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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曾经爱过他,而他却对我不屑一顾!我是女巫!我不会原谅他!”
通常,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巫,她本来用不着害怕一个男孩的。但她却害怕威尔。这个受伤的年轻人拥有比她遇到的任何一个人还要厉害的威力和危险,她感到恐惧。她向后摔倒了,他跟过去,用左手抓住她的头发,他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他只感到一种巨大的、震碎一切的绝望。
“你不知道他是谁,”他叫道,“他是我父亲!”
她摇着头,轻声说道:“不,不!那不是真的。不可能!”
“你以为事物都必须是可能的吗?事物必须是真的!他就是我的父亲,直到你杀死他的那一刹那我们才刚刚知道!女巫,我长这么大,一直在等待着,历经千辛万苦,最后才找到他,而你却杀死了他……”
他像摇晃一块抹布那样摇晃着她的头,把她推倒在地上,她几乎晕了过去。尽管她很怕他,但她的惊讶超过了她对他的害怕。她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感到头晕目眩,她抓住他的衬衫苦苦哀求,而他立刻把她的手打开了。
“他究竟干了什么,你要杀死他?”他叫道,“如果你说得出来,那就告诉我!”
她看着死者,又回头看着威尔,悲哀地摇摇头。
“不,我无法解释。”她说,“你太年轻了,你不会明白的。我爱过他,就是这个,这就足够了。”
威尔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从自己腰中拔出刀,刺进了她的胸膛。她轻柔地倒在一旁,手中还握着刀柄。
威尔感觉不到害怕,只有忧伤和迷惑。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俯视着死去的女巫,注视着她浓密的黑发,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她那被雨打湿的光滑白皙的四肢,还有她那像情人般开启着的双唇。
“我不明白,”他大声说道,“这太奇怪了。”
威尔转过身,面对着死者,他的父亲。
他的喉咙被万千种事物堵住了,只有瓢泼大雨冷却着他眼中的热火。小小的灯笼仍然在闪烁着,风透过歪斜的窗口舔着火苗,威尔在这亮光中跪下来,双手放在他身上,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肩膀、他的胸膛,威尔合上他的双眼,把他额头前面湿漉漉的灰白色头发掠到脑后,他的双手按在那粗糙的脸颊上,合上他父亲的嘴巴,紧紧地捏着他的双手。
“父亲,”他说道,“爸爸,爸爸……父亲……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我来说这太奇怪了。但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保证,我发誓我会去做的。我会成为一名斗士,我会的。这把刀,我会把它带给阿斯里尔勋爵,不管他在哪里,我还会帮助他和敌人作战,我会去做的。现在您可以休息了,放心吧,现在您可以安息了。”
死者身旁有一个鹿皮包裹,里面是油布、灯笼,还有那个装着血苔藓药膏的牛角盒子。威尔一一捡起,他发现他父亲镶着羽毛的大衣拖在他身后的地上,又沉又湿,但很暖和。他的父亲已不再需要它了,而威尔冻得发抖,他解开死者脖子上的铜扣子,把帆布包背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把大衣裹在自己身上。
他吹熄了灯笼,回过头来看了看父亲和女巫朦胧的身影,又看了一眼他的父亲,然后就下山了。
暴风雨的空气中充满了电流,仿佛在窃窃私语,威尔在狂风中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呼喊声和吟唱声夹杂在一起的乱哄哄的回声,金属之间的碰撞声,还有扇动翅膀的声音,这声音有时显得那么近,仿佛就在他的脑袋里,有时又是那么遥远,仿佛在另外一个星球上。脚下的岩石很滑,而且松动了,下山比刚才上山时艰难多了,但他的脚步仍然很稳。
他走在最后一条溪谷,紧接着就是他把莱拉一个人留在那里睡觉的地方了。这时,他突然停住了,他看见两个身影站在那里,在黑暗中等待着。威尔把手放在了刀上。
这时其中一个身影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那个拿着刀的男孩吗?”他问道,他的嗓音里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就好像翅膀的扑闪声。不管他是谁,他不是人类。
“你们是谁?”威尔说道,“你们是人,还是——”
“不,我们不是人。我们是守望者,是神子,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就是天使。”
威尔沉默不语。天使继续说道:“其他天使有别的任务和法力,我们的任务很简单:我们需要你。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个萨满巫师,希望他能带着我们找到你,他的确做到了。现在该轮到我们领着你去见阿斯里尔勋爵了。”
“你们一直和我父亲在一起吗?”
“每时每刻。”
“他知道吗?”
“他一点也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那个女巫?你们为什么让她杀死他?”
“如果再早一点,我们会的。但他一旦带着我们找到你之后,他的使命就结束了。”
威尔什么也没说。他的头在嗡嗡作响,这和其余事情一样让他难以理解。
“好吧,”最后他说道,“我会跟你们走的,但我必须先叫醒莱拉。”
他们站到一旁让他过去,当他走近他们的时候,他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丁当一声,但他未加注意,而是集中精力走下斜坡,来到莱拉睡觉的石窟。
有什么事情让他停下了脚步。
在朦胧的光线中,他只看见保卫莱拉的女巫们一动不动地坐着或是站着。她们看上去就像雕塑一样,只是她们还在呼吸,可她们几乎没有了生命。地上还躺着几个裹着黑色丝绸的尸体,威尔惊恐地一个个看过去,他知道了发生的事:她们在半空中遭到妖怪的袭击,掉了下来,漠然地死去了。
但是——
“莱拉在哪儿?”他大声叫道。
石窟里空无一人,莱拉不见了。
在她躺过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那是莱拉的小帆布背包,他不用看,从包的重量就知道真理仪还在里面。
威尔摇着头,这不可能是真的,可这一切又千真万确:莱拉不见了,莱拉被抓走了,莱拉失踪了。
那两个神子黑暗的身影没有移动,但他们开口说话了:“现在你必须跟我们走,阿斯里尔勋爵现在就需要你,敌人的力量每分钟都在积聚增长。萨满巫师已经把你的使命告诉了你,跟我们走,帮助我们取得胜利。这边走,来吧。”
威尔看了看他们,看了看莱拉的背包,又回头看了看他们。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003《黑质三步曲Ⅲ 琥珀望远镜》
第一章 被施了符咒的梦中人
猛兽们
从深邃的山谷走来
看着熟睡中的少女
——威廉·布莱克
紧挨着雪线有一个杜鹃花遮蔽的山谷,山谷里哗啦啦地流淌着一条乳白色的雪水融化而成的小溪,鸽子和红雀在巨大的松树间飞翔,在岩石和其下簇拥着的又直又硬的树叶间半遮半掩着一个洞。
树林里充满了声音:小溪在岩石问的欢唱、风在松枝的针叶间的呼啸、昆虫的闲聊和小树间哺乳动物的叫喊,以及鸟儿的歌唱,还不时刮过一阵更为强烈的风使一棵雪松或冷杉的枝条相互碰撞发出大提琴般的呻吟。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阳光总是那么斑驳陆离。一道道像柠檬一样耀眼的金黄色光柱穿过一条条一团团棕绿色的树阴投射到森林的地面。那光永远不是静止的,也不是永恒的,因为漂浮不定的雾常常会在树梢间漂浮,将所有的阳光过滤成珍珠般的光泽,将每一个松球擦得湿漉漉的,雾一升起就闪闪发光。有时云中的湿气凝结成半雾半雨的小小颗粒向下漂浮,而不是掉落,在成千上亿的松针问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和嗒嗒声。
小溪边有一条窄窄的小径,小径从谷底的一个小村庄——也就是几幢牧人的房屋而已——通往谷顶冰川附近的一个半毁的神龛,褪色的丝绸旗在高山长风中招展,神龛上摆放着虔诚的村民们供奉的燕麦糕和干茶,光、冰和蒸汽的奇怪效应将谷顶常年笼罩在彩虹中。
洞位于小径的上方,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位圣人住在里面沉思、斋戒和祷告,这个地方就因为纪念他而受到崇拜。洞约有三十英尺深,地面干燥:是熊和狼的理想洞穴,但是多年来居住在里面的动物只有鸟和蝙蝠。
然而,此时此刻趴伏在洞口内的那个东西既不是鸟也不是蝙蝠。他竖着两只尖尖的耳朵,一双黑眼睛这边瞧瞧那边望望。阳光又浓又重的照在他有光泽的金色毛发上,两只猴爪将一只松球左右摆弄,锋利的手指掰掉鳞片,抓出甜甜的果肉。他身后,就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那一点上,库尔特太太正在一个石脑油灶上用一只小平锅煮水。她的精灵低声发出一声警报,库尔特太太抬头朝洞外望去。
沿着森林小径走来一位乡村小女孩,库尔特太太知道她是谁:阿玛已经给她送过好几天食品了。库尔特太太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她明白自己是一个从事沉思和祷告、发誓永远不与男人交谈的圣人,阿玛是她接受的惟一一个访客。
不过,她这一次不是独自一人,她的父亲跟她一起来了。当阿玛朝洞口爬上来时,他在不远处等着。
阿玛来到洞口,鞠了一躬说:
“我爸爸派我来,祈望与你友好往来。”
“欢迎你们,孩子。”库尔特太太说。
女孩拿着一个旧棉布包着的包裹,她把包裹放在库尔特太太的脚边,捧出一小束花,是用棉线捆着的一打左右的银莲花,然后急切而紧张地说起话来。这些山里人的语言库尔特太太懂得一些,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懂得多少。于是她笑了笑,示意女孩闭住嘴,看着她们的两个精灵。金猴伸出他的小黑手,阿玛的蝴蝶精灵越飞越近,最后落在一根粗硬的起老茧的食指上。
金猴慢慢将他送到耳边,库尔特太太感到一道细细的理解的溪流流入脑海,女孩的话一下子清晰了。村民们很高兴有她这样的圣人在洞中避难,但是人们谣传她有一个有些危险的强大的同伴,正是这一点使村民们害怕。这个人是库尔特太太的主人还是仆人?她有恶意吗?她最初为什么会在那儿?他们要待很久吗?阿玛诚惶诚恐地表达了这些疑问。
随着精灵的理解渗透到心里,库尔特太太突然想到一个新颖的回答,她可以讲实话,当然不是所有的实情,只是部分实情。一想到这个主意,她在心里禁不住笑了起来,但她解释时声音里尽量不流露出那颤颤的笑意:
“是的,是有一个人同我在一起,但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是我女儿,被符咒镇住睡着了。我们来这儿是为了躲避用符咒镇住她的巫师,同时我想办法给她治疗,并使她免遭侵害。如果你愿意就过来看看她吧。”
库尔特太太轻柔的声音使阿玛放下了半颗心,但还是有些害怕。谈话中提到的巫师和符咒增加了她所感觉到的惊恐,但是金猴如此轻柔地捧着她的精灵,再加上她也好奇,于是就跟着库尔特太太进了洞。
在下面小径上的父亲往前迈了一步,他的乌鸦精灵也提了提翅膀,但他最后还是待在了原处。
因为光线在迅速减弱,库尔特太太点燃了一根蜡烛,领着阿玛来到洞底。小女孩圆睁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光,两只手不停地重复着压拇指的动作,以便迷惑邪恶的精灵避除危险。
“你瞧见了吗?”库尔特太太说道,“她不会加害任何人,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阿玛看着睡袋里的人。是一个小女孩,也许比她大三四岁,头发的颜色是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