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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自己此次前来寻找的竟是她,红妩脸上露出喜色:“珍珑……你已经修行成仙了?”
“成仙又有什么用!神仙哥哥都不在了,我还到天庭去干什么!”呜咽着说,珍珑脸上的泪水还是不住流下去,“我这么辛苦,天天修行……就是要见神仙哥哥……现在他都不在了……”
边说又要向红妩撞过来:“都是你这个恶女人!一定是的!”
看她神色激愤,红妩忙抓住她的肩膀:“珍珑,你别急……”
抽噎着擦了擦泪,珍珑脸露绝望:“你们走后,那个坏坏的神仙跟我说,神仙哥哥是天帝,让我修炼好了去天庭找你们,可是我好不容易按那个坏神仙说的法子修成了仙,来接我的人却说……天帝早就换了人,神仙哥哥不见了……”
当年红妩离去的急,也没有顾及珍珑被怎么安排的,现在看来,大概是逐夜激励她在凡间勤加修炼之后,又留下了修行之法就离去了。
是以她才能在短短百年之内就修炼成仙。
突然一甩红妩抓着她的手臂,那道银光直奔天际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珍珑!”红妩忙追上去,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山下就是一条官道,和平日的清幽不同,此刻正稀稀落落地走着从苏州城里逃难而出的人群。
一个个神色悲苦,拖着行囊缓慢前行。
这里是乱世的人间,百姓流离失所,匪徒横行无忌……到哪里才能找到那个人呢?
那个白衣无暇的人,笑容轻暖,永远待她那样温柔的人。
她突然跪下,跪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四周没有一个人停下来,逃难的人群,本就疲惫麻木,不会有人去关心一个陌生的女子,为何会突然跪在路的中央,将头颅深深低到尘埃之中。
车马和行人从她的身边经过,无休无止,彷如漫长生命,看不到尽头。
她放声大哭,泪水滑过脸庞,滴落到土地之中,泥土溅上口鼻和眼睛,咸腥味道如同鲜血满喉。
第三十五章
回到天界中,凌霄殿巍峨依旧,再一次静立在这象征天界无上权威的大殿之前,红妩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径直走进去,而是站在殿外,望向殿堂的最高处。
金玉砌就的重檐之上,是象征三界共主的光辉星辰,原来是紫微星,现在已经换成了云璃的主星,在同样的位置上宝光璀璨,普照天界。
其实这样的轮换,漫天的星辰在凡人的眼中,却看不出什么差别,他们仍旧会以为此刻闪耀在北天之中的是紫微的光芒。
就像天帝的更替,在更多低阶仙人的眼中,也毫无差别一样。
不过是换一个人坐在天帝的玉座上,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这么站了许久,她终于抬步,走上白玉的台阶,后殿中云璃自桌案中抬起头来看向她,神色毫无意外,等了许久的样子,笑笑:“妩儿……你来了?”
一步步走过去,红妩脸上带笑,在走近他身前的时候,晶莹的泪珠却还是没有止住地滑下,她点头,在他身前半蹲下来:“嗯,我回来了……”
像上次一样,云璃伸出手来轻抚她的头顶,微笑着并不开口。
拉住他的手眷恋地贴在脸侧,她笑了笑:“云怀……我明白了。”
没有问她明白了什么,也不再接她的话,云璃只是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你是故意安排我去见那只小狐狸的吧?”看着他缓缓说着,红妩在他掌心蹭干了泪水,“你怕我还是想不明白,于是想办法点开我对不对?”
静静望着她,云璃勾起唇笑了,唇边是依稀的温柔:“妩儿,去下界寻慕先生的转生,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你做好准备了么?”
比之普通天庭上仙的转世,为了保护转生之后的元神不被妖魔妨害,天帝转生之体所处何方是更加机密的禁忌。除了护阵的逐夜,就连身为现任天帝的云璃,恐怕也不能得知重华是转世在何时何地。
从未打算过要去求逐夜告诉自己该去哪里找,红妩的长眉却扬了起来,明亮的眼中也闪出光来:“那又有何难,一世不成,我就再找第二世,第二世不成,我就找第三世……终有一天,我会找到静华哥哥。”
微微一笑,手指抚上她飞扬的眉头,云璃颔首:“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红妩眨眨眼睛,笑着拉住他的手臂撒娇一样:“所以云怀……我要去下界了,你会不会想我?”
蹙眉看着她,如同十分头疼,云璃嗤笑:“想你做什么?想你给我添乱么?”
这样的打趣,当年在下界的时候就有过无数次,现在再从云璃口中说出来,也还是那般的熟悉。
红妩笑出来,站起身松开他的手,神色一派潇洒:“那我真的走了……”又顿住,转身离去之前,她突然俯下身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可是云怀……我会想你……”
叹息一般的话语留在云璃的耳侧,她朱红的身影却再不滞留,转身走出大殿。
抚上残留着她体温的唇瓣,云璃终是轻笑出声,过了良久,直至殿中再也不见那抹红影,他才轻声开口,一如自语:“妩儿……不是我点醒了你,而是你自己……早已有了抉择,对么?”
满天的仙佛都以为她冷酷无情,就算不顾念旧情,却连最后一面都不去见他,性情凉薄到极点,只有他一个人清楚,紫微星光芒消失的那个瞬间,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哀恸。
她在众仙面前对重华口不择言,却又慌不择路地逃回自己荒凉的府邸,那时她告诉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神——却只有,已然爱上了,才会茫然自问不知如何才算是爱。
她对重华避而不见,假装不知道他在紫微殿中等她归去,却每每在拉着他四处游玩的时候,连北方的天际都不敢抬头去看。
在重华沉睡后的日子,她看似平静自持,却经不起敖广几句恶语相讥,从东海中回来的那一刻,她走进殿中望着他的神情,分明是孩童般的无措和仓惶。
所有的人都以为,重华空等了她三个月,最终怅然而去,却没有人去问她,为何不去见他?
仿佛都认定是她冷淡狠心、喜怒无常。却没人能想起,若是真的冷血至此,会有她对锦祁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尚且不辞辛苦的古道热肠?会有她因锦祀枉死而激愤不已,乃至顶撞天帝的赤子之心?
看上去漫不经心甚至有点不知好歹,却会在认准什么之后就一往无前,再不言退。就像一团明丽的火焰,初看去只有放肆张扬,却在靠近之后,才能看到那令人怜惜的温柔。
这就是他所爱的女子——七百年前他没有能够抓住她,如今也还是,擦肩而过。独坐在大殿之内,云璃微笑着合上双眸。
此后直到亿万年后,时光尽头,这北天之上的无边寂寥,只属于他一个人。
凡间数十载战乱,在最初的草寇流窜,诸侯纷争之后,已经隐隐有三分天下的气势。
北有挟魏朝末代幼帝自封正统的韩王吴泽,南有收复了百越,自成一统的齐氏王朝,然而最有望一统天下的却是占据江东富庶之地,粮草兵马最为充足的伯远侯苏轻岚。
说到这位年纪轻轻的苏侯爷,不管是北地茶馆里的说书人,还是南方卖唱的盲乐师,都能来几段他的逸闻趣事。
譬如他是如何在二十岁的年龄上接过风雨飘摇的家业,用了不到一年时间重振家门,令族内上至七十岁的老叔伯,下至十五六岁的侄孙都对他俯首听命,再无二心。
譬如他是如何以不到三千骑兵迎击了韩王的五万荡寇大军,仅以半数伤亡就换来韩王军的溃败,此后更是一战成名,连克强敌,不足三年就稳固了江东大片疆土,使得韩王再不敢轻言渡江。
再譬如他是如何请出了被江东军奉若神明的军师,大雪纷扬中,他在军师隐居的山谷前跪了整整一晚,膝下冻伤,一条腿几乎不保,才换来军师不忍首肯,带他到谷内疗伤,此后跟随他回到江东,忠心辅佐。
但是,现在这位苏侯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却不再是这些,而是他领兵到苏北剿匪,山匪在不敌之后投降归顺,他对收至麾下的匪首亲自授予将印,以示倚重信任。
事情若到这里也就罢了,以苏侯的宅心仁厚,这样归顺了愿效犬马之劳的匪首也不是一个两个,不值得拿出来大说特说。然而,这位被封了将军的匪首,却是个女人。
不管是生得如何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如何能统领数千穷凶极恶的山贼土匪的女人,她终究还是个女人。
把一个女人封成将军,这样的事情,放眼天下,还真就喜欢剑走偏锋,却偏偏还能让人信任佩服的苏侯能做的出来。
所以当苏侯领着这位新晋的女将军回金陵那天,闻风前来围观的金陵百姓就把城门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远远看到苏侯的黑色旌旗自远处飘扬而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脖子都不约而同地伸得老长,无非是想比别人更先一步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女将军。
但苏侯的兵马行得不急不缓,乡亲们把脖子都伸得酸了,也只远远看到苏侯的马旁除了总跟着的傅将军,还有一个身着铠甲的人影。
瞧上去也不是虎背熊腰,反倒有些纤瘦的样子,该不是那个母大虫吧……乡亲们于是越发睁大了眼睛往后看。
城外行军队伍正中的马上,苏轻岚看到了城里那黑压压挤过来的人头,不由笑着转头向身旁的人说:“这恐怕都是来看你的。”
抬手掩唇笑了笑,那人语声清脆,一张脸上笑意盎然:“那只怕大家伙要大失所望了。”
看着她的笑容,苏轻岚也禁不住轻叹着摇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为何会选了这条路。”
眉梢一扬,那人接过话来:“哦?不说‘这样的女人’而是‘这样的人’,我能看做是苏侯收起了对我的轻视之心么?”
尤能清晰记起狭路相逢的那一战,苏轻岚不由苦笑:“顾红妩将军,我哪里敢轻视你。”
说话间车马已经行至城门之处,抬起手摘下饰了红缨的头盔,任一头青丝瀑水般披散,红妩对着挤城口处攒动的人头嫣然一笑,于是原本还熙攘喧闹的人群,霎时间鸦雀无声。
颇有兴致地将身子转了两圈,向两侧的人群都微笑示意之后,红妩才收回目光,继续跟在苏轻岚马旁悠悠前行。
被他们抛在身后人群在寂静了片刻之后,猛然炸响比前一刻还要喧闹得多的声音,被挤在后面一个没看到的矮个子心急地拍自己前面的同伴:“看清了?看清了?那母老虎相貌太吓人?”
他同伴不知意味地干笑两声:“吓人,当然吓人……比万花楼的头牌姑娘还吓人!”
那矮个子还没听清,忙问:“什么?头牌姑娘怎么了?”
他同伴大喊一声:“我说比万花楼的头牌姑娘还漂亮得吓人!”
听着后面人群喧哗,红妩倒像是颇为享受,又跟苏轻岚开口:“都说苏侯慈悲爱民,果然这里的百姓都给苏侯惯得没大没小了。”
苏轻岚微笑:“自古民贵君轻,我只不过是仿效古时贤君治国罢了。”
红妩听着,突然开口:“那么照苏侯看,魏朝的承曦帝,算不算得上贤君?”
似乎也意外她这样问,苏轻岚望了她一眼之后,沉吟了一下:“平心而论的话,承曦帝的确是一位百年难遇的明君,杀伐决断之处不可谓不狠绝,怀柔绥靖之处却也妥善得当,他若不是正当盛年之时暴病身亡,以其心智,必能对身后事做一番安排,哪怕继位的皇帝昏庸,魏朝的江山只怕至今仍是稳固。”
魏朝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