首再喝一口,这酒,迟喝了十万年。如今你我终于同席,共饮一杯。只是酒如故,人已非。
正文 六万岁的情事
酒过三巡。席间正热闹。
子子费力地用牙和手指头一起上阵,撕扯着羊肉。唉。妖怪就是妖怪,虽然这羊肉实在烤得油水淋漓,佐料也滋滋入味,奈何却没有考虑到像子子这样柔弱的人类那并无法与妖怪媲美的并不坚硬的下颌骨。因此子子虽然很馋,却吃得很辛苦。还好玉佩儿并不喜这些荤腥,在边上体贴周到,帮子子撕成得碎碎的,如喂小猫一般地侍候着。
气氛正好。
猛然间听见远远传来一声怒气沉沉的喝斥:“小六子!你个死妖怪!老妖怪!大备宴席居然敢不请我茶叶姥姥!”
六万岁正喝着小酒,挑了一颗花生米。猛可里听见这一声,筷子抖起来,花生米顺了白花花的胡须一路地滚下去,脸上就变了颜色,仓惶四顾,没找着躲藏处,竟不顾体面,弯了腰往桌子底下一钻,人钻进去了,还探出一只手来扇风般使劲摇晃:“说我没在,就说我没在!”
小六子?叫得像个小太监,是何方大佬,把胡子雪白的六万岁吓到桌子底下去了?
子子只觉眼前一花,好端端的桌子上突然枝繁叶茂地长出一株高达九尺的茶树来,郁郁葱葱,耸入暗夜星空中,嫩叶吐芽,花团锦簇,蓬蓬**的叶子展了一桌子,好不清爽。再定睛看时,一桌子的饭菜移了位,铺到了丈外的空地上,桌上面,俏生生站了两个美人儿。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脸蛋儿嫣红,一双大眼圆溜溜的水灵可爱,头上戴了一朵红艳艳的茶花,映得一张脸更是红润。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穿了一身青绿萝裙,瓜子脸上,凤目含威,粉唇嗔怨,手上掌了绿莹莹一把扇子,在灯笼映照下闪着华光,好不惹眼。
子子撕着手头上的牛肉丝。微微地斜了眼睛,望着这一对儿姐妹样的玉人。实在是水一般的美人儿,年华正好。不知道怎么会自称是茶叶姥姥?
不过这一路过来,稀奇事情实在是看得多了,子子也就习惯了,并不曾大惊小怪。吃惊的也经历过了,养眼的,还没有超过佩儿这般惊艳的。索性继续坐着,吃着。斜了眼看着。旁边有个方大保镖,怎么着也是不害怕的。更何况来的又是漂亮的妖怪。郁葱葱的茶树,料想坏不到哪里去。
只是脚下略有些不舒服。似乎是六万岁的衣袍裹住了。子子微微一抬脚,踢在一个微圆的事物上。六万岁在桌子底下哎哟了一声。想来是踢着他屁股了。
子子禁不住捂了嘴笑。
绿萝裙的女子盘腿往桌子上一座,两眼一闭,一副清闲相:“小六子,你就躲着。我就坐着。我看你怎么招待这一桌子贵客。”
多好。不闹脾气。不像个惹事的主。子子又踢脚底下:“六万岁,出来吧。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
“不出来!不出来!”六万岁在桌子底下瓮声瓮气。
这声音怎么突然就变了?子子大奇,探了头往下看。桌子底下只留了一袭衣袍。衣袍上赫然一只小小紫砂茶壶,肚皮圆圆,壶嘴长长,流光溢彩,好不可爱。
原来六万岁竟现了个原形。子子看得喜爱,探*子一把捉了拿上来,手忍不住在圆润流光的圆肚上轻抚。
“莫摸我,莫摸我!”紫砂茶壶在桌子上摇了一摇,声音更闷。子子一愣,立马缩了手回来,又羞又好笑。感情她刚刚摸着六万岁的肚皮了?
坐着的绿萝裙这会儿脸都青了,伸出葱般的手指,一把就抓起茶壶来,气得呼呼喘气:“你就这般怕见着我了?就这般不肯见我了?连个六万年的原形都化出来了?你信不信,我甩手给你磕在玄武岩上,摔你个粉身碎骨,六万年修为一劫不复!”
六万岁这会儿却老实了,闷葫芦一般不出声。连那满身的光华都收敛了许多。
“姥姥,你悠着点儿。”旁边头戴茶花的姑娘轻声劝她。
“你你你!”茶叶姥姥显然是气得不清,手高举起来,拎着紫砂茶壶的壶把儿,做势要甩,手抖着,但就那么高悬着,终究舍不得丢出去。
子子微抬了头睁大眼看着。真是一出儿好戏。这里面,分明是桃花片片,漫天红云么。
茶叶姥姥显见对六万岁隐了身子变个原形不见她气得不行。偏这会儿紫砂茶壶如没了灵性一般,任她如何恐吓,就是不出声。
茶叶姥姥举了一会儿,手也酸了,忽然垂下手来,将个茶壶捧在手里,变了一个柔和的腕调,一双凤眼中光波流转:“小六子,你不现形是不是?”
紫砂茶壶似微微抖瑟了一下,却依然闷着。
茶叶姥姥抬起一双妙目来,眼光微微从一桌人众身上扫过,脸上有淡淡*浮起,声音更现妩媚:“小六子,你若再不现出身子来,我便又把你塞进衣服里去捂着。”说着这话时,眼睛低垂下去,只见了两排长睫毛忽闪,分明是个含羞带春的二八芳龄的佳人,哪里像个姥姥?
子子看她粉面含春,不觉呆了一呆。真漂亮。妖怪就是比人要养眼啊。
玉佩儿从桌下轻轻捉了她的手,微微摇一摇,附在她耳边吃吃地笑:“有好戏看了。”
方不言一直没抬眼,冷着脸坐在一旁,这会儿却微抬了头,正看到子子和玉佩儿两个交头耳语,脸色又是一沉,把头偏朝了一边,如被霜浸着一般。桔嫣拉一拉他,说了一句什么,方不言不答,只是摇摇头。桔嫣便气鼓鼓地瞪了子子一眼,恨恨地坐着。
茶叶姥姥这么低了一会儿头,看着手里的紫砂壶没有动静,一张脸益发地红了,眼里面水珠儿湵着,声音变得尖起来:“小六子,你不信了是不是?我便塞给你看看!”说着便要撩起前片儿衣襟,把个紫砂壶往胸口塞。
子子一下子目瞪口呆。这般塞进衣服里?那岂不是满眼春光?
紫砂壶这会儿动了,拼命地扭着身子,在茶叶姥姥一双手里直叫:“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茶叶姥姥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塞进衣里,不过是作个势而已。听着这话,才停下手来。旁边站着的茶花姑娘忍不得,扑哧一声笑出来,显见六万岁也不是第一次被茶叶姥姥这样作弄了。
“你现不现形了?”茶叶姥姥不依不饶地问。
“你不能再掐我腿!”六万岁声音闷闷地。
“好”。茶叶姥姥答得爽快。
“不能再揪我耳朵!”
“好!”
“不能扯我胡子!”六万岁条件还多。
这一回茶叶姥姥沉吟了半天,没回答。然后,弱弱地问:“那你把它给变没了。变回那一回的样子。”
“不变!”六万岁声气坚决。
“那我还把你塞回衣服里!”茶叶姥姥一下从桌子上跳起来。
六万岁不吱声儿了。半晌又闷了一句:“我没穿衣服,你让我回屋里变去。”
“回屋里?躲了这一回,你又想溜个没影没踪?”茶叶姥姥看来也是被六万岁蒙过不止一回。毫不退让:“你就在这桌上穿!没人看你!”
茶花儿在旁边忍不得,又哧溜笑出声来。
六万岁显是叹了一口气,从茶叶姥姥手上蹦下来,朝子子这边跳过来。子子连忙弯了腰把他的衣服拾起来,堆在桌子上。六万岁往衣服里一钻,白光一闪,地上便站着白花胡子的老头,只是一张老脸通红,与那白衣成了鲜明对比。
“好你个小六子!”见他显了身形,桌子上的茶叶姥姥一声娇呼,人就跳下桌去,一把地揪住了六万岁的耳朵,咬牙切齿:“你倒是躲我躲得辛苦!”
六万岁被她揪着,歪着头动弹不得,声音都快哭出来:“说好了不揪我耳朵的。”
茶叶姥姥松了手,却又一把揪住了他那大把的胡须,用力狠狠地扯:“说好不变这胡子的!”
六万岁疼得唉唉直叫,被她扯得如啄米的母鸡一般。
“你变回去。变回去!”茶叶姥姥死活不松手,一遍一遍重复,说着说着,声音竟哽咽起来。背过身子去用另一只手擦眼泪。胡子也松开来。这一回却是真的伤了心了。
六万岁看她背转了身子,微微地抖,叹着气:“你这又是何苦。”
望着一桌子看着他们的人,尴尬地抓着头,叹一声,跺着脚说道:“罢了罢了。”
子子只觉得眼一花。六万岁便变了个样子,原来是个身穿紫袍的儒雅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