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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炉沉重地盖下来,发出厚重的声响,隔绝了月朗亭的袅袅茶香。炉火冉冉而起,在这绝世神器之下欢快地跳跃,所有的声音都只剩下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
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
顺,请假三天,也许从周五或周六开始更。鞠躬。
第六十六章: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下)
炼化的日期,据计算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炉外众道人一遍一遍地念着往生咒,即使一个炼化的生灵必然形魂俱灭,已不再需要这种形势,他们还是兢兢业业地尊崇着祖上留下的规矩。
道主一直没有离开,炉火烧得极旺,炉里的水早已沸腾,不时传出咕噜的声响。沐飞玄没有来,蛇君却一直在。
他隐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与破天箭齐名的焚天炉,三百多年的相处,至今他还记得那棵草曾经那样单纯地对他笑。
某草凶恶:“喂,你给我走开,警告你不准再舔我了啊!”
某蛇无辜:“这样对你修仙也有好处啊!”
某草:“我才不信你,谁不知道你们蛇族最是奸诈狡猾!”
某蛇:“也不是所有蛇族都奸诈狡猾啊。”
某草嘀咕:“也是哈,缅甸蟒就非常忠厚老实。喂,你是什么蛇啊?”
“我?”某蛇坦然:“我是缅甸蟒啊。”
某草:“哦?那你过来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位年轻的妖王脸上第一次失了笑意,是质问的语气。道主端中手中的茶,轻啜了一口,不说话。
“你一直就没有失忆,对不对?我就奇怪,天庭那些老家伙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制服得了你!果然,你一开始就迫她修仙,引我出来了就自己全身而退。这么些年一直不闻不问,我都以为你是真的忘了,可是你、……你迫她引出心魔,又诱她消灭血魔,最后再利用她消灭封魔!眉笙,好一个一食三鸟的计划!”
银发白衣的道主轻啜着杯中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淡淡地道。
“不愧是司战上神,不显山不露水,不损一兵一卒就完成了整个仙界倾尽所有,筹划了数万年想要完成的计划。”
“眉笙无能,担不得妖王陛下如此谬赞。”他的语气依然淡漠,蓝眸深遂如海,绝美的唇边一丝微笑溢出来。所有的人都看着他,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微笑,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悲伤。
蛇君走了,出门前他回身,声音终于不能掩饰伤痛:“可是眉笙,她爱了你几万年啊。”
四十九日之期,真的很快很快。可是当焚天炉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住了。那株草竟然还在,她的皮肉已经尽褪,却固执地趴在炉边。
大凡炼炉,为了让妖不浮出水面,保持内中灵气不流失,它的上层温度非常高,而下层温度却较低,很多妖都会受不了这种痛苦,默默地沉到炉底,也使得炼出来的丹药效果更好。
可是她便是趴在这温度最高的水面,伤到这种地步,早应该露出原形了,却仍然不肯沉下去。有人低诵道经,诀明子看得一眼就流了一脸的泪,他低声道:“师尊,她……”
道主缓缓走过去,蓝眸衬着银发,瞬间竟然有几分苍老。周围众仙都看着炉里面那只顽固的魔,有胆子小的仙子已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道主声音依然很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可是还有话说?”
可是她哪里还能够说话呢,听得这声音,她朝着声音的来源抬头,伸出皮肉已经褪尽的手,可是手出不了焚天炉的结界,于是白骨缓缓打开,里面一支兰花钗静静躺着。
所有人都不说话,道主伸手过去,轻轻地接过来,钗是一只很普通的钗,一般桃木所制,值不了几个钱。只是钗头那朵木兰花,安静地开得很是清雅。
他紧抿着唇,修长干净的指尖抚过光滑的钗身,炉中人扯了扯唇角,似乎露了一个微笑,然后松开趴在炉边的手,缓缓沉入了焚天炉底。
兰钗记忆尚如新,昨日山盟昨日尽,
焚天泯灭妄生意,了却朝朝暮暮情
彼时,背景乐依然激昂,虐恋文一目十行,感情戏不过几场,没有人看见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
顺,请假三天,也许从周五或周六开始更。鞠躬。
楔子
第六十七章:楔子
碧落海,寒梅怒放,暗香浮动。风过修竹,带起沙沙的低喃。
繁花雪海中,一个人斜坐在花树下的山石上,背靠树身,粉英缤纷,落了他一身。他嘴里叼了根草,双手为枕,仰头望天。紫色如水晶一般通透的眸子倒映这碧空如洗,火红色的长发在盈盈幽香中如同烈烈燃烧的火焰。
兰依稍稍走近一些,他便转头过来,紫瞳的光芒在这一片粉色的梅海中深深浅浅地变幻,很难让人相信张狂与清雅,放荡与忧郁会如此和谐地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魔尊大人,”她有些不自在,男人她见得多了,沐飞玄、青阳子、蛇君哪一个不是一方霸主,容颜倾天,可是她却在这个人面前脸红了:“魔尊大人,天气寒冷,用些茶吧。”
倾身埋落花,人与花同葬。似乎本该是幽怨女子做的事才对,却为何这画面就如同一副名家大作一样,添之则余,减之则缺?
“唔,有劳兰依了。”他自树下起身,接过兰依手中的茶具,抚净一块石桌的花瓣,连着托盘尽数搁于桌上,嘴里的草摇啊摇的。
“兰依留下来与本尊同饮一杯如何?”他唤住转身欲走的兰依,勾了唇角笑得邪肆而魅惑,红发紫瞳,潋滟如绽放在寒梅间的梦。
兰依不知道怎么着就坐到了他对面,沏了茶,对饮的二人却俱是沉默,魔尊大人只品得一口便皱了眉:“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连潲水都不如的东西。”
魔尊大人嘀咕。兰依却听得清楚:“魔尊大人却是不喜茶水么?”
魔尊大人沉默得半晌,终于抬头:“其实本尊非常极其万分讨厌这玩意儿。”他异常严肃认真地说。
“噗……”兰依喷了:“可是您在碧落海养伤一呆两三个月,不是天天都喝么?”
魔尊大人很忧郁:“本尊这不是客随主便么。”
兰依笑得差点岔了气:“那您今天怎么又提出来了呢?”
魔尊大人继续忧郁:“本尊这不是随不下去了么。”
……
“碧落海没有酒,明天兰依着人去买些。”
一阵风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洒洒地飘落,他抬手抚去她肩上的落花,随口道:“要陈年的花雕。”
兰依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道:“好。”声音好小好小。
“兰依,你是这碧落海的管家吗?”魔尊大人无聊地转着手上的茶盏,兰依敛首:“我是这碧落海的奶妈。”
“啊?”魔尊大人吃惊地瞄着兰依的胸部,惊叹:“这碧落海上下……得多少口妖啊!”
兰依:= =
月朗亭中二人对奕,男子发红如火,张狂不羁,女子青丝黑袍,娴静素雅,纤手拈子,低头沉思。是传说中已经被司战上神消灭的封魔与碧落妖孽(天庭现今如是称呼,= =)!!
“这步棋错了。”优雅的魔尊,在不见兵刃之气时,更显风度绰然。他修长的手洁白如玉,玫红色的指尖干净整洁:“这里,将军了。”
“罢了。”七叶随手搁了手中玉制的棋子:“魔尊伤势已无大碍,碧落海就不再强行留客了。”
“很委婉的逐客令。”魔尊轻笑,他每次一笑总是邪邪地勾起唇角,红发飞扬,更显狂放:“可是碧落上仙,你助我脱困,致使司战上神白忙一场,只怕仙界不会容你吧?”
对面的人只是淡淡一笑:“若是我不助你,他们就能容我了么?”
“这话是真理,不管怎么否认,你骨子里确实是一个魔。那帮老头对付你只是早晚。”魔尊也取了旁边的茶,轻品了一口方道:“那么如今你可有打算?依碧落海众妖的实力,怕是经不起司战上神古尘一现啊。”
话音刚落,有小草精摇摇晃晃地上得山来,恭身道:“主人,门口有位叫青阳子的道长求见。”
魔尊随后就抽了自己一嘴巴:“我就知道这个人说不得!”
七叶微笑:“该来的总是会来。青阳子……呵呵。”她低声笑:“既然是故人造访,就请吧。”
“是。”小草精又摇下去了,七叶伸手示意:“还请魔尊回避一下。”
魔尊大人还是很有担待的:“有什么事上仙尽管出声,本尊受上仙救命之恩,再不济还是可以充当一下免费的打手的。”
七叶笑容未敛:“魔尊请了。”
“又是一个委婉的逐客令。”魔尊大人嘀咕着走了。
眉笙静静地站在月朗亭外,较之以往的青阳子道主已有很大不同。满头银发漫漫飞舞,衣袍翻卷,丝带当风。肌肤是异常的白,如冰山积雪般通透,因着肉体凡胎强行承载了上神灵力,人显得太过纤弱,给人水晶一般易碎的错觉。肩上落梅几许,额前流海蹁扬,遮住了冰蓝的眼眸。
他就那么站着,如一朵白莲盛放在天地之间,积淀了洪荒远古的精萃,清幽、孤傲,让人一眼便铭刻不忘的惊艳绝绝。
天地失色。
这寒梅,这碧空,这亭,这峰,都在刹那间成为背景,山风中只余下这个人,倾天绝世。
司战上神,原来便是这般风姿。
“小七。”他轻声唤,声音如若来自远古洪荒,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凝结成珠溅落在这月郎之峰,冰澈清绝。
也许,七叶应该庆幸她看不见。
“你是来向我解释的吗?”亭中的身影站起来,穿过这层层纱幔,他伸出手,玫红色的指尖如这世间最润泽的温玉,这个动作却在听到她下一句话时凝结。她微笑着唤:“司战上神。”
司战上神……是啊,你仍是仙,我已成魔。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我只是……”
“你只是想帮我消灭心魔。”她笑得很灿烂:“你只是帮我修仙,顺便再为苍生消灭血魔、心魔、封魔。司战上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竟然在一千多年前坐在我面前就打算了这么一个一箭几雕的计划,这需要多么深的谋略!
最后还弄个失忆,就算我被真正炼化了,也没有办法恨你。因为我会相信那个叫青阳子的道士是爱我的,他只是忘记了,忘记了月朗亭煮茶对弈的日子,忘记了者隐池里伴君一生的誓言,只是忘记了而已。”
“小七。”他低声的唤,右边胸口有些隐隐地痛,这身体确实是承载不了这样强大的灵力的。月朗亭内白色的纱幔重重交错,那个身影,隔千年万年亦只犹如初见。只是她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紫色,淡却了悲喜,再不似当初的通透。
“你演得很好,一直都很好,好到我明知道一切都不是真的,却还是想陪你演下去,看看你这个剧本的结局。可是司战上神,当剧已落幕,帷幕垂下的时候,再好的演员,也终要离场。所以现在,你可以换下你的戏服,摘下你的面具,作回你自己了。”
“你怨念已深,我说什么都再也没有用。可是你所看到的这个结局,并不是眉笙剧本的结局。你谢幕得太早。”他的蓝眸里仿佛流动着天河若水,那般深遂明澈却带着无边的忧伤。
“哈哈,眉笙,其实有时候,伪君子比真小人可恨。七叶这里也有一出折子戏的话本子,如果司战上神对于前一出戏还觉得有所遗憾,那么倒是可以开始这一场。”
“眉笙一生奉陪。”
那边两人暗里刀光,魔尊大人这边就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