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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妮娅扫了敏特一眼,敏特很有眼色地走开几步,忽然对窗外的一丛大红玫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朱妮娅将视线紧紧缠在未婚夫身上,道:“我才没有乱跑呢,我只是……想帮帮你……”
杰达不以为然地笑笑:“你能帮我什么?陛下连我和萨金特都不见,难道还会见你吗?快回去吧。”说罢就要推她离开。
朱妮娅不服气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短笛:“我知道陛下现在心情不好,他以前说过我吹笛子很好听,心情不好的人一听就会快乐起来了。我现在就在这里吹笛,陛下一定会听到的,等他心情好了,看到我,我就立刻求他不要生你的气,好不好?”
杰达脸色一沉:“别胡闹!陛下刚刚办完丧事,哪有兴趣听你吹什么笛子?!谁出的馊主意?!快回房间乖乖待着,不然就给我回城堡去!”
朱妮娅听了他的话,眼圈都红了,咬咬唇,一跺脚,扭头就跑出了宫门。守在宫门处的谢德见状,喊了她两声,追上几步,回头来看杰达,杰达无奈地挥挥手,他便追朱妮娅去了。
敏特踱上来,见杰达一副头痛的样子,小声问:“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朱妮娅就是小女孩脾气,气完了就没事了,谢德会哄她的。”杰达更担心的是别的事,“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的主意,还是有人教唆她,万一她真的在这里吹笛子,打搅了陛下,别人肯定会说,叔叔和堂弟刚死,我就迫不及待地寻欢作乐了,还去刺激陛下!你说,到时候我的处境不是更尴尬了吗?”
这倒也是……敏特想了想,道:“刚才如果你好好跟朱妮娅小姐说,她就不会那么委屈了,其实你也应该多提醒她才对。”
“我现在哪有心情去哄她?我还要别人哄我呢!”杰达小声道,“原本就是担心她在城外不安全,才接她进来的,现在那些人都没有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让她搬回城堡吧,这王宫里太乱……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孩子。”
敏特皱皱眉:“你傻了?现在流言满天飞,你叫你未婚妻搬出王宫,不是更让人怀疑吗?而且你的人几乎全都出动了,城堡里没人保护,你就不怕她出点意外?总不能派谢德去吧?你每次惹未婚妻生气,就让谢德去安慰,是不是太……”顿了顿,他考虑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好。
杰达却完全没放在心上:“没事,我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朱妮娅就像我们的小妹妹一样。其实他们俩的父亲都是我父亲的下属,朱妮娅的父亲为了救我父亲牺牲,我父亲曾经许诺会照顾朱妮娅一辈子,还为我们定下了婚约。朱妮娅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受尽宠爱,可能是太过娇纵了,不太懂事,这几年越来越让人头痛,幸好她还肯听谢德的话,我才没那么烦恼。”
正闲聊着,宫门处走进一群人,敏特认得为首那个穿着华贵的黑色丧服的青年就是马里奥亲王的次子卢瑟伯爵,只见他一脸倨傲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只用眼角瞥了杰达一眼,嘴角一翘,仿佛在嘲笑。
杰达脸色一沉,扭开头不去理会他们。卢瑟的随从们却没打算放过他,互相小声议论着杰达第几次被“赶”出来了脸皮真厚之类的话,幸好他们还算知道分寸,没敢大声说出来,但杰达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卢瑟在国王的房间门前停下脚,回头对随从们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先生们,要安静。”见众人都照办了,才得意地整了整领结,拨拨头发,然后掏出一个小瓶,往眼上涂两下,眼睛立刻就红肿起来。他眨眨眼,挤出几滴泪,朝旁边目瞪口呆的宫廷总管抬抬下巴:“还不快通报?是陛下召我来的!”
宫廷总管这才反应过来,立时进房间通报了,不一会儿,就出来请卢瑟进去。后者得意地对杰达笑了笑,才换上一脸戚容,走进了房间。
杰达蓦地转身就走,敏特忙跟上去劝他说:“这说明不了什么,你用不着为那种人生气。”
杰达忽然停住脚,转过头来,双眼仿佛一潭黑湖似的,没有一丝波动:“我想去练练刀法,你陪我过两招,怎么样?”
“哎?”敏特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答应了,“哎。”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杰达好像吃错药似的,不要命地攻上来。他左挡右挡,也发了狠,大力砍回去。王宫里准备的剑不好用,很快就被杰达劈出几个口子,眼着就要断了,敏特把它丢开,化出自己独有的加固型冰剑,挡住了杰达砍过来的刀,另一只手同时化出一把短剑,往他手上一刺,把他的武器打落在地,跳开几步远,骂道:“我又不是你的仇人,你干嘛对我往死里砍?!”
杰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时才察觉到力竭,踉跄着走到墙边,反身坐下,头埋进双膝中,什么话也不说。
敏特知道他一定还在想刚才的事,走过去想安慰他,冷不防看到他猛地抬头大喊一声“叔叔是混蛋!”,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看向周围。练刀房中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在,原本负责守卫的士兵在两次动乱后被调到别处去了。敏特见没有其他人听到这话,才安心了些,看着杰达那副样子,忍不住埋怨:“叫什么呀?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杰达两眼直盯着他:“我问你,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他认为我是那种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吗?你都能想到的事,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怎么会想不到?!难道他……只是在利用我?现在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要一脚把我踢开,甚至拿我当替罪羊了吗?!”
敏特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呀?陛下不是那种人。”
杰达苦笑:“也对……他一向是温和亲切的……我从小就最喜欢这个叔叔,简直就把他当成是第二个父亲,如果……如果他真的……”他将脸埋进双掌中,伏下头去。
敏特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冷冷地道:“行了,别摆出一副可怜模样来。这件事你的确有些冤枉,但陛下也没把你当成是犯人,只不过是心里不舒服而已。你想想自己最近做的事,就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我最近做的事?”杰达疑惑,“我最近都是照他的命令去做的,不论是平息叛乱、关押劳勒还是缉拿马里奥,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就不平:“哼,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还怪我,明明我是为了帮他啊!他那些所谓的亲生母亲、亲弟弟、亲侄儿,只想着抢他的王位,逼死他!他不怪他们,还来怪我……”
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跟平时那副神气的样子大不相同,敏特见了,倒觉得很可爱。事实上,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成天摆出一张老成的脸来,好像他已经有三四十岁似的。
敏特放缓了语气道:“你的确是照陛下的意思做的,但你没发现吗?你表现得十分急切,太过急切了。我听说过你父亲的事,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急切,可是,那些人,虽然对陛下不太好,毕竟是他的至亲。你表现得那么急切,一定是为了报复,陛下看在眼中,会怎么想?”
怎么想?杰达若有所思地看着敏特,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跃而起:“我马上去解释!”
敏特一把拉住他:“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为了报复吗?别傻了,他心里清楚,只不过是感情上接受不了。再说,马里奥亲王的死,也太奇怪了些,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怎么没人发现?劳勒王子被囚禁,撞头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拦着?看守发现的时候,他都已经昏迷了。种种这些都证明,你对他们没有尽心看管,如果他们没出事,陛下不会怪你,但现在出事了,他只能迁怒到你身上了。”
杰达泄了气:“那他要迁怒到什么时候?”
敏特笑了:“陛下是个很理智的人,就算迁怒,也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你还是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吧,别让人抓住你的错误。”他捡起地上的剑,放回原来的位置:“你这两天做事不太专心吧?我听下面的人说,你犯了几个小错,幸好及时纠正了。现在先回前宫去处理政务吧,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官员,都快没人做事了,剩下的大臣都忙得顾不上吃饭。”
说起吃饭,现在好像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吧?敏特看看窗外的月亮,正想催杰达动身,却看到他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杰达慢慢地道,“如果我去向陛下哭诉,请求他原谅我的过错,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请他不要抛下我,顺便求他给我一块封地,再举荐卢瑟当王储,你觉得怎么样?”
敏特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好假,你没那个演技。”
“是吗?”杰达却笑了笑,“那我要想想该怎么表现得诚恳一点。”说罢便大步往外走,敏特呆了呆,才急步跟上:“喂……”
“你觉得用生蒜怎么样?不过味道可能太明显了,最好是自然一点的东西。啊……对了,夫人们的小秘密,我记得小时候母亲用过,或许我该找科尔夫人谈一谈。”
他到底想干嘛?敏特忿忿地看着他走向国王寝宫,只淡淡扫了一眼迎面走出来的卢瑟,无视对方灰头土脸却要装神气的表情,径直走进去,找到科尔夫人,不知谈了些什么,等到他重新出现时,眼睛只淡淡地红了一圈,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接着,他又拉着宫廷总管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便托着晚餐盘子,冒充总管大人进了门。后者无奈又担忧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回头看看敏特,都不知该说什么。
一小时后,当杰达红肿着双眼开门出来时,嘴角已挂着淡淡的微笑了。他走到敏特面前对道:“叔叔让我明天重新安排王宫宿卫,还说前宫的政务暂时交给我了。他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呢?”
“大概……再过半个来月吧。”敏特有些迟疑,“你……成了?”
杰达笑笑,重新挂上他那副信心十足的“老脸”:“敏特,我不会忘记的,你是我一生的好朋友!”
敏特呆了呆,忽然觉得这个称谓有些沉重。他是不是涉入太深了?或许,他该早点把劳勒王子家那些情报拿出来,离开这个地方。
第二天,他就提出了请假的要求,理由是给国王配的药用得差不多了,需要再配,但王宫里人来人往,会打搅到他,还不如回家安静地配更好。私下里,他对杰达的说辞是:当他不在场的时候,服侍国王吃药的工作就由对方代劳了。
杰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感谢地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当夜幕降临时,敏特穿着一身黑衣,小心地避过暗哨,来到劳勒王子府前。这里本来有大批士兵把守,自从男主人死后,士兵就撤掉了一半,王子妃出宫后直接回了娘家,现在这里只有管家和仆人住着,主人居住区内更是安静非常,只有数名士兵巡逻走过。
瞅准了士兵们巡逻的间隙,敏特迅速潜入主建筑群下,撬开窗门,无声无息地翻了进去。
这时的王宫中,加班处理公事的杰达迎来了萨金特,后者兴冲冲地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抓到一个女谍,就是当天在王太后生日舞会上跳舞的威沙女人!她接近劳勒王子获取了不少情报,我们在她身上搜到不少好东西!”
杰达翻看着他送过来的情报,也是十分惊喜:“好……没想到劳勒居然还藏了这么多东西,我以为亲王府烧掉了,东西就没了呢,有了这些,那些暗中搞鬼的家伙一个也别想跑掉!”
翻着翻着,他忽然想到:“你说……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