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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堤法脸色死一样白,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绝望,胃部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
“别、别急,纳纳,等我,一定会有办法的,再坚持一下……”他几乎语无伦次地说著,不敢再看纳纳一眼,只是拼命寻找出去的门,深呼吸,再深呼吸,竭力保持镇静……
终於,他发现了一块类似大门的木板,二话不说立即狠踢了十几脚,木板正中间赫然出现一个大窟窿,他迅速抱著纳纳从破口钻了出去。
来到公寓走廊,遇上电梯的金属门,他又故伎重演一阵猛踢,门却纹丝不动,非但不开,顶上还跳出一个一个亮亮的数字,把他惊得连连後退。
无奈之下,他只好掉头返回,退而求其次,踢开这一层楼的另一扇房门。
瑟的隔壁邻居是一对法国老夫妇。当堤法毫无预警地闯进来时,他们正在享用丰盛的晚餐。老太太的手上还举著酒杯,嘴里嚼著多汁的碎牛肉,冷不防听到一声巨响,又猛然瞥见一个少年抱著一具“尸体”、面目凶狠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酒杯顷刻间从手中滑落,红酒、碎牛肉连同假牙一起掉在了地毯上。
“啊啊啊啊啊啊──”老夫妇吓得从桌边踉跄爬开。
“别叫!安静地听我说!”堤法天生的粗嗓子极具震慑作用,不过脸上困惑而尴尬的表情又显示出他害羞的一面。
“那、那个……”他一边竭力回想,一边吞吞吐吐道,“快帮我打……打电饼,叫救命车,把那个叫15的御医给我带过来!”
老夫妇互相看了一眼,眼底的恐惧明显加深了。
“老、老伴,打电话报警吧……”
“对,就是电话!快打电话!”堤法一听,急忙接道,以期盼的眼神望著他们,“可能我说得不太清楚,不过,那个名字确实叫15……”
老先生扶了扶眼镜,老太太用袖子擦去嘴角的酒渍,两人还是十分惊恐,外加一脸摸不著头脑的茫然。
“拜托,无论什麽都好,赶快做点什麽吧。”堤法突然哽住,担忧地看向纳纳,“我需要一个可以为天使治疗的大夫,再不快点的话,恐怕……”
老夫妇同时把视线投向他怀中的“尸体”,一时不太确定是否该相信他的话,正犹豫著该叫警察还是救护车,一把性感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
“出什麽事了?”
堤法回头看去,走廊上,一个浓妆豔抹、前凸後翘的火辣女郎摆动腰肢,踩著超过十公分的高跟鞋快步走过来,表情看来十分不悦。
“臭小子,你想对我父母做什麽?我警告你,我有朋友是律师,如果数到三你还不从我们面前消失的话,我就要告你……喝啊!”
话还没完,火辣女郎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地盯著纳纳的脸,拨开她额头黏附的长发。
“这……这不是在瑟的酒吧里拉小提琴的那个东方女孩吗?她怎麽了?死了吗?”
堤法来不及多解释,脱口便叫道:“快打电话!15!”
火辣女郎瞠目结舌,但不出一秒,她便领会他的意思,快速从包中掏出手机,一边查看纳纳的伤势,一边从容地叫来了救护车。
挂了电话之後,她又将堤法领向楼梯,带著他来到公寓底楼的出口处。
夜晚的冷风吹乱纳纳的长发,也吹凉了堤法身上的汗水,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把纳纳搂更得紧了一点。
火辣女郎见堤法衣服单薄,好心解下自己的围巾,想要给他披上,却被他以厌恶的表情躲开。
她於是挑了挑眉,大大咧咧说:“我叫米歇尔,是瑟的朋友,和这女孩也见过两次,你可以相信我。”
堤法皱紧眉头,一声不吭。
“你不介意我陪你们一起上医院吧?”米歇尔仍是一派热心地说道,“我看你好像有点慌张,也许等会儿还会手忙脚乱,我一起去的话,至少可以帮帮你,而且假如有法律纠纷的话,我也可以替你联系我的律师朋友……”
听到这里,堤法忽然回头,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也是天使吗?”
“……”米歇尔面部肌肉僵硬了一下,好半天才不明所以地问,“天使?你是指哪方面?香水品牌?服装?慈善机构?”
“我问的是你的种族。”
“种族?呃……好吧,如果你执意要开这种玩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属於人族,是个百分百纯正的人类,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耸了耸肩,还想为自己的幽默感得意一番,冷不丁瞥见堤法蔑视的眼神,顿时笑不出来了。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类的话,就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堤法傲慢地瞥了她一眼,缓缓道,“我允许你跟随在身後服侍我,不过你必须对我使用敬语,明白了吗?”
“不明白,你是不是卡通节目看太多了?”
“住口,下等庶民!我说过了要用‘您’来称呼我。”
米歇尔怔了怔,露出严重受挫的表情,苦笑道:“好好,对不起,刚见面没多久就这样随便,是我太想当然了,我们不妨回到一开始用敬语相称的关系好了。”
“相称?”堤法背对她哼了一声,“别蠢了,我是贵族,你是平民,我怎麽可能对你用敬语?”
“你这臭小子……!”
米歇尔忍无可忍,正准备揪住他的脖子对他来一番人格再教育,却听一阵洪亮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印有红十字的救护车向他们急速驶来,於是只得暂时作罢。
车刚停,两个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提著担架下来,从堤法手中接过纳纳,将她抬进後车厢,开始为她做紧急处理。
“快上来!”其中一位护士小姐对堤法打了个手势。
堤法却愣在原地,惊奇地看著这台雪白光滑的庞然大物,以及上面不断发出骇然巨响的顶灯,久久合不拢嘴。
米歇尔用力推了他一把,迫使他跌入车厢,随後自己也跟著进去,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露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护士於是问仍在发呆的堤法:“病人什麽血型?”
堤法迷茫地看向她:“什麽?”
“告诉我她的血是什麽类型,我们要为她输血。”
“呃……她是天使,她的血自然就是纯血,血液的味道很特别。”堤法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描述道,“有种浓郁的、纯正的芳香,很甜美,很有吸引力,总之,就是非常稀有的类型,我想就算在天堂这样的血应该也很少见吧。”
话音落下,全场肃静,除了堤法之外,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相同的词语:精神病患者……
护士决定不再理会堤法,还是自己验血比较快。
米歇尔倒觉得很有趣,颇有兴致地看著堤法,好像对刚才被他冒犯一事已完全不在意了。
“你叫什麽名字?什麽地方人?你该不会是从宇宙来的外星人吧?”
堤法不理睬她,只是一心一意看著医护人员为纳纳止血、打针、输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看漏一个细节。
“呿。”自讨没趣的米歇尔拨了拨头发,思忖片刻,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
当瑟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时,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也跟著加速起来。打个电话给瑟吧,她在心里悄悄说,把这件事当作借口,找他一起吃顿饭,他这下应该没理由拒绝了吧?嘻嘻。
几秒种之後,给瑟的电话拨通了,但却是堤法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把他吓得几乎跳起来。他小心地捏住金属壳的一角,把它夹出口袋,一时不知道该拿它怎麽办,手臂僵硬地举在半空中。
护士严厉地斥责道:“先生,在这里使用手机对病人很危险,快把它关掉!”
堤法愣了愣,一听到对纳纳有危险,立刻砸开窗户,像丢什麽脏东西一样,把手机用力扔了出去。
米歇尔看得差点下巴脱臼。
她正要说些什麽,只听为纳纳治疗的几个医护人员突然紧张地叫起来,翻开她的眼皮,在她胸口摆弄什麽。忙碌了一阵後,又渐渐停下动作,同时抬起头,眼里全都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
其中一个男子脱下口罩,看了看手表,走到堤法面前,向他摊了摊手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由於送医太晚,病人失血性休克,伤口附近内脏破裂导致腹腔感染严重……很遗憾,病人在20点19分去世了。”
“啊啊!”米歇尔吓得惊叫一声,捂住嘴巴,为刚才轻率的行动後悔起来。
堤法却完全在状况外,懵懂地看向担架上的纳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男子能够理解这种反应,只得再次安慰道:“虽然很悲痛,但是希望你能接受事实──她已经死了。”
“……死?”
堤法皱皱眉,站起来向纳纳走去,语气透出全然的不置信:“别说笑了,她可是天使啊!虽然坠入凡间变成了人类,但现在都已经把她送回天堂来了,怎麽可能还会死?你有见过在天堂死掉的天使吗?如果没有,就别在我面前……”
一瞬间,他看到了纳纳的脸,声音一下子堵在喉咙口,再也发不出来了。
她的眼睛半睁著。没有光彩。
如果她闭著眼睛,他可以认为她还在昏迷;如果她没有呼吸,他可以怀疑自己的触觉有问题;如果她没有心跳,他也可以相信只是暂时性的休克,就好像魅蓝被木桩刺破心脏时,会心跳暂停一样。
无论出现上述哪一种状况,都不会在第一时间让他慌乱,因为他可以找到理由,说服自己这是表面的假象,是暂时的症状,是错觉、错觉、错觉……
但是现在,她半睁著眼睛。
这样的死状,比任何一种状况都震撼,仿佛把恐惧直接注入心脏一般,足以让人从头寒到脚。
车顶灯关闭了,吵闹的鸣笛声一停止,救护车内显得格外安静。
死亡所带来的安静。
“咚──”堤法的拳头狠命砸在车厢的内壁上,金属板霎时凹了下去,吓得周围的医护人员瞠目结舌,没一个人敢阻拦他。
他就这样低著头,一动不动,长时间沈默著。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发作已经结束,而因此松了一口气时,堤法的头突然抬了起来,脸上完全换了一副表情。
“我要杀了你们。”
他抬起冰冷的双眼,眼角上挑,瞳孔缩小,嘴角露出尖牙的顶端。
说罢,不等周围人反应,他的两手已分别掐住两个白袍男子的脖子,将他们的脑袋抵在天花板上。
“你们不配待在天堂,下地狱去吧。”
“呜……咳,救命……”两个男子发出快要窒息时的呻吟。
“给我闭嘴!你们没资格向我求饶!”堤法如同发疯似的大吼道,狂怒地瞪著他们,双眼通红,声音前所未有地嘶哑。
“她死了!是你们害死了她,你们居然当著我的面杀了她……可恶!!这叫我怎麽跟克雷交代?我答应过他,一定会把她带回去的,我对他发过誓的啊!现在我该怎麽办,失去了她,我们该怎麽办啊?!”
一阵暴风雨过後,被掐住脖子的男子不敢再发出声音,其余的医护人员也全都吓得缩在一旁。
只有米歇尔是例外。她虽然害怕,却还没失去理智,想到应该用自己的手机报警,她便趁堤法怒吼之际,悄悄按下1和7两个键。
然而,在电话拨通的一瞬间,她不经意看到了堤法眼角的闪烁,以及他歇斯底里的狂怒下隐藏的悲伤。霎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怜悯浮上心头,让她下意识做出违背自己意志的举动,指尖一按便挂掉了电话。
虽然一开始,她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始终对她冷若冰霜的瑟,搭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