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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都止住笑闹,瞪眼瞧他。
却见他脸色竟是万分不好,只冷冰冰抛下一句:“我不会成亲。”便折身大步离开。
☆、拒婚
无异于热锅里浇一桶冰水了!本热闹的场面便彻底冷下来。一瞬间;偌大的院子里竟鸦雀无声。还是楚少琴第一个反应过来,竟是一把扯住方少墨袖管;笑道:“方师哥;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
方少墨一把甩开他的手,回头冷冷瞧着楚少琴,话音竟比那眼神还要凉上几分:“谁和你闹了!”
言罢竟是转身大步就走,众人便都一怔;旋即就听裴少玉高了音道:“快截住他。”
“哎;好嘞。裴仙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八仙在;别说一个方少墨,就是十个八个都截得住。”吹笛儿的应一声,双脚一点地,身子便飞跃而起。身形还未在半空中完全展开呢,已自后腰抽出那管翠色横笛来。
方少墨虽走得急,毕竟步行,转眼间那吹笛的便已追上他。就来个头下脚上,饿鹰扑食般倒栽葱下来。
手中笛儿晃出一片翠色光华,那吹笛的竟要去戳方少墨天灵盖。我一瞧这哪成?别喜事不成倒先办了丧事,忙忙也身子跃起,一个飞扑自后捞住吹笛的腰,本想说出制止的话来,却因用力过猛而无后续之力,身子一沉,直直坠着他下落。
就有一连串惊呼声乍起,可惜惊呼终究救不得我们。也就眨眼工夫,我与吹笛的已齐刷刷落下。本以为这自由落体的下来,必然会摔得极痛,偏又不觉。
我挠头,暗道声天护我也!却又不见了吹笛儿的,正纳闷,就听得地下隐隐传出一阵呻/吟:“哎呦,哎呦……”
那音熟得很,却正是无故失踪了的八仙之一。
我茫然地放眼望四周,终是发现那呻/吟声是自我身下传出。而垂首,便瞧见不巧做了我人肉/垫子的碎嘴。他一张脸早已因痛苦而扭曲,不停哀声惨嚎道:“快拉我起来,腰断了腰断了。”
众人便忙忙冲过来拉起我俩,而这一番闹腾,哪还有方少墨的影儿?!
回首,却又瞧见仍定定立在我房门口的花邵芳,那姑娘一张俏脸早已惨白如纸。见我瞧她她居然笑了笑,偏那笑竟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了。
“没事,大概是害羞。”我混说着安慰她。
她不发一言,低垂了头,一溜烟跑走。便僵住了一众人等,大伙面面相觑,好半响五鬼方道:“都散吧。喜酒也喝不成了,就连一对新人都跑了,咱们还傻站着干嘛?走,回去接着睡觉。”
言罢便都作鸟兽散。院子内唯独剩下了我,裴少玉,楚少琴。
楚少琴看我一眼,就叹了口气,低声道:“哎,你真是多事!难道消停一会,就那么难熬?!”
言罢便也折身回房。我傻愣愣呆杵着,就听裴少玉那厮轻声道:“痴儿,别难受,不是你多事,而是他们没勇气。”
“没勇气?”我望着两人奔逃方向,幽幽问道。
那厮就道:“是啊,有时候爱一个人、与一个人执手偕老,都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我咀嚼着他的话,心中不由怅然。那厮就道:“推我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休息,明日才是真正的大战来临之时。”
点头,我推着裴少玉回屋。而将他弄上床,便打来水为他擦脸擦手。仔细将他擦洗干净,我方满意地瞧了瞧,就又令他歪靠着床头。
待弄罢一切,我方叹口气,道:“可我总觉得今儿个眼皮子跳,似要有大事发生呢。”
那厮便笑,揶揄我道:“我看你是太紧张了。放心吧痴儿,虽然你我已拜过堂,但如今非常时刻,我不会要求你行夫妻之礼的。”
一句话却是令我面皮发烫,就狠狠赏他一个爆栗,我不由奇怪:“裴少玉,为何你总是很快活?你不担心你的师弟么?”
那厮便瞪大一双浑浊眼,茫然地望着前方,道:“担心。我当然担心我每一个师弟师妹的安危。可是,光担心有用么?想出实际解决的办法来,才是最重要的。”
“倒也对。可我总觉方少墨与花邵芳明明互相欢喜着,两个人心意也已确定,偏不能走出最后一步,确实令人惋惜。”
那厮便歪头,明明瞧不见我,但那双眼偏令我觉得,他心若明镜。
“痴儿,如果我明日就死了,你会不会和我成亲?”
“会。”
“可是我不会。”
“为何?”
“因为我不能给你一个天长地久。”
“所以方少墨也这般想?既然给不了一个天长地久,便不如此刻伤透她的心?”
“对。”
“可明明在房内两个人互道了衷肠么!为何不索性那时就伤了她的心?”
“那是少墨做错了。如果是我,那时也不会说出那些话。”
“就是,既然没结果就不该给希望,给了希望却又亲手毁了,若我是花邵芳,必然疯掉。”
裴少玉就笑,道:“痴儿,又想到一块去了。有时我真的觉得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成亲都对不起天地良心。”
“呸,好不要面皮。”我唾他,不由摸一把自己臊红的面皮。
却见裴少玉已收了那洒脱笑意。他神色间突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平和,就连话音,都稳得令我不由放松了心情。他道:“痴儿,还记得当年我和你讲的故事么?”
我起身拿起桌案上的圆肚子茶壶,将陈茶倒掉,想为他再沏一壶新茶。听他所言,我边刷壶、将新茶放入圆肚子茶壶内里,边随口道:“你当年讲过那么多故事,到底哪一个?”
“就是虫与雪莲的故事。”
“我知晓啊。可惜却一直不懂,直到有一日我真真遍体鳞伤了,方彻底明了。”
就忆起当年东海岸上,那无忧无虑的少年。他总会随心所欲的随处躺倒,将一双长腿尽量伸直。他的眼灿若寒星,说出的话偏偏无比不受用。
——“痴儿,不是我劝你。你和陆少卿就是虫与雪莲,相信我,不是你的饭不要强吃,就算真的吃进肚,也会撑死了。”
却不成想,他的话当真灵验。
真是世事无常啊!想不到我与他能最终走到一处。只是如今再提当年,我只觉恍若隔世。
“你也知道,我有那么一个难以想象的身世,所以,当年我一再提起的虫与雪莲,指的并不是你和陆少卿,而是你和我。”
那厮的语音又低了几分,似正讲一个遥远的、属于别个的故事。
“可是,当年你不是说,到了九幽方知晓一切?”
那厮便展颜,笑容中隐隐透着对一切的了如指掌:“痴儿,有时候有些人的话并不能全信。也许你看到的听到的,并不是真相。”
“那个人,也包括你么?”
他并不回答我,只是闭上眼,幽幽道:“痴儿,你到底懂不懂,有时候对与别人来说的卑贱如泥,对与另一些人来说,却是高贵如天山雪莲。我知道如果陆少卿并未堕入魔道,你我永远都没机会做夫妻。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点滴关怀,真的令我觉得已经赚了。痴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明日就是大战之时了,有何话都留着大战之后再说吧。”
新茶已沏好。我一手持壶,不停往茶杯内斟。瞧着那翠色嫩叶随着水流旋转最后落了底儿,缓慢舒展开来。我不敢回首不敢瞧那个神态安然的人
“嘶”水漾出,淋到了我的手,滚烫的水立即令我手背红肿了大片。那厮声调里便带了几分焦急,忙忙问我:“痴儿,怎么了?”
“没事,让热水烫了一下。”我故作轻松。
“烫伤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我看看。”
“都说了没事,只是溅到一点热水,已经好了。〝
我背对着他,尽量换一副疲累语气:“我已经累了,有什么话,真的留到明个再说吧!咱们又不是没机会说了,干嘛非要整个朝夕?!”
“不行!明天会发生什么谁知道!这些话我早就应该向你坦白,可我不敢。我贪恋你给我的这些虚幻幸福。痴儿,我必须将所有的事向你和盘托出。不是明天,是现在!就是眼前这一刻!”
裴少玉情绪有些激动,他豁然瞪大了一双眼,就连嘴唇都已微微颤抖。却见他深吸口气,道:“痴儿,其实我没有——”
“花锦绣花锦绣!出事了出事了!”
却听得一阵急促叩门音猛然炸起。那厮便似泄了气的皮球般,将到了口边的话吞回去。而我忙转身开门,却见门外立着一脸焦急的楚少琴
他一见我便急声道:“糟了,师姐她疯了!”
“疯了?!”
我大惊,而楚少琴就又道:“大伙都在前厅设法拦着呢,可是她好像疯了一样,没人近得了身。偏偏遍寻不着少墨师哥!你快随我去看看。”
言罢竟是扯着我就走,我只来得及回首,便依稀瞧见裴少玉那厮端坐床头,朝我点头道:“去吧。”
那一瞬间,心中就有种奇怪感觉升腾,只觉那厮似有何不对,可偏想不出。
已行至门前,却听那厮又缓缓道:“痴儿,等你回来了,我一定要将秘密告诉你。”
我脑中只有他端坐的景儿,拔得笔直的背,似灵山山尖尖上,那株风雪压不倒的松。
而楚少琴已拉着我,急急出了门,直奔前厅而去。
☆、内/乱
与楚少琴急急地奔了前厅去;人还未到呢,便遥遥地听得一阵惊天动地响;其中夹杂娇叱怒喝音、“乒乒乓乓”重物落地音、“哗啦啦”碗碟脆裂音。各色音等搅合在一处;格外刺耳。我暗道好么;这是菜市场了,倒是够热闹!
果然一只脚方踏入,便迎面飞来一只碟子。通体剔透的玉碟,竟是带着风声直奔我额头。我忙闪身弯腰缩脖子;生怕被这一下子打实诚;毁了容。而我这一闪身,那玉碟便实实成成打在我身后的楚少琴下颚上。就听得一声脆响;楚少琴哎呀一声,竟是栽倒在地,好半响不能起身。
我一吐伸头,心中就想着——楚少琴啊楚少琴,不是师嫂不罩着你,实在情况危急,师嫂不过是充分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演绎清楚了而已。
正混想着,第二只玉碟已接憧而来,有了上回子经验,我哪能轻易中招!就熟练的再度弓腰,闪过玉碟攻击。谁知将将躲过,就猛地发现玉碟后居然还紧随一道黑影,竟是已飞扑之势朝我来,并惊悚的发出人声。
“砸着砸着,快躲!嗷嗷嗷……。”
尾音未落,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被这道黑影子扑倒,当下“咕噜噜”和他抱作团滚在一处,直到后腰“砰”一声撞上什么硬物,方止住滚式。
“完了,我的老腰!”
我呲牙,只觉这副老胳膊老腿实在禁不起突发/事件折腾。而那罪魁祸首便径自嘟嘟囔囔道:“惨了,这下子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却不想我堂堂一方上仙居然被人当成破抹布扔出来,怎么说我也曾有过镇压恶蛟的丰功伟绩,以身饲鳄的舍生取义……哎呦,你干嘛打我?同是天涯沦落人,难道我还不够惨?!呜呜……”
我忍无可忍,只给他一个爆栗怎么够?索性扒了他一只臭袜子塞入那正唾沫横飞的口中。反正这位上仙也已丢了一只鞋子,并发髻半挽半散,一只眼青惨惨,不差更惨一点儿。
利落地将那只臭袜子塞严实,我呲牙将手在自己个身侧蹭蹭。这才满意地瞧那碎嘴的,却见他只能可怜巴巴地:“呜呜呜呜”,一双眼泪汪汪竟是万分装可怜。
我顾不得与他混扯,只是慢回身,立即听得一声清晰的“咔擦”脆响,便叫了声糟糕,恐怕这老腰是折了!于是就心里发狠,忙去瞧到底是何阻挡我们,并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