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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到了神力衰竭的极点,他体内无法再封住天地怨气的反噬,无时不刻不受噬心之苦,除非将仙体封印,魂魄投入轮回之中才能避免苦楚。
逐夜现在守在他身边,除了担忧他身体之外,也是因为五位上古天神之中,只有他能布下封印天神仙体的法阵。
顿了顿,重华摇头:“我想再等三个月。”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逐夜一听就皱眉:“你现在情形,多等一日也是多受一日苦,还等什么?”
“只要三月就好。”重华淡淡重复,唇边浮上一抹笑意,衬着眼眸中浅浅光彩,竟然安宁静好无比。
逐夜还要再说,突然想起这三月是何意,以手掩面,呵呵笑了几声,再放开手来,他那脸上只有一片苦涩,哪有半分笑意:“三个月……当年你在苏州就等了三个月对不对?”
静默着不语,重华只是垂眸笑着。
那一年秋尽的静园中,他等来了迟归的人,而如今的天界之中,他还会再等一次。
喉间苦涩,逐夜终于还是忍不住冷笑:“三个月……重华……她会来么?”
抬头望向他的目光镇定,重华一笑:“你就让我再等一次……”
终究是苦笑着摇头,逐夜的话声涩然:“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分辨不出你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了?”
轻笑着,重华不答,只有那带着暖意目光,落在院中盛放的白梅树上。
那一树一树的雪白花朵,连绵地开在不大的院落中,已经不落也不败地开了七百多年。
从紫微殿中追出去,云璃循着红妩的仙气,一直找到了北天的摇光殿。
黑色的府邸大门洞开,门口连一个小童也没有,云璃走进去,就看到种了一株梧桐的院落中,红妩独自抱膝而坐。
她平日里也不大在自己的府中待,这次又是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回来过,因此院里的杂草都长出来了不少,树下的石桌上也积了一层落叶。
似乎对这些毫不在意,红妩见了云璃,就拍了拍身旁的另一个石凳:“云怀来坐,要喝什么?我这里只有酒。”
沉默着走过去坐下,云璃以衣袖轻拂去桌上的枯黄梧桐叶,笑了笑:“妩儿,你是伤心了么?”
红妩“哈”得一声:“伤心,伤什么心?神仙也会伤心么?我都活了几百年了,何曾伤心过。”
眸光温柔地看过来,云璃轻笑:“就算活了几百年,妩儿也还是那个妩儿。”
抱着膝的手微动了一下,红妩在唇角扯出一抹称不上笑的表情:“云怀……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笑着不再说话,就这么一起坐了许久,云璃才轻声开口:“妩儿,你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慕先生么?”
身体颤了一下,红妩低着头,额发覆了前额,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从喉间发出一声嗤笑:“我是不是疯了……去爱一个神……”
神太无情,于是真假兜转,彼此一举一动仿佛都带着深意,岁月和生命太长,什么誓言都抵不过时光如川流逝,这一刻的相爱,未毕就是下一千年的相守,分合聚散,浮云一般捉摸不定。
所以神仙大都无情无欲,并不是真的无所爱无所求,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求。
又是长久寂静,云璃笑笑:“妩儿……幸而我们都有长无尽头的时间来想明白这些。”
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红妩扬起脸来笑:“好啊,在我想的时候,云怀你要陪着我。”
深黑的双眸中带着点点笑意,云璃唇角的弧度温柔:“妩儿,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陪着你的。”
三个月,即使是在天界之中,过得也很快。
这三个月红妩如同恢复了之前千百年的样子,除了偶尔去清泠府上喝茶之外,就是随意四处乱走。
只是原来她总是一人乘云潇洒来去,现在则每天拉着云璃作陪,游山玩水中嬉笑相伴,更增添了几分情趣。
时光漫漫,连雪涯在月余之后也回了昆仑山,敖广却一直待在天界中,每次红妩和云璃到清泠府找南冥喝茶,就能看到他面色不善地坐在一旁逗弄南冥的坐骑青兽。
结果红妩为了看英俊绝伦的龙王殿下摆那张臭脸,往清泠府跑得更勤了。
也不是没有碰到别的故人,有一日她又和云璃来到了东方的仙山上赏花,远远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红妩兴致挺高,抬手向行在中间那人打招呼:“小锦祁!”
和文曲、贪狼一起走过来,锦祁竟然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要和她擦肩而过。
红妩怎么会放过他,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小锦祁,在天界久了,学会不理人了啊。”
霍然转身,锦祁抬手甩掉她的胳膊:“红妩仙君,你教我如何与你相处?谢谢你杀了我三哥么?”
一时语塞,红妩强笑了笑,找不到话来说,只好打哈哈:“跟你大哥在一起,过得还开心么?”
冷哼一声,锦祁仍是针锋相对:“抱歉,我开心不起来,我是个凡人,我虽爱大哥,但对三哥的敬重亲昵之情一点都不少,我三哥才刚灰飞烟灭,连重入轮回都不能,我高兴不起来!”
话已至此,实在说不下去,红妩勉强笑:“对不起……”
未说完,文曲就拉着锦祁走了,他和贪狼两人,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
站在原地呆愣半响,红妩最后抬头向云璃笑了笑:“原来被恨着的感觉,是这样啊。”
身负着战乱杀戮,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从来没少过憎恶仇恨,只是这样被朋友一样的人痛恨,似乎还是第一次。
笑笑握住她的手,云璃的话语温和:“这不是你的错。”
看着他笑笑,红妩握紧那双温暖的手:“谢谢你,云怀。”
三月期限将尽,紫微殿偏殿的结界之中,逐夜缓步穿过梅林,走到小轩之中,
日复一日的衰弱,重华已经无力起身,却仍躺在小轩的软榻上,向外望去。
就像主人已经快要耗尽神力,那经年不败的梅花也已经谢了,却没再长出新叶来,只是光秃秃的立在院中。
就像那年的苏州,寒风渐进,他在静园中向外望去,秋叶凋零,无边萧瑟。
这一次,除了逐夜灰色的身影之外,再也没有人从路的那一头奔进来,抱着他的身体,将满脸的眷恋深深印在他的眼中。
在窗前站了很久,逐夜负手背对着床榻:“重华……我们相识几万年了,我也想问,你这是为了什么?”
没有回答,榻上的人掩唇轻声咳着,缓缓闭上眼睛。
终是到了那一日,天界诸仙聚集在紫微殿上,送天帝一程。
重华自殿后走出,一身白衣依旧,连那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都似乎没有变化。
神仙本就没有七情六欲,即使明知道他这一沉睡就是到天地岁月尽头,也没有哪一张面孔露出悲戚之色。
大殿的正中,空旷地升起的一座玉台,逐夜站立一旁。
玉台下神使低头跪拜,重华最后将目光扫过在场诸神,不见那道朱红身影,唇边极淡的笑容不变,他合眸颔首。
片刻之后,仙界长明的天际倏忽黯淡,森罗密布的星辰齐亮,最高处的紫微星光芒渐失,归于沉寂。
银河深处,正和云璃携手同游的红妩抬起头,看着那北天正中的白色光芒在空中极亮地闪了一下,就此消失不见。
以后亿万年,紫微星也都将如此黯淡,再不复明。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三十四章
在天际那熟悉的星芒熄灭之后,红妩的身体微动了动,云璃在旁拉着她的手轻问:“妩儿?”
转头向他笑了笑,她放下和他挽着的手摇头:“没什么。”
仍旧和云璃在银河中畅游之后才出来,她在摇光殿前提起招摇红衣的裙摆,向他笑:“云怀……谢谢你陪我。”
天界中岁月仍旧悠长,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已变改。
在重华陷入沉睡的第二日,云璃就继位成为天帝,紫微殿上众仙齐聚,巍峨的宫殿变改了名字,迎接新的三界共主。
连久未在天庭出现的佛祖也动身前来,名义上是佛祖弟子,红妩上前合十行礼:“红妩见过师尊。”
庄严宝相上带着淡淡悲悯,佛祖向她微微颔首:“仙君多礼了。”
红妩笑笑,在她即将直起身子的时候,听到耳畔传来低低一声喟叹:“情劫未满,心魔难除。”
身体一震,红妩忙抬起头,佛祖却早已离去,只留下垂眸的侧影。
这一日紫微殿更名为凌霄殿,云璃在御座之上接受众仙叩拜,距离得远了,那淡青身影在一片纯白玉色里显得有些渺遥。
虽然处置了混元真君和其他几个有不轨之心的神仙,但云璃未在众仙职位上多做安排,红妩还是身司战乱。
人界中魏朝在锦祀暴亡之后就一蹶不振,连着立了几个幼帝,外戚内宦轮流作乱,未过多少年就有拥兵自重的节度使攻入京师,将仅有八岁的小皇帝废除,另立新朝。
然而这个新君却未能降服其他割据的诸侯,短短几年之内南北方迅速涌现几个自立为帝的朝廷,各自打着正统的旗号向对方征讨。
山河多难,不过太平了不足百年,人界就又重新陷入战乱之中。
这一次的乱世是因为魏朝气数突然被打乱的结果,绵延达百年之久,天庭无法再强行对其规整,唯有听之任之,等其自然结束。因此红妩也并未被派往下界引导命数,仍旧留在天界。
日子悠闲,连云璃在继位之后也事务繁忙,无法再像以前那般整日陪着她,红妩只好就四处乱走,去得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南冥的清泠府。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南冥仍是那样温和淡然的样子,每次红妩来后还是泡上一壶玉露茶,在院中和她相对而坐。只是原先来了兴致的时候,或许还会叫红妩和他下一局棋,现在他低头摆着棋子,那棋局对面,再也不见有和他对弈的身影。
敖广还是三五不时地就会在清泠府中出现,这天红妩又大摇大摆地来了,他正在南冥身旁站着,抬头望过来,那目光上下来回把红妩打量了几遍,眉头紧蹙,一脸不屑。
早习惯了他这样的目光,红妩哈哈笑着:“怎么,龙王殿下今日看我特别不顺眼么?”
以为敖广会反唇相讥,谁知他却冷哼一声,自袖中取出一个东西递过来:“给你的。”
红妩笑笑接过来,看那是枚通体晶莹的玉簪,式样简单的簪身上隐约有雕刻的纹路,握在手中淡淡生温。把玩着玉簪,她调侃:“龙王殿下突然赠簪,我还真受宠若惊了。”
似是不想多说,敖广淡哼一声:“这样的法宝给你来用,真是糟蹋。”
这当然不是一根普通的玉簪,红妩拿在手中的那一刻起,就觉察到了玉质下那浑厚的凛冽法力。笑笑随手将仙力注入其中,那玉簪蓦然亮起纯白光华,刹那间化身成一柄长剑,那剑身竟然呈透明之色,在空中宛如一汪凝成长剑形状的清泉一般。红妩随手丢了一片落叶下去,叶片落下,在触到剑身那一刻,就被锋利无匹的法力割成齑粉。
虽然见过诸多法宝,红妩还是忍不住感叹:“果然东海多宝物,这样难得一求的宝剑也有。”
敖广却早已不再看她,把目光落在坐着的南冥身上,语气轻下来,带着些央求和关怀:“总是下棋太劳神,小心头又要疼了。”
南冥连头都不抬地应一声:“无妨,你不是新娶了易水龙君的掌上明珠,别总待在天界,也要多陪陪新婚夫人。”
敖广依旧好声好气:“她又有什么好陪的,我还是担心师尊的身体。”
一向气焰嚣张的龙王殿下哪里又有过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