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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你心我心
杜若一掉下来就察觉这里有异。
直觉发出危险到来的警报,眼前和耳边的景象声音,时而正常,时而诡异,犹如立体投影在两个频道见来回变换。
这时,她还没有被幻觉引导出心里的情绪,并且加以扩大,所以幻觉对她情绪的影响力没有箫声依旧后来那么大。
所以她看到箫声依旧从上面跳了下来时,已经太迟,只提醒了一声,便自顾不暇。
她的视线里,原本还能借着头顶的光看到箫声依旧,后来入口被封,就陷入黑暗里,模糊一片。
其他人没有下来。
虽然幻觉变化出的空间感不停地扩大缩小,让她犹如蹦极一般,感觉身处空间里的黑暗一时压迫、一时扩充,周围一时有声、一时无声,完全不受控制,但她拿出银针扎了几针后,幻觉被降到最低,半分钟才出现一次,一次一两秒。
她回想起进洞前后的两次幻觉,似乎这次与原来的有些相似,又有所变化:看来毒源就在她的身边,并且出现了二次变化——是混毒。
压制了毒性后,耳边的杂乱的声音变得清晰,黑暗里水珠滴答,不远处有人在动。
后来的发展对杜若来说,是一次猝不及防的情绪冲击。
“杜若——”
“杜若——”
“杜若——”
漫天水花飞舞,困兽般呼号,她看着箫声依旧气息乍变,暴虐疯狂。
她起先是惊诧,而后是惊慌,因为叫不醒他,无法靠近,甚至连发信息给他,他都没有回应。
箫声依旧犹如暴走的野兽般,声声唤着她,狂乱地原地转着圈,奋力击打水面,迸溅飞射的水花劈头盖脸,让她根本靠不近他。
她不得不躲开,火把都被打熄,只能看到水花中心,一个黑影弓着身,急躁又惶乱的呼喊“杜若——”
“杜若——”
巨大的声响在湿润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急切不安,带着求而不得的情绪躁动,真实,不容错辨。
幻觉犹如带着诱惑香甜的毒药,将中毒时那一刻的情绪和执念扩大。
两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揭开心底最真实的情感,袒露出隐藏已久的秘密。
箫声依旧无意识下,将他的感情暴露无遗,直击她心中的最柔软处。
她喉头一哽,忽然有些呼吸不畅。
他喜欢她。
有一瞬间,杜若脑子发白,这想法如一道闪电打入脑海,将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刻满“理智”的脑浆搅拌成浆糊。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他……
箫声依旧喜欢杜若。
忽然一个激灵,她忽然想到:是的,箫声依旧喜欢杜若他是箫声依旧,她是杜若,仅限于这里,仅止于游戏。
游戏以外,他不认识她,她,不是她。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满心的欢悦忽然冷却。
她回归现实,感情回归理智。
然后她看到,箫声依旧在黑暗里不辨方向的疾行,赤月乌管带着凄厉的呼啸,疯狂致命地对着空处击打,好像那里有个看不见的强大敌人。
箫声依旧的动作凌厉致命,每一招的弧线都近乎完美,然而却毫无建树,徒费力气。
——这是否预示他和她的结果?
命运太残酷,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带给她无限绝望,又留存一线希望。
她听到心动的声音,又听到夜莺啼血的低鸣。
杜若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切成两半,情感躲在心底懦弱的哀泣,理智控制着她的躯体。
她看到自己无声地靠近箫声依旧,远远推出一片水波,吸引了他陷入混乱的注意力。
然后冷漠地站在原地,不言不动,冷眼旁观箫声依旧一次二次地自残,心底一片平静地计算着箫声依旧依靠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列举可能出现的变化,以及她应当才去的应对方式。
——是了,这才是她,理智得近乎无情,冷静从容,对所有事情冷眼旁观。
这不正是箫声依旧眼中的她吗?
否则前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冷战又从何而来,他对她的劝说改变又从何而来——他又为什么将他对她的感情隐瞒至深,丝毫不露端倪?
假如不是这一次意外,他会等到什么时候,她改变软化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告诉她?
杜若忽然明白了箫声依旧对她的想法,以及对她的筹谋计划。
回想过去那段时间,她和他从相互猜忌到相互吸引——他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主动接近和牵引;她懵懵懂懂的心动,纵容他靠近,妥协于他对她的感情处理方式的不赞同。
——感情的战争在她不知不觉中开始,他用最温和无害的方式,对毫无防备地她展开掠夺。
杜若试图微笑,却又笑不出来:
在万千人之中,她看中他,他看中她,两颗心相互吸引,碰撞出炙热的火花,那是过去的她,在二十一世纪所祈愿的爱情。
但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处境,有过那样的经历后,即便明知自己已经心动,在初时的喜悦过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处境,第一反应还是猜忌他的用心——不安全感早已深入骨髓,她本能害怕来自于他的伤害。
——自私,多疑,猜忌……
连她都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无比丑陋。
箫声依旧喜欢上的,会是这样的她吗?
心中燃起的祈望渐渐熄灭,她在心里冷冷地嘲笑自己:——未来无定,命运未知,连心都无法自由掌控,身心都带有残疾,你有什么资格妄想注定不能得到的东西?
她抚上心口。
——你动摇了吗?
——不,我没有。
信息跳动,她恍惚醒来,眼神从迷茫到清明,从清明到幽深,从幽深到澄澈,只用了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她心中经历了怎样的翻覆,十几天懵懂的萌动,只用几个呼吸,便被轻易斩断。
杜若发现做出选择后,心中平静如昔,如同未留波澜——她的理智嘲笑自己的凉薄。
回复了箫声依旧的信息,指引他一步步靠近自己,走近到面前三步时,箫声依旧晃了晃,赤月乌管提起又放下,箫声依旧的身影紧绷了数息,才再度走近。
杜若心知他应该是差点又被幻觉魇住了,当赤月乌管指向自己时,心里一片平静,甚至在它放下后,还有点可惜:假如他能击杀了她就好了。
——她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坚持和小红低唱过不去,如果早点自杀出去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然后她的理智立即在心中嘲笑自己:还想延长美梦的假象吗?收起你那流连温情的懦弱她的感情则在谴责:你把他当成什么?需要时靠近,不需要时抛弃,还要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让他自责不安,在他心里留下对你的遗憾和印记吗?虚伪恶毒当甜蜜的感情如潮水呼啸涌来,最悲哀的不是现实的箍桎让人无法接受感情,而是你发现即便没有了现实,你也依旧从身到心地抗拒,无法自控。
是毒药也是蜜糖,被诱惑也逃离,即贪恋又恐惧——这病态的心理,恶心到让人想吐。
站在理智和感情的分界,她看到杜若在信息里对箫声依旧说:“转过身,我要施针。”
箫声依旧僵了僵,好似才明白她就在他面前,他毫不反抗地背过身,犹如羔羊对上帝的献祭。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他的幻觉里是什么东西,但能让他差点举起赤月乌管,杜若已经可以猜知一二。
然他终究对她选择信任,哪怕此时心生魔魅,情绪已经不受他控制。
杜若心里一声叹息,又有羡慕和欣慰——他有才能,也有与之相配的心性和意志,反衬出她毫无抗拒之力地被心魔所俘虏,是那么懦弱自卑。
他值得更好,所以她无法纵容自己吃下那甜蜜的毒药,哪怕只是短暂的**。
根根银针刺入穴位,轻轻捻动,又缓缓拔出,准确得不失毫厘,时间掌握和切换的间隙流畅自如——杜若觉得自己这一手施针之术从未这么精准过。
箫声依旧却忽然出声:“杜若,你刚才……一直清醒着?”
即使他正背对着她,她也听得出其中的期盼和不安——杜若忽然发现自己对他情绪的了解,从未有如此清晰,可笑精神在这种情况下。
否认的话在唇齿间流转了三遍,在箫声依旧看不见的黑暗里,她蓦地怅然一笑,淡淡道:“嗯,看见了。”
语气平静如常。
箫声依旧背上一紧。
“放松,”她拍拍他,“别紧张。”
箫声依旧心里忽地沉沉坠下。
他想过她可能的反应。
有可能,她羞怯不安,情绪外露,那他会欣喜如狂——那说明她心里与他有相同的期许:即使这可能不到万分之一。假如她一口否认,说明她试图粉饰太平,保持目前的状态,这意味着,至少她对他有所好感,并不讨厌他的接近。又或者,她承认之后,对他态度大变,保持距离,那起码说明她虽然还没有对他产生好感,却在意他对她的感情——就犹如江城。
他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承认了,并且用平静地表达拒绝,温和的态度周全细致地照顾了他的自尊,也自然得让他心甘情愿地粉饰太平,再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假如,他还想保有这“同伴”的身份的话。
第二百五十章 天材地宝
“这里没有怪,不过水里有毒,会让人产生幻觉。”
“嗯。”
“我看了一下,这里应该是条地下暗河,按理说这里的水是活水,假如是有人故意放毒,也不该一直滞留在这里。”杜若声音顿了顿,“我们小心点,尽快找到出口。”
“好,我先去探路吧。”箫声依旧的声音也同样稳定,假如忽略他急欲离开的意图的话。
“别”
杜若断然摇头,仿佛不明白箫声依旧想要离开的原因,就事论事道:“这毒的毒性不强,我的针灸可以解掉,不过因为一直接触着毒源,很快又会卷土重来——我们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箫声依旧嘴唇动了动,黑暗里看不见他复杂的眼光,最终回答:“好。”
手臂微动,习惯性想伸过去扶她,却还是收了回来。
不意这时,一只小手伸过来,主动放入他掌中。
他们的默契一如往常,箫声依旧的心中却更加苦涩:她知道了,却视而不见,对他的态度全无改变——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拒绝更彻底。
箫声依旧轻轻握住掌中那只小手,心中再无旖旎,两人掌心相连,心却分隔两端。
两人相互搀扶,在腰高的水中缓缓跋涉,流水无声,逆流而上的两人仿佛两块礁石。
从他们掉下来的方向看,他们现在应该正正在峡谷地下,向江岸的方向走去。
十多里地走了半个小时,中途停下补充体力和针灸祛毒,第二次停下后再启程,水道越走越小,水流越发湍急,黑色的流水中偶尔有一两点莹光流过。
两人初见时感觉惊异戒备,后来发现没有危险,杜若便去捞那莹光。
莹光刚捞到手上没多久,便很快溶化了。
下意识再掬起一个,那微小的莹光托在掌上,熹微,黯淡,然后眼睁睁看着它消失,杜若眼前恍惚,忽觉怅然若失。
耳边不知是谁在轻叹。
身边一转眼便只剩她一人。
杜若先是一栗,脑中霍然回复清明,手一抬,不假思索地在自己身上施了几针,再睁眼便看到了箫声依旧俯下的脸,气息近在咫尺。
后退半步,杜若轻声提醒:“幻觉。”
平静的声音打破梦境。
箫声依旧眼神恍然清醒,流过失落,仿佛留恋般在杜若脸上流连片刻,才缓缓直起身。
“