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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哪里不对。这里的气息波动有异样。
老头儿四处张望,没有人能轻易闯入守魂木。便是闯了进来,也无处容身,反容易因为幻境失了神志。但这气息,分明不是禽王的。细微,却绝对存在。
“有人来过?”老头儿眯着眼望着方不言。
方不言迷惑地摇头。他的神念比引魂灯师强大,因此两人站在一起,呈现的景象从来都是方不言心界的反映,但神术却被完全封锁,根本无法使用,即使有人闯进来杀他,也不过是手起刀落头掉地。
奇怪。引魂灯师喃喃自语,又四处巡了一回,终无所获,倒觉得那异常的气息波动渐渐散隐。或者只是某个新来的怨魂带进的气息?虽然之前从未有过。但正事要紧,也就不再追究。
老头儿掏出一大把仙草。止血的止痛的麻醉的消炎的。枝枝蔓蔓铺了一地。红花黄花白花,煞是好看。
=w=“做什么用?”方不言迷惑。
=r=“吃了。止血止痛。我动起手来,你也不会太有感觉。”老头儿习惯眯缝着眼睛,手一伸,手里赫然多出一把寸许的小刀,银光闪闪,如一片柳叶。刃薄如纸。
=s=“我要封了你的神念,用这削金断玉的刀,将你的心生生地剐出来,抽去心上的神识还给你,再将这颗心引出她的那怨魂。若是怨魂尚有一丝残念,识得你这个怨头,还有一丝牵念,便会把你的心紧紧包裹,化为凡胎,坠入九道轮回。”
=h=小小的刀叶在老头手中若隐若现。引魂灯师忽然收敛了一身的萧索,衣服如盔甲般在身上贴紧直立,面容严肃:“禽王,剐出你的心,便再也放不回去。那一缕怨魂识不得你,你那颗心便与那缕魂一道消尘化土,再不复存。你便成了一个无心人。即使识出你来,若仍是怨气冲天,缠裹上去,却将一颗心缠碎崩裂,你便要与那颗心一道,四分五裂,魂飞魄散。便是再有一万个庆幸,救回了这缕怨魂,坠入轮回,也依旧是千难万险,还要受咒语束缚。也不见得善终。我只施得这法,剐出心后,便再做不得半点主。你可是下定了决心,再无半分犹豫?若是现在后悔,倒还来得及!”
=u=方不言苦笑起来。怪不得是仙法大忌,如此听来,成与不成,竟是没有半分侥幸。但那又如何?
=。=也没有什么废话好说,方不言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精瘦的胸膛,微微含笑:“灯师,来吧。”
=c=“你不服仙草?”引魂灯师反而犹豫了。
=o=“我不想止血。更不想麻醉。我要清清醒醒地看到梓梓的怨魂裹住我的心,得到新生。”方不言摇着头。梓梓怎么会识不得他?又怎么会把他的心裹爆?她若是真的恨他而不爱他,又何必血祭?她有超天的法术,她身上才是神的血脉,她若是反起来,区区一个禽王,又岂是她看在眼里的?她不过是怨他变心。她不过是因为他的大婚绝望。梓梓,你傻到连我也不相信。我若有大婚,新娘怎么能不是你?
=m=既然她不信他。他便来全心全意信她。哪怕现在,她只是一缕怨魂,他也把命托负过去。
薄雾迷漫上方不言的眼眶。
他闭起眼睛来,示意灯师:开始吧。
灯师的手颤抖起来。心酸涩得如同掉进醋坛里,全身像被电击过。羽衣,你当日里,可是也如他这样,心甘情愿,满脸欢喜,满心信任?
我记不得你的时候,你一定是心痛的。痛得比剜心还要厉害吧?你可曾后悔过?复生了我,却再记不得你?我如今记起来,在这守魂木里等了千年万年,你又在哪里?
“灯师?”方不言睁开眼,却看到老头怔怔站着发呆,满眼痛苦。神思飘飞。
引魂灯师长叹一声,伸手一拂,方不言身后便立出一颗黑黝黝的木头,比守魂木小了许多,却一样黑漆漆令人发颤。
举起叶刃的引魂灯师,衣衫又是贴身直立,恍然间竟如举世名医。神情间尽是了然于胸的傲气。
“禽王,剐心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真正痛的,却是抽取神识。那是从你心上,把神识一点一点如蚕丝般抽脱。你的心有多不舍,你的仙体便有多痛。你的神识越是繁复,痛得就越深。有的,便是受不住这惨痛,抽取中自绝身亡的。”
方不言没说话,只是点头。目光中满是坚毅。
“你灵魂纯净,想来是要容易得多。这一刀下去,便再无回头路了!”引魂灯师忽然厉声说道。
方不言闭起眼来,靠着身后的守魂木,显然不愿意灯师再多说。
灯师作起法来,念起喃喃法诀,一团青色气晕将两人围在其中。
银光闪过。方不言没觉得有多痛。恍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胸前轻轻划过。他睁开眼来,灯师站在他面前,单脚直立,手捏仙诀。两人中间,赫然一颗鲜红的心,半拳大小,晶莹如玉石。
灯师垂头睑目,嘴里念念有词。
开始有痛觉渐渐袭来。一点一点遍布全身。是那样一种痛。如数千万根银针,刺穿皮肤,挑起细细的血管,一点一点往外拉。一丝一丝往外扯。硬生生地扯。鲜血淋漓,拉扯的力量却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全身的血脉都拉出去,拉成一张大网。血淋淋把人罩在里面。
从青晕中看起来,他似乎不过是胸前源源地流着细汩汩的血。并没有什么异状,身子却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方不言的眼睛变得血红。他开始还能看见,自己的心飞速地转起来,越转越快,几乎成了一道红色的光影,但渐渐的,眼睛里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到,痛。痛。快要被人将身子抽成一丝一丝的无法言喻的痛。
青晕外出现一个朦胧的身影。静悄悄站着。全神施法的引魂灯师紧闭双目,根本无法分神注意。方不言处于剧痛之中,神识不清,更察觉不到。
此刻青晕中的两人,都像被绷到极致的橡筋,哪怕是一颗针尖大小的砂,打在两人身上,也可以立刻就要了他们的命。引魂灯师全心施法,不要说看不到,便是看到了,也毫无办法。
正文 那一段往事
朦胧的身影静静站着,审视片刻,伸出手来,做着奇怪的手姿,一团柔软的黄光如一个毛绒绒的球,轻易地突破了青晕,直往方不言飞去,停在他的头顶,无声地炸裂开来,柔软的黄晕如纱帐垂下将方不言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抽丝剥茧一样痛透四肢百骸的方不言突然觉得眼前的血光渐渐消淡。有淡淡温暖的黄光充入眼帘,一种轻柔温和如最心爱的人轻轻*般地感觉一点一点渗入身体里,一点一点,温柔却坚定地,毫不退缩地驱逐着他身体里的痛感。
暖洋洋的温暖将他整个浸泡起来,像置身于热气腾腾的温泉里,方不言就在这温暖舒适中渐渐迷睡过去。浑不知身在何处。
再度醒来时,方不言猛地从地上一弹而起,对着满山淡绿的草芽有瞬间的恍惚:他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只是一秒,记忆如冲破堤岸的狂潮涌入脑中。
梓梓!梓梓!方不言一下子脸色发白,仰天狂呼,几乎跌倒下去。
天。他做了什么?引魂灯师施法,要用他的心做引,救起梓梓的一息怨灵。可是他居然睡着了!
“禽王。”平静而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不言猛然回头,这才看到席地而坐的灯师。面色有些苍白,但带着一丝淡淡地笑意。
“灯师,梓梓她。。。。。。”
“你坐下吧。”灯师闭眼调息:“她已经被我送入九道轮回。有了你的心,她会恢复得很快。你放心吧。”
方不言一颗心定下来,扑通一声便跪在引魂灯师面前:“灯师救命之恩,不言无以为报,日后灯师若有吩咐,不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引魂灯师微微笑着摇头:“我不过是施了这个法术,机缘成败,都在你们二人。果然如禽王所言,怨魂与你心意相通,相融为一。只要度过轮回,便可安然回归。”说着微抬手,将方不言托起来。
方不言看灯师专心打坐,也不再问,心里却悔奥不已:他居然睡着了,连梓梓如何与他的心契合都没有看到。但他现在坐下,也倍感疲倦,全身都如被抽出来洗过一回又塞回去一般,酸疲疼痛,只得凝神疗养。
甫一入定,便如老僧打座,不知时日。再睁开眼来,却已身在一小小木屋里。香味缭绕,引魂灯师坐了几个清淡素菜,看到方不言睁了眼,抚掌笑道:“我不知道你要多时才醒得来,想了个食诱的法子,倒是果然有效。”
方不言多日水米未进,打坐后虽然渐渐恢复,闻到这阵阵清香,也不免肌肠漉漉,当下不和老头客气,坐下来同享美味。
“如今思量起来,禽王居然能在引心大法中沉睡,恐怕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不过这引心大法据我所知,也只成功过两次。倒也无可借鉴。”
引魂灯师微微沉思。
成功过两次?方不言心中一动,既有前者,总有可师之处,听一听,也可以多了解一些。
“灯师,这第一次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引魂灯师长叹一声,眉眼间尽是酸涩:“这第一次。。。。。。我虽然亲历,却并不知道是如何痛苦。唉。罢,我与你说一段故事,也好让你做个借鉴,不要再误入歧途。”
方不言看灯师一脸痛楚,心中隐隐一动,停下筷箸来静静倾听。
“你可听说过九鳍青鲤?”灯师忽然问。
“倒是听说过,据说是一种远古鱼类,若修炼得当,可以化为九翅青龙,直入仙阶,位置倒还在真龙之上。似乎海龙王曾经养过几尾,但调理不善,如今早已灭绝了。”方不言对这,倒真是听过。
引魂灯师微微冷笑。说起一段故事。
在常阴山中,终年烟笼雾罩,阴云蔽日,不见阳光。山中有一个秘洞,深达三千多米,直通地底山心,在这山心里,有一汪泉水,泉水中,便生活着四尾九鳍青鲤。一父一母,一兄一妹。这一家四口深隐山中数万年,从不出山,只因为九鳍青鲤被真龙嫉恨,想尽法子残害,数量越来越少。
这一家子,只想隐居于世,平安度日,若有机缘,再寻些同类,也好让九鳍青鲤免遭灭族之灾,能安安然然繁衍下去。
却不料便是隐居山野,躲藏行踪,也仍难逃灭顶之灾。有一日,被循洞寻入山中的海龙王发现。将一家四口全数掳走。九鳍青鲤未化龙前,便不过是弱小鱼类,半点也反抗不得。
海龙王在御花园中僻出一方泉池来养这四尾九鳍青鲤,引得无数仙家慕名前来观赏。海龙王此举不过哗众取宠,却不知九鳍青鲤修炼最忌喧哗,本当生活在阴属之地。这样日夜喧吵,灯火通明,四尾青鲤日渐消瘦。其中最为弱小的妹妹,不到数月,便夭折翻肚了。
说到这里,引魂灯师眼便红了。方不言静静听着。
谁知海龙王原来根本就是心地阴毒,他不仅让余下三尾青鲤继续日夜喧吵,灯火通明,还暗暗在食料中加了玄阳花,这玄阳花是至阳之花,青鲤食下后,渐渐被逼出体内先天阴气,不止修炼不成,日久还会遍体通红,被活活烧灼而死。
三尾青鲤茫然不知,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所幸海龙王有个小女儿,年纪尚幼,名叫羽儿,生得温柔恬静,最喜欢在池边玩耍,时时在池边喂养青鲤,软声软气地叫着:“小九小九,快来吃食。”
痛失了妹妹的小青鲤每每见她来,便如同见到*在池子里畅游的温柔胆小的妹妹,总忍不住探头去亲近。将羽儿洒下的鱼食吃得一干二净,只为看到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