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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嘴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
第三庭院的图书馆,周四夜晚只为我一人开放。守门的小宦官像往常那样将我迎了进去。在拉莫和希蒂的陪伴下,我翻阅了几本诗集,最后又借了一本关于拜占庭历史的书籍才离开。走出图书馆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雪。月色朦胧,雪花无声飘落。洁白的雪花在淡淡月色下散发出点点柔和的光芒,在落于大地的那一瞬间,消逝,不见。点点融雪,阵阵微寒。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冬夜冰冷的空气沁入心脾,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感觉倒是清醒了不少。就在我向前走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个方向跑出个小小的身影,正好撞在了我的怀里,要不是我及时扶住他,差点就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
“许蕾姆伊巴克尔,请恕罪!请恕罪!”后面跟上来的女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的面前,颤抖着恳求我的原谅,“这是哈伊小王子,他的母亲是赫妮伊巴克尔。都是我的疏忽,才让他冲撞到了您。就请您原谅小王子吧!”
我的目光落在了撞向自己的小男孩身上,只见他大约四五岁,眉清目秀,长得颇为可爱,和苏莱曼倒也有几分相似。
“小王子,您还不回去?您的母亲都要急坏了……”那个黑发女奴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小王子抽抽噎噎地哭着,什么话也不说。女奴尴尬地看了我,似乎很想带小王子离开这里,却又不敢作出逾矩的动作。
我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哈伊这才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我,抽泣着说道,“母亲生病了,可是御医一直都没有来,我想请父亲去救救母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沉下脸望向那个黑发女奴。
“是这样的。昨天开始赫妮伊巴克尔就感觉身上不适,当时我就去请了御医,但各位大人们都暂时抽不出时间,今天伊巴克尔的身体好像更加不舒服了,所以小王子情急之下就……”女奴深深伏下身子,“还请您原谅小王子刚才的莽撞。”
赫妮尽管生了个王子,但是在宫里并不受宠,连带着小王子也受了冷落。要不是她使劲巴结太后,又生了个孩子,恐怕连伊巴克尔的封号都会被收回。后宫里的人一向冷漠现实,包括那些御医也都是看人下菜的角色,所以赫妮受此冷遇也不足为奇。
“希蒂,你去御医院走一趟,就说是我请他们去看一下赫妮伊巴克尔。”
小王子听到我说的话,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立刻就跟着希蒂飞奔而去。那位黑发女奴跪地道了谢之后也急忙跟了上去。
“许蕾姆伊巴克尔,您真是个善良的好人。”拉莫的脸冻得红扑扑的,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又纯净。
善良的好人?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在这宫里善良的好人可不长命。
“到底是陛下的宠妃了,连说话的气势也不同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就算是歌声最美的夜莺也无法比拟,就像是在清晨的露珠里轻揉过,透着一种慵懒散漫。…………………也只有玫瑰夫人,才能拥有这天下无双的美丽嗓音。
我心里蓦的一紧,浑身上下顿时充满了戒备。
随着一阵玫瑰香味飘来,只见玫瑰夫人在宫女的簇拥下正款款走来。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所谓冤家路窄,说得就是眼下这种情况吧。银白色的雪地和穿红色长袍的美女,在色觉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美感。
玫瑰夫人在我面前站定,那双水蓝色眼睛幽幽盯着我,明显流露出对我的憎恶,美丽的声音里也夹杂了几分戾气,“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居然会喜欢你这样的丑八怪。”
她身边那个叫索伊的女奴也立刻冷冷开口道,“见到夫人,你还不行礼?”
好吧,惹不起我总躲得起,这种时候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玫瑰夫人,晚上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退了。”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唇角边扯起了一抹标准的微笑。刚要转身离开,右手的袖子却被人拉住了。我回过头,只见索伊拉着我急声道,“夫人还没允许你走,你不能离开!”
我当下面色一沉,低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放手!”索伊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翻了脸,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玫瑰夫人冷笑一声,“现在果然是不一样了。那么我邀请你到我那里坐坐总可以吧?先别忙着拒绝,不管怎么说,你的品级还是比我低。你真以为陛下会一直宠你吗?陛下也只是一时的新鲜好奇而已。等过了这阵子新鲜劲也就把你忘在脑后了。”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有一点玫瑰夫人说得没错。她是夫人,我是伊巴克尔,在品级上始终还是受制于她。如果处理不当,无论去还是不去,她都可以用犯上这个借口惩罚我。一时之间,我也没想到合适的回答。
“夫人,天色已晚,许蕾姆伊巴克尔也很累了,请允许她回去休息吧。”出乎我的意料,站在我身侧的拉莫却小声的开了口。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拉莫的那张小脸赫然肿了起来,而动手的女奴索伊却是一脸不屑和无所谓,“你一个小小女奴,竟然也敢反驳夫人的话!”说着她又举起手,还想再来一下。
我心头顿时大怒,用右手架住了她的手腕,顺便反手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许蕾姆,你居然敢动我的人!”玫瑰夫人显然没想到我会反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怒道,“来人!将这个小小的伊巴克尔给我带回去,我倒要看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这到底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我们身后转来。我回头望去,只见年轻的帝王正踏雪而来,他头戴土耳其传统红色羊毛无沿帽,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冷峻,深蓝色的长军服外套将他的身材衬得更加修长挺拔,配在腰间的半月形弯刀在月色下散发着幽幽光芒。
玫瑰夫人反应极快,立即迎上前去,来了个恶人先告状,“陛下,您来得正好。许蕾姆现在是越来越无礼了,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的人。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陛下,这都是我的错。刚才索伊拉着伊巴克尔的衣服不让她走,我情急之下才多了嘴,都是我活该挨打。伊巴克尔也是关心下人才还的手……这一切都怪我,请陛下责罚我吧!”拉莫跪在雪地里略仰起头,脸肿起了半边高,眼眸里泪光闪闪却强忍着不流下来,委屈中带着点小倔强,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我心里暗暗一动,真没想到拉莫还能用上以退为进这一招,平时我倒是小看了她。
苏莱曼锐利无比的眼神如刀剑扫向了索伊,后者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低下头去,几乎将头埋在了胸口里。
“一个小小的女奴也敢对伊巴克尔动手,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听到这句话,索伊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玫瑰夫人不服气地辩解道,“可是陛下,许蕾姆打了我的人……”
“一个女奴,打了就打了吧。”苏莱曼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她的话,“以下犯上才是罪不可恕。来人,将索伊拉下去行棒刑。”
“陛下!”玫瑰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求情的话来。
“时候不早了,古尔巴哈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他转过头看着我,“许蕾姆,你先到我那里去一下,我正好读完了几首诗,顺便和你聊聊。”说完,他没再看玫瑰夫人一眼,示意我跟上后就大步往前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玫瑰夫人的身体就好像被牢牢钉在了雪地上,月光下拖得长长的影子一动也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唉,玫瑰夫人,其实这也是苏莱曼在保护你呢。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了一下,但很快就释然了。
雪,还在无声地飘落。漆黑的天幕里漂浮着几片灰色的云,一轮弯月就在云中缓缓穿行,淡淡月光洒落在雪地上,与雪的光影勾勒出一幅静谧美丽的油画。我默默地跟在苏莱曼的身后,忽然右脚一滑,在雪地上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栽了下去,幸好他回过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倒真看不出,原来许蕾姆你也会动手打人。”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被云层阴影所笼罩的脸上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咬了咬嘴唇,讪讪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真希望凶手早点出现,陛下您的宠妃可真不是好当的。”我特意在宠妃两个字上读了重音。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丝笑意,“我们奥斯曼土耳其有句话说得好,苹果越红,扔石头的人就越多。”
我撇了撇嘴,“只怕凶手还没出现,我这颗苹果就已经被石头砸坏啦。”
他哈哈笑出了声,蓦的伸出手轻轻托起了我的下巴,一脸认真地审视着我的脸,口吻却带着些许促狭,“那我倒是要看看,这颗苹果究竟有没有被砸坏?”
我正要说话,忽然感觉一个黑影笼罩下来,几乎是同时,他略带凉意的嘴唇触猝然碰到我的面颊,发出一声亲吻的轻响,又缓缓滑了过去,那低沉的声音随着炽热的呼吸扑到了我的耳边,“尝过了,还没坏。”
透过清浅的月光,我蓦的抬起头,看到他的那双琥珀色眼瞳里微波荡漾,就好像天上的皎皎明月融化在了那里。不知为何,我的脸腾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有点结巴起来,“陛下,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告退。”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许蕾姆,那个方向好像是去御膳房吧……”他明显忍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身子一僵,赶紧换了个方向匆匆离开。
苏莱曼为了我而重重惩戒了玫瑰夫人最信任的女奴的八卦,很快又传遍了整座王宫。为了替我压惊,苏丹陛下特别送来了一件无比珍贵的礼物,一颗重达88克拉的璀灿钻石。我自然不会傻傻地以为这是他的宠爱,对苏莱曼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来昭示对我的荣宠,更快达到刺激凶手的目的。只是我在想,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会怎样处理昨晚发生的事呢?
那个潜藏已久的凶手,也快要按捺不住了吧。
下了几场雪后,伊斯坦布尔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气。前阵子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融化,雪水顺着窗沿流下滴滴答答作响。几只黑白相间的喜鹊在无花果枝上蹦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时不时还扬起一阵阵晶莹剔透的雪粉。
周四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带着拉莫在傍晚时分去了图书馆打发时间。
帝国的落日西沉,整座王宫在橘色的夕照下渐渐模糊了轮廓,显得格外虚幻迷离。经过第二庭院时,我遇见了带侍卫巡逻至此的加尼沙副官。
“许蕾姆伊巴克尔,您又要去图书馆了?”加尼沙上前几步,对我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
不等我说话,他又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小心一些,那个人……差不多快要出来了吧。”
我的心底突然有一阵温暖袭来,抬头望去,只见他眼底那种玛瑙般的红色,就像是初秋时节的夕阳天,难得地透着几分深深浅浅的暖意。
“有加尼沙大人的保护,我一点也不担心。”我冲他微微眨了眨眼,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轻松的口吻。以我为诱饵引出凶手,加尼沙对这个计划也是知情的。苏莱曼之前已经做了详细的部署,加尼沙除了巡逻外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随时保护我。因此,我才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看着我,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